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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莱的满腔愤慨戛然而止。
除了她，厉白、竹游之、叶特、还有戴着面具的兽人，这时全警惕地围在索莱身边，除了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熊麦。
钟意轻笑一声，“很惊讶？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或许你们兽人看不出来，但是我、一个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人，扩一扩脑洞，也不难懂。”
索莱怔怔地，“你是从……”
“我从末世而来，用你们兽人官方词汇，是‘天衍’年代。”
从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时空开始，经历的事情飞速在脑海里闪过，以前想不明白的事，在她大胆地套入某种假设之后，一切都说得通了。
钟意闭了闭眼，“其他事我大概明白了，除了一件事，你为什么要对熊麦下手？”
“为什么？！”像是没料到钟意的问题竟然是这个，索莱表情不屑又嚣张。
“我当然要弄死他！军部不相信我，派了清道夫来监视我！一路上三番五次地警告，烦都烦死了！你可能不知道，极恶星外停有战舰，就在上面！如果他们知道我在做什么，一定会立刻下来阻止我，我筹谋了这么久，怎么能败在他身上？换成是你，也会先掐死这烦人的臭熊！”
“我不会。”
见钟意表情冷淡，索莱嗤笑一声，“话别说得那么满，你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
“你不是很好奇我和那些参赛者怎么进入死气之地的？告诉你，一切多亏了你和那头熊。”
“你是钥匙，那头熊就是引线，跟着他身上的信号，我才能定位到你们的位置，是不是没想到自己的行踪早被人控制了？是不是很生气？！我说了你也会想掐死他的哈哈哈哈……”
“我不会。”
钟意打断他的话，瞥了眼躺在地上刚抖了一下的熊麦，“定位又怎么样？他没做伤害我们的事。”
钟意很清楚，对于绝大部分参赛者来说，这是荣耀之战，是一场关乎能否找到离开线索的挑战比赛，想要嬴没有什么不对，就算熊麦本身是背负任务的士兵，他也不过是执行任务而已，在一起的感觉不会骗人，她相信他本身没有害他们的心思。
“你！人类果然一如传说中心软，可恶，如果我能成功……”
“成功回到我的年代？”
钟意再一次打断话，索莱狠狠一怔，“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都猜到了？”钟意拍拍一直挡着她的厉白，示意自己没事，慢慢朝索莱走过去，“虽然这么说可能对你有些残忍，不过……你被骗了。”
索莱瞳孔一缩，下一秒就见钟意飞快伸手按住他的额头，瞬间他像被按中命门，整个人一动不动。
“出来！”
空气一片安静，众人都认真看着钟意的指尖。
就见钟意指尖按住索莱额心的位置，逐渐亮了起来，很快鼓起一个包，那包越来越大，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就要破皮而出。
这是什么？异形？病毒？寄生体？！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厉白没忍住走到钟意身边，钟意知他的担忧，收回手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候那鼓包忽然破开了，索莱惨叫一声，一团金光从破开的血肉中飞了出去，“不！不要走！”
“你还真是冥顽不顾，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东西？”
一句话让那本来伸出手想接住光团的戴面具兽人立刻缩回手，似乎心有不甘，他追问了句：“你知道这是什么？”
钟意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朝飞在空中的光团挥挥手。
“回去吧，我们出去不会乱说，”说完她顿了顿，望了望周围，“你们可以管住嘴吧？”
“当然可以！”竹游之第一个回应，虽然他也很好奇，不过比起好奇，赶紧脱离这三番四次遇到危险的古怪之地才是要紧。
叶特：“可以。”
厉白：“不说。”
