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川尧做事速度很快,后面两条就通过了县高官的路子联络了旅游局,然后在他们的推荐下,找到了一位相对心仪的合作者。
经营者是一对澜市过来的姐妹,不过两人的关系看着也不像姐妹如此简单,从对视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不一样的情感。
这些无关紧要,她们的经营方式理念和白芒十分契合,最重要她们也希望用这个房子寻找到以后人生的伊甸园。
这世上总存在一部分人,她们这辈子都没办法过上循规蹈矩的人生,无法结婚无法生儿育女,可不影响她们活得炽热而真实。
签下合同,白芒心里有点淡淡的空落感,她站在饭店的窗户旁可以看到遥遥相对的琉璃瓦屋顶,最后夕阳完全吞噬了视线里的房顶,留下一片模糊的光芒。
因为房子长期租给了对方,这段时间白芒最后清理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她之前过来只拿走了一些白蕙的东西,自己十八岁之前用的物件好多都留在这里。
江川尧找了一辆集装卡车,和两位搬家师傅。
搬运和整理花费了好几天时间,待全部清空,白芒又上上下下地在每个房间打转,最后来到白蕙曾经的工作间,这里面还有一块大黑板,贴着正面白墙。
“这黑板……不要了吧。”
白芒看向这个大黑板,目光一闪而过的遐思,转头商量地看向搬家师傅说:“我要这块黑板,需要你们帮我取下来,要完好整块取下来。”
“这个不好取啊。”搬家大叔从裤袋里拿出一盒烟,敲出一根烟要递给江川尧,也用商量的口气跟她和江川尧说,“需要加钱。”
江川尧先是客气拒绝了搬家大叔手上的烟,问,“加多少?”
搬家大叔伸出五根手指,然后试探地看看他们。
白芒答应:“没问题,只要你完全取下来,我再给你多两倍的报酬。”
搬家大叔也没想到她这样豪爽,不好意思笑笑说:“就五百,不多赚你们。”
黑板比较老旧,又长期贴在墙上,要完整取下来可能要废掉一面墙。江川尧给他们出了主意,从底下往上撬,可以不损害墙的方式把黑板取下来。
只是需要耐心,细致操作。
在江川尧的监工和帮助下,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切入墙的黑板被取下来。
这个黑板白芒记忆里就有了,她小时候很喜欢在黑板画画,但白蕙不允许她待在她的私人空间,每次都将她丢在外面,不允许她呆上一会。大概小时候习惯了白蕙的原则,后来白蕙老是跑外面,她也很少进这里面。
这个黑板,的确一直存在她的记忆。
所以当黑板被完整取下来,白芒跟着他们一起震惊黑板后面居然留有一幅画,一张有点发潮的画,贴在墙内,上面的图画十分斑驳,甚至褪色,只能依稀看出大致轮廓和内容。
图画内容是一对母女走在乡间的小路,女人身形颀长,旁边跟着奔奔跳跳的小不点……她们相互牵着手,背对夕阳遥望远处。
白蕙会画画,而且画得很好,小时候她让白蕙教她画画,白蕙只让她学钢琴学吉他。
像白蕙这样极其厌恶自己的人,所擅长的事都不会让她去做。
白芒看向江川尧:“我想把这幅画带走。”
江川尧:“我来想办法。”
-
江川尧请了专门修复名画的一位专业老师过来取画,那是准备回宁市前一天,老师还是一位另一位熟人带过来。
周樾。
院子里,白芒和周樾单独待了一会,周樾跟她说对不起。
白芒不解地看向周樾,实在不解这声对不起。
周樾说了江川尧第一次来云城回去,他给江川尧打了电话,说了当年蓝盛元和她的绯闻。
“当时你想用这个信息,换取江川尧对你的帮助?”白芒说话直接,不掩饰,不过也没恶意。
“算是吧,只不过我不仅没换取江哥的信任,还差点失去了他对我的照拂。”周樾也坦然说了自己当年存在的那点龌龊心思,顿了顿,“后来我找白荷,联系你班的几个女同学,最后一位姓赵的女同学给了准确消息,当年的事根本是有人故意散播恶意谣言。”
“虽然,我觉得他根本不在意当年真相,但他对任何伤害过你的行为,都替你追讨回来了。”
