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嘻嘻哈哈笑了一路,等到了京市,周文递了个名片给小伙子道:“小同学化学学的不错,等你下次回了沪市,咱们继续交流。”说罢推着自制行李箱就走了。
“陈鹏,他们做的箱子可真好用。回头咱们也弄一个。”女生看着周文推着的行李箱简直两眼放光。
每次往返学校和家里,她都得背着扛着重重的行礼,毫不客气的说,来去这么一回,差点没刮下她半层皮。
而周文的行李箱脚下带轮,看起来十分轻松。
陈鹏没回答对象的话,而是把行礼放在地上,两手捧着名片看了又看,害怕自己看错了,他又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啊”地一声叫出来,而后两耳通红得蹲在了地上。
他竟然就是周厂长?与他心目中沉稳、干练、智慧的周厂长大不相同,可再一想,却又升起几分亲近来。
可是,呜,救命救命,他一路没说什么坏话吧?
奥,他说了好多夸赞周厂长的话,有些话甚至称的上肉麻。
陈鹏又是高兴又是痛苦的□□着。
他对象宁琳一脸纳闷,凑过去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姓名地址后,也忍不住嗷嗷叫了两声。
激动,欢喜,懊恼,害羞,种种情绪翻涌心头,陈鹏和宁琳对视一眼,终是咧嘴笑出声来,宁琳小声道:“没想到周厂长私底下是这样的人,他对他老婆真的好好啊。”
这一路上,宁琳亲眼看见周厂长是如何照顾老婆的,说实在话,她长这么大没见过哪个男人跟周厂长这般细心周到。
因为路途远时间久,周厂长会按时给他老婆揉揉肩膀揉揉腰,根本不需要人喊。他老婆上个厕所,他回回都跟着。
“嗯,宁琳,我也会对你好的。”陈鹏红着脸道。
宁琳为了缓解心中的羞意,故作镇定道:“难道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且不说这一个小小的插曲会给年轻小情侣带来什么样的未来。只说周文和王安乐夫妻乘车到了双清路。
自从孙啸飞去世之后,孙礼华回沪的频率越来越低。前几年还回去过过年,如今连沪市都不怎么回了。
王安乐和周文选择来京旅游,主要也是想来看望看望孙礼华。
孙礼华如今在某保密单位上班,虽说来京十几年了,但问他哪里风景好看,哪里东西好吃,他几乎一问三不知,甚至连最出名的烤鸭馆都没听过。
大学的时候吃食堂,毕业之后吃单位食堂,再后来单位配了专人准备饭菜。
跟他打听吃喝玩乐,当真是找错了人。
周文一脸敬佩道:“礼华,哥这辈子谁都不佩服,就佩服你。”
孙礼华不好意思道:“哥,我就是普普通通上班的。你跟我说佩服,我可不敢应。”他反正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让人佩服的,他只是在做让自己开心的工作罢了。
对于孙礼华的工作,周文和王安乐都没过问。他的单位保密,工作内容自然不能随便打听。两口子经历过间谍事件后,很多方面都十分注意。
这回来京市见孙礼华气色不错,心里安心不少。
前些年孙礼华因为忙于研究愣是将自己饿晕了过去,周文和王安乐接到消息后,直接跑到京市将孙礼华狠说一通,再后来他们单位给他配了专人送饭。
“哥,嫂子,我正好有个事情要麻烦你们。”孙礼华两耳红通通道。
原来年初单位安排相亲,孙礼华跟人相中了。女方是京市本地人,三十出头,跟孙礼华一样在保密单位上班,按着孙礼华的话来说,两人性格相似,爱好相同,有共同语言。只是两人缺陷也差不多,都不会处理人情往来。
依着他俩的意思,领个证得了。
偏女方家里不乐意,死活要办酒。
孙礼华倒不反对,就是不晓得怎么安排宴席。
正巧此时哥哥嫂子来了,孙礼华就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拜托哥嫂帮忙。
王安乐和周文自然乐意,还道:“婚礼日期定了没?”
孙礼华摇了摇头,说等丈母娘安排。
“行了,哥明白了。结婚的事情就包在我和你嫂子身上,到时候你只要帅帅出场就行了。”周文一看孙礼华迷蒙的眼神就晓得他肯定什么都不懂。
孙礼华听后,腰杆子都轻松多了,他挠了挠头道:“哥,嫂子,辛苦你们了。”
周文可不爱听这些客套话,摆手笑道:“行了啊,咱们兄弟还要说这些?”当年若不是孙爷爷帮忙,他也不可能那么早就能开御颜厂。
“礼华,你回头跟女方传个话,看看他们哪天有空,我和你哥上门拜访拜访。”
又过两日,两方约好见了面。
女方姓严名淼,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说话做事十分体贴周到。知晓周文和王安乐是刻意来京市旅游的,严家还专门整理了一份京市旅游手册给他们。
王安乐与周文翻开旅游手册,能明显感受到严家的用心。
最主要的是严家父母对孙礼华的关心十分真诚,并不是浮于表面的客套。
晚上,王安乐和周文将孙礼华结婚的喜事告知了家人。方娜和周谦拍着大腿直叫好,尤其是方娜,她之前就为孙礼华的婚事发愁,想着孙礼华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要工作有工作,怎么三十好几都娶不到媳妇?
