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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戈坐在了前面一排，他旁边桌子上摆了一瓶奶，印凡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奶是给谁准备的。
果不其然，谢戈拿起那瓶奶，朝黎枳面前递了递：“吃晚饭了吗？给你带了一瓶。”
“你拿着喝吧，我还没睡够呢，我再眯会儿。”
谢戈拿着那瓶奶，没说话，转过身去，坐端正。
黎枳绕到了谢戈后排的座位上，印凡和她坐在一起。
这天晚上来了老师授课，只不过黎枳睡得晕天晕地，一节课过去，她什么都没听明白。
下课后，她又只好拉着印凡问：“刚才老师讲了什么重要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简单交代了一下ppt怎么做，明天我们要去机房做答辩PPT了。”
印凡说完后，就溜去了厕所。
见印凡走了，黎枳呼口气，又想趴着再眯一会儿，结果没等她的头挨到手臂，肩膀就被人猛地一拍。
黎枳“啧”了一声，有点恼火，然后她就转过身，看到了路希月。
路希月貌似也有点心情不好似的：“怎么今天一去医院就没见着你人影了啊？”
黎枳瞬间哑然，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朋友后面还专门跑去找你了，找半天，我们俩在医院耗了一中午。”路希月面上有点冷。
这下确实把黎枳整懵了，她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行了。”
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教室里的灯管被打开的窗户透过的风吹得四处乱晃，黎枳转过身看去，熟悉的眉眼和那股子霸道劲儿，可能是在室内的缘故，他脱了外套，就套了一件紫色的帽衫，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不少。
他继续说：“安全回来就行。”
这个时候印凡也刚好回来了，看到路希月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她第一时间也有些呆。
路希月不好意思道：“我让你吧。”
印凡环顾了一下四周，路希月来得有些晚，整个教室都没有多余的空位了，除了……谢戈旁边的。
“我坐这里吧，你坐那儿就行。”路希月不认识谢戈，让他们坐一起确实怪尴尬的。
路希月没推辞，推推搡搡的那不是她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
右边是路希月，后面是拽哥，这倒是把黎枳给整得不知所措了。
身后的拽哥就跟装了雷达似的，一下子就猜透了黎枳的心思处境，他主动打开话匣子：“路希月，你们认识？”
说完，他朝黎枳看了眼。
路希月解释：“我们一个宿舍的。”
“还挺有缘分的。”拽哥状似不经意地来了这么一句。
黎枳靠在教室凸起来的承重墙上，就这么睨着拽哥，看他还打算说出个什么花来。
要说缘分，黎枳觉得自己跟他才叫缘分吧。
总是能不经意地碰上。
然后拽哥就跟着说出了黎枳的心声：“我觉得我跟你的缘分更多。”
“确实有点儿。”黎枳侧了侧头，在事实面前，她只能被迫承认。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黎枳就干脆顺嘴问出了一直困扰她很久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呀？”
一旁的闵峰原本在打着游戏，听见黎枳这么问，他突然惊得猛然抬头，不怀好意地朝这边看来，眼里充满了戏谑。
叶昱钦推了一把闵峰，然后正过脸，垂眸就这么盯着黎枳的侧脸，她自己不知道，此时她的脸上还有几道被衣袖压出的几道红印。
黎枳看着他微微挑了下眉，看起来挺冷淡地一张脸，但一开口就带了股流劲儿，她又下意识去看他喉结处的那颗红痣，随着他开口，喉结开始滚动，这个画面真的很蛊，每看一次，黎枳脑子就要不受控制一会儿。
“叶昱钦。”
黎枳脑子里无法一下子联想出来每个字，看着闵峰和路希月一齐投来的眼神，她有些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了，“哦”了一声就转回去了。
刚转回去，就看见了谢戈的目光，黎枳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凌厉，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谢戈起身去关了窗户。
做完这些，刚好打了上课铃。
这是让黎枳没想到的，来参加个知识竞赛，竟然还要上晚自习。
第二节 课还是讲怎么做PPT，以及答辩PPT要特别注意的事项，石遵以前流行搞什么学生自主交流学习的那一套，黎枳每天都得回家做PPT，用来小组交流学习。
