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缓缓吁出一口气道:“佛奴,我之前对你有所隐瞒,一则是因你年小,二则有苦衷。”
齐浩临也缓缓吁一口气,“舅舅,我不怕吃苦,但不想被囚于冷宫中。”
他口气坚决起来,“请舅舅为我们母子想个出冷宫的法子,若不能出冷宫,我就不活了。”
齐帝闻言,心头大惊,厉声道:“佛奴,你怎能有这等想法?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母亲该当如何伤心,我该当如何伤心?”
齐浩临用手揉眼睛,放下手时,眼睛红通通的,伤感道:“但我真的不想再住冷宫,再住下去,我真的会死。”
齐帝一下乱了心神,心下发慌,伸手抱起齐浩临,抚着他的头道:“佛奴,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你好好的,一切事情有我。”
系统及时播报道:“宿主,他动摇了,在想让你出冷宫的法子了。”
齐浩临一听,又伸手揉眼睛,可怜巴巴道:“舅舅,我真的想出冷宫,再不出去,我活不过今年。”
齐帝听得活不过今年这种话,瞬间心口发闷,一下捂住齐浩临嘴巴,低声道:“待我好生想个法子禀上,这段时间,你不要乱想。”
齐浩临暗喜,顺势伏到野男人怀中,伸小手臂环住他的腰,软软道:“我就知道,舅舅定有法子的。”
齐帝被小娃儿这样抱着,心里暖乎乎软乎乎,这一刻,只觉什么都会答应他。
稍迟,齐帝出了冷宫,一至养心殿,马上令人召谢国师进宫。
谢国师听毕事情经过,手中拂尘一动,笑吟吟道:“只要好生遮盖太子殿下真实身份,让他继续吃些苦头,则住不住冷宫都无防。”
齐帝闻言,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发愁,若让佛奴搬离冷宫,到时誓必会知晓一些事情,也会见到臣子和母后,要如何瞒住他身份呢?
待谢国师告辞出宫,齐帝便去见张太后。
张太后听得齐帝的话,震惊道:“佛奴认为自己是太子殿下的替身?”
说着赶紧去翻手边的小册子,喃喃道:“本来给他编的身份是冷宫弃子,上头有九个哥哥,现下他变成太子殿下替身,得重新编一下了。”
齐帝抚额道:“母后,佛奴若是太子殿下替身,哪真正的太子殿下呢?”
张太后凝神想了想道:“真正的太子殿下因为体弱多病不便见人,在宫外的寺庙中养病,为了瞒天过海,不让六国疑心,佛奴这个太子殿下的替身出了冷宫,便用太子殿下的身份见人,为太子殿下建功立业。”
齐帝搓搓手,“但有一个问题,佛奴既然顶替太子殿下出来行走,自会见到皇帝和太后,哪……”
张太后傻了眼,“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齐帝:“明儿召集那帮子文人进宫,让他们重新编个周全的故事罢。”
他说着,莫名有些兴奋,上回,他和皇后是叔嫂,这回不知道会是什么关系?
第50章
一群文人聚在寿春宫侧殿编故事,编了整整三天,终于编出一个新故事奉到张太后和齐帝跟前。
新故事是这样的:
齐帝满宫嫔妃,只有皇后育了一位皇子,一出生便封了太子。
太子殿下三灾六病,得高人指点,送到寺庙中寄养,方才保住了命。
后高人又言道,太子殿下暂时不能离寺庙,且顶好寻一位替身养在宫内,替太子殿下吃些苦头,助其抵些灾难。
齐帝之异母弟齐藏光在民间寻得一位肖似太子殿下的小娃,便把小娃并其母苏凝青一道接进宫中,安排其母子到冷宫吃苦受难。
齐帝之前本打算到时封苏凝青为妃,因宫中人呼苏凝青为苏娘娘,而小娃儿身为太子殿下替身,且是要替太子殿下抵灾难的,便起了一个小名,叫佛奴。
齐藏光守卫冷宫期间,对苏凝青有了情意,已跟齐帝禀过,打算到时正式娶其为妻。
最近列国纷争,又有谣言四起,说齐国太子殿下久不露面,想必已病亡,齐国无后云云,为了破除谣言,也为了稳定民心,打算让佛奴搬出冷宫,住到朝霞殿,用太子殿下的身份在宫中行走。
