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拾好这一切, 脖颈突然被人从后面揽住,紧接着背后突然传来重量压力。
颊边绒毛蹭的颈窝发痒,随后耳边传来夏飞莹清脆地笑声:“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快让我好好看看。”
于雾抿着唇将围巾往上拉了拉, 转过身正对着她, 弯着眼眸, “有变化吗?”
“有。”夏飞莹重重点头。
“哪里?胖了吗?”
“不是, 变的更好看了, 哈哈哈。”夏飞莹朝她吐了下舌头。
于雾接收到,两人晃着小手,说:“你也是, 越来越好看了。”
夏飞莹挑眉说道:“那你说,我夏飞莹天生丽质。”
这时,身后又传来邓星阳的讥笑声:“你可算了吧, 幸亏我早上还没吃饭。”
“……”夏飞莹握了握拳又松开,回头恶狠狠瞪他一眼, “既然如此你就去厕所简单用一下好了。”
“woc, 你好恶心。”
“那你打我啊。”
这种熟悉感突然涌上心头, 于雾看着正在吵嘴的两人,弯着眼眸笑了笑。
正当她准备拿出练习册继续看书,余光突然瞥见从刚刚一直站在邓星阳身旁那人。
寒冷的冬日里,少年穿着较为单薄的校服,显得身形极为消瘦,往常乱糟糟的头发如今看着像是精心打理过一番。
他一只手挎着书包,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脸色很沉,身边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她连忙垂下眸别过视线不再看他,牙齿紧咬着唇边细肉,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他不要说出来。
但于雾却疏忽了沈惟江张扬的性格。
沈惟江放下书包坐好,转过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看,声音寡淡清冷:“不跟我说点什么?”
于雾下意识瞥了眼一旁正在看戏的夏飞莹,发现她正瞪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
“说、说什么啊。”
听到这句话,沈惟江舌尖顶着左颊,忍不住轻“哼”一声,俯身凑过去,语气让人听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说:“你这是跟我玩一夜情呢?”
于雾今天穿的本就比往常厚,教室暖气又很充足,本就泛着粉色的脸颊此刻更是变得通红。
一时间,她说起话也磕磕绊绊,“不…不是啊,我没有那个意思。”
邓星阳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正想着这两人有什么话怎么不说还藏着掖着。便突然看到一直趴在桌子上的夏飞莹,此时都快一点一点挪到于雾胳膊上去听了。
“……”
默了一阵,他伸手上前拽住夏飞莹帽子,背靠背似的拖着她往外面走,“你好歹收敛点啊,你在往前移一点人家阿惟都不乐意了。”
于雾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瞄了一眼,又看向沈惟江,垂眸小声说:“我怕我爸妈发现…”
从前一起上下学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现在确定关系后让她一直有种在父母眼皮子下谈恋爱的感觉。
沈惟江拧眉,看着女孩纠结小脸都拧在一起,放缓了声音,说:“没事,跟平常一样,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教室里很静,除了前排几个背东西发出阵阵声音,他们后排更是连一点呼吸声都能听见。
于雾瞪大双眼,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连忙左右看了眼,“你小点声呀,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温热的气息喷洒到手心上,惹得手心有些发痒。紧接着,又传来一些湿润的触感,于雾垂眸颤着睫毛,连忙将手心抽出来。
充满氤氲的眼眶像是被人刚刚欺负过了一样,她声音发颤,忍不住说道:“干嘛呀。”
沈惟江眉毛越拧越深,指骨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跟我——”
“——搞地下情?”
于雾顿时觉得有些羞愧,一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二是觉得这个地下情三个字,好像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一样。
手指上前攥住少年手背,学着他之前的模样,用指尖极为生疏地扣着少年手心,她柔声道:“别这样说,就是先不公开,可以吗?”
“我这么让你拿不出脸面?”
“不是,绝对不是。”注意到面前人脸色有些不对,她连忙说着,“你很好。”
“那是我让你丢人了?”
