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头一笑,却依然没动作,长身玉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越来越柔。
“我才不,这么潦草,枉费我深爱这一场。”
“……”
金唯嘴角忍不住上扬,努力抑制着。
司泊徽朝她走近,伸手到她面前。
金唯递出手到他掌心,他拇指轻轻揉了揉她纤细的几根手指,把她轻轻拉起来。
“脚麻了。”金唯走不动,痛苦地皱眉。
司泊徽转过身,弯身:“来,我背。”
不在这一刻随意地为她屈膝下跪,但是可以弯身背她。
金唯马上爬上去,他轻轻往上掂了掂,站直身子,背着她往外走。
金唯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去抚路过的花,长达几十米的花海里,玫瑰,洋桔梗,绿叶,藤蔓,和暖融融的灯,空气中浊白飘荡的烟雾,还有遥远的星星。
一切都在她掌心中拂过,那一刻她好像是个拥有全世界,全世界最富有的女孩子。
第80章 孩子。
纽约的晴朗天气在第二天求婚结束的深夜也随之结束, 天空开始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
整个花海变为白色海洋。
天气冷金唯也不好出去玩,后面就总窝在家里,日夜反复看下雪前的那段求婚视频。
可能是看得多了, 也可能是她自己印象太深, 后来的日子里,她总是做同一个梦。
就像以前在新加坡, 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梦到司泊徽, 都是各种各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
这一阵子,梦见的是求婚那晚的画面。
司泊徽的求婚戒指是新的,同样是一圈细钻拥抱着中心的一颗钻石, 只是原本已经足够漂亮的十颗细钻变成了十二颗。
十二年了,从零八年到二零年, 他们俩在览中那个萧索的初冬, 最后在纽约的繁华深冬彻底走到了一起。
那夜的雪把橘黄色的灯覆上一层白,像白了头,红色玫瑰也变成了她喜欢的洋桔梗, 仿佛热烈的情感在漫漫余生终会变成潺潺爱意,伴随她一生。
好几天后金唯才从这场求婚缓过神来,她跟妈妈说了这事。
秦歆打电话给她。
电话里女人温柔的语气含着一抹明显的欣喜,“泊徽跟你求婚了?”
“嗯。”金唯窝在房间里, 双手抱着手机。
秦歆看了她发的求婚视频, 知道她答应了, 如果没答应她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所以她很开心地对女儿说:“那就好,好好在一起, 想结婚了就结婚, 妈妈都同意。”
金唯现如今算是从那件事走出来了, 所以一听妈妈这话, 忽然觉得这一切难过的都是妈妈,她不同意他们不行,她受不了整天哭,可是同意了,她心里不可能不别扭的。
“我和他在一起,妈妈,是不是很对不起你。”
“没有。”电话中的秦歆马上道,“没有,过去这么多年,我很少想起这些事,他们没有影响我的心情。”
她叹气,“只是这个事情确实影响到了我们一家人,特别是你,那几年一个人在林州,妈妈觉得你特别孤单,所以说完全不恨那两个人,是假的。”
“唔。”
“司泊徽,他是和那个女人有关系,但是他和对方不一样,他没有理所当然地伤害你,他也很愧疚,所以如果他对你好,就不应该一直强加罪在他身上,把他所有的好都变成罪名,他也很无辜。”
金唯低着头,没有言语。
秦歆:“人要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且也喜欢你,负责任,一辈子对你忠贞不渝,把你当宝贝的人,非常难。如果没有他,妈妈也不确定你能不能遇到其他人,可能很难。”
“唔。”
“所以妈妈不会在意这件事,没有比你能开心更重要的事了。”
金唯眼睛湿润。
“所以,你如果觉得自己能放下,就放下,不要在意过去的事了,何况,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嗯。”金唯对着手机说,“我本来,本来觉得好难,妈妈……”
“嗯。”