周樾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落进白芒耳里。
他的好,他的爱,从他|她人嘴里听起来,比他自己表达出来的情话更令她心动。
心动的感觉,像是冬日的微风刮过正在凋零的落叶,然而干枯的枝芽又准备悄悄发芽了。
如果再回云城之前,她都还是一个需要治愈理解的人,从今往后的白芒大概可以当好治愈他人匡扶正义的女检察官了。
……
白芒和江川尧回到云城,她重回检察官的岗位,江川尧这种没有固定职业约束的人,每天工作和出行都十分自由。
自由而忙碌,然后把所有的休息时间都留给她。
白芒还是很喜欢未检科工作,只不过从云城回来的路上,她对江川尧说了一个关于自己职业上的安排。
“我打算再干两年检察官,累积调查和程序经验,然后去当青少年诉讼的公益律师。”
江川尧对她这个职业安排计划不支持也不反对,不过从他的口气听出一丝信任她的包容,“你的职业安排跟一般人是反着来。”
白芒不是很在意她在某个领域会爬到什么位置,得到什么身份。有些事永远不会变,就像高考结束方玉环给她摆宴那天她的发言,她对窥见天光没有兴趣,她要成为自己的光。
每个时期找到想做的事情,然后将它做到。
她又道:“等律师干不动,我的博士后学位估计也下来了,到时候找个高校当一个犀利不缺温柔的女教授,把我的毕生工作法学经验传授给年轻的下一代。”
“法律犯罪和青少年心理存在很大联系,有机会我也要当一个作者。当不了白蕙那样的作者,我就撰写青少年犯罪和心理法学类型的专业书。”
“所以……”
为什么要把话题说得那么远。
终于铺垫那么久,白芒厚颜无耻地把目的说出来:“等我出书,我需要一个专业的心理学专家,一起帮我完成我的宏伟之作。”
江川尧轻笑:“有好处吗?”
白芒想想:“我可以写个三千字前言,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感谢你。”
……不错。
江川尧没有多想,答应下来:“行!”
两个人终于有了共同要做的一件事,对未来对以后也都有了初步的规划。
时间转而到了十二月底,单位发了新的冬装检察服,今天白芒的工作是到九高宣讲青少年法治学习。
今天刚好是九高举办的名誉校友归来日。
白芒和江川尧一同来到九高,她一身笔挺威严的检察服,站在一堆名誉校友的中间,着实有点突兀。
可她体态精神,唇齿洁白,笑容灿烂,一举一动体现了她作为一个司法工作者的刚正不阿的精神。
这一次九高的名誉校友,白芒见到了不少熟人,除了江川尧,邹瑞泽……还有焦扬和林直林笙……
何荔嘉也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经纪人。
白芒的宣讲地点安排在学生礼堂,没想到九高的邹校长把她今天的宣讲也作为今日名誉校友归来的一项活动排起来。
他们坐在底下,白芒再次走上台。
台下,江川尧雅正从容地坐着,面带笑意,因为白芒的两次演讲,他都赶上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归来和归去
白芒永远那么自信,光芒万丈。
就算她有过一段非常晦涩惹人议论的岁月,在成长期,在白蕙离开后的几年。
台下江川尧扬着目光,视线顺着白芒坐在了宣讲台前,不经意上扬的嘴角露出一份宠溺又自得的笑意。
他和她的确缘分不浅,她的两次上台发言,他都赶上了。
第一次是高考之后的筵席,她还未成年,却站在台上用自己的方式对底下的充满偏见和阶级差异感的人做出回应。
这一次是九高邹校长特意邀请白芒,以法治宣讲人的身份参加九高的荣誉校友日,来讲一场关于正义话题的宣讲。正义其实是一个非常难讲的话题,因为就算从事法律研究的人,都很难精准把握正义和法律的天平,更多人认为正义只是作为一种高尚的幻象,只是当正义离开了他们,才无比渴望正义。
“白芒今天的出场还满意吗?”旁边邹瑞泽整了整衣领,凑过来问江川尧,眸光瞥瞅某人,里头捎着一分不经意的揶揄。
江川尧口气有点招人恨,面容清淡又透着自信:“习惯了,她一贯如此。”
呵!