“不是呀。”于雾握着他指腹,紧咬着嘴皮,垂眸说道:“现在高三,最关键时候,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实在不行……”
“不行什么?”沈惟江冷着脸打断,语气十分寡淡,“才谈一天你这是要跟我分手?不可能,我不同意。”
于雾定定地望着他,一动也不动。
沈惟江整个人仰靠在墙上,一副无赖地模样,“你看我也没用,反正不分手。”
说着,他暗自舔舐着嘴唇,伸手盖住女孩如星一般的眼眸。
于雾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伸手将盖在眼睛上的手掌拉下来,笑说:“我没那样说。我是说,实在不行等我校考之后。”
他们两个有着云泥之别,一个是预定状元,一个是连考试都会考倒数差生。
如果他们交往的事情传出去,恐怕不仅会得到家长的反对,更会得到老师的反对。
而且,她不会跟他说分手的。
沈惟江敛了敛眼眸,依旧一副兴致不佳的模样,水笔在指尖转来转去,撇着嘴角,淡声道:“随你。”
“那夏飞莹呢?你也要瞒着她吗?”
于雾愣了一秒,微张着嘴巴冲他摇摇头,“我没打算瞒着她们。”
她知道夏飞莹和邓星阳两个人对他很重要,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交情。
更何况,他们几个现在也是朋友。
沈惟江点头,示意知道,“成。”
见他同意之后,于雾连忙长舒一口气。
沈惟江刚准备转过去,余光瞥见女孩一副脱险地模样,嗤笑声,“我很吓人?”
于雾点点头,垂眸自顾自翻着练习册,想了想又说:“有点。”
他笑起来还好,不笑板着脸的时候真的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这时教室里又进来了一批人,闹闹哄哄的发出好大动静。
沈惟江瞥了眼,歪头凑上去,低声道:“那你怕我吗?”
怕?
这要分好多种。
于雾摇摇头,又点点头,眨着星眸般的双眸说:“你是指哪一种,怕的含义也分很多种。现在应该是有点怕,也不怕的感觉。”
“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沈惟江笑着揉了揉女孩脑袋,“于小乌,你怎么这么乖啊。”
于雾低了低头,皱着鼻尖,“你总是说我乖,我乖吗?”
沈惟江懂她,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他正着脸色,认真道:“如果说你在某些事情上来看,那我们两个是一样的,都不乖。我说的乖,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颊边好不容易褪下的余温再次蔓延上来,于雾咬着另一边嘴角,充满水汽的眼光娇嗔地看他一眼,“你怎么还是这样呀。”
他说起情话太过熟练,熟练到老是脸不红心不跳,惹得她最后顶着泛红的脸颊和耳垂。
见小姑娘有些生气的预兆,他敛着嘴角,“好了,不闹你了。”
没一会,走廊外面又传来夏飞莹大声嚷嚷的声音,嗓门大到教室里都有回音。
有几个同学表示有些不满,但也终归没说什么,毕竟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
夏飞莹甩开邓星阳以百米冲刺的距离坐到自己位置上,直接整个人挂在于雾身上,对邓星阳说:“差不多行了,你别拉我进男厕所,我不说你了。而且邓星阳,我是女孩子,你把我推男厕所干嘛?我回家就告你爸。”
邓星阳捋着袖子,语气愤愤,“我不是男人?你把我推女厕所的事还没算呢,得亏里面没人,有人我现在就在局子里了。”
“你还真不是男人,你是男生、男孩子。”下一秒,夏飞莹又紧紧抱着于雾晃了晃,嗲着声说:“哎呀,我都提前看过了,没人。”
于雾低头看了眼扑在她怀里的夏飞莹,此时她双臂被人紧紧抱着,什么也干不了。
莫名觉得时间有点不对,平常这些人可都是卡着时间点进教室的,如今都在学校晃了快十分钟还没有上课的预兆。
她问:“几点了?”
夏飞莹拿出手机看了眼,又继续抱着她,“七点了。”
“七点!?”于雾连忙挣开,自己又看了眼时间,“那现在不是上课了吗?”
