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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起跃【完结】

时间:2023-02-11 12:20:31  作者:起跃【完结】
  一个女人,她哪里来的底气留人,皇帝冲着周围的人怒斥道,“朕是皇帝,你们身为子民,就该保护朕,同朕马首是瞻,而不是跟着乱臣贼子造反!”
  皇帝说完,周围的人不但没动,还点亮了手中的火把,个个朝他往来,脸上尽是讽刺之意。
  反了,都反了。
  “叛贼!都是叛贼!”皇帝颓败地往后一退,指着芸娘,“你姓王,王家乃大儒之后,从不会做出背叛君主之事,你也不怕玷污了你王家世世代代效忠君主的门楣?”
  芸娘面色不动,声音清朗地道,“一代君主,被人人讨伐,不是造反,是平反。”
  到了这一步他还没想明白?
  “陛下怪臣子不忠,怪百姓不认主,可陛下又做了什么?陛下乃一国之君,不忧百姓之苦,任由外邦欺辱,一心同臣子玩弄心术,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算计你,陛下已经坐在了高位上,谁又能算计你,若是个明君,人人都能等到公正,将士能等到该有的封赏,子民的冤屈有处可诉,谁又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反动明君圣主呢?”
  “当年我父亲王戎迁接替顾家军,驻守邓州,杀敌无数,拼死守住南国防线,可陛下是如何待他的?”
  芸娘高声道,“是陛下故意泄露情报给北人,让北人将他们堵死在山谷之中,因为陛下认为只有他死了,北人才能泄愤,才能拿出条件同其谈和。”芸娘哽了哽,道,“我父亲,还有万千将士,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上,而是死在了自己皇帝的手上,至今,陛下心头可曾有过半分不安和愧疚?”芸娘冷冷一笑,“当是没有的,陛下只会以为他们该死,你想着若不是他们要杀敌,说不定还能多太平两年,我也不指望能从陛下这里讨一个公道,你不配。”
  当年的的事情,被拉出来公然处刑,一国之君,竟然让敌军杀自己的将士,荒唐至极。
  别说明春堂的人,皇帝身边的十几名禁军和一直为他效劳的钱统领,也心声震惊,缓缓地看向皇帝。
  皇帝脸色苍白,“荒唐,荒唐!”皇帝急了眼,“别听她谗言。”
  “是不是谗言,陛下心里清楚!”芸娘继续道,“陛下不知道的是,父亲早就清楚陛下要让他去死,临死前保住了两千多名精兵的性命,这两千多名精兵东躲西藏,等了五六年,他们没回来找陛下报仇,而是一心念着南国的江河,想杀尽天狼守住国门,保护南国百姓的安宁。襄州被入侵,他们和曾经被陛下抛弃的顾家军,不顾生死,毫不犹豫地上了战场,如此一比,陛下,你哪里配了?”
  芸娘的声音,有些嘶哑,话毕,周遭鸦雀无声。
  皇帝脸色苍白,惊慌地扫着众人。
  渡口人来人往,不只是明春堂的人,还有百姓,过了一阵,便有人愤怒地高呼,“杀死昏君!”
  “杀死昏君!”
  “杀死昏君......”
  这会子什么天威,都没了影儿,皇帝吓得抓住钱统领的胳膊,“快,杀出去,送朕上船!”
  钱统领却立在那迟迟不动,皇帝气得一脚踢在他身上,夺过他手里的刀,“让开,给朕让开。”
  所有人都没动,看着他发疯。
  “君不义,何来臣子忠,陛下的这一双手沾了太多的血,债务没清之前,走不了。”芸娘转头同身旁的钟清吩道,“烧。”
  钟清得令,转身将手中火把扔了出去,船只早被明春堂的人浇了火油,一沾火,瞬间窜起了火苗。
  待皇帝回过神来,海面上的火光已经映照进了他的瞳孔。皇帝一震,抬起头,他费尽心思打造的十艘船只,连同里面的财物,全被一片火海吞灭。
  最后的一道希望没了,皇帝连退好几步,眼中到底成了一团死灰,彻底地绝望。
  十几年前,他都能逃出来,这回却没逃掉,皇帝脚步趔趄,手里的刀,慢慢滑下来,跌落在了地上。
  芸娘让人牵出了马车,眼中神色清冷,“陛下,请吧。”
  皇帝一只脚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千辛万苦地逃了出来,如今又被押回了宫中。
  依旧是勤政殿,回到了那个让皇帝喘不过气的地方。
  芸娘一直守在殿门外。
  当初她回临安时,曾发过誓,定会替他将赵涛擒住,亲自交给他手上,如今人擒住了,只等他回来。
  ―
  海面上的船一烧起来,窜起来的火光夹着滚滚浓烟飘在天际,城门外都能看到,卫铭神色一震,“主子,是海湾。”
  裴安看到了,身下马匹再次快了起来。
  那日擒住了北国太子后,他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一下战场,立马点上了余下的一千多名‘裴家军’跨上马背,赶往临安。
  到了建康后,裴安一刻都没停。
  知道她已受了赵涛的挟持,被关进了宫中,纵然赵涛没见到自己之前,不会拿她如何,但一想到她又被关进了院子里,心口便悬吊着。
  四周高墙禁锢着她,她又回到了之前她最害怕的日子,怕她难受,更怕赵涛狗急跳墙,不按常理,拿她出气。
  心中的担忧如转石堆砌起来,越积越多,脚下的马蹄子已恨不得一步就能跨到她跟前。
  到了城门,天色已黑。
  知道赵涛不会轻易让他入城,早早便让人做好了作战的准备,一里之外裴安便抽出了长剑,一副谁挡杀谁的架势,快上冲上去,谁知到了跟前,城门却是大敞开。
  数盏灯火挂在城门上,将城门照得通明,朝中百官立在城门之外,身后还有成千的百姓。
  裴安及时勒住缰绳,马蹄一声嘶吼落下,待他站稳,跟前的百官齐齐跪地,“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
  “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
  “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
  百官连呼三声,身后的百姓接着高声附和,“恭迎裴大人凯旋,恭迎我南国将士归来......”
