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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收天也听到了动静：“怎么了？孩子醒了吗？”
“他叫清疏。”萧怀素将小婴儿放到了他怀里，“我去倒杯温水，你先陪他玩一会儿。”
倦收天抱着孩子，心里顿时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是在听到小孩子的名字时，他却已然明白，错过的终究还是错过了，他没有来得及参与，孩子的出生、孩子的成长，以及，他的名字……
不过他也从来都不是悲观的人，从现在开始，也不晚。
倦收天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小心翼翼抱着怀里软软的一团，低下头去却仍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手心里蠕动的温软让他有真实的感觉。
这一刻，倦收天突然明白好友原无乡之前跟他说的话了，恢复视觉的确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后天决战过后他就去找秦假仙问问，哪里有神医能治好他的眼睛。
清疏一向很乖，只要身边有人，他就不哭不闹，一个人自娱自乐也能玩很久，所以倦收天看不到对他也没有丝毫影响，依然一个人玩的兴高采烈，拽拽他的头发，蹬蹬小脚，高兴了就“啊呜”两声，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同。
倦收天听着耳边软软糯糯的声音，心情异常平静，仿佛这方天地就已是人世间所有美景的尽头，甚至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唇角。
萧怀素很快端着一个水杯走了出来，就看到倦收天一脸慈祥的微笑，坐在那里像是要升天一样，忍不住脚下一崴，差点扑街。
萧怀素走过来的时候，倦收天很快就察觉到了，侧头将视线转向了她。
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美貌的脸，就算是在夜里，只有眼前这一盏微弱的烛光，这个人坐在这里，却让这个简陋的小房间像是突然之间被镀满了漫天星光，如梦似幻，让她的幻肢忍不住一硬。
幸好倦收天现在还是个瞎子！要不然她真的可能会被嫌弃了……
萧怀素压下心里各种XXOO不纯洁的想法，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说道：“抱好了，别让他乱动，我喂些水给他喝，免得呛到。”
倦收天顿时如临大敌，十分慌张：“万一他动了呢？”
萧怀素：“……”
不想再理会这么弱智的倦收天，萧怀素便将椅子搬到了他旁边，然后小勺子一口一口喂给他。可能是真的渴了，清疏十分乖，除了小爪子拽着倦收天的头发挥来挥去，倒也没怎么折腾。
倦收天也好脾气地任由他抓着头发，反正小孩子就这点力气，也不会疼。
吃饱喝足之后，萧怀素就将儿子放到了摇篮里，亲了亲他的额头：“清疏宝宝乖，自己玩一会儿，困了就睡。”
清疏眨巴着大眼睛“啊呜”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萧怀素看向倦收天：“脱了衣服到床上来。”
倦收天大惊失色，委婉拒绝：“不、不用了……我不用睡觉……我经常几天几夜不睡觉……”
“谁特么要跟你睡觉了？！”萧怀素冷哼一声，“阿爸只是好心帮你疗伤，爱治不治！你要是乐意带着伤去跟天谕决斗，我也管不着！”
倦收天沉默片刻，走了过来，将名剑解下来放到床头，然后脱了披风和外套，欲言又止。
萧怀素看着他：“继续脱啊，你穿这么厚我怎么知道伤处什么样子？不知道情况我怎么对症下药？也不怕开错了药毒死你！”
倦收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这些话听起来又句句在理，他也难以反驳，只好默默地将上衣全都脱了。
微带些凉意的手指抚上他后背的时候，倦收天觉得自己的五感仿佛瞬间归位，除了眼前依旧一片黑暗，背后那人身上的香味、呼出的气息、轻柔的动作……都在他的脑海里无限放大，感受无比真切。
记忆深处，那些断断续续的空白，在此刻也终于被填补起来。
“是黑海森狱的人打伤你的？多久了？”
倦收天有一瞬间的茫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道：“五天前，逆海崇帆的四印换了人，重新布阵，似乎是为了克制我的功法，我一时大意。”
萧怀素嗤笑一声：“看你这反应速度，离了名剑简直就是个废人。”
倦收天沉默不语，这的确是实话了，虽然有些伤人。
接连输入几道气劲以后，倦收天就觉得一直瘀堵在胸中的血气快速蹿到了嗓子眼，吐出来之后瞬间清爽许多。
萧怀素递过来一杯水和一颗药丸：“再吃两天药就好了，不耽误你的决斗。”
倦收天沉默着喝了药，才说道：“多谢。”
“之前森狱二太子曾延请太医非非想，欲为我治疗此伤，但需要一味极其珍贵的药材，且耗时极长，我便拒绝了。”其实是担心母子二人，十来天的时间，他哪里坐得住？
萧怀素微微眯眼：“你什么意思怀疑我的人品还是质疑我的医术”
