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来不及看别人的反应,迅速地逃到了卫生间,积累在眼眶里的眼泪瞬间落下来。
砸到手机屏幕上,反而放大了那一串不敢想象的数字。
梦是真的,原主的承诺也是真的。
不知道她使用了什么非科学手段与障眼法,将一个亿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合法合理地转到了她的账户,另一部分则变成了商铺住宅等不动产。
与这笔钱比起来,她原先的存款无疑只是一个尾数。
明明是该高兴的时刻,她甚至可以推开厕所的门,朝着领导大吼一声:辞职!我不干了!
但她的脑海里全是各种与幽暨相处的画面。
凭心而论,他虽然是个魔头、时不时对她进行言语威胁、还经常质疑与试探她的喜欢......但如果没有他,作为一个不能修炼的天漏之体,哪怕没有经历封灵崖的二选一,她也会在莳家遭受无数委屈和危机。
现在想想,堪比度假的几个月里,她是由心地放松与享受。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的聪明美貌努力......以及八块腹肌的魔尊,他确实为她提供了不少的庇护,以及情绪上的高兴、身体上的愉悦......不能想,越想眼泪越是止不住。
莳桐低头,看到账户里的余款,强忍住的眼泪还是啪嗒一声砸到屏幕上。
还有一个亿,若不是幽暨弄死了莳卿,她也没法得到这一个亿。
莳桐在卫生间待了许久,最终红着眼睛进入总监的办公室。
“我家里出了点意外,这周想把年假休了。”
失恋应该也算是家里出事吧?
总监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眶上,大概能猜到这话属实,但也确实不想放人。
“这周的项目很重要,会影响到你的业绩评估、升职标准,不能因为个人的私事影响到自己的职场前途,这也不划算。”
“这样吧,你今天先回去整理一下情绪,再仔细地想一想,明天再来跟我商量。”
莳桐的笑容变得极假。
又是这种话术,画个吊在前面的大饼,再将员工当成不停歇的驴来用。
莳桐坚定道:“我已经想好了,这周休年假。”
强硬的态度让总监大为不快,但并没有影响到莳桐的决定。
感谢原主、感谢“前男友”,她才有现在的底气。
她总需要一点儿时间整理自己的穿书后遗症,以及失恋后的心酸与恍惚。
莳桐的动作很快,下班前就走完了休假程序,等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她才空出时间来思索这几个月里遭遇的一切。
原主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她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修真界了。
但如果、如果一个亿能换回去的机会,莳桐应该大概也不会去交换。
剖开心窝来讲,她一定是喜欢坏脾气的魔尊。如果没有好感与爱,她当初也不会愿意待在修真界与他大婚,留足人类意义上的百年。
但成年人的爱太过理智太过清醒。
离别来得突然又迅速,隔着两个世界,莳桐不会脑子一抽离开自己的生活环境、切断所有退路。
莳桐只能如此安抚自己,就当是男友润出国,两人被迫分手......但情绪哪能由理智操控。
她依旧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躺在床上默默地emo,不停地翻开着那本小说,试图找出所有幽暨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直到脑子嗡嗡直响、双眼发晃,莳桐才不甘心地睡过去。
昨晚的梦并没有重现,原主早在一切都结束后就已经消散。
莳桐的意识彷佛浮在身体表面,随着睡意飘飘扬扬陷入黑暗,逐渐落在一片模糊的泥泞地。
刚落定,周围的泥泞就迫不及待地凑上来,将她的身心全部包裹。
莳桐想要挣脱,但所有的行为动作都不受她的控制。
泥泞没有任何眼力见,堪称霸道地纠缠住她。
它们太过恼人,甚至侵入到莳桐的深层意识里,纠缠着她的灵魂不放,非要通过各种手段挑/逗她的神经,让莳桐在梦里都忍耐不住地发出一声呻/吟。
奇怪,太奇怪了。
昏暗的夜灯下,莳桐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修长白皙的双腿无力地弯曲。
若仔细观察,略带肉感的腿根还在细微的颤抖。
她的脸颊越来越红,明明房间里空无一人,却独自夹着被子在宁静的夜晚发出难耐的哭音。
熟悉的灵魂交融从脑海深处传递到身体。
她的意识深陷其中,彷佛被深蓝近幽黑的海水包裹,哪怕是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逃脱不开。
“幽暨......”
