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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校园，骄阳似火，绿荫重重，明与暗在他瞳孔中错落成闪烁的光影。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开口道。
“毕业快乐。”
作者有话说：
路余白：婚宴上姜凝坐主桌。
第二十九章
花枝颤颤, 花瓣舒展，齐齐晃作光影的涟漪在他眼底浮动。
或许是因为刚才跑得太急，气还没喘匀, 薄晓感觉心跳突然跳快了几拍。
日光沿着车窗移动，沿着路余白挺直的鼻梁勾下一道浅浅的金光，他一边眉眼被阳光浸没，变成琥珀的颜色。
薄晓深吸口气, 才缓缓开口：“这就是你说的只能当面跟我说的……重要的事？”
路余白唇角微微勾着, 一本正经道：“毕业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 当然要当面祝贺。”
“可……”
薄晓罕见地卡了壳。
可他是今天唯一一个特意跑到学校来当面为她庆贺的人。
“为什么？”她问。
路余白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 微微侧头看着她, “既然是老同学, 又是师妹, 来毕业典礼送束花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好像……确实是不需要。
但他是影帝路余白啊，是各方媒体镜头下的焦点啊。
可，就算是影帝也总要有基本的社交和生活。如果今天把他们两个的角色对调, 她大概也会过来。
薄晓轻易被这个理由说服。
而在她无声进行这段短暂的心理活动时, 路余白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支笔和一张贺卡。
薄晓回过神，就见他将贺卡虚放在方向盘上，左手拉着贺卡一角，垂下眼正在写字。
手指骨节分明，手背被阳光照得微微透明, 透出青色的血管颜色，他的字体飘逸又隽秀, 笔触潇洒地写着——
祝薄晓同学毕业快乐, 前程似锦, 永葆赤诚，星途璀璨。
落款：路余白。
认真签上日期后，路余白合上笔，把贺卡递给她：“这次当你的面写，总可以记得我的字了吧？”
薄晓：“……”
他好像很介意她上次没认出他送的花和贺卡？
她动了动唇，正要说话，他却直接把贺卡塞进她手心，漫不经心地笑了声。
“算是补给你的毕业同学录。”
听到“同学录”三个字，薄晓的眼睫微微一动。
高一从桉城一中转去南城时，她给本班和外班很多人都发了同学录，但没发给他。
但她依稀记得，某个大课间，有外班的男生扯着大嗓门咋咋呼呼地跑来给她送同学录时，她和他在楼梯间擦肩而过。
听到“同学录”三个字，他转眸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只片刻，又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好。”薄晓打量着那张卡片，“那我改天也还你一张。”
“还我一张什么？”路余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同学录？”
薄晓笑着点点头。
下一秒，眼前突然多了一张一模一样的浅蓝色贺卡，路余白用下巴闲闲地点了下卡片，“我从不接空头支票。”
“……”
薄晓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
一张同学录而已，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还能用上“空头支票”这种说法？
把花放到一边，她接过笔，低头刷刷地写——
祝路余白同学毕业快乐，前程似锦，早日摘得影帝奖杯，成为影坛长青的好演员！
落款：薄晓。
合上笔，她笑眯眯地把卡片递回去，路余白垂眸看着，指尖在“影帝奖杯”四个字上一点，“看来你对我之前那个最佳男演员并不认同。”
“当然不是。”
薄晓把卡片拿回来，在落款下添上年份日期，又重新递回去，“这是补给你的高中毕业同学录，这个时候我们都还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呢。”
“你说的对，我们那时候都不知道。”路余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终于把贺卡接了过去。
“不过现在知道了。”
他抬眼看向她，眸子被阳光映出细碎斑驳的笑意，“未来很好。”
我们会再相逢。
*
