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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定事件簿同人)【未定事件簿】赠你十五朵向日葵——在水不禄【完结】

时间:2023-02-07 13:27:59  作者:在水不禄【完结】
  陆景和并不惊讶,他了解梅菲,了解她的坦诚,她的直白和她的不羁。
  她不在乎世俗定下的繁文缛节,也不在乎旁人窃窃的辱骂非议,她好像拥有能看透一切虚伪表象、直达真实的眼睛。所以从不忸怩不安,从不虚情假意,从不徘徊犹豫、自怨自艾。
  如果是她的话,哪怕被指责成婊/子,妓/女,淫/妇,她也一定会看着那人的眼睛说出。
  “我渴望得到你的一切,灵魂与肉/体。不管是你为受难之人流下的眼泪,还是你无人亲吻的嘴唇,不管是你对新生婴孩展露的微笑,还是你空虚难耐的身体。”
  “我想要你。”
  她是如此赤忱磊落,将旁人都衬得卑劣起来。
  人类文明繁衍的时间太长,长得普罗米修斯盗来的火种已经奄奄一息,几乎让人被怯懦、封闭和恶意构成的严寒冻僵。
  而她仿佛一团意外降临人间的火,拥有烛天的热度,陆景和甫一见到她,便无药可救地被吸引。
  “触碰我,让我告诉你什么才叫爱。”
  她如此说道。
  所以他伸手了,尽管知道会被烧成灰烬。
  他无法拒绝。
  陆景和猛地放开了按在梅菲脑后的手,他抱起坐在床边的女人,将她抵在贴着大马士革花纹墙纸的墙上,手臂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喜欢这个姿势,因为此时梅菲双脚离地,不得不抓紧他的肩,不得不分开双腿,勾住他的腰。
  她失去了其他依仗,失去了所有退路,跑不掉也躲不开,不得不把他当成唯一的支柱、不得不把自己全部交给他,仿佛彻底被他掌控。
  能让他不停咆哮的占有欲得到满足。
  灼热激烈的吻发生的同时,梅菲的手指开始不安分地在他肩颈游走,松松罩在陆景和身上的睡袍很快被她拨弄得垮掉大半,露出男人堪比古希腊雕塑的俊美肉/体。
  陆景和的身体则相当坚硬,骨骼粗壮,棱角分明,仿佛一层薄薄的皮肤之下就是健实的肌肉。
  那些肌肉随着她手指抚过而绷紧,像炉火边的石头。
  似乎是对新颖的触感感到好奇,她不断用指尖描摹着陆景和的脊椎,喉结,肩胛,锁骨,还有胸膛,有时甚至停下来捏一捏,或者戳一戳,有种孩子似的无邪和天真。
  陆景和忍了又忍,直到她手指游离的地方越来越低,跃跃欲试地想去摸他的腰腹时,他终于不堪其扰,一把抓住她到处点火的手指。
  “……别玩了。”
  他低声道,将头埋进梅菲的肩窝,耳垂绯红。
  梅菲睁开眼,惊讶道:“怎么,这也要收费?”
  陆景和似乎笑了,鼻息擦过颈侧敏感的皮肤,很痒。
  “当然。”
  “那陆总这次要什么?咱们按老规矩?嘴唇,脸颊,额头,脖子,还是手腕?”
  陆景和喉结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
  梅菲感受着男人滚烫的呼吸,惊奇又好笑地发现,精明强干、叱咤风云的陆总似乎陷入了某种莫名的害羞中,正在学鸵鸟,把脑袋埋在她肩上装死。
  她笑着推他:“痒,真的很痒,你先起来。”
  陆景和却亲了亲她的侧颈。
  “让我再抱一会。”
  嗓音低哑柔软,像在撒娇。
  他都这样说了,梅菲还能拒绝吗。
  她收回自己被他抓住的手,揽住陆景和的肩,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安抚小猫似的。
  她感受到陆景和的另一只手从她腰间滑过,同样地搂住了她。
  晚上十一点,太阳终于开始落山,窗帘被映成了红色,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没人说话。哪怕明天就将面对他们谁都极其痛恨的分别。
  也许无言和沉默是另一种最深沉的表白。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陆景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将梅菲放回床上,看了眼来电显示,蹙起了眉。
  “你先睡。”
  留下这句话,他匆匆离开卧室,顺手关上了门。
  但梅菲没有照做,她从地上捡起兵荒马乱中不小心掉下去的《安徒生童话》,将床头阅读灯打开,翻到她方才没看完的地方,继续读了下去。
  “在海的深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又是那么清澈,像最明亮的玻璃。”
  她想起了陆景和的眼睛。
  那也是一片海底,深紫色的海底,比马里亚纳海沟更深,有活火山存在,火山口外生长着耐高温的硫化与硝化细菌,以及其他能在四百摄氏度的环境里生存的、堪称奇迹的生命。
  “这位年轻的王子是多么俊美啊!当音乐在这光华灿烂的深夜慢慢消逝之时,他跟水手们握手,大笑,微笑……”
  他本来也该如此,梅菲默默想。
  众星捧月,身份尊贵,家庭和睦,陆景瀚会担起掌管和印的责任。而他则可以去当一个潇洒自在的艺术家,一个不愁吃不愁穿的纨绔子弟。
  整日寻欢作乐、流连花丛,凭横溢的才华征服众人。直到遇到那个真正令他甘心臣服的人。
  也许仍然是蔷薇,也许不是,这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还怕找不到吗?