方娜搞不明白,只能逮着周谦嘟嘟囔囔。之前孙礼华来拜年的时候,方娜玩笑似的问了两声,给孙礼华闹了个大红脸,慌的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顶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周文,只那么一回,后来方娜再也没好意思问过,她实在不忍见孙礼华手足无措的模样。
此时听小儿媳妇说孙礼华要结婚,方娜几乎要喜极而泣,她道:“乐乐,这事儿咱家得好好帮忙。日子定好了没?到时候我和你爸提前去帮忙。”
正巧周双双也在幸福里,她抢过话筒道:“哥,嫂子,你们跟礼华说,等他们结婚,我把公司的人带过去帮忙。喜服,酒店布置,跟妆拍照,这些都不用他们操心。”
孙礼华结婚,整个周家人都跟着高兴。
唯有李林因为忙的要命,最后接电话的时候问周文夫妻什么时候回来。
“妹夫,你放心 ,我们玩好了就回来。”接着又保证道:“你放心,回来后我肯定好好上班。到时候也让你和双双出去旅个游。”
李林早已不听周文的漂亮话了,而是继续催他们早点回来。
周文只是回道:“快了快了,你放心吧。”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王安乐也正跟副厂长询问厂里事情。
其实这一路两人电话不断,各自都有厂子要管理,不可能完全做到不闻不问。好在这几年一切都走到了正轨,手底下员工也都经验丰富,若跟早些年一样,还真不可能跑京市这么远旅游。
次日,两口子按着严教授的旅游手册慢慢逛慢慢看,吃了烤鸭,爬了长城,听了相声,更是去看了升国旗。
夫妻二人站在□□广场上,看着国旗映朝阳,风轻抚发丝,又绕过指尖,最后奔去明亮的远方。
......
番外
一阵清风过,转眼已到了21世纪。
此时的周文和王安乐早已退休,原先的三个工厂很早拆迁搬至郊区和外省,沪市主城区几栋大楼是集团总部,因为大楼外观大气且具有未来感科技感,已成为沪市网红打卡之地。
远山别墅区
王安乐看着周文胳膊上的指甲印,眉头紧皱,面容冷凝,她忍了又忍,终究按耐不住脾气骂道:“你个臭老头子了,真当自己铜墙铁骨呢?不就是做个噩梦么?至于把自己掐这么狠?”
开过年后老头子就有些不正常,眉头总是皱得紧紧的。明明她身体好的很,非要她去医院体检。上个月她吃饭呛着咳了两声,这老头子竟然喊了救护车过来。若不是没有办卡这项服务,只怕老头子得在医院住院部给她办张年卡了。
那一回可把家里亲人给吓了半死。
儿子儿媳妇,孙女孙女婿以及哥哥姐姐嫂子侄儿等等全部都跑了过来,乌泱泱一屋子的人。
王安乐躺在床上,真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原以为那次已经很过火了,没想到最近老头子竟然开始自残起来。
王安乐摸着周文的胳膊,叹道:“老头子,你到底怎么了?自打开了年,你总是浑浑噩噩,担惊受怕的?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周文看了眼墙上的大字版挂历,紧皱的眉头总算松开了,过了昨日他才算真正改写了媳妇的命运。
王安乐并不知晓自己还有这么个死劫,只以为周文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
“媳妇,没事,我就是抓痒痒。”周文没有解释太多,而是乐呵呵笑道。
王安乐细细瞅了他两眼,只见他一改之前的焦略惶恐,浑身上下透漏着轻松与欢喜,仿佛他心里某个沉重的负担彻底放了下来。
“就晓得哄我。家里哪来的蚊子?”王安乐有些生气,背过身就要离开。周文不乐意,从后面抱着自家老婆子的腰,整个人就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她背上,媳妇往左她往左,媳妇往右她往右。
周墨的妻子正想去楼下看看公婆身体如何,没料到就碰到这一幕,忙脚下一转回了房间。
此时周墨刚开完视频会议,见骆芸回来就问道:“爸妈他们怎么样?”