“但是他不止为了我离开了览市去北市,放弃了十几年的学业,以后注定顶尖的事业,我还发现…在我们在览市重遇那天,我才十七岁那一年,他就在计划着要去北市找我了,从那天起他没有再缺席过我的任何事情,一直在默默陪我,看着我一天天跑活动,满心满眼只有我……”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又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忽然就觉得那几年没那么孤单了,妈妈,他陪着我的时间,和爱着我的时间,一直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嗯,乖。”
“所以如果要放下的话,他失去的就太多了,他可能要和我过去那些年一样辛苦,艰难,所以我不舍得,我忽然就觉得,为我付出那么多的人,不应该承受那个事情带来的后果,我忽然觉得这个事情好像和他没关系了,不然这些年,他的付出又算什么呢…”
“对,”秦歆温柔安抚她还有些摇晃的情绪,“泊徽做的已经太多了,很多很多,所以没关系,妈妈没不同意,你好好和他在一起,我们小唯开心最重要了,过得好最重要了。”
金唯轻轻呢喃:“谢谢妈妈。”
“谢什么。”秦歆一笑,道,“妈妈这些年,也亏欠你太多了,从没在你身边陪过你,这一年也没能让你开心起来。”
母女俩说了好多话,仿佛回到了金唯十几岁第一次搬到学校住宿时,那个时候晚上妈妈总会和她通一个遥远的跨国电话。
金唯从没觉得妈妈亏欠她,那会儿她在国外也没钱,但是打给她的生活费永远准时且多。
那会儿她的手机一直有用不完的话费,秦歆没法在她身边,但是她会说,想妈妈就打电话。
不论那会儿打一个跨国电话一分钟要多少钱。
这种日子结束在她高中毕业拍了第一部 戏,她把片酬打给妈妈,告诉她以后不用给自己钱了。
但是秦歆从那开始更加心疼女儿,心疼得无以复加,觉得如果不是她出国了,她的女儿不需要一边上学一边工作。
一晚上莫名不知不觉说了好多过去的事,说过后好像事情就随风而逝,往后不会再想起了。
挂了电话,金唯一扭头才发现司泊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卧室,本来他在书房处理工作。
可能是她这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太久了,他就回来了。
洗好澡的男人穿着身白色浴袍,人姿态慵懒地靠在床头,腿上支着个电脑,看上去并不是工作忙好了,而是,更像是想她了。
金唯很有自信地觉得,他就是想她了,所以明知道她还在讲电话,也要回来,一边看着她一边忙活。
她心中忍不住感叹,时过境迁啊,前几年刚在一起那会儿,她哪有这个胆子觉得他是在想她。
听到她的感慨声,司泊徽撩起眼皮觑了过去。
两道视线隔着半个床的距离在空中交织。
卧室银白的光洒在男人的眉骨上,往他上挑的眼尾铺下一层细闪的光芒,又衬得他鼻骨愈显高挺,笔直。
多年过去,这个男人依然在气质如银月,五官棱角分明,此刻明明是漫不经心看她神色,却无端裹着着浓浓的勾人成分。
可能就是她一直觉得,他看别人眼底没有含一丝情,但是看她时,她就能看到他的眼珠子是琥珀色的。
这么多年,还真没在网上看到别人说,他的眼珠子是这个颜色的,别人根本不敢直视他。
金唯放下手机,朝他爬过去。
司泊徽抬起腿上的笔记本,然后一颗脑袋就枕在了他膝盖上。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讲完了。”
“嗯~好久~”她笑一笑,“好久没和妈妈聊天了,所以多说几句。”
“没关系。过年想不想去新加坡?”
“我月底国内有点品牌的活动,我们可能得在国内过一个,自己的年。”
“好。”司泊徽挺感兴趣的,“过个自己的年。”
“嗯,我问问秦译要不要和我们过,然后年后……可能再去一下新加坡,然后我的剧组差不多就开机了。”
司泊徽:“我看了剧组的安排,这戏拍摄周期一个月。”
“嗯,这是民国戏,都是摄影棚里的戏,一个月就够了。”
司泊徽一边点头,一边若有所思。
金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问:“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拍一个月,你又投资了?”
“当然,”司泊徽望进她眼睛,“你的戏我都得掺一脚,好办一些和你有关的事。”
“那你之前几年,为什么从来没有投资过我的戏?”
“怕被你知道。”
“那你那会儿,就保护不了我啦。”
“不会,这娱乐圈,还没有我说不了话的地方。”
金唯茫然了:“那你刚刚又说必须投资我的戏才能在我有事的时候你能处理,你是这意思吧?”
