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哥他们的房间离他们最近。
封映月脸一红:“我这不是担心吗?”
“不怕,我有分寸。”
唐文生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我给你揉揉。”
揉着揉着,封映月便睡着了。
这下雪天确实冷,唐文生将被子拉高,盖住二人的肩膀,只留下脑袋在外面。
即便这样,封映月也觉得有些冷,于是窝在唐文生的怀里,只留出一个脑袋顶。
“别闷着。”唐文生无奈道。
“不,这样暖和,”封映月抓住他另一只想要掀一点被子的手,软声道,“我就睡一会儿,你记得叫醒我。”
唐文生白天是不睡觉的,他只是陪着封映月。
“好。”
结果封映月醒来时,已经快四点了,而他们进房间时才一点多。
火房那边依旧热闹,这会儿是唐二哥的声音比较大,她立马坐起身,唐文生将人一拉,又躺了下去。
“你怎么不叫我?”
“外面下大雪了,冷得很,就在被窝里暖和。”
唐文生翻过身,将人抱住。
封映月挣扎了两下,唐文生笑着松开:“元蛋进来看过你两次,让我给你盖好被子,别让你着凉。”
还是背着手进来的,戴着封映月给他钩的帽子,像个小老头一样叮嘱着唐文生。
现在的元蛋,已经不怕唐文生了。
前提是唐文生不发火。
“起来了,”封映月赶紧穿好衣服,“老在床上瘫着,会越来越懒的。”
“没事儿。”
唐文生跟着坐起身,抬起手给她顺头发:“我倒是希望你懒一些,别累着自己。”
“我可不喜欢自己的日子过得和猪一样,”封映月翻了个白眼,“不行,你也别躺着了,咱们出门转转。”
“行。”
二人没去伙房,打着伞就从堂屋出去了。
大雪纷飞,二人穿着厚实的棉衣,脖子上围着同色的围巾,一同在队里转了转。
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伸出手一接,不一会就是一手的冰凉。
唐文生每一次都会捏一捏她的脖子,“警告”她不要玩雪。
“会着凉。”
“好。”
二人继续往前走,路过老祖婆家时,瞧见老祖婆拄着拐棍,站在自己家院门口,她已经很老了,背都驼了。
在这个场景里站着这样一位老人,身后的屋子显得很大,二人对视一眼后,上前跟老祖婆打招呼,一人扶着她一边,将人扶进屋。
她的女儿、女婿正在灶房里忙,还不知道老祖婆自己出去了一下。
“祖婆,这下大雪呢,您别一个人出去。”
老祖婆的耳朵也不怎么好了,所以说话时,唐文生的声音很大。
“知道了知道了,”老祖婆握着封映月的手,“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女儿听见动静赶紧过来,闻言无奈道:“娘,映月他们都回来好几天了,还送了肉过来呢,您又忘了?”
老祖婆一脸茫然。
看得唐文生心里不怎么好受。
“她年纪大了,不怎么记事儿。”她女儿微微摇头,轻声对封映月他们说道。
“嗯。”封映月点头,反握住老人的手。
陪着老祖婆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她打哈欠了,二人才打着伞离开,婉拒了他们家的留饭。
“不知不觉,祖婆都这么大年纪了。”
回去的路上,唐文生略带感慨道。
“人嘛,”封映月拉住他的手,“有时候就觉得弹指一瞬间,几年就过去了,所以要好好生活,认真生活。”
唐文生握紧她的手:“你说得对。”
唐文慧找出来时,便远远瞧见二人手牵着手,打着两把伞走在大雪中,她啧了一声,大声喊着:“三嫂,三哥!大伯说今儿晚上去他们家吃饭!”
“欸!”