  ……如果没有N——物质,如果没有海奥森。
  “不成,决不能让他死去!”
  “她从那些漂浮的船梁和木板间游过去,一点也没有想到它们可能把她砸死。
  她深深地沉入水里,接着又在浪涛中高高地浮出来。”
  “小美人鱼在他清秀的额头吻了一下,把他透湿的长发理向脑后。”
  “她觉得他的样子很像她在海底小花园里的那尊大理石像。”
  “她又吻了他一下,希望他能苏醒过来。”
  等到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外,等到梅菲已经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读完了《海的女儿》,陆景和仍然没有回来。
  她放下厚重的童话书,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拉开卧室门。
  套房的客厅没有开灯,门缝漏进的夜风将薄纱窗帘掀起,混杂着鲜花与海水的味道,远方灯火朦胧,街巷歌声悠悠,如同一场梦境的幕帘。
  陆景和站在阳台上。
  他垂着头,手指搭在铁质的栏杆上,良久也一动不动,几乎与所有沉默的摆设融为一体。
  那背影太过寂静,太过冰冷,太过缄默,如同一个人死后僵直的尸体,或者矗立在裂谷中的墓碑,又或者失落在海底的沉船残骸。
  梅菲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要站在这里。
  仲夏节尚未过去,哥本哈根城中心的街道仍然人声鼎沸。而她自己正在一墙之隔的卧室里等待着他回来,他却既没有加入热闹的人群,也没有回到恋人温热的臂弯。
  他将自己关在两边的热气都沾不到的地方,好像想自己冻死自己。
  他本不该是这样的,他本不该站在这里的。
  他才二十四岁,他本该和菲尼亚斯一样,为讨到漂亮女孩的欢心绞尽脑汁,为画出一幅精美的作品得意洋洋,为今日天气晴朗而大呼幸福,为旁人的批评而愤愤不平。
  脑袋空空,单纯又热闹,拥有大把大把的朋友,还有大把大把可以任意挥霍的时光。
  从来不会感到孤独。
  梅菲在身后十步之遥处凝视着那道背影。忽然红了眼眶,眼泪砸进柔软的地毯里。
  她闭上眼,直到红痕褪尽,才重新睁开。
  她推开阳台的玻璃门。
  “发生什么事了?”
  陆景和慌张地抬起头,很快又垂下眼帘。
  “……没事。”
  “别骗我。”
  梅菲执拗地盯着他。
  陆景和没能抵挡住她灼灼的目光,他知道自己从来抵挡不住。
  他撑在栏杆上的手指蜷起,又重新张开,他的心同时被哀伤、愧疚和恐惧煎烤,他不知道要如何讲述。
  就连呼吸都好像变得困难。
  “沈姨去世了。”
  他默默半晌,才终于道。
  “凌晨在睡梦中走的,早上护士查房时才发现,尸体都冷了,没有抢救回来的可能。”
  “……她很慈祥,也很乐观,把我们几个都当孩子看。
  虽然知道自己的病无法根治,也一直笑呵呵的,还总劝我们别担心,事情会有转机。”
  陆景和突然失了声。
  好像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胸膛上,他嘴唇分开数次,都没能再说出一个音。
  他想说自己由衷感谢她所给予的关爱,想说自己对她的离去感到悲不自胜。但他怎么可以,只要海奥森的药品仍然在生产,就还会有成百上千个沈姨。
  而他是导致成百上千个无辜的人受伤甚至死亡的帮凶。
  甚至他用这样自私至极的方式留下的人,他面前的人,也会在不久以后离开他——她也患有同样的神经损伤。
  他留不住她,留不住她们,一个都留不住。
  这个想法如剔骨之刀,正在将他凌迟。
  梅菲凝视着他,凝视着他深海一样的眼睛。
  那里面火山喷发,涌出上千度的火红熔岩,又迅速被无边的海水冷却,仅剩浓烟滚滚,在海面爆炸,迸出天崩地裂似的悲哀。
  她移开视线。
  “陆景和,你听说过多重世界理论吗?”