因齐帝政事繁忙,且不欲见到儿子的替身,因此佛奴不会见到齐帝。
齐藏光深得齐帝宠爱,大权在握,在宫中横行,经常替代齐帝去朝霞殿看望苏娘娘和佛奴,三人状若一家人。
这段子,太后娘娘为了牵制齐藏光,召其母张嬷嬷进宫,令其在寿春宫当管事嬷嬷,张嬷嬷服服贴贴,不敢不从。
张太后看毕故事,笑对文人道:“难为你们编得这样齐全,既让佛奴以正当理由搬出冷宫,又让他心中有数,还得继续吃苦头磨练自己。而皇上和哀家,也能以早前的身份继续与佛奴互相扶持。”
齐帝却道:“佛奴这里倒是编圆了,只简行真和卫南飞,还没编上来,他们两人搬出冷宫,很快就会发现卫南柔并没有养在吉嫔膝下,也会发现各自的父亲并没有被贬官,到时连带的,会让佛奴也起疑心。”
为首的文人忙道:“皇上可让齐藏光活动一番,助着简侍郎和卫大将军官复原职,卫大将军复官原职后,便进宫,从吉嫔娘娘处接走卫南柔。”
另一个文人接口道:“简侍郎和卫大将军回京后,只限年节才可进宫见儿子一回,这样一来,简行真和卫南飞自会对齐藏光感激不尽,且会继续尽忠佛奴,陪着佛奴吃苦。”
齐帝双手一合,点头道:“倒也算编圆了,你们且再推敲细节,查缺补漏,没有问题了,再整理出一份小册子呈上来。”
文人们忙躬身应下。
第二日,一帮子文人整理了两份小册子呈上。
齐帝和张太后分别翻开细看,又研究了一会儿细节,确认没有错漏了,这才点了头。
午后,齐帝召简侍郎和卫大将军进宫,丢了小册子给他们看。
简侍郎和卫大将军细看毕,不由惊喜,这么编,儿子既能继续留在太子殿下身边当伴读,且年节还能与家人团聚。
简侍郎热泪盈眶,老母亲这阵子想念孙儿,想得茶饭不思,现下好了,估摸着今年过年时,能见上一面。
卫大将军也热泪盈眶,先头把儿子丢去冷宫,总免不了担忧他种种,现下年节能见上一面,父子感情不致生疏,儿子以后知道真相,也不会太生气。
齐帝待他们看毕,道:“自下旨令你们官复原职,至你们回京,总得一个月时间。待一个月后,小娃儿搬出冷宫,正好是你们回京的时节,恰好见上一面。”
他瞧瞧两位臣子,嗯,这阵子秋狩,这两位在外间倒是晒得黑瘦,瞧起来像是吃过苦头了,就不知道他们的家眷吃胖没有?
齐帝直接开口道:“还有一个月时间,你们家眷到时想见小娃们的,须得有受过苦的痕迹,可不能白白胖胖来相见。”
简侍郎忙道:“臣回了府,定当让母亲和妻子少些吃,看着清减了,到时好进宫见行真。”
卫大将军也道:“臣回了府,也会让夫人干些杂活,瞧起来是吃过苦头的模样,到时进宫见南飞,方不会露马脚。”
君臣商议一番,自认为没有漏洞了,这才松口气。
齐浩临这几日却又思索着另一件事。
他既然不是皇子,又不是野男人的亲儿,那么,亲生父亲是谁呢?
这一天傍晚,他和简行真并卫南飞坐在台阶上说话,听得冷宫门响,朝外一看,却是野男人来了。
“你们怎么坐在这儿吹冷风?”齐帝跨步上前,伸手捞起齐浩临,抱着进殿。
齐浩临自然不会告诉野男人,说自己坐在台阶上,其实是在等他。
待进了殿,齐帝放下齐浩临道:“我先去瞧瞧你母亲,出来再跟你们说三桩好消息。”
眼见野男人进了内室,齐浩临激动搓小手,“听见了么,有三桩好消息呢。说不定其中一桩,是准我们搬出冷宫。”
简行真和卫南飞一起激动了起来,若能搬出冷宫,自有机会遇见父亲以前的下属,或能打听到父亲的消息。
三个小娃儿讨论了起来。
齐帝进了内室,问了苏皇后近况,摸摸她的手,塞给她一张纸条。
苏皇后展开纸条一看,不由怔了怔,这一回,佛奴成太子殿下的替身了……
齐帝含笑道:“为了能让你们出冷宫,总要费些心。”
苏皇后吁出一口气,低声道:“哪我跟你的关系……”
齐帝趋前,贴着她耳朵道:“你是娘娘,自然还是我嫂子。”
苏皇后红了脸,轻“啐”一口道:“还是没正经。”
齐帝握住苏皇后的手道:“亏得不正经,要不然,何时能给佛奴添弟弟妹妹?”
