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嵘也来找她,带她逛街喝英式下午茶。
肖嵘建议白芒,如果愿意可以跟自己到国外生活,申请国外的大学。
白芒谢绝了肖嵘的提议,她一点也不想出国。
“因为江川尧吗?”肖嵘语气温柔地问。
白芒没有否认,江川尧是原因之一,当然她还有一个必须留在国内的原因。
肖嵘端着咖啡浅浅抿着,见她完全没有反驳,面庞露出轻微的为难,放下咖啡杯双手相握,端出一份思忖的神色,望着她道:“你妈妈应该跟你说过,她不太希望你跟江川尧在一起。”
白芒歪了歪头,身子贴在透软的沙发靠枕,无所谓说:“那又怎样,她不在了。她的感受也不重要了。”
肖嵘无奈一笑,似乎很能理解她这个阶段的叛逆,再说:“她一定也有她的考虑。”
白芒点头,一副看似懂事又十分不懂事的样子,“她就是考虑太多,才生病的。”
肖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反驳她了。
……
……
白芒见肖嵘就是元宵节前夕,然后她回到玫瑰园,江川尧就给她发来了见面消息,约她元宵节一起看灯。
白芒回复:“好啊。”
江川尧很快回她:“那我明天晚饭之后,我来接你。”
然后,江川尧又给她发了几张图,是宁市附近一个叫康庄小镇的元宵灯市宣传图。
“我看照片很漂亮,附近还有一个游乐场。上次你不是想去游乐场,刚好一起了。”江川尧给她发了语音,声线清沉而温柔,每个字都透着期待。
白芒很想知道,这个春节江川尧是怎么过的。白蕙变故,江家变故,两家警察认定两者没有关系,可是真没有一点关系吗?
只是她和他默契地不提这件事。
但,她还是很关心一件事――“江川尧,你这段时间住在哪儿?”
江川尧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技巧很高地转移话题,他又给她发来一张照片。他拍了他身后的衣帽间给她看,上面挂满各式各样的男装,大多是正式款式,少数是休闲样式。
“明天你想我穿哪套衣服来约你?”
有些问题,江川尧既然回答,白芒也配合地忽略,她截图了照片里角落的一件红色毛衣。
“这件吧。”
她从没见他穿过红色衣服,看到江川尧的衣帽间出现红色毛衣,大概就知道江川尧这段时间在哪儿。
江川尧……他除了江家,他还有一个家。
-
“孩子们,下楼捏汤圆了!”外面回来的方玉环,进厨房看了一圈,回到客厅冲着楼上发出热情的呼喊。
白芒和方子欣和丁龙泽纷纷下楼。
年前,王阿姨请长假回乡下,今天元宵节从乡下回来,正在厨房滚咸味汤圆。
每年元宵,方玉环都让王阿姨滚咸味汤圆,原因是方子欣不喜欢吃甜汤圆,超市卖的咸味汤圆又不好吃,特意家里拌了肉馅制作咸味汤圆。
不过丁龙泽爱吃甜的芝麻汤圆。
“白芒,你喜欢吃甜汤圆还是咸汤圆?”方玉环问她。
白芒回答:“咸的。”
方子欣沾了糯米粉的手直接揩了一下白芒的脸,欣喜道:“我们真是注定的姐妹诶,我就爱吃咸味汤圆。”
白芒也用糯米粉在方子欣鼻子点了点。
方子欣朝她扮鬼脸,桌上手机滴滴答答响起,方子欣拿出手机看了看,赶紧将手机屏幕这一面朝着操作台一放。
丁龙泽眼尖地朝操作台一瞧,冷嗤一声:“你今晚也有约会啊?”
方子欣怼丁龙泽:“我怎么不能有约会啊,我也是交过男朋友的人。”
丁龙泽:“不会又是那个谢思邈吧。”
方子欣敏感又心虚地一瞪眼:“……你怎么知道是他?”
丁龙泽哼哼,看傻子似的看向方子欣:“这几天打游戏,你拉的那个王者,就叫邈然于怀,除了你前男友谢思邈名字带这种装逼的生僻字,还有谁?”
