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嫌弃成这样。
“这是合理的要求,闻鹊小姐。”
负责人看了眼旁边的弗朗茨,点头道:“等数据出来后,我们会将文件发送给您和弗朗茨先生。”
“等下,我还没有说完,”你没有任何表情地接着道,“三次审核时,我希望联邦第五军团长,亚撒·莱德作为监督方,由他监控整个流程的数据评判是否合规合矩。”
“这……”
“莱德军团长那里,我会去请求。”
你的要求是合规的,并且军团长的身份也足够让人信服,为了减少你心中的恶感,负责人只犹豫了一瞬,便先自作主张地答应下来。
那种神经抽痛的感觉又出现了。
你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简直一团糟。
这次与你谈话的负责人不是看护院里的那几名Beta,而是西装革履,打扮正式,看上去是政/府那边派来的人员,他的措辞很礼貌,彬彬有礼,却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承诺过会按照你的要求对数据进行审核后,他便认为数据不会出错般地,一一向你说明试婚要注意的事——你只能庆幸政/府那边的人不清楚你的身体情况,不然你怀疑他能这么一本正经地把你和弗朗茨情热期的解决措施都嘱咐一遍。
伴随着负责人的话语,各种各样令人厌恶烦躁的东西涌进脑海,仿若搅动着你的胃部,给你近日本就紧绷的神经又施加了上让你几欲呕吐的压力。
弗朗茨一直在你身后站着,无聊地待在墙边当背景板,早就没听负责人说的那堆废话了。
但他一直注意着你那边的情况,见你脸色不对,伸手看不下去般地隔空拦了一下负责人,皱眉笑道:“哎,停一停。”
“没看别人脸色都不对了,注意点啊。”
负责人一怔,这才注意到你脸色苍白,皱眉隐忍的表情,像是十分难过,他立刻道了声歉。
“抱歉,闻鹊小姐,您可能一时对弗朗茨先生不太满意,但匹配度……”
弗朗茨脸色顿时不爽起来,什么叫对他不太满意,他哪里差了?
遭嫌弃是他自己的事,轮得到别人提醒,他也配。
于是弗朗茨上前两步,看你没有反应,便臭着脸把负责人赶了出去。之后少年合上房门,瞥眸看看你,见你的目光放在他身上,弗朗茨竟然感到心情复杂,一时又有想摸鼻尖的冲动。
“我什么时候要和你试婚?”
沉默片刻,你问。
“可能三审结束后吧,”弗朗茨判断道,随后手扶着后颈,为了刷好感随口加上一句,“不过具体时间你定。”
“……那我可以不去么?”
和亚撒开始试婚前,你对自己的身体没有认识,确定后才知道你们二人要做那种事,成为肉/体上的伴侣。
幸好军团长的品格足以让你信任,你对他也没有排斥与恶感,于是你们顺理成章地做了一段时间的情人。
可在你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的特殊,明知情热期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联邦方几乎可以说是逼迫着你接受了一位Alpha——
你看着弗朗茨,他的眉头从紧皱到松开,随后又皱起来,略显沉郁的模样,逐渐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得他的回答,于是你又问道,“那你喜欢我么,弗朗茨?”
这个弗朗茨倒是能回答,Omega么,不就是需要这种话哄一哄。
但注意到你平静幽深的双眸,弗朗茨笑了半天,话却突然堵在喉咙里了。
回答什么你都会生气吧,他哪敢说话啊他……
这下你是真的茫然了。
你不愿意去试婚,弗朗茨的态度看上去也是可有可无,而他又不喜欢你,这个试婚还有必要存在吗?
——除开法律的约束,为了解决你的情热期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可即使没有他,你也想起了之前你一直觉得自己遗忘的事是什么。
……亚伦在那次秋游的时候就说过,寒假时,他会向你申请试婚。
“我真的很讨厌你,弗朗茨。”
你顿了顿,平静向他申明道,弗朗茨听了这话倒是轻松下来了,耸肩笑笑,语气听上去颇为无奈。
“没办法,”他说,“法律规定的,你想打就打,想骂想骂,等心情好了你就来看我一眼,行吗?”