做PPT她倒是不慌，但是答辩专用的PPT她还是打算听一听。
旁边的路希月似乎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偷摸地压低了声音，过来关怀着黎枳：“你今天去医院怎么样？结果还行吗？”
黎枳没想到路希月会问这话，她顿了顿解释：“医生说我恢复得差不多了，药都没开。”
“那就好。”路希月笑嘻嘻的，平日里基本上是看到她的冷脸，一乍见着她笑了，黎枳还蛮稀奇，盯着路希月的侧颜有些出神。
跟路希月熟悉了起来，就会发现她其实不是高冷，而是她对情感接触很慢，所以和她接触不深的人就会感觉她是一个冰冷小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黎枳还挺喜欢这种性格的，见台上的老师讲的内容都是很基础的PPT制作，黎枳也放松下来，她不是个喜欢憋误会的人，上午的事儿在她心里耽搁了好久，黎枳还是决定问了出来：“上午我好像在门诊大楼的三楼看见你和你朋友，你身体还好吗？”
黎枳没把妇产科的事说出来，毕竟这种隐私的事情她也不好多问，所以她换了一个方式。
“我吗？”路希月的眼睛眨了眨，她跟黎枳的笑眼不同，她的眼睛是很亮眼的葡萄眼，平行双眼皮褶皱很深。
“今天不是我去看病，是陪我朋友。”
“？”
这下给黎枳整不会了，叶昱钦去看妇产科？
她犹豫着：“可是三楼是妇产科……你朋友？”
路希月像是听见了什么大笑话一般，憋着气儿，肩膀抽个不停，都快笑得胃痛了：“三楼前端是妇产科，后面是精神科。”
“……”
乌龙解除，黎枳没再多问。
虽然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去看精神科。
那么帅气的拽哥，看样子也不是个有精神病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心理疾病？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有点抑郁症啥的，毕竟大环境太急促，有个心理疾病也挺正常。
莫名地，黎枳忧心地朝后面瞟了一眼，刚巧，拽哥在看窗外。
黎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下雪了。
陵涟下雪了。
黎枳回过头看自己这边的窗户，只可惜这窗户上紧跟着就起了水汽，像是给透明玻璃上了一层磨砂封层，雾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她把座椅靠了过去，朝窗户的内侧哈了一口气。
黎枳突然想到了他刚才说的“叶昱钦”，她不知道具体是哪三个字，就自己瞎捉摸开始写。
叶应该是叶子的叶吧，第二个字，是这个玉器的玉吗？
第三个字，黎枳也琢磨不出来。
在窗户上胡乱写了一通之后，黎枳下意识朝后方看了一眼，生怕人看见。
见无人注意到这边，她又立马哈气遮住了先前的雾气痕迹。
等她发了会儿呆，这第二节 课就结束了，周围的人都在收拾着走。
路希月急着接了个电话匆匆跑出去了，黎枳也开始收拾书包，谢戈和印凡也同频调在收拾东西，但黎枳刚站起来，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他似乎是有点好笑一般，嘴角还在拼命压着笑，手上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了一支笔在那儿一直转：“日立昱，钦天监的钦。”
他还说：“爷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不是什么小家碧玉的玉。”
头顶是太阳，脚下是方土大地。
这次，黎枳彻彻底底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
第二天的任务安排只有上机做PPT，黎枳和印凡就没怎么着急，睡到了九点才去机房。
结果等她们到的时候，机房已经站满了人，不过秦慧和谢戈倒是来得早，等黎枳和印凡找到他们的时候，谢戈的PPT都快做完了。
“谢戈的PPT我指导着做完了，等会我要去开个会，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叫谢戈教你们。”秦慧拿起包，指了指主机上的u盘，“你们的PPT就都保存在这个u盘里吧，千万别弄丢了。”
“刚好，让你们两个空位。”
谢戈也跟着起身，让开了位置。
印凡坐在了秦慧先前坐的位置上，黎枳就只好坐在了谢戈先前坐过的位置。
谢戈把自己的PPT保存，他单手撑在桌子的一侧，另一只手覆在鼠标上，有种单方面环抱的意味。
听见鼠标“啪嗒、啪嗒”的敲击声，黎枳心里有些钝，她拼命朝桌子前边靠，想拉开和谢戈的距离。
“咋？我是瘟神呢？”谢戈保存完自己的PPT后，直接退开，转身来了印凡这边。
印凡机械似的朝黎枳转过头去，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你们俩这是咋了？
