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对他知道这个东西有些惊讶,宁澈略抬了眼,有了几分笑模样。
“看来揽月仙尊把你教得很好。”
有了这么个名字,即便没多做解释,白岑也猜的到功效了。
果然,宁澈对娆儿道:“现如今她跑不了,等回了宗门,自然有人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她这般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放在往常,娆儿早就跳起来反对了,但这时她只是擦了擦眼泪,对着宁澈鞠了一躬。
“谢长老。”
说罢她就离开,甚至没多看白岑一眼。
“好了,你也回去吧。”
宁澈对叶弄池摆摆手,她的性子竟然跟表面看起来完全相反,对这些恩怨纠葛一点都没兴趣,甚至死了个弟子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称得上凉薄了。
叶弄池也是知道她性子的人,闻言二话不说就离开,却没听到他离开之后宁澈对喃喃自语。
“揽月仙尊这些个徒弟……真真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出了门,还看得到一群人在安慰娆儿,只是他们的安慰也多流于片面,白岑观察了一下,似乎真正对‘白纤竹死了’这件事伤心的只有娆儿一个。
就连娆儿也并没有那么伤心。
“他们都是被白纤竹迷惑的?”
不然没道理会是这个反应。
叶弄池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说法:“如果齐劲说得不错,那这些人应该还在初级蒙蔽阶段,没意识到自己被控制。况且我看……他们似乎自己也在奇怪自己为何不伤心。”
白岑闻言仔细看了两眼,果不其然,大家脸上细究的话,都还有一丝疑惑。
叶弄池又继续道:“而且这个娆儿,此时大概也能证明,她之前对你的敌意,和一点就炸的脾气,都是邪术影响,现在才应该是恢复正常了。”
这倒是说得通,不过白岑看着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如果没发现白纤竹的阴谋任其发展下去,飞羽宗可不就是要成为傀儡宗了。
商议结果还没出,两人这会儿闲来无事,干脆在山林漫步起来。
“对了,那个染刀是什么人,你有头绪吗?”
叶弄池点点头,又摇摇头:“能把秘境之源拿出来,绝不是常人,只是你应该也发现,他回去之后秘境似乎又平稳了下来,就好像……他才是那个秘境之源一样。”
原来他也注意到了。
白岑叹口气,今日发生事情太多,再想下去都有些头痛了。
“他最好是秘境之源,不然秘境里的花花沙沙还有鲛鲛可怎么办呀。”
叶弄池本来还在悠哉走着,听到这儿脚下步伐乱了一瞬。
他有些不可思议:“……你说得这四个,不是我想的那四个吧?”
白岑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就是你想的那四个啊,怎么了?”
叶弄池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随后目不斜视往前走,叫低了他一头的白岑看不清表情。
“几面之缘,就这么亲昵了。”
他的话带着拐弯,白岑在脑子里顺了半天才明白这是在说什么。
她忍下来,暗忖自己做主人的,是该大度一些才是。
她深吸一口气,笑意盈盈道:“是诶,我都没有给你起些什么呢,一直都是叫大名。”
“我才不用呢。”
叶弄池嗤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这个想法太过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但身体却是诚实,脑袋微微歪了歪,悄悄竖起了耳朵。
白岑咳了一声。
“我想想,既然我们是如此相识,那不如就叫你……”
叶弄池的脑袋更歪了,耳朵也凑得更近了。
白岑气沉丹田,笃定道:“棍棍吧。”
叶弄池一僵,沉默着把耳朵收了回去。
他目不斜视,语气冷静。
“都说了,我不需要这玩意儿。”
“怎么了啊?”
白岑不解:“你看,我们因为烧火棍认识,你又长年寄居在烧火棍,叫一句棍棍不过分吧。”
叶弄池没再理她,只是加快了步伐,好好的散步被他走出了风驰电掣的速度。
见他不说话,白岑撇撇嘴。
人年纪大了是不是都会变成这种难伺候的小气鬼。
白岑差点以为两人不是在散步,而是在逃命,这时却见叶弄池突然停下,视线凝在某处。
白岑也跟着看过去,这一看就是一愣。
前方不远的草丛里躺着个只穿里衣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叶弄池面色一沉:“你回剑里去。”
他的声音严肃,白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二话不说,连忙照做。
下一秒,他被叶弄池放在了一边。
叶弄池神情严肃,认真叮嘱:“我叫你之前,你千万不能出来。”
白岑也跟着严肃点头,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出声道:
“好。”
叶弄池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过后,叶弄池又出现在了白岑视线,这次他的神情倒是轻松了不少。
“好了,出来吧。”
能叫他露出那种神情的事情不多,白岑追问:‘怎么了?’
叶弄池指了指前方:“看看就知道了。”
他带着白岑来到了那位男修身侧。
这一看……白岑不由哽住。
男修还是那个男修,只是他身上被七扭八歪裹了件衣服,不再是方才只着里衣的狼狈模样。
白岑嘴角抽了抽。
“你刚刚那么严肃,是来给他穿衣服?”
“当然。”
叶弄池理直气壮:“你到底是个女修,还是不要什么都看为好。”
……行。
白岑被气得没脾气,只是叹了口气:“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给他穿衣服的这双手,其实是我的手。”
叶弄池愣住。
他似乎真的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没关系,回去净手便是。”
白岑摇头,对这位古板老人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
男修本是趴着,叶弄池拎着他的衣角,对白岑道:“你看到他的脸,不要惊讶。”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白岑纳闷儿,却在看到这人面容的时候明白了叶弄池的顾虑。
……这个人,分明就是染刀。
她倒吸一口气。
“染刀?!”