剧情被蝴蝶了？萧怀素记得，原著里面，非非想明明为倦收天治疗了八成的伤势，为了不得罪玄霄，暗留了一手，从而导致倦收天后面的一系列狗血人生。
倦收天摇了摇头：“我是说，你的功体和医术，都远远超过这些人，可是，却从未有人听说过你的名号。花卷儿，你到底是何人”
至此，他失去的那些记忆，也全都找回来了，但仍旧没能找到，关于萧怀素来历的一点一滴，仿佛她就是一个从天而降且恰巧降落在自己怀里的林妹妹。
萧怀素冷笑一声：“还不许我低调了？医术再高也救不了智障，我隐瞒还不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她不愿意说，倦收天便也不再追问，只说，“你休息吧，我会照顾好清疏。”
“我还没恶毒到使唤一个瞎子！”萧怀素毫不客气地吐槽，然后将他公主抱了起来，放到了床的最里侧，“你睡这里，我抱着清疏睡外侧。”
倦收天再次石化：“……”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又出现幻觉了吗？刚刚那一定是幻觉吧？他的名剑在哪里？没有北斗指引的世界太可怕了，他不能离开他的名剑！明天一定要去看医生，他不想再当个瞎子了！瞎子的世界为什么会这么可怕？！
直到萧怀素将整间屋子都布好了阵法，抱着儿子上了床，倦收天依然保持着十几分钟之前的状态，像个石雕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萧怀素将儿子放到枕边，戳了戳他的胳膊，看着男人漂亮的身体，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倦收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拽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脑袋往墙内侧一偏：“没事。”
萧怀素：“……”她就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这什么态度？！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她看上去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萧怀素很生气，就爬了过去，双手撑在他肩膀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倦收天：“你这个态度，让我很不满。”
倦收天微愣，却也觉得这时候不应该惹人生气――不论是从哪个层面来说，便呆呆地问了一句：“那你要怎样？”
“当然是――这样……”
唇上传来猝不及防的温热柔软，倦收天更加不知所措，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寻找自己的名剑，却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仿佛被烫到了一般，又快速缩了回来。
倦收天犹豫良久，最终一副大义凛然即将就义的模样儿，准备屈服了，萧怀素却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没意思。”
倦收天：“……”没意思？没意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说没意思？是人没意思还是事没意思？那谁有意思？
纠结了一整夜的后果就是，倦收天觉得这一觉睡得，比十天半月不睡还要累。
第8章 长得像我吗？
原无乡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抱着孩子坐在门口发呆的好友，看上去比贤妻良母还要贤惠慈爱，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萧怀素看到他，倒是热情地打了声招呼：“一起吃早饭吧。”
原无乡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毫无动静依然合格发呆的好友，觉得十分奇怪，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萧怀素坦然自若的表情，也不像是吵架了。那好友这张忧思深重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萧怀素去前面跟店里的伙计说话了，原无乡便在倦收天身边坐了下来，先是看了看他怀里的小婴儿，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真可爱。”
昨晚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而且孩子一直在睡觉，他也只是抱了一会儿，只觉得软软的，需得小心翼翼，其余就没什么感觉了。直到现在，看到小婴儿睁着大眼睛一脸活泼的样子，心顿时就变得柔软起来，很想捏捏他的小脸，却又怕银骠玄解伤到他，只好歇了这个心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倦收天心思微动：“很可爱？长得像我吗？”