邹瑞泽笑叹一口气,继而整了整自己的西装外套。他也不太习惯穿得这样正经,不过他妈妈一定要给他意恋镁神而体面才让他出门。
他说不用了不用了。
他妈就拿以前的九高三男神的梗来挤兑他,不希望他在顾言锡和江川尧他们这里输掉一截。
今天顾言锡那位收租的主公根本没来,江川尧是来了,他给九高捐了一栋实验楼,不仅是九高的名誉校友,已经是明星校友了。
只是他拒绝了他爸要把他安排到前面坐位的提议,跟他在这里凑人头。
如果不是提前告诉他白芒今天来宣讲这件事,江川尧都不会来参加今天的名誉校友归来活动。
比如人家压根没有因为参加荣誉校友日而意寥四9费,可能人帅也任性,一贯的休闲简约穿衣风格,反而显得他比同届的优秀校友年轻许多(除他以外)。
以前的江川尧多少有点年少老成,加上一张随时深沉的脸,很让人怀疑他身体里是不是住着一个雪鬓霜鬟的老人……事实再次证明,爱情对男女而言都是一剂春药。
江川尧和白芒两人的爱情,还是那种长久存在身体里的激素,只有眼神对视,就能感受到存在两人之间那份不一样的情感。
用一句肉麻的话来说:“这两人仿佛都相互望入彼此的灵魂深处。”
啧啧。
今天的座位安排是同一届的坐一块,江川尧左边是邹瑞泽,右边则是焦扬。对比一个随性,一个雅痞,焦扬今天的衣冠楚楚的穿着更能体现他的新贵身份。
大家本来关系一般,加上生活和工作都没特别交集,焦扬一直保持比较高冷的姿态,眉宇骄傲,散发出来显而易见的商务气息。
中间,焦扬接了两个助理电话,原本放低的说话语调越来越控制不住的霸总:“我们这边争取是跟新诚这样级别公司的合作,双星这样小规模的野生公司,直接排除,不要浪费多余的时间和人力在他们上面。”
焦扬挂上手机,微调气息,双手相握,收敛了跟下属通电话时的强势态度。
“焦总真是日理万机啊。”邹瑞泽拉扯着口气主动跟隔壁的隔壁攀聊。
焦扬转过身,礼貌地看看江川尧和邹瑞泽,开口:“叨扰了,最近公司C轮融资,事情特别多,不能直接关机不理会。”
“c轮了啊,那快上市了吧。”邹瑞泽笑问。如果不是前面听到自家的双星,邹瑞泽也不会主动找焦扬聊一聊。双星幕后投资人是江川尧,邹瑞泽在双星也算半个总,只不过双星对外负责业务的人一直不是他们。
邹瑞泽真的有点生气,双星明明是未来芯科技的一颗明星,江川尧也几乎在双星上投入了半个江家的资产,结果在焦扬口里,他们的双星是小规模的野生公司……
岂有此理啊!
焦扬到底懂不懂芯片行业的现状啊。
对比邹瑞泽控制不住的不服气,就算被嫌弃,江川尧十分云淡风轻,他同样全程听了焦扬前面那通电话里暴露出来的信息,以及焦扬的态度。
嘴角抿了抿,目光继续落在台上宣讲的白芒身上。此时此刻,白芒正坐在正对着他的宣讲台,身穿严肃英气的深蓝色检察服,一张平静淡然的脸比场内大多数笑脸更生动。
她讲得不急不缓,前面的校园普法内容都根据之前的演讲稿,明明是一夜功夫写出来的演讲稿,今日宣讲的状态几乎到了完全脱稿的水平。
她不急不缓,该强调强调,该解释解释,该表达深度就字字珠玑。
她之前说,以后要当个大学教授。
江川尧觉得也不错,适合她。等她以后当上法学院教授,一定每天都是课堂满座,没有学生会逃课。
白芒的演讲即将收尾。
她微笑从容地看向前面,目光轻轻打转一圈,底下后排们的学生看似乌泱泱,其实仔细看每人都有一张朝气蓬勃的脸,坐在前面的荣誉校友,就算各载着一身荣誉和骄傲回来,有了社会身份的他们面庞大多冷静自持,甚至有点淡漠。
追逐名利的人很难越来越温厚,踏实和心态年轻。
大多在追逐表面光鲜亮丽的过程中改头换面,
可……
有人做到了。
今天的宣讲主题是成长过程的正义,白芒演讲最后几句话,停下来,改了原本写好的稿子。
她目光流露出坦诚的温度,直白的善意,还有跟自己握手言和的笃定。
她也有很大变化,跟以前的自己比起来。
七年前,她靠着一段筵席上发言在这圈人成为话题人物,这几年大家各有话题各有经历,都明白一件事,没有谁永远的话题人物。
但白芒觉得自己最大的骄傲是,她一直清晰地看世界,看周围,看上方的天,看脚下的地。
她的人生话题,永远自己把握。
“以前的我,很爱下定义,描述我理解的人性和世界,可往往人生就是,你描述出来的世界就是你的世界,定义的人性,就是你感受到的人性。可,公正和正义,就是要去理解他人的世界,接受不同的人性,这样才能真正纠正,什么是公正,什么是正义!”
“我母亲一直在追求正义的女性,甚至为了所谓的正义,可以接受死亡为代价。我曾经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追求正义,它的意义是什么――”
“直到从在未检科干了快三年,我们追求正义的意义,很简单,就是希望正义永远不会只属于是强者和成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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