钟意一一扫过众人，一定要从他们身上得到肯定回复才作罢，望向戴面具的兽人时，对方似乎心有不甘，最后还是勉强道：“可以。”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麻烦你把面具拿下来，万一以后泄露了信息，我才知道去哪里找人。”
“你！”
那人不情不愿，但钟意这边人多，最后还是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对兽人星民来说很熟悉的脸。
——兽人现任皇室皇五子须九琨。
“原来是你，”厉白挑了挑眉，“你也参加了？我怎么记得你没参加。”
竹游之飞快点击光脑搜索，最后确定道：“真没有，这一届生存游戏名单没有他。”
看来钟意这次闯入了死气之地深处，惊动了不少人，军部派了人跟踪，连皇室也掺了一脚。
须九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还是略略整理衣服，朝钟意行了个礼，“皇室诚心想跟小姐合作，我实在迫不及待想跟您见面，希望此次荣耀之战结束后，我们能好好谈一谈。”
竹游之小声跟厉白嘀咕，“瞧瞧人家多会说话。”
厉白：“呵。”
钟意指指仍然停在空中的光团，“我不关心你是谁，你对着它起誓，不能把看见它的事说出去，不然，你会成为下一个索莱。”
不知这光团到底是什么，然而自从这光团离开索莱身体后，索莱就瘫软在地，整个人神智昏昏，散发着沉沉死气。
须九琨吞了吞口水，“我发誓，绝不会泄露半分。”
说来也神奇，他说完，光团就撞入墙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光门出现，一道不辨雌雄的声音在空旷实验室中响起。
“离开……”
突如其来的第三者声音，让众人心都提了提，“这、这、它说离开……”
不知是不是被索莱之前弄出的事给吓到了，大家看着流光溢彩的门，愣是一个不动。
钟意拉了拉厉白的衣袖，示意他低下头，飞快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厉白什么也没问，就朝须九琨走去，下一秒毫无预警地朝人一踹，直接把人踢进光门中。
人消失了。
竹游之惊讶地看着他，“你这是……”
厉白没回答，转身就捉起神经好像出了问题的索莱，反手就丢出光门，然后看向钟意，“好了，还有谁？”
竹游之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
钟意笑了一声，“大家这么熟，自己走出去，放心，这是出口，走进去就能离开。”
“这样啊，”竹游之试探性地朝光门走了一步，“那、我们一起走？”
钟意摇头，“我还有事，你们先走。”
没有人动。
见其他人都一动不动，钟意笑道：“怎么，怕我骗你们？”
“不，我只是想陪你一起。”
厉白坦承地说，走到她身边，“秘密我可以不听，但如果有危险，我希望在你身边。”
钟意看着他没说话。
这话非常直白，钟意也没有拒绝，这已经表露了许多，叶特垂了垂眸，最后说：“我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如果不能听，我也可以走。”
竹游之看看厉白又看看钟意，最后挠了挠脸，“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不过跟叶特一样，如果你想我们走，我就走。”
钟意咬了咬唇，片刻道：“那你们就留下来吧，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见到什么，钟意并没有说完，她只是盯着之前光团隐入墙壁的位置，眼神晦涩。
“咳咳……”躺在地上许久的人终于躺不住了，熊麦从地上坐起来。
竹游之：“喝，终于舍得起来了？”
“这不是防着索莱嘛，”熊麦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他扶着墙起身，背对着其他人，脸朝着墙壁说：“我不好奇，我就先撤了。”
钟意：“你身上……”
“不碍事，索莱应该破坏了大部分传感器，但以防万一，我还是不看你们。”最好什么事都别让他知道。
熊麦慢慢挪到光门旁，低着头说：“那就、这样吧，我走了，下一次……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不过……”
还要说什么，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熊麦抬步就要跨进光门，这时听见钟意轻快的声音说：“有空来找我玩啊，大熊。”
熊麦顿了顿，没理会脑海里薄弱的电流滋滋声，朝后挥了挥，果断迈进了光门。
现在实验室里只剩下四个人。