薄晓抱着花下了车，远远等在几十米外树荫下的江芃芃立刻跑了过来。
薄晓把贺卡背面朝上，塞进江芃芃帮她背着的包包里。
江芃芃看看她怀里的花，又看看那辆远去的库里南，忍了好几次，还是没忍住，问：“晓晓，是谁找你啊？”
“……一个朋友。”薄晓挠挠鼻尖，下意识地没说出路余白的名字。
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等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才暗自在心里反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多了说不定又要被人误会。
她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解释，并且十分信服。
“那这花也是他送的？”江芃芃又问。
薄晓点点头，“毕业礼物。”
“真有心。”江芃芃喃喃地感叹了一声，“我大学毕业时，我前男友明明和我在同城都没来学校给我送花。”
薄晓：“那你生气了吗？”
“当然，不然他后来怎么会变成前男友。不用心的男人不要也罢！”
江芃芃提起这件事还带着情绪，轻叹口气，她一时间没控制住，又多嘴说了句：“其实我刚才看你抱着花下车，还以为那是你的追求者。”
“……”
薄晓脸上浮起一个不太理解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见得送花的就是追求者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江芃芃说：“因为他送的是蔷薇。”
打量着薄晓的神色，后半句话被她压得极低，几乎有些含糊：“蔷薇的花语不就是示爱嘛。”
薄晓若有所思地盯着怀里的花看了片刻，心底莫名地浮起一股没由来的茫然和躁意。
“这里面明明还有洋桔梗和尤加利叶！”她拨了拨花瓣，认真辩解道：“男人根本就不懂得这些花语，他可能只是恰巧喜欢蔷薇罢了！”
不然他怎么会每次都送给她这个花呢？
况且他家当年可是种了满院子的蔷薇。
*
晚上，摄影师把修好的学士服照片发给苏禾，苏禾审核之后又发给了薄晓，叮嘱她选几张喜欢的发到微博上营业。
薄晓等到深夜，直到有关戴雨竹和辛泽毕业话题的热搜都降下去后才在自己的微博账号上发了两张照片。
配图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毕业快乐！
微博刚一上传成功，她的忠实老粉们就秒速发了评论。
【宝贝毕业快乐！】
【啊，是我命中注定的、美艳绝尘的、女娲炫技的晓晓老婆啊！】
【晓晓毕业快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
薄晓笑着在评论区里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就退出了自己的微博主页。
准备下号前，她心有所感地打开未读消息瞥了眼，果然在未读消息提醒中看到一条好友私信，来自匿名1017。
薄晓点开消息。
@匿名1017：【毕业快乐，天天开心。】
薄晓轻翘唇角，回复了一句谢谢。
时间尚早，葫芦枕着她的拖鞋在沙发旁边睡觉，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心血来潮地点进了匿名1017的主页。
他的账号干净得简直像是一个僵尸号，几年来发布的微博数量加一起都没超过五条，最新一条是前两天更新的，是一张夜空图，大概不是在城市里拍的，因为能看到天空上缀着的星子。
薄晓百无聊赖地点击返回，手指却不听话，点到了“精选”。
既然点到了，她就意思一下向下滑了滑屏幕，本以为他的“精选”页面不会有什么内容，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他最近参与的超话”信息栏。
薄晓手指轻轻一顿，在看清超话名称时表情僵住——
下方赫然写着晓路乱撞四个字。
晓路乱撞超话，130条帖子，5000粉丝。
“……”
下一瞬，薄晓五味杂陈地退出了微博。
在此之前，她一直将匿名1017当成一个特别的、匿名的朋友，自然地认为他是与众不同的。
可，这人竟然也磕她和路余白的cp？
还能不能行啊……
*
毕业典礼结束两天后，又到了《第二十五小时》的录制时间。
第二站的录制地点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市，和第一站相同，节目组对第二站的录制内容守口如瓶。
苏禾要去参加一个行业会议，没再送薄晓过去，吸取了上次录制的经验，薄晓这次干脆谁都没带，拉上她的小行李箱，只身前往录制城市。