封映月应着,想要抽回手,结果唐文生不放。
“看着呢。”
“没关系,我牵我媳妇儿,不犯流氓罪。”
“好好说话。”封映月瞪了他一眼。
唐文生见唐文慧已经转身往家的方向走了,便将自己手里的伞忽然倾斜挡住他们二人,接着垂下头吻住了封映月。
封映月忽然被“袭击”,整个人一愣,后面想起来的时候,觉得还挺浪漫的。
漫天大雪,被这个人爱护着,确实浪漫。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九章
唐大伯家的火房比唐文生家的小一些, 一行人坐得满满当当,顺着风口的地方,是大堂哥坐着, 那地儿最不好, 又有风,又有熏烟。
但大堂哥就是怕别人坐了, 所以他坐下后就没移过位置。
“今年这雪比往年来得早,也下得久,希望明年有个好收成。”
瑞雪兆丰年嘛,封映月听着唐大伯说话微微点头。
灶房里大伯娘她们正忙着做饭, 把烦人的汉子们全部赶出来了,封映月和大堂嫂还有唐二嫂, 唐文慧也被赶出来,就她们几妯娌在那边说说笑笑。
时不时元蛋和阿壮会跑过去玩儿。
唐文生把唐文强带过来的橙子剥开, 再分给封映月, 封映月接了一大块, 剩下的唐文生分给唐大伯他们。
“这下雪啊,就怕压倒了房子,我们这几家还好, 可队里好几家的房子都很危险,队长就怕出事,想着让他们去别家挤一挤, 好过年。”
大堂哥说。
“能去挤的都已经挤去了, 就五婶子那家还没人愿意接,”唐文强自己也剥了一个橙子, 尝了一口, 不甜不酸的, 便继续吃,“她亲家那边倒是喊了一嘴,可五婶子觉得没上门来接他们,所以坚持不去,还说每年都下雪,也没有把他们老两口压死过。”
“这也太嘴硬了,”唐父微微皱眉,“关系着自己的命呢,咋还为了那么一点面子嘴硬呢?”
“她那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唐二哥瘪嘴,从唐文生手里又夺了一块橙子过去塞进嘴里,“总想压亲家那边一头,儿子儿媳妇儿都去那边过年了,他们也不愿意过去。”
“希望没事儿吧。”
当晚他们也只是闲聊几句,可万万没想到,在腊月二十八那天,也就是除夕的前一天晚上,五婶子家的房子塌了。
还是邻居听见动静,大喊着人帮忙,等有人来唐家山坳这边喊时,唐文生等几个年轻男人穿好衣服,拿上锄头或者是铁锹往五婶子家方向跑去。
这会儿封映月等人也没有睡意了。
纷纷来到火房,唐父把火生起来,一家人围坐在火堆边说话。
“这么大的雪呢,”唐二嫂指了指外面,“从昨儿下午就开始下大雪,一直到现在都没停,前些天的小雪也没停过,也难怪出事了。”
“不听劝,”唐文慧瘪嘴,“死要面子活受罪。”
“希望人没事儿吧。”唐母叹气。
元蛋睡得香香的,封映月不放心,怕他踢被子,所以没坐多久就回房了。
一直到她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唐文生等人才回来。
封映月穿上衣服又出去,这会儿已经凌晨五点多了。
“五叔还好,五婶子的右手冻僵了,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唐二哥换好衣服出来时,接过唐母递过来的醪糟汤,喝了一口后说道。
唐文生也换好衣服了,此时正在喝汤。
封映月就坐在他的身旁,闻言微微皱眉:“这会儿人怎么安置的?”
“五叔先去队长家住着,五婶子被送到镇上卫生站看手臂,也不好驾牛车,就怕半路有被积雪压倒的树或者是竹子,那不得忙活半天都过不去?”
唐二哥又喝了一大口,这醪糟汤喝完之后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那不就得让人背着了?”
唐文慧惊呼道。
“是啊,”唐文生点头,“队长家两位哥哥换着来。”
“这事儿弄得……”
五叔的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在家,家里就他们两口子在,因为五婶子这人不好相处,所以五叔和几个兄弟家的关系也不好了。
过年都不会聚在一起吃饭的。
现在出了这个事儿,自然没人愿意伸出一把手。
反倒是五婶子老编排的队长家,那两个儿子,把人送到卫生站去。
天还早,大家回房继续睡。
见元蛋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也没有踢被子,二人脱了外衣跟着躺下。
封映月靠在唐文生的怀里,小声问道:“听娘的意思,五婶子一直说队长家那两位哥哥的闲话,为什么啊?”
唐文生将人往怀里拢了拢,也低声回着:“那两位哥哥都快三十岁了,一直没娶媳妇儿,五婶子就拿这个说事儿。”
大概就是你是队长又怎么了?你儿子还不是找不到媳妇儿。
“队长家条件还算不错啊,怎么两个都没娶媳妇?”
“他们家有遗传病,到了四十多岁,这手脚就会出现一点毛病,听爹说,他爷爷在的时候,队长家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队长的手也有一点问题。”
封映月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没去医院看吗?”
