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丁龙泽在家。
客厅里丁龙泽丁景凯,包括方玉环齐齐看向她,眼睛都冒光。
也是,她都成家族荣光了。
他们看她的眼神自然要冒光了。唯有方子欣,坐在沙发一角,低头拿着手机,一脸恹恹萎靡。
“卧槽,白芒你这个头,怎么成这样儿了!”丁龙泽发出怪叫,搭配嫌弃至极的表情,随即夸张地盯着她,大放厥词:“你不会知道后面要摆筵席,不想出席,故意把自己搞成这样吧!
摆席?
真的要摆席啊!
可不可以将庆祝的方式从简一点,像上次那样的家宴规格,就可以了。
丁龙泽一副他一眼就看出她又装上的样儿。
白芒嘴角轻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然后冷漠地越过丁龙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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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景凯和方玉环已经看好黄历。
丁景凯面朝这个从天而降掉下来的学霸女儿露出了一点讨好的笑容,具体地一说摆筵的事:“芒儿,爸爸找人算了,这月的18号,日子很好,我们丁家摆几桌。”
都丁家了……
白芒望向方玉环。
方玉环立马愤懑地瞪了丁景凯一眼,炸裂道:“什么你丁家丁家的,你丁家几个人啊,到时候来的亲戚还是姓方。”
丁景凯吸了吸气,无法反驳,闭上嘴。
“真的要摆席……吗?”白芒在方子欣旁边,坐了下来,再次确认。
她一坐,方子欣就起身了,突然身体不舒服的样子,目光不悦地越过家里人,最后站在楼梯口,回头看了眼白芒。
快速转身,沉默,蹬蹬上楼了。
今天也没人理她,也没人哄她。
白芒都不看她了。
一眼都没有……
客厅里,丁龙泽突然站起身来,扭扭屁股,朝着走上楼梯一半的方子欣,啧啧两声:“方子欣,你丫不会是白芒考得好,你嫉妒上了吧!”
“……”
“……”
空气微妙地安静了一秒。
方子欣回过头,残暴至极地瞪了一眼丁龙泽,恨不得撕了他的臭嘴。
同样,白芒也挺想那么做的。
视线不小心碰到白芒的目光,方子欣有片刻躲闪,一副有话不好说有情绪不好表现的模样,转身,再次蹬蹬上楼。
“没事没事,等会饿了就好了。”方玉环笑哈哈,对白芒解释一句。
丁景凯也有点尴尬,望望非亲生方子欣,又看看亲生的白芒,替方子欣的表现解释说:“欣欣很少这样敏感,可能这次对比真的太大了,等她消化消化,就好了!”
妈的!
方子欣恨不得让方玉环和丁景凯都闭上嘴。
懂个屁!
这三个,一个说她嫉妒,一个说她傻大姐,一个还认为她跟白芒比较高考成绩感到失落……
一群沙雕!没一个有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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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丁景凯给白芒一张卡,说这个暑假她呆在宁市要花销。白芒瞧瞧这张金闪闪的卡,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也不推脱,直接收下了。
丁景凯和方玉环夫妻多年,习惯还挺像,都喜欢用金钱奖励小孩。
下午,丁景凯带她来到一个教授家里,指教高考志愿的事。
这教授就是去年帮方子欣选填到了澜市交职学院的填报志愿专家,算是调剂了一个不错的专业。这些年也帮不少宁市家长替孩子选大学,选专业。
慢慢的,就一定的名气,开始收费。
一个人头五千块,不多不少,顺便提供心理健康分析。
教授姓王,主修心理学。
白芒跟着丁景凯进来,大客厅一派朝气活络,一个个全是今年的高考结束的男女同学,都带着自个电脑,蹲在客厅的红木茶几,围坐一圈。
模样,大多都是规矩气儿;也有个别看起来刺头儿,家长陪在旁边。
王教授接待了丁景凯,他不着急问白芒分数,中年男人又是学者教授,目光最为毒辣老道,仿佛瞧了一眼她,知道她考了多少分。
这世上,总有人觉得女孩子的脑子是写在她的样子里。
不然就不会有胸大无脑,花瓶这样的词了。
今天,白芒特意穿了方玉环买给她的衣服,全身上下都是大牌,很洋气,外加昨晚剪了公主切的发型,简直从土妹变成了酷姐。外加她身材苗条有型,眼仁亮晶晶像是贴了美瞳,一看就是不太会学习的女孩子……
太犀利了。
一个人的目光如果没有对人的宽容和善意,打量人的时候,都是犀利而直接,如同盖棺论定。
-
王教授让白芒跟大伙一样,先在客厅填青少年心理问卷。
白芒凑到同龄人堆里,几个同学相互打探起来,问起分数来。
只有白芒认真做起了心理问卷。
丁景凯将她的心理分析问卷拿给王教授,王教授略略地扫了扫。
白芒的问卷心理评估分,很高。很好,排除是学习压力抑郁型孩子。
丁景凯带过来的女儿,学习应该也是差不多吧……
王教授问白芒,在宁市哪所高中读?
