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也纳闷这人跑啥呢,她本想送对方出门的,结果那姑娘让她先把鸡菌子磨出粉,不用送她,转头就下了楼。
谁知道后面还闹出这么一个事儿呢!
“是我误会了,”王大嫂大声地对众人道了声歉,“让大伙儿惊慌。”
“这是啥话,你也是觉得她莫名其妙就跑,显得不对劲儿嘛。”
“就是,要我说,这事儿还给了大伙儿一声响鼓呢!吴大爷,以后进筒子楼的人,还是像现在一样记下来比较好。”
吴大爷也心有余悸:“放心好了,有我老吴在,哪个贼也别想来我们筒子楼!”
众人渐渐散去,王大嫂想起那姑娘是接了封映月和唐文生的话头,于是笑着上前拉住陈婶子的手,真心道了一声抱歉后,小声追问道。
“我看那姑娘挺精神的,是哪家姑娘啊?婶子,我娘家还几个堂弟还没着落。”
陈婶子一听这话,心里那一点点疙瘩也没了,热心道:“她是河湾公社那边的,家住河湾四队,今年十七岁,家里两个哥哥。”
“我也有一远房亲戚在那边呢,这姑娘家姓啥?我也好打听。”
王大嫂笑道。
“乔,她爹叫乔大牛,你亲戚一打听准能知道。”
陈婶子说。
一听那姑娘姓乔,王大嫂顿觉不对劲儿,又想起那姑娘阴阳怪气的话,和陈婶子分开后,赶紧就去五楼找封映月他们。
在门外时,还大声道:“我家军子说今儿晚上想来问问题。”
封映月刚出来,就被王大嫂拉进了屋,一旁正在桌上擀面的唐文生见此一愣。
“小唐同志,映月啊,今儿那姑娘来头可不得了哦!嫂子知道你们二人过得敞亮,也是说啥说啥了。”
“嫂子你说。”
唐文生放下擀面杖,封映月端来一碗温白开。
“那姑娘是河湾二队的,她爹叫乔大牛!当时我们正说映月手表好看呢,她就忽然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王大嫂也是提醒提醒他们,毕竟听她男人说,当年乔家那位,和小唐同志的婚姻是有问题的,就怕现在来搅和他们这一对。
“王大嫂慢走。”送走王大嫂后,唐文生转身继续擀面,封映月端起搪瓷杯好奇道。
“是乔思雨?”
“不是,”唐文生摇头,“乔大牛是乔思雨的堂大伯,那姑娘应该是她小堂妹。”
之所以对乔家人有些了解,也是因为当年两家闹得厉害时,唐三婶托人把那边打听了一番,上门时提起的。
“我记得乔思雨在的时候,她一直住老家,你住纸厂宿舍?”
“对,后来老房子翻修,我也搬到了筒子楼来。”
封映月点头:“那也难怪她觉得你对前面那位不好,不过她为乔思雨打抱不平,那她应该是不知道当年设计的事儿。”
“除了乔思雨那家人外,没人知道。”
这件事并没有打搅到二人的心情。
乔思文从筒子楼跑出来后,也慌张得很,怎么就没忍住回了那话呢?
刚才那嫂子的眼神可真吓人。
“我跑啥啊?”
乔思文虽然这么说,可脚下却还是没听,瞧见不远处等自己的牛车后,赶紧上车催促着对方往河湾生产队那边去。
等回了生产队,乔思文也没回家,而是先往东村挨着村河不远的地方走去,这边刚把柴背回草房的乔思雨见她气呼呼地来,有些疑惑道。
“谁气你了?”
“还能是谁?”
乔思文看着乔思雨身后的那两间草房,就这房子还是哥哥们帮着搭建的呢,就因为堂姐离了婚,又不愿意再嫁,被二伯他们赶出了家门。
这些年,堂姐的日子别提过得多苦了,可就是不愿意再嫁,也不愿意和唐文生家有任何瓜葛。
乔思文把今天自己去筒子楼的事儿说了。
“我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唐文生骑着自行车进来,后面还坐着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
看了一眼肤色微黑,因为背柴,头发也乱七八糟的乔思雨,乔思文还是昧着良心道,“长得一点都不好看!身段也不好,偏偏唐文生对她好得很,还给她买了手表嘞!”
乔思雨已经许久没听过唐文生的消息了,闻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元蛋。
自己的孩子,她咋不想呢?
可她不仅被唐文生撞见了那一幕,还在离开唐家时,为了让唐文生好生养着元蛋,泼了对方一身脏水,她是真不敢回去看元蛋的!