原无乡认真对比了一会儿，正巧清疏对他吐了个泡泡，软萌萌的样子，“啊呜”了一声，小脚丫蹬了蹬。原无乡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轻触着婴儿的小手，冷不防就被他抱在了怀里，小家伙儿还眨巴着大眼睛对着他笑了起来。
原无乡觉得自己血槽都要空了：“比你可爱多了。”简直就是小天使好么！
倦收天：“……”
“所以，到底像不像我？”
“嗯……我看看，眉毛和鼻子挺像的，眼睛的颜色像萧姑娘，是蓝色的，特别好看。”原无乡对比着父子两人的脸，还别说，血缘真的挺奇特的，单看还感觉不出来，毕竟孩子太小，除了可爱，他也看不出有其他特别的地方来，但是放到一块儿一眼就能意识到，两人是父子。
倦收天微有些失望：“就只有眉毛和鼻子像吗？”
萧怀素正好走过来，冷冷回了一句：“你还想怎么样？又不是你生的！”
这么一说好像也对……倦收天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还是两个人错过的这大半年时光。
正发呆，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倦收天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好友淡定地说了一声：“尿了……等着，我去拿尿布。”
倦收天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抱着儿子进了屋，准备给小家伙儿换尿布和衣服。但是到了床边，他却再次茫然失措，看不到，他该怎么给儿子换？
原无乡倒是十分体谅他：“我来吧。”
倦收天呆呆地应了一声，心里也猛然闪现一个强烈的念头，他的确该把眼睛治好了，瞎子的生活实在太不方便了，他看不到儿子的长相，看不到他的笑颜，不能给他喂饭喂水，甚至连换尿布都做不到……
倦收天也不得不认同，某种意义上，他的确是个废人了。
吃过早饭之后，在倦收天又一次提起换个地方住的时候，萧怀素便皱着眉应了下来，收拾好了东西，退了客房去看新的住处。
原无乡悄悄跟倦收天说道：“这三处是我已经买下来的，找秦假仙帮的忙，我也一大早就去看过了，房子没什么问题，家具也俱全，可直接入住，但若是萧姑娘不中意的话……”
“那就先回北宗住几天。”倦收天说的是半山腰的住处，记忆中，他跟萧怀素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他一人的时候，却很少再回去了。
听他已有安排，原无乡便放心了，生怕自己又一次好心办了坏事。不过想起昨晚的见闻，原无乡仍是纠结不已：“好友，萧姑娘昨晚来的那位朋友……”
“怎么了？”倦收天偏过头去问道。
原无乡踌躇了半天，才说：“你要小心她，若是可以，还是让她不要来做客了。”不然，我担心你很快就头顶一片阴山大草原了，原无乡默默地在心里接了一句。
倦收天觉得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但是好友的性格他却是知道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说这样的话，既然现在不方便开口，回头再仔细问问吧。
“院子都在什么地方？地图给我看看。”萧怀素将孩子递到倦收天怀里，“我认路不太行，若是不看地图，下一次我就找不到方向了。”
原无乡：“这……咱们先过去吧，我带路，到了地方我给姑娘画一张地图。”
萧怀素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别担心，我认得路。”倦收天总算是知道，在山腰上住的时候，萧怀素为什么从来不出门了，她怕是，连门前的那几条山路都走不出去吧？也怪不得她在一个客栈住了这么久，哪怕已经很不耐烦被人打扰，也没有换另一家，原来都是路痴惹的祸。
倦收天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路痴才好呢，起码不会为了躲避他，四处换地方。
没有地图，萧怀素只好尽力记住周边的标志性建筑，在看到第一个院子的时候，便点头同意了：“就这家吧。”
这次轮到原无乡和倦收天讶异了：“不再看看别的了吗？”
萧怀素摆了摆手：“这一带的院落不都是差不多的嘛，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大的区别，我觉得这里就很好，东西都很全，也不用再折腾了。”
“也好，那就这里了。”倦收天点点头，“我让秦假仙帮忙买了一些小孩子用的东西，一会儿给送过来，你看看合适的就留下，没用的就推掉。”
萧怀素应了一声，递过去一粒药丸：“今天的药，晚上再吃一颗就好了。”
原无乡这才注意到，倦收天身上的伤势竟然完全不见了，顿时讶异不已：“好友，你的伤完全好了？！”
“嗯，已无大碍，到明日就能完全恢复了。”
“如此甚好！我还在担心若是你的伤势无法复原，明日的战帖怕是要吃大亏。”
倦收天却是不以为然：“就凭天谕，奈何不了我。就算是带伤，我也未必就落下风。不过，”倦收天话锋一转，“此战我绝对不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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