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很快有人问老人家甄家是如何处理那一僧一道的,老人家带着一点回忆和迷惘地说道:
“当时那一僧一道好似说什么甄家小姐是来向甄员外讨债的,让不如把甄小姐交给他们带走。
可甄小姐是甄员外中年盼来的唯一骨血,便是听他们这样说也不肯舍了甄小姐。
于是那一僧一道也没有纠缠,强调了甄小姐会导致甄家破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旁边好些人倒是能稍微理解甄员外做下的决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对那些神神鬼鬼过分相信,大多数人家里若是突然来个和尚道士的说家里的孩子会妨碍一家子,他们第一个念头肯定是不相信,便是真有结果摆在眼前了,他们或许还要犹豫一番。
毕竟这年头生养一个孩子还挺不容易。更何况像是甄员外那样上了好大年纪才得了唯一的骨血。
王子腾派来的人没兴趣了解其他内情了,他们趁机问出了问题的关键:“那甄家经过葫芦庙大火跟甄小姐走失之后,又去了哪里呢?”
老人家也不觉得这问题奇怪,他直接答道:“好似甄家把剩下的家产稍微收拢,又卖了田地去投奔甄夫人娘家去了,只是后头又听说甄夫人娘家父母都是势力之人,等甄员外手里的银钱花光了,便把甄员外和甄夫人给赶出去了。”
这老人家已经算对当年那些事最知情的人了,话说到这里了,他便还描述了一番甄小姐的长相:
“那甄小姐小时候便长得跟观音娘娘座下的玉女一般好看,眉心还有一颗红痣呢,怎么看也不该是什么破家之人,叫我说呀,肯定是那一僧一道有心拐人,这才扯出这些谎话。甚至那葫芦庙的大火也跟他们有关也未可知呢!”
好了,这下确定了,那甄小姐怕就是如今薛蟠屋里的那个妾室。为了确认,他们又拿着王子腾的帖子去找苏州知府查看了当年的卷宗。果然里头记录了甄英莲的长相,跟薛蟠那位妾室十分吻合。
后来他们又找到了那位甄夫人的娘家。而此时甄夫人的父母兄弟已经去世,当家的是她的亲侄儿,这位侄儿倒是没有他父母和祖父母那样无情。虽然没有把甄夫人接到家里孝敬,但日常也多有照看。
只是甄夫人因为女儿走失,后来又被父母兄弟背叛,最后甚至连丈夫都跟着一个游方道士出家去了,她眼下唯一惦记的也只有那个幼年走失的女儿,已经快要到弥留之际了。
于是甄夫人封氏的消息很快就到了王子腾跟前,王子腾也没想到那个香菱竟然还有这样不错的出身,配给薛蟠倒是没什么问题了。
毕竟香菱虽然被从小被拐卖,但从薛家的态度可以看出来,香菱在某些方面一定没有吃亏,只是名头稍微差了些。
可薛蟠又是个什么好货不成?!
说白了,他可是个杀人犯!
王子腾直接把对香菱的调查结果甩给薛姨妈,警告她道:“这个甄小姐配薛蟠绰绰有余。等甄夫人上京之后,你尽快完成两人的婚事吧,别再出什么篓子了!”
薛姨妈可是十分识时务的人,至少比李纨更加识时务,端看她如今虽然得罪过薛宝钗,但还能让薛宝钗不留什么芥蒂地帮着娘家管家就知道了。
被王子腾一番威胁,她心里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咬牙忍下了香菱跟薛蟠的婚事。
第127章 一二七
因为调查了一遍甄家当年的事情,贾化贾雨村自然而然地被王子腾给注意到了。
虽然贾雨村并不是通过王家或者贾家的路子重回官场做了金陵知府。但他在薛蟠的案子里的行为,可把他自己的内心暴露得一干二净。
王子腾把对贾雨村的调查结果递给王晴看,王晴还纳闷儿呢,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啊?
贾雨村做过的事情她当然不可能悉数知道。但他好似娶了甄家的一个丫头,在薛蟠的案子里恐怕已经认出了香菱就是甄英莲。
可他偏偏什么也没做,就当没见过甄英莲一样,这可不是正紧人的做派。
王晴随意瞟了几眼就把这东西放到了一边,“二哥给我看这些做什么?这贾雨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官,行事手段也太过了些。虽然一时半会儿能作为一把刀用一用。可咱们那位陛下眼下该惦记着给自己刷刷好名声了。”
言下之意便是这贾雨村很快就会被清算了。
王子腾点头赞同王晴的判断,这贾雨村已经没什么好关注的了,便是薛蟠的案子当年也被他搞得十分清楚明白,甄家又倒了台,不可能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证明他做了手脚。换句话说,便是真有人头铁要整他,也不可能为甄家翻案不是。
王子腾问:“金陵知府,贾家没什么想法吗?”