白芒礼貌道:“云川一中。”
说到云县一中,几个同龄人冒出声:“什么云川,我们宁市有这个学校吗?”
“咳……”
“不会是很远的那个云县吧!”
“我今天看到新闻,云县今年考了两个全省前十!往年这种拔尖头筹的分数,都是澜海和九高出来的,真让人想不到啊!”
“哇擦,这也太牛了,这个云川一中有点东西啊。”
“有报道么,不知道那两位大神什么样儿?”
“哎!肯定是人杰地灵的样儿呗!们萍没,那里的人长得多看,仙女诶。”特别调笑的声音,是一个男生发出来的,在这里面算长得打眼了。
“你考了几分?”他凑过来问。
白芒实话实说:“七百来分吧。”
男生扯扯嘴,这个姑娘长得好看,没想到还挺幽默的。
“呵呵……七百来分,我还718呢!”男生瞧瞧她的脸,笑道。
白芒不太喜欢这样的玩笑,谦虚且认真:“那还是差点的。”
“白芒,你过来……”王教授和丁景凯交流两句,看在丁景凯是一个老总的面子上,优先帮白芒研究大学专业。
他是心理学教授,主打着根据每个孩子的性格和兴趣的不同,再给孩子挑选适合的专业。
电脑台屏幕直接显示查分系统。
“考了几分?”王教授先问了问,还没输入白芒的考生号。
“710!”
白芒一愣。
突然出声回答的人,是丁景凯。
简洁地报出分数,不管声音和语气都做到了重、亮、沉!
仿佛终于等到了――
可以报出分数的这一刻。
白芒作为当事人,都听得迷迷瞪瞪。
从进带她踏入王教授的家门,丁景凯身上隐隐冒出一种压抑的气焰,全程观望客厅里的家长和孩子,眼睛闪着逼仄的光。
但,他几乎不说话。
前面家长问他家还怎么孩子几分,他也只是微微一笑。
终于,白芒明白了。
原来丁老板玩起了先抑后扬的招数啊……厉害了喔。
第二十八章 夏日玫瑰,因烈而艳
几分?
710……?
王教授嘴巴搞笑又讶异地抽了抽,直到查分系统页真的显示了白芒各科的分数,王教授摘掉近视眼镜,又戴上老花镜。
眼珠子滴溜溜地几乎盯在电脑屏幕。
瞧了好一会。
他激动地站起来,冲着白芒眉毛高高挑起,皱纹深入眼底,冒起了光,几乎用喊出来的声音,兴奋道:“今年云县考出两个七百分以上,一个就是你啊!”
整个客厅,顿时鸦雀无声。
前面那说718的男生,舔舔嘴巴……啥情况?真的是七百多分啊!
……原来这个女孩不是仙女,是大神仙,是大佬啊!
一屋子里,男生女生面面相觑。
矮胖高瘦的家长们交头接耳。
白芒在他们眼里看到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甚至不可想象,与其说他们无法想象她考了七百多分,更难以相信的是,她只是来自一个山区县城的高中。
老实说,应付心理学教授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以为自己什么都懂,连人心和性格都琢磨得清清楚楚,却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这世上没有比学心理学的人,更自以为是了。
“丁老板,这是你……亲生的女儿吗?”王教授问了一嘴丁景凯。王教授这样一问,不远处家长和孩子都竖起耳朵来。
丁景凯眉头都挑断了,不爽的呵呵两声,加重语气:“亲生的,当然亲生的!”
王教授尴尬了……
他会这样问,因为知道丁景凯和方玉环是重组家庭,方子欣就不是丁景凯亲生。
丁景凯看看女儿白芒,又看看王教授,说了一句很不着边,又很笃定的话:“我们祖上也是出过一些读书人的。”
噢。
所以,能考上七百多分这件事,可能也是一件有关玄学的事……吗?