钟意看了看其他人，走到之前光团隐没的墙壁，轻轻敲了敲，半晌没反应，她慢慢把头抵到墙壁上，低声说：“你不想见我吗？”
“爸爸……”
爸爸？！
众人面色一惊，转瞬墙壁前多出了一道光影，很快凝聚成一个人形。
那是个高壮的男人，他脸圆爱笑，人影很快变了，这次变成一个瘦小男人，没两秒，又变成一个红发女人看着她，然后再变。
短短数十秒，这团光影变幻了十几个人，最后定格成一个体型消瘦的中年男子，他神情严肃，却在看向钟意时，多了几分兴味。
他用钟意异常熟悉的父亲模样，对着她笑笑。
“你爸爸，是这个人吧？”
第77章 开拓
钟意看着一如记忆中未变的父亲模样, 眼眶泛热，“你是不是我爸爸研究的AI？”
“你这个说法不准确，正确说, 我是你父亲参与的项目成果。”
男人啧啧两声, 半透明光影像人一样生动地交叉手臂，“不过你怎么会猜得到？奇怪, 你怎么猜到的？”
“她当然猜得到，钟老大一直在保护她，你这个白痴。”
男人忽然自言自语，随即他面露不快, 马上回敬了句：“说好了每人轮流，现在是我的操控时间, 给我滚回去！”
“那你就不要顶着钟老大的脸，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人类, 你这种态度, 真不怕把人吓跑。”
男人又自言自语了句, 然后他眉头皱皱，身影再一次变幻，最后变成一个面容英俊的灰发男子。
“我用我自己的脸, 别吵我，都滚回去。”
男人终于不再自言自语，他看向钟意, 微笑着说：“是不是很疑惑？别怕, 我们没有恶意，这里也很安全, 你叫钟意？”
钟意点头, “怎么称呼你？”
“我嘛, ”男人扫着她身后其他人，在扫到厉白时停了停，最后笑眯眯地转向她，“我们叫开拓者，我是开拓者76号，我的本名你见过，我叫厉泰其。”
“！！！”
见钟意和厉白都怔住，竹游之立刻左看右看，心痒难耐地撞撞厉白，“怎么回事？这名字怎么了？”
在场的几人都看过厉白父亲发过来的信息，也见过拍摄的石片影像，但不是所有人都懂古文字，自然对两块石片上面刻着的“厉青河”和“厉泰其”没印象。
厉白低声快速解释，竹游之果然也呆住了，片刻喃喃道：“那、那这是你们祖先？”
男人扫他一眼，竹游之立刻噤声，他这才哼笑了声，“虽然都是同姓，但是不是我后代不好说，毕竟我意识没沉睡之前，实验室没有培育我的后代。”
钟意整个人仍然没反应过来。
她当然知道父亲擅长人工智能领域，当时正在研究能作为中枢替代的智脑项目，结合数次出现的“父亲”幻觉，她大胆往智脑方向猜，然而，男人这句话让她懵了。
什么叫意识没沉睡之前？这和她想像中用研究人员数据复制的智脑情况不一样！
真相当然远比她想像的更加残酷，男人笑得颇冷酷无情，“虽然现在是数据体，但在成为数据之前，我们都是人类哦，感性一点说，就是我们的灵魂离开肉`体变成另一种长生存在，是不是很酷？”
钟意顿时如遭雷击，她紧握拳头，“你是说……我爸爸、也是……”
她看见的、和她说话的、真的是她爸爸？是爸爸本人？！！
所以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开拓者又是怎么回事？
……
钟意捧住头，一瞬间好像有无数尖刀在反复痛刺她的大脑！
钟意的状况不太对，厉白快步走到她身边，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感觉她整个身体都在轻颤，他心中怜惜，想安慰又觉得此刻任何言语都无力，最后轻轻道：“……你别难过。”
钟意摇头，心头痛意越来越盛。
她不笨，更何况这个男人说得这么直白，她父亲当年突然去世这事恐怕真另有内幕，她其实已经信了，毕竟数次在虚幻空间里亲眼看见父亲、亲耳听见父亲的声音，那么真实，绝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一切？明知再问下去真相可能更残酷，钟意仍然抱着一丝希望，“意识、灵魂……到底是死了之后，还是死亡之前……”
男人听懂了钟意磕磕巴巴的问题。
“当然……”他笑得十分开心，“是死之前啊！”
男人的声音充满恶趣味，故意生动地向她描述。
“死亡之前将我们的脑波转移出来，一定要人活着，意识清醒着，初代、就是你父亲，活生生剖出大脑，从人类变成半生化智能人，为了意识不被数据吞噬，硬生生挺过大半年，最后才夺得控制主权，这才是真正的开拓者啊！”
钟意喉咙底发出一声呜咽，她红着眼咬住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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