想一想,又觉得不对。
“不对,染刀都飞上去了,他是……”
再一想方才他被扒了得外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岑一个头两个大:“所以染刀是借了他的身份?”
这就是了。
叶弄池点点头。
白岑也想到个细节:“说起来,我拉着他画契的时候,他嘱咐不要往脸上划,我当时还觉得他自恋,这么一想,他是怕脸上的伪装有了破绽。不过染刀应该是他的真名,毕竟结契的时候不可作假。”
叶弄池也认同这个说法,他看了看倒在地下的人。
“叫人来把他抬走吧。”
让他动手那时万万不可能的。
叶弄池照着他的衣服样式找到了他的门派,门派来人一看,大惊失色。
“林师弟!这是怎么了!”
好家伙,姓林。
果然不是染刀。
两人对视一眼,对染刀都身份都是疑惑。
这位姓林的倒霉蛋儿没一会儿就醒了,看着众人十分茫然:“师姐?师兄?你们围着我干嘛?”
他神态愣愣地,倒是没有染刀那副油嘴滑舌的烦人劲儿。
“你还说呢。”他的师姐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怎么会倒在这儿?”
他茫然起来:“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睡了一觉……这是哪儿?”
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叶弄池转身就要离开,那位师姐见了,连忙迎上来。
“道友留步,还未谢过……”
叶弄池摆摆手,嘴角勾出个认出无害的笑:“做好事,何必留名。”
说罢,他转身就走,只给几人留下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砍四十七刀
两人回了宗门所在,明奉也已经回来,见到二人迎了过来。
“有结果了,按照现有积分排序。只是……”
他叹一口气。
“秘境崩塌原因不明,大家都担心下一届秘境能不能照常开启。”
“是挺怪的。”叶弄池老神在在,语气里还有点惋惜:“怎么就突然崩塌了呢?”
白岑:……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人。
不过取得秘境之源这种事前所未有,即便当时染刀给他东西的时候有人见到,也没人往那方面去想,倒是省了麻烦。
说着省了麻烦,但麻烦立刻就找上门。
先前见证了染刀赠与叶弄池全过程的白胡子修士找上了门,人倒是彬彬有礼,对着两人略一行礼:“二位可否借一部说话?”
白岑见了他就知不妙,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是:“二位可认识林忠?”
白岑当然是没有听说过的,不过姓林,两人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弄池也略一沉吟,老实到:“不认得。”
老者微微一笑:“当时他还赠了你一团能量,怎么会不认得?。”
“是他吗?”叶弄池诧异道:“可是他告诉我们的名字不是这个啊。”
“这便是了。”
老者叹息。
“这孩子不知怎么的被人打晕了去,又被冒名顶了身份。我见那人与二位关系甚好,不知是否知道什么内情。”
“什么,顶替的?”叶弄池此时显露了他百年来积攒的演技,表情是实打实的不解与震惊:“我见他那么热情,想与我结交,还以为是哪个有眼色的修士,原来不是?”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老者一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顿了顿,再次问道:“那他赠与你的东西,你可知道是什么?”
“只是叫我的兵刃增强一些罢了。”
叶弄池摇摇头,随后有些迟疑:“该不会是想把东西收回去吧?可是不是说从秘境带出来的,就是我的吗?”
叶弄池的表情警惕起来,活像这老者要抢东西一样。
“不不不!”
老者被他说得有些尴尬,连忙摆手。
“绝无此意。只是想问一下小友,知不知道此物的来历?以及那人为何要赠与你这东西?”
叶弄池恰到好处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他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羞涩。
“他想跟我结成道侣,这些都是讨好我的手段罢了。”
这番话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他说的时候眼睛微微向下,不肯与人对视,实打实的羞涩。
白岑差点从肩膀上掉下去,表情也活像见了鬼。
叶弄池要不要自己听听自己说了什么?
老者一听也有些尴尬,他这个年纪早就过了情情爱爱的时候,见人如此,他也不好再追问。
“那好,说是他以后联络了你,切记与我们联系。”
“那是自然。”
叶弄池一派正直,还有些愤愤不平:“怎么能叫这样的人乱了我们的规矩。”
老者见问不出其他,只能寒暄两句便自行离去。
叶弄池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再没有了刚才的恭敬羞涩。
白岑在他肩膀上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其实你当个女孩儿也挺好的。”
叶弄池一顿,随后把它捏了起来。
他没收力,白岑被他捏得脸都嘟了起来。
“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做什么?”
叶弄池语气十足的危险。
“我哪里就适合当个女孩子了。”
白岑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积分清算还些时辰,纵然叶弄池急着回去,但也不急于这一时。
晚间几人夜宿山间,倒是风平浪静。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通报出结果了,叶弄池到了前面一看,众人乌泱泱的,里一层外一层,为首的便是此次活动的组织者,见到飞羽宗来到,众人无一例外纷纷避开了一条路。
叶弄池神情自然,对于这种待遇是习以为常。
组织长老又是一番高谈轮廓,大意无非是此次试炼困难重重,但诸位却都有优异的表现云云。
白岑听得发困,恍惚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开学典礼。
似乎每一任校长讲话时都是如此。
好在这位长老话虽多,但很快就来到了正题。
念到叶弄池名字的时候,众人都对他投以羡慕的目光,唯有他本人却是心不在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胳膊上点来点去。
白岑被他戳得直点头,忍不住揪了他的手指。
“别闹了,叫你了。”
“哦。”
他回了神,伸手便从长老手中接过象征魁首的乾坤袋。
仪式很长,两人一直说着小话。
“你说我们这回去该怎么交代?”
叶弄池也在考虑这事。
在他看来,白纤竹的事情是小,如何向揽月交代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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