“……”
第一次,方子欣在打嘴仗这件事上输给了丁龙泽,撇了撇嘴,不想跟丁龙泽废话了。
方玉环倒对自家女孩在元宵佳节出门约会很乐见其成,她的概念里女孩就应该打扮漂漂亮亮出门约会,迷死外面的大帅哥。
方子欣不想跟丁龙泽解释,晚饭吃了汤圆之后,凑在白芒旁边别扭解释:“我不是被他姐给辞退了嘛,谢思邈感到十分抱歉,这几天给我带上王者了,我见他跟家里闹了别扭可怜,答应元宵出去跟他耍一耍。”
白芒哦了一声。
方子欣眼睛仿佛进沙子,不停地眨着,“别误会啊,我们没复合。”
白芒很了解地点点头,重复方子欣前面的话,一脸促狭笑意:“我知道,你只是耍一耍他。”
方子欣:“……”
好吧,冲白芒越来越有心思逗她了,她也不跟白芒计较了。
晚上六点半,方子欣和白芒一块出门,只是江川尧和谢思邈分别等在玫瑰园的南北门。白芒和方子欣在小区中间分开。
别墅小区挨家挨户亮起过节灯笼,橘红、暗红,殷红的……各式各样的造型。空气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火味。
白芒走到小区的南门,江川尧站立在靠近南门的门厅处。
穿上红毛衣的他格外醒目,不知道是红毛衣,还是周遭的红灯笼映衬下,他的面庞不仅帅气还温柔生动。他目光独独地往她看过来,手臂上松弛地挽着一件对折的外衣,身姿轻松又落拓。
这样的江川尧,仿佛以前松弛又自信的那个他又回来了。
她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还在。
……
第九十五章 凛冬散尽
宁市北驱车到康庄小镇,以往正常车流只要二十来分钟,但今夜是元宵佳节,四面八方的车流都汇聚在宁市的南北高架桥,蜿蜒成一条条浩瀚辉明的灯带。
道路拥挤堵塞,所有车辆几乎都是停停开开。
白芒要在夜里十二点前要回到玫瑰园,现在时间七点不到,算时间这次两人约会还剩有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对这段时间的他们都太难了。
或许,对以后的他们也很难得。
幸好,江川尧没开车来接她,而是骑了机车过来。他乘着她从高架下来,就绕进了一条乡间小路,朝着头顶明亮的月亮和遥远的灯火,一路飞驰。
两具身体贴近,心跳同频共振。
白芒环抱住江川尧的腰,脸轻轻靠近地放在他的肩背,风声在耳畔呼啸,迷离月光像是冷霜凝在路的前方。
路的尽头有点看不清方向。
这是她第二次坐江川尧机车,第一次她和他相互挑衅试探,她问他对自己有没有兴趣,他说没有。那时候她对他还有偏见,他对她一样充满怀疑。
这一次,她和他明明心意坚定清晰,却仿佛隔了一段漫长的时间。
江家发生变故,江川尧身上发生任何变化白芒都能理解,两人之间仿佛顷刻间隔了一片难以跨越的海域。
只是她一向自信,她和他一起坠入过深海,一起走过最黑暗的时刻,还一起分享过最光明最坦诚的内心。
她和他之间的经历无可取代。
白芒突然有点讨厌,她现在只有十八周岁,江川尧也不到二十二周岁,如果年纪符合,她想跟他直接成为法律上的合法关系。
法律上,她已经没亲人了。
才希望江川尧除了是她喜欢的人,还可以当她的亲人。
但她又清楚,她这个想法不仅轻率,还幼稚。
她和他的前方就是康庄小镇的灯火会,一波波喧嚣的热闹蔓延到停车场,时不时传来激动人心的喧哗声。
找了一个空地停车,地上都是泥土瓦砾;江川尧双腿往前一伸地着地,对后面的她说:“小心下车。”
白芒已经利落跨下车,摘下安全帽递给他。
江川尧将两个安全帽放进机车的后排置物箱,他从弯腰到站直,不经意地往她这边伸出手,只是很快,又收回。
江川尧将手放进兜里,视线顺着灯火往前一歪,轻轻呵出一口气再说:“走吧。”
如果前一秒,白芒视线没有往下,她可能看不到江川尧收回手的动作。她抬起目光,江川尧已经走在前面。
白芒眼睫忽地垂了下来,像是欲要展翅的蝴蝶缩回翅膀。
她走在江川尧旁边,两人脚步都有点不急不缓。
今夜气温不像前阵子那么冷,但江川尧只穿一件红色毛衣还是偏少,但他一直没有穿上外套。
从清冷空地到热闹主街,拥挤的人流将她和他越靠越近,白芒突然直接伸出手,紧紧牵住他的手。
江川尧手一顿,很快圈住她的手。
两人挤过一波又一波人群,到处都是年轻的情侣,其中一半女孩脑袋戴着头箍猫耳朵,一闪一闪地格外惹眼。
江川尧不知道什么时候付钱买了一个,然后面对面给她戴上。
白芒面色有点不自然的僵硬,她在意地窥瞥江川尧面上的任何表情。如果刚开始前面,她没有感受到他的情绪。