太过熟悉的灵魂震颤,哪怕是感受不到任何实物,莳桐也在半梦半醒之间喊出了魔尊的名字。
声音一出,强制拉扯着她的泥泞彷佛更加兴奋,动作也更加急切,密不透风地将她的意识全盘接纳,似乎要融入自己的体内,再也不放她走。
太过分了,灵魂的战栗刺激了神经末梢。
莳桐的哭音变大。
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其他。
第96章 恋爱脑96%
九道天雷毫不留情地降下, 修真界和魔族都在翘首以盼,等待魔尊的结局。
熬过天劫,就能踏破虚空、原地飞升。
熬不过, 便直接陨落。
两方的心情都很复杂。对于修真界众人而言, 他们更希望魔头陨落,但若是飞升成功、从此不回世间门,那也是好事。
对于魔族来说, 他们理所当然地希望自家尊主飞升, 可若是飞升离开,那谁带领他们攻打修真界?
一时间门, 无数双眼睛都盯紧了天上的魔雷。
一道、两道、三道……第九道雷云凝聚, 势不可挡地劈下来。
轰隆。
深黑色的乌云散去, 大地上悄无声息。
所有人等啊等,始终等不到任何动静,喜悦或震惊涌上心头。
魔尊这是, 死在天劫之下了?
・
嘴角渗血、衣袍破烂, 连一向漆黑顺滑的长发都被天雷劈得毛躁了一点儿。
幽暨第一次如此狼狈, 但他抽不出心思来注意这些, 他的眼底只有面前的一片虚空。
时间门仿佛陷入停滞,深邃的前方正在冷漠地凝视着他。伸出手,无形的屏障挡在眼前, 阻止了他的脚步。
冥冥之中, 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打破它, 你就能拥有超脱凡尘的力量, 一举踏破虚空,成为这世间门的神。
幽暨止住脚步,魔识抓住那道在脑海里响起的潜意识。
“成神之后, 本尊就能获知这个世界的因果?”
得知每一片树叶的轨迹,知道每一个人的过去未来,掌控所有人的命运。
只有如此,他才能得知莳桐的消散到底是因为什么。
虚无的声音陷入沉默,须臾后,才再次响起。
“没错。”
“但心有妄想与不甘,便勘不破大道。”
“飞升虚空不是为了识破因果,而是舍弃它。”
这些话并不是直接回答他,而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幽暨的脑海里,如同他自己的记忆。
“若本尊舍不掉呢?”
“妄想不散,飞升不成,唯有陨落。”
天道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听起来决然且无情。
幽暨冷笑一声:“凭你也想做本尊的主。”
他不再理会那道莫名其妙又愚蠢的声音,将注意力全部转向眼前的无形屏障。
踏破虚空就能得知一切因果么?
幽暨抬起手,仅剩的魔力在屏障上荡起一层涟漪,继而大盛,毫无保留地冲击着阻碍。
天道带来的潜意识告诉他,一旦力竭就会死在虚空之中、彻底陨落。
但从始至终,幽暨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死亡。
魔族已经复生,他身上的责任终于卸下,剩余的所有时间门,不如跟随自己的心意。
魔力越耗越多,但屏障却毫无动静。
――你会死。
――好不容易修至飞升,何必执着摸不着的妄念。
――只要放下它,屏障自然会为你打开。
幽暨冷笑一声,在心底反问:然后呢?
――断情绝爱,奔赴大道。
“你这话应该去跟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说。本尊是魔,恶性难改,偏要逆行而行!”
话音刚落,“一意孤行”的魔尊就挥出所有的魔力。
屏障开始剧烈地震动。
但离彻底破碎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幽暨定定地盯着它,眼底浮现出不甘。
凡女的名字已经在他的心底转了一圈,带起诸多情绪,他站在原地,毫不相让又不肯妥协。
最后一丝魔力耗空前,陨落就在一念之间门。
――放弃吧。
――你不行。
源源不断的输出,让幽暨的墨黑色长发早已失去光泽。
他垂眸,注意力短暂地停留在发丝上。
以前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一些床榻间门、藤椅上、窗台前……凡女难受时,最爱抓住他的发尾,恶狠狠地拽两下,迫使他停下动作。
如果是眼下再拽,她一定也会嫌弃手感不好吧。
再抬起眼时,幽暨恶毒一笑,十足十地演绎出了大反派的风采。
“既然是本尊拿回来的力量,不若借来一用。千年的功夫,本尊尚且能修炼至大成,没道理他们连血肉也恢复不了!”