其实,白芒这个分也没什么好选的,大学随便填,专业随便选。知名大学的招生办都会通过学校联系她,劝说她上他们的大学……
还是白蕙想得周到啊,直接将她安排到了丁景凯这里。
-
暴雨将至。
白芒从王教授的家走出来透气,王教授家位于南山湖旁的一个老别墅区,红瓦白墙的别墅,重重叠叠,相互掩映,扇形地环绕整个南山湖。
据说这里宁市风水最好的地方。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这样的老别墅区,入眼的都是苍翠挺拔的梧桐树,浓郁茂盛的绿连成一片;站在其中,很难看到全景,只能窥见一个个暗红色的别墅屋顶。
白芒走在刚翻新过的沥青路,闲闲地看起来。
头顶乌云压抑翻滚,周遭都是空气潮湿,隐隐弥漫着一股历久弥新的生命气息。
夹带着陈旧和腐朽。
突然,一辆白色跑车在她身后堪堪地刹车下来。白芒回过头,跑车朝着她轰了轰喇叭。连连三下,完全透出了车里主人的不耐烦。
可,她也没走在路中间啊。
白芒没有立马避开,只是慢腾腾地往旁边挪了挪。
跑车主人嫌她慢。
又按了按喇叭。
白芒不走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马路的最中间,摇头晃脑起来。
看看天。
看看地。
就不看身后被她堵住的跑车。
车窗倏地落下,露出一张面色精致但郁气很重的女人脸,冷目灼灼,神色烦躁至极地看外面杵着不动的女学生,也不知道这女孩哪根神经不对。
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人,琢磨说道:“最近找王教授填志愿的人很多。”
“小姑娘,让一让可以吗?”女人扬起脸,嘴巴扯动,探出车窗说。
不舒服的笑,如同高高在上的“礼貌”。看似很有修养,实则一点都不礼貌。
白芒慢悠悠地转过身,望了望跑车头,嘴角张合,但没发出一点声音。关键,她目光呆滞,神色迷茫,完全就像是一个聋哑女孩。
“老王连聋哑人的生意都做么?”女人不屑道。
白芒张了张嘴,又指了指车,又指了指自己,似乎问对方:你们说什么?为什么停下车?发生什么了?
女人气噎。摘掉墨镜。
白芒表演得也不是很真切,偏偏这种似真似假,摆明耍赖的样子,让车里的人毫无办法。
终于,副驾驶一个样子年轻的男人走下来,面上扬着礼貌温和的笑容,友好地上前扶着白芒往旁边走。
白芒继续表演呆呆傻傻,既然对方这样有耐心,她举起手,朝着对方比了一个感谢的手语。
年轻男人点头,朝她一点头,上车了。
这人是车里女人的儿子吗?不管气质和礼貌,比他的妈可好多了。
-
外头的天,一眨眼的时间,就昏天黑地。
大块玻璃的窗户外头,雾霭阴霾,枫叶片被狂风吹砸在地上,打着璇儿,瑟瑟发抖,仿佛暴雨已经打落下来一般。
江川尧从楼上房间,气定神闲地走下楼来。
到餐厅吧台,取一杯冰水喝,再来到客厅,手握水杯,大剌剌地在客厅沙发坐下来。
脑袋轻撇,视线往后一转。
钟灵就带着她的亲侄子,从外面回来了。
“表哥……”
钟若怀也瞧见沙发上的江川尧,立马绷直态度,特比礼貌地叫了他一声表哥,仿佛表哥是什么尊称似的。
既然那么尊重他,江川尧也不客气,朝钟若怀点点头,视线一抬一落,像是赐座似的。
“……坐啊!”江川尧扯话道。
江川尧这个态度,钟灵往沙发发狠地瞪了一眼。但她不会说什么,甚至鼻孔都不会朝他哼一声。
她对他这位亲儿子,已经快半年没说上一句话。
不,是一个字。一个字都没给他。
他从澜市回来,詹宇问他怎么不回家住,干嘛要回那边住,这个家可一点待着的意思都没有。他没意思,他们也没意思。常年都是一张冷脸对一张死脸。他没说钟灵是死脸,她是冷脸。
他死脸。
毕竟以前她就常常对他咒骂:“……你去死啊,怎么不死!怎么还不死在外面!”
外面黑云密布,江家大门还没关严,被一阵卷来的风,重重地吹开,仿佛这个家的氛围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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