  南国大胜,杀退天狼,百官相迎,万民朝贺,本就是将士们凯旋该有的仪式。
  所有到过战场,以死坚守国门,守护着百姓安宁的将士,都是他们敬奉的英雄。
  “南人无懦夫!”
  “我南国儿郎武威英勇!”
  ......
  百姓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至敲起了铜锣。
  所有将士都没料到会是如此场面,锵锵铁血男儿,在战场上没掉一滴眼泪,却在这一刻热泪盈眶。
  他们的家国没有抛弃他们,百姓也没有抛弃他们,所有受过的苦难,流过的血,在这一刻,彷佛都值得了。
  裴安缓缓地将剑收入鞘中,牵了一下马头,看着跟前的百官和百姓,朗声道,“国公府裴安,凯旋!所领将士,乃王戎迁王将军麾下的两千余户,此此战役,战死六百零九人,归来一千三百五十人。”
  他身姿挺拔,声音明朗。
  他不是奸臣,他是保护着临安平安的裴家郎君,是他们心中敬佩的少年郎。
  欢呼声和呜咽声顿时交错,这样的场面,南国百年来,还从未有过。
  跟前的道路被堵,裴安寸步难行,扬声道,“还请各位让一条道,容我去接少夫人。”
  他这一声,多少将人们中悲伤中拉了出来,一时啼笑皆非,所有人很快退开,替他和身后的将士们让出一条道来。
  裴安正要打马,身后一名官员反应过来,赶紧提醒道,“裴大人,少夫人在勤政殿,候着大人。”
  ―
  马蹄飞奔,到了勤政殿,他翻身下马,钟清上前接应,也不废话,“堂主可算回来了,夫人正等着呢。”
  裴安抬头,太远了看不清。
  只见金砖尽头的白玉台阶上,立着一人,廊下有风,艾绿色的披风,时不时掀起一角。
  一路快马加鞭,到了跟前,他的脚步倒是突然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分开时,还是初秋,如今天上已落起了雪花。
 
 
第94章 
  细盐一样的雪粒,还不成气候,偶尔几片从灯盏的光晕中零星飘下,隐入夜里,没了影踪。
  夜幕的黑纱一层层揭开,天边已泛了些青色,他脚步越来越近。
  终于瞧清了那道牵断肠的身影,比之间清减了许多,孤零零地立在廊下,旋在她身上的那股冷风,似乎随时都能将她吹倒。
  心尖一阵刺痛,如刀割,能想象她经历了多少苦楚,都说乱世磨人,磨的不是命,是人心肝。
  他抬步上了台阶,慢慢地朝着她靠近,她倒是立在那一动不动,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眸光有些恍惚。
  最后他站在她跟前三步远停了脚步,她才眨动了一下眼睛,豆大的泪珠子从眼眶内滚落而出,挂在脸上,也不吭声,只瞧着他。
  她这副模样,即便不说话,也将相思之苦演绎到了极致。
  初见时她双目清透,里头还未装进人,如今那双眸子五味陈杂,感情里的酸甜苦辣当是都尝了一个遍,已然陷入了漩涡中。
  苦涩中夹了些蜜糖刀子,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搂进了怀里,侧脸去贴她的脸颊,喉咙早已绷得发紧,“夫人,为夫回来了,凯旋。”
  两人的脸颊都有些凉,贴在一起,慢慢地升了温,实实在在的触感,并非梦境。
  他回来了。
  心口的悸动如波涛翻涌,芸娘承受不住,点了下头奈何喉咙呜咽得厉害,没法子应他,只嘤嘤发出了一道小兽声,将头埋在他脖子下,纤细的胳膊环住他的腰,紧紧地将他抱住。没有他在身旁,她似乎也能撑起半边天,可一旦这个人出现,她全身的骨头彷佛都懒了下来,只想靠在他怀里,躲风躲雨。
  一个拥抱,解不了相思之苦,反而将这段日子压在心底的感情拉扯出来,愈发滋长了,裴安的脸颊不断地蹭着她的脸,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头里。
  两人也不知道在那廊下抱了多久,芸娘终是想了起来,抬头去看他,“皇帝在里面,郎君先进去。”
  裴安低头,神色无动于衷,一双眸子殷红深邃,深深地看着她,眼里只能融进她一人,什么仇恨,在这一刻,早没了影子。
  他有她,足矣。
  她能全须全尾,已是老天眷顾。