“看过,什么毛病都查不出来,但就是这么奇怪,队里的老人就说他们家是受了什么诅咒,当然这是封建迷信,咱们不听。”
没多久,二人便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第二天元蛋醒来时,见他们还在睡,也没打搅他们,自己窝在被窝里玩了玩小手,又自娱自乐地看了看房顶,转过身玩了一下封映月的头发尖儿。
等听见外面传来唐二嫂的声音时,他才坐起身,笨拙地给自己穿好衣服,从封映月他们脚那一头小心地下了床,开门时也小心翼翼的,就怕吵醒他们。
“哟,元蛋起来了?让伯娘瞧瞧衣服穿好没。”
唐二嫂刚打开堂屋门,看着院子里的积雪挺厚,准备扫雪呢,就见元蛋从屋子里出来了。
元蛋哒哒哒地上前。
“伯娘。”
他软乎乎地唤着。
“乖,”唐二嫂检查了一下他的衣服,发现后背里面的毛线衣没有拉下来,便给他整理了一番,接着又帮着他把棉鞋给穿好,“去火房,这天冷不要到处跑,知道不?”
“好。”
元蛋点头,听话地进去了。
唐父刚把火生起来,唐母和唐文慧在做早饭。
等封映月醒来时,已经快九点了。
也没人喊他们,锅里温着他们的红薯粥。
封映月端着一碗,坐在火堆边上,一边喝粥,一边取暖。
“太冷了。”
唐二哥哆哆嗦嗦地进来,双手拢在一起道。
“你躺在被窝里也冷?”
唐二嫂惊讶道。
唐文生正好喝完自己碗里的粥,去灶房添粥时,顺带给唐二哥舀了满满一大碗过来递给他。
“我一个人睡当然冷了,”唐二哥嘀咕一声,从唐文生手里接过粥,“脚冷得都没啥知觉了。”
于是起来取暖。
唐二嫂闻言瞪了他一眼:“这啥话,我一个人睡的时候可暖和了。”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暖和,我就是靠着你过冬的。”唐二哥嬉皮笑脸的,把唐二嫂等人都逗笑了。
“我去队长家看看,你们五叔家的房子塌了,怎么也得帮着扒拉出些东西,房子一时半会儿建不起来,东西总得弄好,不然积雪一直压着,那衣服什么的,就别想穿了。”
唐父起身道。
“行,我们待会儿过去。”
唐二哥埋头喝粥,闻言点头。
封映月喝完一碗粥,又吃了元蛋扒拉出来的烤土豆,整个人都暖呼呼的,唐文生把他们几个人的碗筷洗了,又在火堆面前坐了一会儿,这才和精神起来的唐二哥离开。
他们穿的是防水的那种长靴,这也是唐文生带回来的,冬天出门穿是再好不过。
封映月她们很快也忙起来了,明儿就是除夕,昨天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今儿就得炸鱼,弄香条肉等。
唐母特别会做饭,家里人也爱吃她做的年菜,所以封映月等人打下手,唐母掌勺。
灶房里热热闹闹的,因为下午还要忙,所以午饭就吃得简单,煮面吃,豌豆尖正好是脆嫩的时候,唐文慧和封映月一道去自留地里掐豌豆尖。
得先把积雪抛开,这才掐,已经被冻得有些熟了,封映月手快,没多久就掐了一把,把手里的放进篮子里后,她哈了哈手:“太冷了。”
“是啊,今年好冷。”
唐文慧点头。
唐文生他们正好回来,见菜地里有人,他便过来看看:“我来。”
于是唐文慧和封映月就在一旁提着篮子,唐文生来掐豌豆尖。
“三哥,那边怎么样?”
唐文慧问道。
“二十多个人帮着把塌了的房子清理了一番,能用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五婶子今天早上就被送到县医院去了,长盛哥一道去的。”
这长盛哥就是五婶子的儿子。
“送到县医院去了?那手很可能出了大问题。”
封映月说。
唐文生点头:“说是保不住了。”
五婶子闹得不行,非要去县里看,耽搁的时间越久,那手坏死的地方就更大。
队长的两个儿子顶不住,只能去找长盛,对方赶了过来,将人送到县医院,他们也回来了。
回到家,火堆上面吊着一个黑黝黝的大铁锅,水已经烧开了,下了一把面条下去,差不多的时候,又把洗干净的豌豆尖煮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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