冬游开始前你就又要突然出发去试婚,这件事让孩子们大受打击,泪汪汪地就要伸手来拽你的衣角。
阿诺德眼圈红得最夸张,双臂双腿夹紧,整个人都抱在了你身上。
你这几天休息不太好,全身都没什么力气,脑袋也是晕晕晃晃的,最后还是他看你脸色不对主动下来,你被清河扶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三日前,你一从医院回来,便申请了和军团长通话。当时亚撒皱起眉,那深沉担忧的神色不会作假,听到你与弗朗茨的匹配度后,军团长的双手便紧握到一起,力道隐忍而克制。
平息眼底的情绪后,他道:“小鹊,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想办法让您免除此次……”
你打断了他,只说:“谢谢,麻烦您帮我监督数据有没有问题就好,其他的我会再想办法。”
亚撒身处高位,品格端正,又代表着军方的正面形象,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将他牵扯进来,即使你知道他有能力帮助你免除这次试婚。
但弗朗茨背后是皇家,光说他的好友你就认识一个上院议员的次子,你担心有人盯着,万一将军团长拉下水就遭了。
“您不用出手,在身后做我的后盾,反而能为我争取主动权。”
“可以么,亚撒?”
亚撒沉默片刻,深深注视着你,颔首同意了。
昨天结果下来,你与弗朗茨的匹配数据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在政府工作人员的安排与引导下,你今日就要出发和弗朗茨试婚。
匹配度趋近完美的AO试婚很受重视,从出发前几天的心理辅导,还有出发当日比亚撒试婚时那多了一长串的叮嘱就能看出来。你全程保持着淡然无波的表情,倒是你从谈话室出来,看见了弗朗茨扶着脖颈,略显尴尬和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谈话比你结束得早,这会儿在外面等候你,你像没看到人般地错身离开,他见状慢悠悠跟在你身后。你察觉到身侧若有若无地传来了Alpha打量的巡视目光。
“监控环呢?”
出走廊前,你停下脚步,问道。
弗朗茨“嘶”了一声,摊摊手,袖口上卷露出的麦色小臂结实而空无一物。
“那什么,说是因为你的身体情况没给我,我是想戴的,可那边不给机会啊?”
你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们匹配度很高,再加上你的情热期问题,当时给亚撒监控环就是做做样子,放到弗朗茨身上,上边的态度就更是变成了乐见其成。
你蹙紧眉,有些难以忍受地将目光放落在他身上,就这样看着他。
弗朗茨的表情逐渐从乐呵呵到含笑无奈,虽然起初他得知能和你亲近还挺高兴的,但试婚期的规矩他也明白,工作人员提点他时弗朗茨以为这个亲近就是抱抱搂搂什么的,让他还有点小激动。
到后来才在工作人员意味深长的目光里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平日不太正经,却也没真想试婚期就和你发展出点什么。今年他才二十一岁,平时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女人,唯一的爱好就是找架打(顺便打完再欣赏一下伤口),真要说起来你都第二次试婚了,占便宜的应该是你好吧……
但这话他不能说,显得太不知足了点,于是在你无言的注视下,弗朗茨苦笑着举手投降,连连承诺:“我不动你,咱们到地方就各过各的,有需要你再来找我,行不行?”
你自己都没发现,因为最近休息不足,精神紧绷,你这样看着他时眸光干涩地轻颤,眼角微红,像是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事让你难过了一样。
弗朗茨在你还是Beta的那时候就挺喜欢你的,之后陪你在庆功宴上度过分化就更喜欢了。后他知道先退再进的道理,起码最开始这点好感要抓稳,后续能不能做上再说。
“不准碰我,平时我有工作,你自觉点回避。”
“行啊,没问题。”
“另外我们活动的位置要划分好,我不想看到你随便进出我的房间。”
弗朗茨忍不柱插了句嘴,挑眉道:“这个不行吧?那边随时有人来问,我们还是得睡一张床上。”
你不说话,继续沉默地看着他,弗朗茨叹口气,还是妥协了,这浑身高大棕皮肤,满是粗蛮肌肉的Alpha在你面前毫无办法。
“我睡地上,这总可以了吧?”
到下午,你便抵达了弗朗茨的家族为他准备的试婚处,位于中心城繁华地段的一栋别墅。
比亚撒的别墅小一些,位置却比军团长置办的那套要好,不过你没有在意这个,车门开后就像是无法再忍受和弗朗茨同处于一处空间般下车,径自走入大门。弗朗茨在你身后叫了两声没叫住,回头看看你车后的那些行李,没办法又任劳任怨地为你当了一次搬运工。
屋子都被收拾好了,设施一应具备,连家居机器人都有,卧室也干净简约,唯一的双人床躺在房间正中央,格外显眼。
马上就要到晚饭的时间,你没什么食欲,弗朗茨上来敲门,叫你吃饭时,你刚打开终端,头没回就说了句:“不用。”
安静二十分钟后,他又上来了。
“工作那么长时间费眼,吃点东西?”