下了飞机照常是节目组的车来接，先到节目组预订的酒店，等六位嘉宾集合完毕后，再一同坐车去往真正的录制地。
而当所有的嘉宾到齐的那一刻，直播也就正式开始了。
薄晓到酒店时，只有戴雨竹一个嘉宾在，节目组还没开镜头，戴雨竹干脆连个招呼都没和薄晓打。
见对方视而不见地转开了脑袋，薄晓挑挑眉，毫不在意地走到另一边坐下。
偌大的空间一刹那安静得出奇，编导在明显凝滞的空气中默叹了口气——这副场景如果放到直播画面里，弹幕不还得炸翻了天。
总导演这一刻也有同样的想法。
但不同的是，他巴不得看到这样的场面——做节目的，最怕的就是没热度。
总导演当即示意工作人员打开直播镜头，提前开始直播。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戴雨竹像是自带镜头捕捉器似的，节目组才悄悄打开其中一个摄像头，她脸上的冷漠就已经如川剧变脸般倏然消失，变成了甜甜的笑容。
一边甜笑着，她一边往薄晓身边凑。
“哈哈哈，晓晓，我看到一个特搞笑的，给你看！”
薄晓应声转头，视线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只看到她的精修高p自拍壁纸。
？
薄晓微微蹙眉，用满满的“你没事儿吧”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唇角抽了抽。
“呵呵，是挺好笑的。”
而直播画面里，发现直播提前开启的观众已经进来，弹幕也零星地刷了起来。
【坐等影帝！】
【坐等我家沐沐宝贝！】
【阿泽老公我来啦！】
【哇，好幸福，一打开就看见我们雨竹宝贝，宝贝今天好美！】
【在看什么好笑的？让我康康？】
……
另一边，薄晓敷衍地回应过戴雨竹之后就重新把视线转移回了自己的手机上。
翻了几下朋友圈，察觉到戴雨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离她越来越近后，她也反应过来了——
这是在对着镜头作秀呢。
即便是录节目，薄晓也不太想昧着良心委屈自己和戴雨竹假扮相亲相爱的好姐妹。
可，也不能当着镜头直接让她离自己远一点。
两相权衡，薄晓干脆伸了个懒腰，抱着手臂闭上了眼睛。
正打算转头和她说话的戴雨竹一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偷瞥了一眼镜头后，她清清嗓子，推了推薄晓的手臂：“晓晓，你睡觉啦？”
薄晓含糊地“嗯”了声。
戴雨竹：“你怎么这么困啊，昨晚没睡好吗？”
薄晓：“……嗯。”
如总导演所愿，观众立刻在弹幕上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这不是直播吗？薄晓怎么直接睡了？还没开工就摆烂了？】
【哈哈哈哈像极了上班时的我。】
【这个bx也太没礼貌了吧？竹竹跟她说话她都爱搭不理的，心疼我们竹竹宝贝，倒了八辈子血霉要和这种人一起录节目。】
【我觉得薄晓不错了，至少句句有回应，要是有人在我睡觉时不停地在我耳边逼逼赖赖，我就直接大耳瓜子飞上去了。】
【有一说一，直播好像还没正式开始。】
……
很快，其他几位嘉宾也依次到场。
花影一进来就直接坐到了薄晓身边，先祝贺了她毕业快乐。
薄晓立刻笑着说：“谢谢！”
弹幕——
【我算是看出来了，薄晓不是没礼貌，就单纯地跟戴雨竹不太对付。】
【但凡脑子正常点的都不会和点赞自己黑料的人关系好吧？】
【澄清：我们竹竹是被人盗号了，没干过点赞那种事，谁稀罕看黑料女的破事啊。】
【不稀罕看还一口一个黑料女。】
【戴雨竹粉随正主，都是上好的碧螺春。】
观众不休的争吵在辛泽和路余白先后入场后终于被满屏的花痴言论和“啊啊啊啊”的尖叫所覆盖。
尤其是在路余白出现后，弹幕直接如井喷般增加，总导演点点屏幕，笑着跟旁边的程问荻感叹，“这才是绝对人气啊，不服不行。”
和上次录制一样，所有嘉宾一起上了中巴车。
车子再次往郊区的方向开，而车里的边边角角都架上了摄像头，在同步直播。
观看直播的观众突然发现，这次六位嘉宾没一个把行李放进下面行李舱的，全都紧紧地攥在手里。
弹幕——
【哈哈哈哈，经过了上次的荒岛求生，大家都长了心眼，绝对不让行李箱离开视野半步。】
【人在箱在！人没了行李箱也要在！】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枯燥难捱，怕直播间观众掉的太快，节目组组织了好几拨游戏，终于熬到了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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