这一刻,她已经很清楚了,江川尧轻松随意的神情底下,是一种复杂的沉默。
“应该给你买个小老虎款式的。”他给她戴好,还轻笑地评价一番。
白芒面庞微仰,开口说:“有些猫也厉害,不一定比老虎差劲,让它们打一架也不定谁输谁赢。”
江川尧又笑了笑,很在意地怼她一句:“真是三句不离打架,打赢就代表厉害么?有时候赢了不是真的赢了。”
“弱者挑战强者的方式,只有比赛才公正,打架又是最公正的方式。”她回得理直气壮。
“对……”江川尧嗯了声,他明明没有被她说服,还是认可了她的话。
“这里太挤了,我们往外面走吧。”白芒一个转身,拉上江川尧直接往外走。主街着实过于热闹,直到走到河岸的桥上,汹涌鼓噪人流才逐渐他们。
白芒站在桥上,风有点刮脸。
她发现,每当她看江川尧他视线就看向别处,一旦她故意不看她,他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
这段时间,江川尧还是瘦了不少,裸露在外手腕桡骨茎突十分明显;他原本骨架子优越出众,增加的骨骼感更突显了一分力量感。
过了桥,是镇上的居民区,还算宽阔的道路中间汇聚着一群皮孩子,他们玩摔炮,不停地把摔炮砸地上,地面噼里啪啦地炸开了花。
其中一个大胆的,故意把一个摔炮砸在白芒的脚上。
白芒抬脚,直接往上一踩,眉眼之间都是厉害。
日常是干架的人,对任何挑衅都格外敏感。
皮孩子也不是怕事的人,趾高气扬地看着她,白芒在心里晒笑。
皮孩子准备跑了。
一旁的江川尧长腿一迈,轻松地逮住了皮孩子的衣领,他轻轻一扯,对皮孩子协商说:“怎么办,你欺负了我女朋友,是不是要道歉一下?”
口气淡淡又倦倦,一种自上而下,不算欺负也不算好商量的语调。
皮孩子脑袋一撇,倔强拒绝:“不要。”
理由是,“你怎么证明她是你女朋友啊?”
现在的皮孩子,都是人小鬼大的类型。
“不需要证明。”江川尧已经朝他伸出手,他的手掌多了两块巧克力,换个方式商量,“我用它跟你换你手上的小火炮,可以吗?”
像江川尧这种高大又气场分明的大帅哥,一旦语气口吻男女老少通吃。小屁孩犹豫片刻,主动上交了手上的火炮:“巧克力不用了,直接送给你。”
江川尧低低一笑,小声地跟小孩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你把这个送给她,顺便帮我跟她说一句话,可以吗?”
“你在追她吧!”小孩很懂得咧嘴。
江川尧眼眸浮现淡淡落寞,笑了笑:“是啊。”
“你要说什么?”
江川尧想了想,声线清冽说:“你跟她说……”
小孩听完整了江川尧交代的话,他走到白芒身旁,主动把一盒摔炮递给她,然后有模有样地重复江川尧交代的话。
白芒以前跟江川尧提过小时候的一件往事,她孤零零来到幼儿园门口探望里面相互嬉笑玩闹的小朋友,可惜没有一个人走在她旁边跟她玩,终于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却用石头恶狠狠地砸向她。
她的童年成长有点倒霉,从没得到善意只有恶意和嘲笑。
所以前面小男孩把摔炮砸向她,她不会下意识宽容地想他只是一个调皮的小孩而已,而是觉得自己又被挑衅了。
就在这时,小孩唯命是从朝她双手递上火炮,扬着一张黑乎乎又勉强还算秀气的脸,紧张地对她说:“白芒小朋友,我把这个给你,你愿意跟我们一起玩吗?”
白芒怔了怔,下意识看向前方的江川尧。
她从小孩手里拿过台阶,轻声开口:“谢谢。”
原本小孩还是紧张,因为白芒这句谢谢,整个人变得赧羞,双手一摆,直接往桥的另一侧跑了。
……幼稚。
白芒在心里吐槽江川尧,又觉得再次刮在她脸上的风不那么刺人了。
不远处,是耸立空中的巨型摩天轮,上方灯火通明。
江川尧提早买了两张夜票,可是今天元宵节任何一个项目都需要排队很久,他和她的五个小时约会,如果用来排队就有点可惜。
还不如等晚一点,等人流散场大半,他和她再进去。
今晚的白芒没有精心打扮,但穿得很温暖可人,里面是彩色条纹毛衣,外面是一件牛角扣大衣,小短靴,脖颈处还围着江川尧那天送她的围巾。
脑袋还戴着一顶贝雷帽。
这段时间,白蕙的离开她最大的变化是容易怕冷,不是手脚冰冷,而是从心脏由内往外滋生冷意,是那夜深海刺骨的寒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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