“上什么课,又改时间了。早上七点十分上课,你等一下。”夏飞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她,“给,这是重新调时间表。”
于雾看了眼,发现早上时间往后推了二十分钟,晚上放学同样推了半个小时。
冬日白天时间短,一般六点的时候天色完全黑了。而且,见过冬季时间提前的,没见过还往后移。
她身后就有一根暖气管,此时坐在这里身后早有一层薄汗浮在脸上,盖住整个下巴的围巾更是觉得有些闷热。
理了理围巾,将挂在脖子上的空拉的更大了些。
“你不热吗?”夏飞莹说着伸手扯住围巾另一端,将整个围巾给她拽了下来,“班里都有暖气,进班里的时候可以外套脱了,只要出去的时候穿上就不会感冒。”
于雾想阻止时已经晚了,忍着细微痛感抿着唇,她抬眸看了眼,发现大部分都将外套脱了。
“不过——”夏飞莹又凑近看了眼,端疑道:“梁州太干了吗?还是你吃东西上火了?你嘴怎么有点肿。”
“啊?”
于雾瞪大眼睛,下意识瞥了眼前面人,发现他此时正和邓星阳说着竞赛题,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她们两人之间。
“不对,不仅肿,还烂了。”夏飞莹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呜呜呜,你在梁州受苦了。”
邓星阳听了半天也忍不住,打断与她科普道:“唉唉唉,梁州是南方,那边潮湿,咱们这边空气干。而且,南方饮食淡。”
说完,他得意地朝同桌挑眉,凑过去压低声音,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音量,“惟哥挺变态啊,嘴巴都给人家咬烂了。”
沈惟江轻抬眼皮睨他一眼,下一秒抬脚踹他屁股上,“闭嘴。”
夏飞莹更觉得不对劲了,立马拉着于雾往外走。
听说夏飞莹之前练过扔铅球,再加上她本身力气很大。于雾此时只能踉跄的跟在她身后,根本来不及反应。
此时快到了上课时间,教学内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人。
两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最终还是回到班门口靠在栏杆上。
“你俩在一起了?”夏飞莹撑着栏杆,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于雾被她盯得有些害羞,伸手别开她视线,指尖扣着栏杆,红着脸微微点头,“嗯。”
“wo~”夏飞莹:“什么时候的事,不告诉我。”
“就我回来那天,他去梁州找我了。”于雾声音很细,“我原本想当面跟你说的,来学校发现人太多了,就一直拖到现在。”
夏飞莹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而她也觉得这件事挺重要的,就莫名想当面告诉她。
“沈惟江竟然这么浪漫?”夏飞莹摆摆手,继续说:“快跟我讲讲,你俩谁跟谁告的白,是不是他!”
于雾摇摇头,紧抿着唇,缓慢抬起的手指最终指向自己。
夏飞莹顿时有一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啊?不是吧?我看他眼神黏糊那劲儿还以为是他呢。”
于雾皱眉,问:“眼神?”
她在的时候,她们两个没有说话呀,更别说眼神了。
“嗯呐。”夏飞莹说:“从刚进教室他就一直盯着你看,还有他和邓星阳说话的时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
她确实没发现这些,走的这一月留的卷子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夏飞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说:“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沈惟江这样,看着还挺爽。”
许多人都在她耳边诉说着沈惟江对她的特殊,时间久了,难免会让她认为自己真的特殊。
早自习的时候老严突然过来,当时班里还是闹哄哄地一片,除了那几个卖命学习的,几乎大部分人都前后左右交头接耳。
“干嘛呢!?”黑板擦与讲台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严正平黑着一张脸,“整个走廊上就咱班最吵!你们是看不见后面挂的距离高考天数吗!?”
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同学们都学着鸵鸟般垂着头,不敢抬头,生怕火药蔓延到自己身上。
“行了,说件事。”严正平清着嗓子,态度也变得柔缓不少,“咱们班沈惟江在这次物理初赛上,直接进入决赛……”
他话还没说完,班内突兀地响起一声掌声,紧接着,热烈的掌声响彻整个教室。
老严此时心情很好,刚刚的严厉也不过是装腔作势。
他随着同学鼓了几声掌,又示意安静下来,“大家不要想为什么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他可以在高三的时候参加这种比赛。不要老是揪着眼前的不放,或许人家在你们看不到的时候挑灯学习呢?不要泄气,好好高考,用自己脚步走出一片新的人生。”
老严演讲结束之后任课老师刚好到,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话:“于雾,中午放学后来办公室一趟。”
于雾目光呆滞的从一堆试卷抬头,找到老严身影时只给她留下极为模糊的背影。
不知为何,心莫名跳的很快,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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