自从王安乐被救护车拉到医院以后,周墨和骆芸就搬回了远山别墅居住。虽说上次只是个乌龙,但周墨还是不放心。
“没,我刚下楼看见爸妈还抱一块儿呢。”骆芸好笑道。
周墨笑道:“定是我爸又粘着我妈了。”
骆芸点头,心中不免感慨公婆夫妻恩爱。
她与周墨也是自由恋爱结的婚,年轻时候倒也如胶似漆了几年,然而巨浪总会平息,ji情也总会退去,如今的他们更多的则是家人间的温暖。
而公婆却是特例,他们仿佛永远对彼此拥有好奇心。
再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是从婆婆嘴里出来的,公公永远觉得新鲜有趣。
再普通的花朵,只要是公公送的,婆婆永远觉得芳香馥郁。
骆芸忍不住问道:“爸妈到底是怎么保持这种新鲜感的啊?他们就不会觉得腻么?”
周墨走到阳台上,往楼下看去,正瞅见亲爸跟狮子猫团团争宠,虽是见惯了的场景,可周墨仍觉得十分有趣,笑道:“我以前也好奇过,你猜我爸妈怎么说?”
“我爸说他跟妈妈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从老天爷那儿偷来的,他必须好好珍惜,不然老天爷就会把这份恩赐给收回去。”周墨看着楼下的父母,温声说着。
骆芸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而后恍然大悟道:“额,难道这就是爸爸很努力做慈善做公益的原因么?”
“这的确是最主要的原因。”
这些年来,周氏集团的公益事业做的十分有成效,可以说,哪里有灾难哪里就有周氏集团。
“那妈呢?”骆芸好奇婆婆怎么说。
“妈啊,你还不晓得她么?我爸这样还不都是她惯得。你是不晓得,我中考也好高考也好,考上了理想的学校,他们夫妻庆祝的方式就是扔下我出去旅游。最离谱的是,等法定退休年龄一到,他们齐齐办了退休。”周墨觉得自己身材比不得老爸都是因为自己过度劳累所致。
“对奥,爸妈真丽嘉的特别喜欢旅游哎。”
话说回来,公婆的旅游方式很特别。
他们不跟旅游团,也没开着房车到处跑,而是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暂居。他们当年第一个旅游暂居地是云南大理,他们住了大半年。
按着公婆的话来说,这是沉浸式旅游,彻底融入到当地的风土人情里头去,这样才能更好的体会文化的差异与美好。
想到这儿,骆芸忍不住道:“难怪爸妈一直都有新鲜感了。”他们去一个地方旅游,还总会学一门当地手艺回来。
想到爸妈那些年四处旅游暂居,而自己在集团里忙成狗,周墨哼哼两声就冲到了楼下,而后直接加入团团这边,一人一宠死不要脸得将亲爸给挤到了旁边。
周文站在边上冷笑道:“你自己没有老婆吗?”
臭小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缠人了。
之前他和媳妇旅游暂居,臭小子三天两头跑来凑热闹,别提多烦人了。
周墨龇牙回嘴道:“谁让妈妈最爱我呢。”
儿子长大了就是不体贴,也不晓得他随了谁,脸皮厚爱粘人,嘴皮子还特别利索,周文如今都要说不过他了。
说不过,那就直接动手了。
周文扯着儿子的胳膊将他拉到一边,周墨屁股粘在椅子上不肯动,周文威胁道:“臭小子,小心老子碰瓷给你看。”
周墨噗嗤一笑,他实在服了自己爸爸了。
“爸,你真有才。”说着就让开位置,没忍住又在爸爸脸蛋侧亲了一口。
王安乐抱着团团看老头子和儿子跟三岁孩子似的吵着玩,不由乐呵出声。
岁月仿佛对他们夫妻格外偏爱,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是精心挑选的,笑时浅浅浮现出来,可爱又可亲。
周墨端了个小板凳坐在老爸旁边,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眯眼往外看,就见姑父姑爹又来串门了。
自从远山别墅建好之后,三位伯伯和姑妈都搬了过来。
奶奶的老房子早就拆迁了,当年那些老邻居也分散在沪市各个角落。而后大伯父主动承担了照顾爷爷奶奶的任务。
不过他们里弄的居民都特别信任爸爸,爸爸说买房买铺子,里弄里的人几乎都跟着买了。就好比钱奶奶和秦奶奶两家,买了房子和铺子,如今租了出去一个月就有不少钱。
周双双头发斑白,李林脊背有些弯了,两人随意找了个位置晒太阳。
“二哥二嫂家又吵起来了。”周双双微微叹气道。
周家四兄妹住的近,只要有心,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知晓。
更何况周武家里不是风吹草动,而是地震海啸了。
“他家里三天闹一回,有什么稀奇的。也是二哥二嫂好性子,依着我来说,再吵,再吵就把钱全捐出去,一个都别想要。”
周双双叹气:“话虽这般说,可当父母的哪个不是为了儿女?我就不信你舍得让天天吃苦。”
周文想要反驳,却被王安乐按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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