“他结婚了?”
“结了,思雨姐,”乔思文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就算不回唐家,你为啥不跟二伯娘给你找的人过日子呢?”
“你怎么也提这个,”乔思雨抿紧唇,“我都说了,我看透了男人,不想再成家。”
当年未婚先孕,为了给孩子找个爹,才来了那么一出,后来她的心上人回来了,本以为离开唐家,能和对方过上期盼的日子,可对方又离开了,说好的五年内回来,眼瞧着就是三年。
“都怪唐文生!你当年嫁给他,啥也没捞着,现在可好,他那媳妇儿住老家的新房子,还住进了筒子楼,还戴着手表呢!”
还有新自行车。
乔思文越拿对方和乔思雨对比,就越觉得乔思雨惨。
“思文,我说了多少遍了,这事儿不怪他,现在我们路归路,别老提以前的事了。”
一提起,她就心虚。
“我就是为你不值。”
乔思文跺脚。
乔思雨闻言再次垂下头,更觉得心虚了:“不说这个,快回去家,不然你娘又该说你了。”
乔思文的娘和乔思雨的娘不对付,而且乔思文的娘一点都不喜欢乔思雨。
等乔思文走后,乔思雨推开门,从破烂的柜子里拿出一毛钱,这是她心上人离开时给她的信物,说等他再回来时,这一毛钱,就能换他身上所有的钱。
这是把身家都交给她了啊。
乔思雨一脸幸福地将那一毛钱贴在自己的心口上,又想起元蛋有了后娘,也不知道对他好不好,但一想唐母他们人那么好,肯定会护着元蛋的,乔思雨又觉得安心许多。
等元蛋爹回来,她就带元蛋走,该给唐家的钱,一分也不会少的。
唐母可不知道她这个小算盘,此时正给元蛋洗着小泥手呢。
“半天没瞅见你就去玩得一手泥,也不嫌外面热啊。”
元蛋咧嘴一笑,小身子软乎乎地倒在唐母的怀里:“不热,我捏了好几个泥娃娃,有爷爷,有奶奶,有二伯他们,我还要捏爹还有娘。”
“哟,那我呢?”
唐文慧背着柴回来,闻言问道。
“还没捏,都有的。”元蛋大声回着。
“这两天可以去换嫩玉米,你明儿早上换点,给你三嫂他们送去。”
想起嫩玉米,唐母对唐文慧道。
“成,元蛋去吗?”
“去!”
元蛋蹦跶起来,高兴极了。
作者有话说:
乔思雨就是挖野菜的恋爱脑,大概就是乔家已经为她算计了唐,结果还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于是离开唐家后,被她爹娘赶出门了,本文没有大坏蛋,只有蠢蛋。
第四十章
元蛋一想到明儿要去县里看爹娘, 就恨不得把泥人快点捏好。
等唐母被唐三婶拉着出门后,元蛋死活不跟着出去:“奶奶您放心,我就在家, 待会儿我去找阿壮哥哥玩儿。”
于是唐母路过唐大伯家时, 喊了一声阿壮:“阿壮啊,元蛋一个人在家, 你和他玩儿的时候不能出山坳哦。”
“晓得嘞。”
阿壮哒哒哒地跑出来,大声地应着,大堂嫂身体不舒服,今儿没去上工, 闻言也跟着出来。
“放心吧二婶,我瞧着呢。”
唐三婶见大堂嫂的脸色不怎么好, 又知道她今儿没去上工,于是关心道:“是热伤风了吗?”
大堂嫂脸一红:“不是, 我可能……还没确定。”
这话一出, 唐母二人哪里还不明白, 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拉着大堂嫂说了一会儿话后,这才去办她们的事儿。
路上唐三婶提起封映月:“也过来几个月了, 还没动静?”
“没呢,不过也不着急,”唐母笑道, “她能接受元蛋, 我就很感激了,再说这小两口的日子我看在眼里, 老三啊是真动了心, 这日子铁定能过好!”