“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弗朗茨闻言,一下靠在门边,无力笑着抹了一把额头。你心中不情愿,被迫来跟他试婚,态度冷淡可以理解,但弗朗茨总觉得你对他的态度排斥之余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在。
……这算什么?跟他别扭,生气?
少年没合上房门,下楼一趟,回去端了碗面上去。一边送饭还一边在想,你的性格似乎比起之前有些变化,不清楚是不是因为Omega的生理影响,你现在好像变得有点…娇?
或者是被什么人潜移默化地宠出来的?比如说之前与你试婚过的,那位鼎鼎大名的莱德军团长。
天马行空的想法先放在一边,弗朗茨将面碗放在你手边,好声好气地拍拍你的肩,劝你吃饭,你本来就对Alpha的气息极为敏感,他这一动,你瞬间颤抖了一下,应激般地拍掉了他的手腕。
“…不是说不要碰我么?”
你深深呼吸着,抬眸紧绷地看着他。
“没注意,我的错我的错。”
弗朗茨立刻双臂举起,看你这样心里就有数了,你看都不看手边的面碗一眼,他便干脆拿回来,坐在床沿边自己动筷子下嘴。
“真不吃?一会儿工作没力气了可没吃的了。”
自己都下嘴了,他又笑呵呵地劝你一句,你心里被他吃饭的动静和啰嗦弄得有点烦,干脆拿起画笔,没有理他。
“嘶,烫。”
“放了点肉丝,还挺香的?”
食物的香气和少年若有所思的评审拉扯着你注意力。
你下笔迟缓,心里变得越发烦躁。
他一点也不收敛自身的动静,又听他絮叨了几句后,你忍不住起身朝他看去,仿若真的被惹起怒意那样道:“你烦不烦,弗朗茨?”
你的话音永远都是低而轻的,秉承着礼貌,有种生疏冷淡的味道。老实说弗朗茨也是第一次直面你这样鲜明的情绪。他还没开口,你便自己意识到了冲动般,定定看着他,抿紧苍白的唇瓣。
在你的注视下,弗朗茨居然笑了一声,然后才把笑意咳止,把面碗放下,再度举起双臂。
“对不起啊,冷静点。”
“…你这样看着还挺凶的。”他诚实地又添上一句。
你:“……”
晚饭你最终没有吃,十点左右,你去隔壁换好衣物,便带着虚拟光盘坐到了床上。
弗朗茨去洗了个澡,知道你在这里,他特意没坦胸露乳地露出那身自己特别满意的腹肌,随便扯了两条浴巾分上下层围着。
他擦着湿发,到另一侧的床铺上坐好后总觉得哪里不舒服,皱眉提了提胸口的浴巾,觉得不透气,还是想把它拽下来。
“下去。”
你头都没抬,说道。
弗朗茨还在考虑要不要等你睡熟后再脱浴巾,一听你的话就愣了,随后笑笑:“还真让我去地上睡啊?”
“我睡相挺好,你要不考虑考虑让我上来?”
他本人对睡地上睡床上都无所谓,既然答应你了那睡地上那也行,只是他毕竟还挺喜欢你的,随口和你开个玩笑,能睡床上不是更好?
但没想到这一句又惹到你了。
年轻的雄性气息张扬而浓烈,身躯沾湿后,更是散发着不自知的侵略意味,单单只是坐在你另一侧的床沿处,你就压抑不住有些颤抖。
他十分高大,肌肉膨胀而有力,比起军团长那样宽厚稳重的体型,弗朗茨全身上下都仿佛告知着你他很年轻很有威胁性似的,充斥着躁动的荷尔蒙气息。
“下去。”你攥紧指尖,垂着眼睫不去看他,轻声重复道,“我很讨厌说话没有诚信的人。”
“我招过你喜欢吗?”
弗朗茨知道没戏了,懒洋洋反问了一句,接着就把自己的枕头扔在地毯上,自己也起身坐在床沿下,结实的臂膀向后伸靠在床沿处,背肌伸展放松。
你没有说话。
时间逐渐走到凌晨,你没有与弗朗茨亲密接触的想法,然而和异性同处一室还是让你感到紧张,弗朗茨打着哈欠,催促了你几遍,你才勉强放下画笔。
熄灯后,你蜷缩起来,背对着弗朗茨的方向。
第一天来到陌生的环境,身边还有一个被强制分配来的异性/虎视眈眈,你睡不着觉是很自然正常的事,本能让你始终警惕着身后的动静。
可弗朗茨很安静,在秒针有规律地轻响中,你困倦地盯着地毯上从门缝里漏进来的光线,呼吸逐渐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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