王晴更加奇怪了,就算是贾家有什么想法,也该是贾政或者宝玉来跟他谈。
再说了,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可从来没担心过金陵知府是谁来做。
“贾氏族人还没有能担任金陵知府的人选了,便是有,也做不了啊。”
朝廷明确规定了不得在原籍以及原籍周边百里任职,贾家金陵十几房可正好在金陵城里呢,便是京城这十几房人口,祖籍也依然在金陵。
王子腾明白了,贾家那边根本不在意谁做了金陵知府。而王家目前也没有亲朋故旧能做金陵知府,至于史家跟薛家,他根本就不考虑。
王晴又说:“真要说起来,迎春女婿倒是能做金陵知府,只可惜他如今资历不够,将来鸾儿女婿也做得。”
王子腾心下暗叹贾珠实在是可惜。若是他还在,虽然不能去金陵做知府,但他肯定会有关系好的同僚。若是能推一把,也是贾家跟王家的人脉。
不过王子腾也只是稍微想一想,贾珠都已经去世这么久了,宝玉都已经出头了,他们这些长辈很是应给往前看。
王熙鸾的婚期定在十月中旬,再晚一点各家就该准备过年了,忙碌起来哪里还能认真筹备婚事。史氏从前可是把王熙鸾捧在手里放在心尖上,便是有了儿子也对王熙鸾没有疏忽过。
可从小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姑娘眼看就要嫁入别家,从此回家都只当做客了,这让她如何不伤心,如何舍得!
王子腾夫妻并不重男轻女,王家的家产也一分为二私下里分了王熙鸾一半,让她作为嫁妆带走。
所以王熙鸾对史氏这番情态只有窝心的份儿。
不过,鉴于跟贾家几个姑娘处得好了,她对嫁人并没有什么抵触或是担忧害怕的情绪,反而还有些期待。
柳二公子她也时常见面的,两人算得上志趣相投,柳二公子也是个十分有生活情趣的人,对人情世故也明白得很。
所以相处起来大多数时候都让她感觉比较轻松。
王诜在贾家族学读得不错,王子腾手里有一个国子监的名额,他可舍不得儿子独自一人回金陵应考。
所以打算等元春省亲过后,就安排他去国子监读书,日常再让宝玉帮着辅导辅导,想必直接中秀才没什么问题。
王诜自己原本还想着跟贾家人一起回金陵去考试也不错。但王子腾又说王家不能总是依赖贾家的人脉,他去国子监最大的好处并不在于能直接在京城参加秀才试,而是国子监里头的新人脉。
“贾家已经彻底转文,他们手里的人脉分到你手里就十分稀少了,能沾着光中举已经算是最大的好处了。
而咱们王家眼下跟贾家的关系十分好。但我们一定要往前看,若是你不能自己建立新的人脉圈子,那么将来也只能沦为贾家的附庸。”
王子腾可不当王诜是个小孩子,遇事总是当他是大人一样认真跟他分辨讲解。
所以王诜虽然被家里两个女性溺爱得很,但丝毫没有长歪,反而越发出色。
王诜道:“那么我可以跟姐夫守望相助一二十年。等到下一辈的时候,我这里的同窗同僚就是新的人脉了,我的孩子肯定不会像我如今这样孤立。”
王子腾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能自己想明白是最好不过了。我的意思并不是我们要跟贾家或者别的姻亲拉开关系。
而是我们不管跟谁家相处,都要保持一定的独立。不然就只有被别家彻底打压吞并的下场!”
若是没有王诜,王子腾觉得自己手里的人脉也没什么用,便是全部给了贾家,贾家也不太用得上。
毕竟贾家转文那可是贾代善在世就定下的事情。
可如今王诜还十分聪明,王子腾便只能拿王家的人脉跟别家置换,只可惜眼下王诜还真只能单打独斗,亲戚故旧除了贾家也没什么靠得上的人家。
王子腾教导王诜道:“只要你姑妈还在,你就要贾家保持亲密。一旦你姑妈不在了,贾家跟我们家也只能慢慢成为寻常亲戚,这一点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王子腾当然希望王诜将来最好入阁,可惜宝玉眼下走的便是这个路子,他们家跟贾家关系还是太近了。除非王诜跟下一任皇帝关系特别好,又或者是特别能做事,不然他也只能走外放的路子了。
不过,外放也不错,毕竟只要宝玉还在,王诜的前程总不会耽误太多,只可惜两人年岁差的有点多,宝玉要先照顾亲侄儿贾兰,然后剩余的精力跟人脉才有可能用在王诜身上。
王诜听了王子腾的话,跟着感慨道:“姑妈就是厉害!”