  她忽然说。
  “物理学家发现,量子其实都处于一种叠加态,而观测或者说选择则会导致其分裂。
  空间似乎是无限的,因此每一次分裂都可以真实存在。”
  “也就是说,不止一个你,也不止一个世界。”
  陆景和疑惑地皱起眉,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说这个。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梅菲冲他笑了笑。
  “这是真的。我见过其他平行世界,那里海奥森还没有成长起来便被瓦解,你的哥哥没有死,父亲也没有患病,蔷薇姐姐健康平安,你甚至不认识沈姨。因为她活得好好的,就像每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一样。”
  “在这些世界中,还有一部分,你得到了蔷薇的心。”
  “她成为了你的恋人,后来是未婚妻。你经常对她撒娇,而她总是会纵容你、宠爱你、安慰你。
  你们的生活特别幸福,你们去了好多地方旅游,你为她画画,为她做裙子,和她一起看极光,和她一起养猫,你总是笑着,你们……”
  “但那个世界没有你,是吗?”
  陆景和忽然打断她。
  梅菲怔了怔,随后没听到似的,微笑着继续讲。
  “你们的定情信物是一把梳子,寓意为‘结发同心,以梳为礼’,你们的订婚戒指是个王冠样式的戒指,镶着颗巨大的钻石,你称她是『心中挚景,此生挚爱』,你还给她画了幅巨大的油画画像,用来求婚,你说她是你的缪斯女神,你……”
  “没有你,是不是。”
  陆景和攥紧了拳,如果梅菲扭头看他,就会发现他精致的紫眸里满是愤怒。
  绝望的愤怒。
  “……别这样,陆景和。”
  梅菲垂着头,她的手指不断抽搐着。
  光是对他说出这些话,就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力气了。
  “有没有你。”
  “……没有。”
  “但是你们……”
  剩下的话梅菲没能说出来,因为陆景和近乎粗暴地将她按到墙上,堵住了她的嘴唇。
  他的动作太过凶狠,比起亲吻,那更像是撕咬,像是杀戮,带着想要将她的血肉一口口生生撕下,然后吞吃入腹般的残暴。
  他用额头抵住梅菲的额头,嘴唇与她紧密相贴,手掌粗暴地钳着她的脖颈。
  他的呼吸剧烈地颤动着。
  “你怎么敢……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些话,好像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不值一提,好像你丝毫不在乎,好像我对你的爱廉价到随便就可以被我抛之脑后,转头便能与其他人琴瑟和鸣。
  我分明属于你,如同你属于我一样。
  梅菲痛苦地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所有折磨着陆景和的,此时也在折磨着她,并不比他少,甚至更甚。
  但她仍然拼命推开了陆景和,固执地说下去:“那些世界没有我,但你与她恩爱不疑。
  这个世界她不在了,我却找到了你,所以……”
  “……闭嘴。”
  “所以,就算将来我也……”
  “闭嘴!”
  陆景和猛地将她拽进怀里,按在她脑后的力气那么大,梅菲几乎被他压得窒息。
  有几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她的肩上,梅菲起初还以为是丹麦变化莫测的天气又开始下雨。直到感受到与她紧紧相贴的男人的颤抖,她才意识到。
  是陆景和在哭。
  仿佛一场西双版纳的暴雨,惊天动地的电闪雷鸣后,瓢泼大雨滂沱而下,宛如江河倒泄,银河逆倾。
  万物无声。
  梅菲深深吸进一口气,默默回抱住哭得发抖的男人,在心中说完了她没有足够的勇气讲出的遗言。
  “所以就算将来我也一同离去,不必害怕。
  因为这世界那么大,总还有人值得你去爱。”
  陆景和用尽最大的力气将她圈在怀里。但这并不能让他感到安慰,他想起了梅菲曾说过的话。
  “如果在旅途中遇到看对眼的人,就停下来把人勾搭到手,谈一段恋爱再走。”
  “万一别人不想让你走呢?”
  “那就多陪他一阵,等他腻了再走。”
  她迟早会走的,或早或晚,陆景和绝望地意识到。
  他所能抱紧的不过是一具皮囊,甚至不是她自己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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