他又调笑几句,摸摸苏皇后的脸,这才出房。
稍迟,齐帝和三个小娃团团围坐说话。
齐帝照着文人们编造好的理由,说了一番话,又道:“因着列国一直造谣,说齐国太子殿下已病亡,齐帝已绝后等语,试图借此动摇齐国民心和军心,现皇上打算让你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出现在臣民跟前,为太子殿下建功立业,扬威六国,振我齐国声名。”
齐浩激动道:“只要让我们搬出冷宫,我一定以太子殿下的身份扬威六国,为国争光。”
简行真和卫南飞虽已听齐浩临提过,说他可能不是皇子,而是太子殿下的替身,但当下从齐侍卫嘴里确认了齐浩临真是替身这件事,还是震惊了一下。
两人不约而同伸手去牵住齐浩临的手,齐声道:“佛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是你的左右护法。”
齐浩临感动道:“好兄弟,一辈子。”
齐帝见三个小娃儿“兄弟情深”,倒也欣慰。
隔一会,他才道:“还有两桩好消息,一桩是真哥儿的,一桩是飞哥儿的。”
简行真和卫南飞一听,心中有了猜想,却又怕想错了,只巴巴看着齐帝。
齐帝一笑,这才道:“我费了一些功夫,联合朝中几个大臣,搜集了证据,证实了简大人无罪,皇上已下旨,让简大人官复原职,即日回京。”
简行真有些不敢置信,喃喃道:“真的吗,真的吗?父亲能回京了?哪母亲呢?”
齐帝道:“我也探访到你母亲的去向,她在一处地方做针线娘,虽辛苦,身子倒无碍。待你父亲回京,复了官职,自会接她回府,倒不必担忧。”
简行真闻言,“哇”一声就哭了,边哭边道:“齐侍卫,你的大恩,我长大了定会报答。”
齐帝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是为着佛奴,才费这些心思的,你要报答,就报答佛奴。”
简行真抹泪道:“佛奴以后就是我主子。”
卫南飞也拍简行真的肩膀,一再恭喜,又道:“兄弟,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苦尽甘来了。”
他说毕,看向齐帝,想问问有关他的好消息,又怕这桩好消息不是想像中的好消息,一时颤动嘴唇,半晌没有问出来。
还是齐浩临替他发问道:“舅舅,飞哥儿有什么好消息?”
齐帝端茶润一下喉,这才道:“这次搜集证据时,也搜集了有关卫大将军案件的证据,同样证实卫大将军无罪……”
他看着卫南飞,“你父亲同样官复原职,即日回京,待搬出冷宫,你也能见到父亲与母亲了。”
卫南飞先是不敢相信,一时掐自己手腕,隔一会也是“哇”一声哭出来,比当初被“抄家”时哭得还惨。
齐浩临忙给他顺背,一边道:“是好事,不要哭太久。”
卫南飞又哭一会,这才擦泪,站起来朝齐帝行礼道:“待我长大,一定报答齐侍卫,也报答佛奴。”
齐帝摆摆手道:“好说。”
齐浩临安抚完两个小伙伴,问齐帝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出冷宫?”
齐帝道:“皇上这阵子审问秦国奸细,且要借着此事给秦国一个警告,待此事平息了,你们便可以搬出冷宫。”
齐浩临不放心,又问道:“平息此事要多长时间?”
齐帝沉吟一下道:“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
待齐帝告辞,三个小娃儿手拉手,一蹦老高,啊啊,终于有机会搬出冷宫了。
至晚间,三个小娃儿躺在床上,却是兴奋得睡不着。
简行真和卫南飞爬了起来,一道上了齐浩临的床,挤在一起说话。
简行真含着热泪道:“佛奴,齐侍卫委实了得,竟能为我父亲洗脱罪名,让他官复原职,这番恩情,我长大是一定要报答的。”
卫南飞也道:“佛奴,以后谁要是说齐侍卫一个不字,我是不依的。”
齐浩临“唔”一声道:“他能想出法子让我们搬出冷宫,单这一条,我也是要感激他的。”
他顿一下,压低声音道:“以后他若真要造反,我打算追随他左右,助他一臂之力。”
简行真马上附和,“我也会追随,且会说服父亲追随。”
卫南飞小声道:“我也一样会追随。若没有他,只怕我今生就这样了,父亲也回京无期。”
三个小娃儿说着话,恨不得第二日就能搬出冷宫。
齐浩临道:“我们若能助齐侍卫一把,让他找到法子挫一挫秦国,说不定能提前搬出冷宫。”
简行真道:“佛奴,你上回不是想了一个菊花之计,让陈国受了大损失,不得不对齐国俯身称臣么?我相信你能想出另一个绝妙好计,让秦国也受创。”
卫南飞半开玩笑道:“现下也是菊花盛开之际,要不然,再用菊花之计重创秦国?”
齐浩临失笑道:“现下让人去秦国炒菊花,不会有人信了,且现下不管炒什么,怕那些人都要疑心是齐国使计。”
他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唔,疑心这件事,值得好好利用。
第二日傍晚,齐浩临候得野男人来了,便道:“舅舅,我想知道秦国君臣关系,以及秦国一些掌权大臣的身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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