王子腾一边跟着感慨一边心有戚戚,他这两位妹子都十分有趣,一个嫁入公侯府邸蹉跎半生;
另一个倒是享乐半辈子,临老却艰难了。
可见,这人的际遇还真是说不准的。
第128章 一二八
王子腾在安排两个孩子,搞得王家的氛围真是既伤感又沉重。
但总体来说王家的未来也是一片光明。
至于王晴,她最近在搞护肤品。
她名下有不少商铺,有些租了出去,另外的都是自己在经营。
作为一个穿越者,她需要钱的时候自然忘不了从女人跟小孩子身上赚。
因此以前她虽然也买护肤品,但多是卖纯露跟精油这样粗加工的产品。
但是现在,她有了空闲来研究更加细化的东西了,决定把什么水乳霜啊,精华什么都搞出来,反正京城里头的贵妇从来不缺。
只是她自己能借助空间里好些材料跟工具搞出不少好的产品,在外头却不一定弄得出来。
况且她手里的人也只能粗浅地做一些面脂或者胭脂口脂之类的东西,再复杂一点的就不行了。
黛玉发现了王晴最近很是烦恼,便来相问,王晴想起她跟宝玉日常也爱做些胭脂水粉什么的,便把自己的问题都跟她说了。
黛玉在制胭脂上面并没有什么天分。但宝玉有啊,再说宝玉如今有正经的功名在身,又是帮王晴这个做母亲的忙,就算消息传出去了,也只会是一桩美谈。
于是等宝玉下值,黛玉晚上便把王晴那边的事情都跟宝玉说了。
宝玉先是笑,他从前制胭脂的时候,也曾想过凭着这一手让家里几个姐妹干脆合开一间脂粉铺子。
如此,便是姐妹们天南地北地四散开来,有这一间铺子做纽带,他们总能时时联系着。
只是还没等他把这主意说出来,他便得知他制出来的胭脂若是供自家人用一用倒无妨,可若是拿去外头售卖就不成了。
无他,他的胭脂成本高,但成品的质量又比不得外头好些老字号。若是真跟人家的胭脂水粉一个价,他们怕是要把裤子头赔进去。
于是他只能打消了那念头,至今跟谁都没有提起过。不过,眼下黛玉跟他说起王晴的烦心事,他便笑着把当初曾有过的打算跟黛玉提了一嘴。
黛玉听了也笑,“我还不知道你有过这样的想法呢,外祖母前些日子还说我总是喜聚不喜散,我看你才是如此!”
宝玉笑过之后,轻叹一声道:“我还记得大姐姐刚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我一听说大姐姐是出宫来嫁人,心里便十分舍不得大姐姐,更希望家里的姐妹们不要出门去,最好大家能一辈子都在一起。
可后来渐渐长大了,我也知道世情了。所以才想着既然避免不了分离,那干脆想个法子让大家总能在一处好了,这才有了那点子想法。”
黛玉当然知道宝玉就是那个意思,她依偎到宝玉胸前,周围的丫头们见机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黛玉心有戚戚,“这不拘男女,成婚之后就都不一样了。像是姐妹们,以前大家住在同一个府邸,便是不在同一个院子,早晚也总能见面。
可嫁人之后呢,大家都要分心关心夫婿,适应新的生活,旧日的姐妹也不能时常见面,有时候我都感觉我们关系开始淡了。”
宝玉不觉得黛玉这是在小题大做,反而有几分赞同,“我们都是如此啊。以往我们还没有成亲,我读书之余多是惦记二姐姐在张家过得好不好。
可等我成婚之后,仅有的一点时间我要操心我们自己的小家,二姐姐跟四妹妹都出嫁了,我分给她们的心思便更少了。”
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就连他们夫妻这样安静地说说话的时候都少了,更别提去操心其他姐妹了。
顺着这个话题,黛玉便说起了迎春之前被她婆母明里暗里催生的事儿。
“我原以为张老夫人能看在宫里娘娘的面子上对二姐姐客气些。毕竟当初还是皇后娘娘先看重了二姐姐。可没想到张老夫人自己好似并不是很满意二姐姐。”
黛玉自从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对张家人的看法就变了。她也知道世人重利,可事情做到张老夫人这份上的,还真是少见。
宝玉拍拍黛玉的肩膀,开口解释两句:“倒也不是我在为二姐夫开脱,实在是二姐夫当初已经决定留在翰林院多历练两年,可偏偏后头我也考了进去。
所以二姐夫便要避嫌外放,此事确实跟我也有些关系,张老夫人认为是我耽误了二姐夫的子嗣和前程,也不算全然无理取闹。”
黛玉心疼宝玉跟迎春,对那张老夫人可没什么好印象了,听宝玉这样说她便反驳道:
“纵使你真有些耽误了姐姐姐夫。可那张老夫人在老家不是早做了祖母,孙儿孙女也不知抱过几回了。况且他们张家读书的子弟也多,所以啊,她怕是无端生事呢。”
宝玉轻叹一口气,忽略掉什么前程的说法,道:“咱们自家人当然知道不拘男女过早生子对身体并不好,对孩子也不算好,可外头的人都不知道啊,他们只管催着儿女要孙辈,甚至直接插手儿女房中事的也多,我看二姐姐心思坚定,二姐夫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咱们只管看他们夫妻过得好就成。”
黛玉也不好说什么了,私下里议论别家后宅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况且对方还是一个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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