司泊徽悠悠盯着她困惑的眼睛,一笑,“你非要追根究底的话,就是,情趣。”
“……”
“投不投资你的戏我都能保护你,但是现在我们这关系,你的戏我不掺和一脚,我不舒服。”
“……”
她失笑,伸手推了推他,被他说得,她也莫名心痒痒得不行,觉得他必须掺和,不然感觉空落落的好像他不在身边一样。
司泊徽身子晃了晃,但依然定睛看腿上。
金唯仰着脑袋和头顶的人对视,觉得这个角度的司总更加帅了,有种颠倒众生的撩人感,她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他优越的眉骨。
司泊徽抓住她的手,亲吻了下她中指上的钻戒:“最近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还好,我这几天可能是吃药的缘故,也没感觉怎么累了。”
司泊徽点点头:“有个事,小唯,我得跟你说说。”
“嗯?”她眼睛睁大,望着头顶的他,“什么?”
司泊徽坐直了些,准备认真和她说。
但是她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的话成功噎住了。
她知道了???
金唯嘀咕了句:“我有点饿。”
“……”
“你先帮我拿点吃的好不好?再来秉烛夜谈。”
“……”
司泊徽失笑,扶着她的脑袋起来,抽了个枕头给她枕着。
金唯开心道:“我要吃那个蛋糕,晚上阿姨买来的那个草莓蛋糕,看着好好吃。”
“好,我去拿啊,乖。”
司泊徽起身下了床往卧室外客厅走去。
走到门口还听到身后她在嘀咕,说最近越吃越多了,有点危险,回头进组直接从女神变成大家都不认识的了。
司泊徽回头看了眼,嘴角忍不住牵了牵。
金唯愉快地在床上翻滚。看到床头柜上司泊徽的电脑正显示着聊天框,她爬过去看。
陆越正给他汇报工作呢,发了四句都没回应,他最后特别明智地来了一句:“司总有事先忙,我去完善一下。”
金唯伸手去敲键盘:“陆助,你等等,你家司总去给我拿宵夜了。”
陆越本以为是消息来了,一看内容,他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回复。
“金小姐?好的没关系,您那个…和司总好好吃宵夜,夜生活愉快。”
“……”
远处传来脚步声,金唯扭头去看。
司泊徽单手托着一个棕色木盘,上面放着她要的草莓蛋糕,一杯牛奶,还有一盘水果。
把盘子放在床上,他伸手去撩起她散落在胸口的长发,“吃吧。”
金唯真的饿急了,先咕噜喝了口牛奶,然后去拿蛋糕。
司泊徽寻思着她这样趴着是不是不合适,会不会消化不好……
还没决定要不要把她抱起来,忽然她捂住嘴,接着自己爬了起来。
司泊徽马上去扶:“怎么了?”
金唯干呕起来。
司泊徽眉头一皱,下了床扶她。
金唯迅速走进浴室,一趴在洗漱台前就控制不住地继续作呕。
只是除了刚喝下去的那一口牛奶和半口蛋糕,其他的吐不出来什么。
她已经吃了晚饭几个小时,都饿了。
不过这阵干呕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司泊徽一直轻轻给她拍着背,等她不做呕了,接了水给她漱口,再抽纸巾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水。
金唯腰不好,这么一吐,腰上弥漫着一股酸麻,有点站不直。
司泊徽扶着她慢慢起身,再把人放在怀里,知道她腰酸,他手已经马上滑到她身后,按住轻轻摩挲。
金唯把脸深深藏进了他胸膛,慢慢平缓着呼吸。
等终于觉得腰部的酸涩散开,不再难受,她才悄悄抬起头跟司泊徽说话:“完了,我是不是得什么病了,才觉得身子不累了,怎么就吐了……我晚餐也没吃什么啊,我都消化了,觉得饿了。”
司泊徽一边给她按着腰,一边看她,满眼都是心疼和愧疚,“没得病,没事。”
“那我怎么吐了~”她皱着眉,困惑得不行。
司泊徽凑近她,唇瓣碰了碰她的唇角,温柔低语:“你有没有想过,小唯,这肚子里,真的有我们的孩子呢。”
“嗯?”她瞳孔放大,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吧,你都多久没做坏事了,老是说等我不累了。”
司泊徽浅浅一笑:“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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