  熬了一夜,芸娘眼底也带着血丝,四目相对,谁也没好到哪儿去。这番对视,愈发让人难舍难分,他又将她揉进怀抱里,声音沙哑,“再抱一会儿。”
  抱得久了,心头到底踏实了下来,慢慢地平稳了,此一番,他们再也不会分开,将来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叙说。
  眼见天色越来越亮,芸娘催了他一声,“进去吧,别让他先死了。”
  裴安这才松了她,“等我出来。”
  芸娘点头,“嗯。”
  裴安看了她一眼,抬步往门前走去,都到门槛前了,他脚步一顿,突然连退几步回来,还没等芸娘反应过来,他又偏下头,猛然咬住她的红唇,舌尖凶猛,直往里钻。
  一个吻,铺天盖地,激烈火热。
  片刻后,两人喘着粗气看着彼此。
  芸娘顶着一张红脸,还未发出个声儿,又被他拉过去紧紧抱在怀里,唇瓣磨着她的耳边,哑声道,“为夫想死你了。”
  分开了三个月,原本觉得身体已有了些生分,被他一通行云如流水的流氓耍下来,熟悉感瞬间被拉了回来。
  大殿下可全是明春堂的人。
  芸娘脸色能滴血,伸手去推他,可两个月的战场磨练,他身板子结实如铜板,她推了他也是纹丝不动,也不收敛,又咬了一下她耳朵,在她发作前,才松开她,牵住她的手一握,“一起进去,外面风大。”
  ―
  大殿的门被推开,熹微光线照进来,皇帝依旧坐在龙椅上,只不过双手双脚被绑,动弹不得。
  堂堂皇帝被五花大绑,他也算是千古第一人。
  见是裴安,皇帝一震,目光下意识地露出了恐慌,裴安是什么人,有什么手段,自己比谁都清楚,有那么一桩仇恨在,他岂能轻饶了自己......
  裴安倒是没先去看他,反手关了门,让芸娘坐在了靠门边的一把太师椅上,将其转了个方向,轻声道,“别看。”
  安置好了,他才转身缓缓地朝皇帝走去。
  那谋子的冷光,似是已然将他当成了个死人,皇帝心头的恐惧更深,不由大声痛骂,“乱臣贼子,朕乃真龙天子,当真敢弑君?!”
  裴安没搭理他,将旁边的一张圆凳提起来,放在了皇帝对面,坐了下来,“不着急死,死是便宜了你。”
  皇帝看着他从靴子上抽出了短刀,嘴角一颤,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先前的气势全无,颤抖地问,“你,你想要如何?”
  裴安没应,眸色冰凉地盯着他。
  皇帝吞咽了一下喉咙,到底是心虚,“朕,朕没,没碰她......”
  人死了什么也不知道,可临死前的痛苦和恐惧却是难熬,皇帝知道他心里恨什么,只能先消去他的恨意,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她抵死不从,拿刀子划了身,你姑姑回来得及时,朕当真没碰她。可裴恒他太固执,非要朕下什么罪己召,他就没想过罪己召一下,只会是两败俱伤,颜面都无......”
  裴安眼睛一闭,手里的刀子定在桌上,切齿道,“猪狗不如的东西。”
  皇帝被那动静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反应过来,一腔悲切,他是皇帝竟然沦落到了这等让人宰割的地步,当真如人所说,同那丧家之犬有何区别,自尊心遭到了践踏,皇帝突然也也不怕死了,神色激动地看着裴安,怒声道,“朕为何这么做?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们裴家。一个裴恒,一个你裴安,你们父子俩自己看看,眼里哪有朕这个皇帝!”
  当年裴家的功劳和名声实在是太高,压过了他这个皇帝,让他有了一种身为傀儡的窒息感,这天下是他赵涛的,谁要想歪心思,都是造反谋逆。
  “百姓说的都是什么话?说朕这皇帝是捡来的,靠你裴家恩施。身为皇帝,试问谁能容得下这等爬在自己头上的臣子?”
  裴安一声冷嗤,“你不是?”
  皇帝神色一僵。
  他裴恒当初确实救了自己的命,将临安让了出来,但身为臣子,保护君主,不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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