黎枳心里有些堵，没有心思回应印凡的眼神询问。
印凡不太懂PPT的制作，她没有黎枳经验丰富，所以她的PPT基本上可以说是谢戈帮她做的了。
黎枳这边自己做着PPT，答辩的PPT大多都方式简单，随便找套模板就这样往上套就行，所以不到二十分钟，黎枳就做完了自己答辩用的PPT。
答辩的内容是之前出的一道考题，来之前她就自己查好了资料，做足了准备，所以对于答辩的整个过程她也很得心应手。
印凡见黎枳做完了，心里有些急，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叫谢戈帮她做：“黎枳你能帮我看看吗？这个画面切换我不知道怎么关闭动画。”
“行，我来看看。”
黎枳走过去，谢戈站在印凡的右手边的鼠标处，她特意绕了一下，从印凡的左手边拿过鼠标操作。
然后她听见头顶有人叫她：“黎枳。”
“你这是故意避着我吗？”谢戈问。
鼠标“啪嗒、啪嗒”的声音在机房被无限放大，立式空调吹的暖风让人头脑发晕，三人不约而同地不出声，没人接话。
直到黎枳帮印凡弄好PPT，她站起身来，这周围的空气似乎才开始流动。
黎枳的眼神随意落到印凡的电脑屏幕上，她把双肩包背好，神情有点呆滞，但语气却很认真：“谢戈，我从没有故意避着你的意思，反而，能够跟你一起来陵涟，我很开心。”
“但是……”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打断了黎枳的话头，黎枳抬起手机看，见是秦慧打来的，立马接通。
“黎枳啊，我听说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没有销假？”
黎枳第一次听见销假这个词，语气弱了下来：“没。”
电话那头的秦慧语气瞬间急切起来：“那你赶快来一趟行政楼，赶快过来销一下假。”
“好的老师，我马上过来。”
话题以及被打断了，那就也没有接上的必要了，黎枳只好委托一下印凡：“凡凡，我的PPT已经保存好了，你记得走的时候拿u盘。”
印凡点头应声好。
黎枳走后，印凡下意识回头看谢戈，她看到少年倚靠在窗户边，眼神低垂，不知道落点在哪里。
有那么点儿大男孩的无助和彷徨。
她叹口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你和黎枳是从小学就是同学了吗？”印凡只好主动找话头问。
谢戈点头。
印凡：“那高中还有时间呢，黎枳她……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谢戈突然冷笑了一声，上午的日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那双桃花眼上：“连你都看出来了。”
印凡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挑明。
“之前我听老刘说，打算给她申请陵涟的长理。”谢戈自己接话。
印凡显然很震惊：“长理？咱们省不是只能报考本市的高中吗？”
想了一会儿后，印凡又自言自语地解释：“不过黎枳成绩那么好……一直待在石遵真的很可惜，长理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谢戈单手捂脸，他的肩膀以印凡能够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松垮，她听见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没有时间了。”
他只能陪她到初中了。
————
这天的晚上，又是照常的晚自习，只不过这次的晚自习的氛围倒是轻松许多，不少人坐在位置上开始玩手机，又有不少人干脆直接没来了。
从出机房之后，印凡这个中间人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身边两人自带的低气压，他们两个就像是同极相斥的磁铁一般，都不谋而合地让印凡走在中间。
连去上自习也是，这次谢戈没有给他们占座了，他选了个教室右边的后排，一个人在那里低头打着游戏，有认识的同学过去给他打招呼，谢戈也神态淡淡的。
黎枳和印凡后一脚到教室，印凡看着黎枳直接头也没回朝教室的另一边走过去了。
印凡叹口气，只好黎枳一起走。
黎枳从包里拿出手机，无聊刷着微博动态，单手撑着头，心情说不上美丽。
哗啦啦的洗牌声从身后传来，黎枳心底那股子手痒劲儿又起来了。
她从小就喜欢看着小区的那些大爷大妈们打牌，所以一听到这洗牌声，她就心痒痒。
然后她不动声色地转头去看，洗牌的人她还挺眼熟，好像是拽哥身边的朋友。
黎枳和印凡坐在倒数第二排，最后一排的位置他们几个男生全占了，拼在一起在打扑克牌。
“三带二。”
“三个K带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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