唐三婶闻言不免想起唐文生和乔思雨, 当年唐文生再三发誓没有碰过乔思雨,可乔家一口咬定,就是听见乔思雨的喊叫声推门而入的。
当年唐家的人也信唐文生,但这都躺在一张床上了,就算是乔家的设计,说到底唐文生还是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加上乔思雨非君不嫁,还扬言否则就死在唐文生家门口。
最后让乔思雨进了门。
乔思雨也不需要办酒席,好像只要能住进唐家,就什么都不在乎。
唐文生是坚持不办喜事。
那日子过得和陌生人一样。
原本唐母还跟唐三婶说呢,这乔思雨是喜欢极了老三,所以才会弄出那么一通。
当时唐三婶还勉强信几分,可乔思雨生了元蛋坐完月子就离开了唐家,这让本就多疑的唐三婶觉得不对劲儿。
当初唐乔两家接触的时候,是她去打听乔家的情况的,所以后面即便乔思雨离开了唐家,她也一直关注着那边呢。
“二嫂,你知道乔思雨现在怎么样吗?”
“不知道啊,她也没来看过元蛋,这些年也不知道再嫁了没有。”
乔家和唐家离得挺远的,加上两家又因为当年的事儿断了亲,唐母身体不怎么好,又不常出生产队,哪里知道乔思雨的情况。
“没有呢,”唐三婶想了想还是说道,“当初她离开唐家消失了一阵,后来又回到了河湾四队,乔家也为她张罗亲事,但她好像都没有应,最后被乔家赶了出去,现在还是住在那个生产队,只是和娘家人没什么来往。”
“真的假的?这孩子想啥呢?”
唐母一脸震惊。
“我也觉得奇怪,当年她跟你说是因为受够了文生不理会她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加上文生身体……所以要走,可为啥乔家为她再找的时候,她不愿意了呢?”
唐三婶最在意的,还是乔思雨离开唐家消失那一阵子,到底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但她知道二嫂是个不能多心在事儿的,要是想得惹出病来,那就罪过大了。
“二嫂,现在咱们和乔家可没关系了,老三和阿月也过得很好,阿月对元蛋也极好,这乔思雨要是找上门来,你可别心软,咱们得看文生喜欢谁,不能再和当年那样,逼着他了。”
想起当年的事儿,唐母也挺难受的:“我知道的。”
当年她以为自己快不行了,就想着能给文生娶个媳妇儿,自己好安心去,结果倒是害了一对人。
等她办好事儿回家时,见元蛋和阿壮正在水桶边上洗手,而原本捏泥人的地方多了四个人。
唐母蹲下身看,元蛋赶紧洗了手过来:“奶奶。”
“你不跟着奶奶出门,就是弄这个呢?”
唐母笑问道。
元蛋扭捏道:“我想等晾干后,明天给爹娘带过去。”
阿壮也凑了过来:“他捏得可好了,我本来想捏一个奶奶的,可我捏坏了泥人的脑袋。”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饿了吧?跟我进屋吃黄纸糖。”
元蛋和阿壮立马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封映月有了手表,吃了午饭就开始做试卷,唐文生帮着看时间。
“可以了。”
唐文生话音刚落,封映月立马停下笔。
唐文生见此把已经冷了的菊花茶递过去:“喝点水。”
封映月捧着搪瓷杯小口喝着,见唐文生在帮自己看试卷,也不问对了多少。
唐文生倒是越看越满意:“平日里给你说的知识点,你都记牢了。”
“那是,我很用心的。”封映月有些小骄傲。
“今天下午做了三张,该休息了。”
唐文生将她做好的那三张试卷收起来道。
“好。”封映月点头,又喝了一口菊花茶,这菊花是王大嫂送的,说是她娘家嫂子自己晾晒出来的,味道很不错,封映月喝菊花茶不喜欢放糖,就喜欢菊花本来的清香味儿。
燕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被唐文生发现后,燕子笑嘻嘻地唤了一声文生叔还有映月婶子。
“怎么了?”
封映月对她招手。
燕子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小辫子扫过封映月的脸颊,有些痒。
“军子哥哥想问您题,但是我娘说您在做题,所以一直在我们家等着。”
“我做完了,燕子你帮我把军子哥哥叫过来吧。”
封映月捏了捏她红彤彤的小脸蛋道。
“好!”
燕子跑了出去,很快便带来了抱着书本的军子。
军子眼睛红红的,瞧着像是哭过。
“你这是被骂了?”
唐文生坐下后问道。
军子气呼呼地把书本放在桌上,带着些急切与委屈翻开了作业本:“这道题明明答案就是二十,可阿伟偏偏说是十九!我和他争论了好久,气得都快哭了!”
这哪里是气得快哭了,分明已经哭过了。
没有戳破小少年的伪装,封映月和唐文生都好奇地凑过去看那道题,发现军子的答案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封映月便把解题思路写在自己的册子上,然后撕下那一页交给了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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