诡异且贪婪的魔功开始运转,转瞬间门就吸纳了从上古阵法里跑出来的天地之力。
魔族十万枯骨已经复活,剩下的力量原本还在缓慢地帮他们恢复血肉。
如今幽暨出手干扰,天地之力立马舍弃了这些魔人,欢快主动地从天地间门涌进虚空,最后注入魔尊的体内。
幽暨毫无心理负担地吸纳了它们,至于那些还没有恢复血肉的骷髅架子,反正也活过来了,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修炼。
魔后可是为了拯救他们才消散!
幽暨想到这里,就心生阴郁。
不满化作动力,强制征召而来的力量抵过千军万马,一举冲散了眼前的阻碍。
咔嚓。
是屏障破碎的声音,也是虚空发出的召唤。
在这一刻,天道的声音彻底沉寂。
幽暨仅仅站在虚空之中,就能知晓修真界每一个人的生死过往、每一个种族的命运……乃至近千百年的历史洪流。
这就是飞升成神才能掌握的力量吗?
幽暨来不及感受,第一时间门就是从修真界的滔滔过往中寻找自己唯一想要的信息。
抓取成功的那一瞬间门,无数碎片涌入脑海。
他看到了另一个“莳桐”的前半生,更看到了她在死后奇迹般地通过另一种方式存活,又去到一个奇怪的世界,拘来了那个熟悉的灵魂……
庞大的信息量涌入脑海,幽暨读取了所有的前因后果,这才明白一切。
他遇到的凡女,实则并不是修真界里的莳桐,而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消散,也只是回到了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那一瞬间门,幽暨竟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消散就足够了。
其余的,他自会去找她。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穿越、灵魂交易……作为一个修真界的土著,各种灵异手段见得多了,这些东西一扫而过,丝毫没有惊讶之色。
此时已经不再需要天道的提醒,他自己便知晓该如何找到身处异界的莳桐。
锚点。
曾经留在她脑海里的魔识锚点,会带着他的神识链接到她的位置。
只要两人纠缠得次数够多,他就能彻底定位到她所在的世界,自己的精神分身也能更加壮大。
两人的大婚还没来得及举办,魔族的复生她也未曾见过。
无论怎么说,他也要带回自己的魔后。
・
莳桐再一次从梦里惊醒,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做这个充满奇怪气息的梦了。
没错。
她现在依旧把它当成梦。
但莳桐还是很羞于承认自己的“**”,难道她离开幽暨之后,已经伤心不满到了做梦安抚自己的地步了吗?
梦里的一切,像极了曾经的灵识交融。
但不一样的是,曾经的另一个主角是魔尊;而现在梦里的主角,是摆脱不掉的泥泞。
一旦陷入梦境,它们就会不由分说地缠上来,占据每个角落。
甚至会带来一种灵魂即将窒息的恐慌,迫使她不停地挣扎,却又怎么也无法逃脱。
等到终于惊醒,在梦里不受控制时落下的眼泪早已沾湿枕巾。
莳桐又想起方才的战栗感。
不仅是灵魂被触碰带来的,还有那些泥泞……它们越来越过分了,仗着她无法拒绝无法动弹,直接露出了凶恶之色,化作一条滑溜的泥蛇,在她的腿上咬了一口。
那一口极重,重到她甚至以为家里溜进了真蛇,爬到了床上咬了她一口。
或许是惊恐的哭声镇住了那一股作乱的泥泞,在它的身上,莳桐感受到了人性化的无措和忐忑。
其中还隐藏了些许霸道的占据之心。
……不能再想了!
她已经从修真界回来了,年假都休到了第四天。相隔两个世界,哪怕她再怎么不舍,也不该沉溺在这种情绪里,甚至影响到梦境。
再说了,幽暨又不可能真的跟到她的世界,他只是个魔头,又不是一手遮天的神。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整理一下心情,从前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里走出来,而不是任由自己颓废到天天做梦。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晚上不出去玩在家做梦,说出去都会被嘲笑没有夜/生活的地步。
莳桐猛地拍打自己的脸,下床去向浴室,准备再洗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在打开沐浴喷头之前,似有所觉地低下头。
刺痒。
身上的刺痒感越来越强。
难道是被什么蚊子咬了?
莳桐低下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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