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陈主簿看去。
他们当然是听过的。
如此说来...
是陈主簿抢了人家的心上人,人家来报复了?
众人越想越气,又将陈主簿按着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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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蔓离开藤县时,天边灰蒙蒙的,像是要落雨的样子。
赵亭骑马护在马车一旁,看着不远处隐匿在树后的一人一马,眼神微闪,喝停马朝马车里道:“姜姑娘,眼看要下雨了,附近有家客栈,不如先避避雨再走?”
姜蔓掀开车帘看了眼天色,点头:“也好。”
她坐着马车无碍,可护卫与赵大人都是骑的马,还是避避雨好。
一行人到了客栈,喝了盏茶,赵亭便将护卫们叫到了后院分雨衣。
他们一走,客栈里就只剩姜蔓。
连老板与小二都不知何时不见了身影。
姜蔓刚察觉到不对劲,便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忙抓起鞭子急急回头。
然在看清来人时,她的所有防备尽数褪去,换成了惊讶。
而对面的人似乎比她还要惊讶:“姜姑娘怎在此?”
姜蔓动了动唇,自是无法说她是为了退婚来的,只是轻声道:“恰好路过。”
陆知景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这是自那次梅林后,二人第一次单独见面,那些强行压下不可言说的悸动,仿佛就要跳出胸腔。
但二人面上都掩饰的很好,起码,双方都没有看出来。
如此沉寂了一会儿后,姜蔓打破了平静,问:“陆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陆知景眉眼一弯,笑着道:“我去一趟西北。”
姜蔓一怔:“啊?”
他去西北作甚?
“去打仗啊。”
姜蔓听到陆知景的回答,又是一愣。
她方才不小心问出口了吗?
好像没有吧。
陆知景也发觉自己话太快了,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轻咳了声:“我家老头子叫我去历练一番。”
姜蔓眼中浮现一丝担忧,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不过最终,理智还是没有抵过心中的忧虑:“可是,西北太危险了。”
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逾矩了。
这句话,不该她说。
但陆知景却好似并未在意,摆摆手,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道:“不会的,我就是去历练一番,走个过场,挣个军功回来,好接殿前司指挥使的位子,没有什么危险。”
姜蔓闻言,心底这才稍安。
二人又安静了下来。
姜蔓自知她不应该在这里与他独处太久,刚想要开口做别,便听陆知景道:“我还得赶路,方才只是来这里喂喂马,想来此时也喂差不多,我便告辞了。”
姜蔓看了眼外头的天,欲言又止。
她很想说,要下雨了,你可有带雨衣,要不等等再走。
可是这样关心的话,她没有立场说。
最终,她只是轻轻点头:“陆公子一路顺风。”
陆知景笑着嗯了声,便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停住,转头道:“我...”
姜蔓安静的立在原地,等他开口。
陆知景喉头动了动:“你要不...”
等等我,可好?
“我是说,这场雨应该下不久,姜姑娘可以再等等。”陆知景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又何必说那些话扰了她的心。
但他会拼尽全力回来。
为了这座城所有在意他和他在意的人。
姜蔓轻轻点点头:“嗯。”
在陆知景转身离开前,她又脱口而出道:“真的没事吗?”
对上陆知景的视线,她又慌忙低下头,解释道:“我,我只是随口问问。”
陆知景唇角的笑意缓缓收起。
女儿家的娇羞仓惶,让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她对他,也...
一股难言的悸动充斥在心口,陆知景费了好大的力才平静下来。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沉稳:“我可是陆家的独苗苗,祖父哪里舍得真的让我涉险,你别看我现在是一个人,其实,暗地里有不少人保护我。”
“而且,我也不会真的上战场,不会有事的。”
若他回不来,让她少担心一天也是好的。
若他能回来,又何必让她担心。
姜蔓见他说的煞有其事,就彻底放下心来。
他只是一个纨绔,上战场能做什么。
就像他说的,他只是去混个军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再者...他是勇昌侯府未来的姑爷,勇昌侯定然会护他平安。
如此想着,姜蔓轻轻颔首:“陆公子保重。”
陆知景唇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嘞。”
陆知景离开后,姜蔓便回到了位置上,不知在想什么,久久没动。
而暗处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去的赵亭却是一脸凝重。
他毫不犹豫的悄然追了出去。
而客栈外,陆知景并未离开,显然是在等赵亭。
“公子,你真的要去西北了?”赵亭焦急道。
计划中,公子不是最后守城的吗?
陆知景脸上已无方才的半分笑容:“计划有变,我需立刻前往西北。”
赵亭闻言也没再细问,当即道:“公子稍等,我去牵马。”
“不必。”
赵亭才动,就被陆知景打断,他茫然的望向陆知景:“公子?”
“你留下。”
赵亭砰地跪下:“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得跟在公子身边。”
陆知景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留在她的身边。”
“公子?!”
赵亭急切唤道。
“战场上不多你一个,也不少你一个。”陆知景淡淡道:“这是命令。”
“若我回来,她出了半分差池,唯你是问。”
赵亭很了解陆知景,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沉默了半晌后,只能沉声应道:“是。”
“进去吧,免得她生疑。”
陆知景拉了拉马绳,便要离开。
赵亭忙道:“公子定要平安归来。”
“嗯。”
“驾!”
马蹄声逐渐远去,赵亭才缓缓起身回了客栈。
他该用什么理由留在姜姑娘身边呢。
作者有话说:
来啦,比心心
下章就是京城大战了。
第99章
大盛永乐四十年, 西錂大举进犯,勇昌侯带走京城大半兵马前往西北抗敌, 另朝中小将分别于各地平民间起义, 京城的防守便因此薄弱,所剩几乎所有兵力皆驻守城门,皇宫只留一百侍卫。
京城上空仿佛弥漫着一股阴霾,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在这种紧绷的气息下度过了半月,边关终于传来了捷报。
陆家小公子, 陆虞候凭借阵法以少胜多, 重创西錂军, 西錂营帐撤后三百米,边关暂且休战。
士兵八百里加急带回的捷报一路响彻大街小巷,炸的所有人晕头转向。
首先打了胜仗无人不欢欣雀跃, 但...
带兵前往西北的不是勇昌侯与世子吗, 怎么变成了陆虞候?
甚至有人的第一反应, 是在怀疑那士兵念错了名字。
毕竟陆家那位小纨绔只懂吃喝玩乐, 如何会打仗。
就在一片喜悦与疑惑声中, 朝廷张榜告知,此次领兵御敌的主将确实乃陆虞候,且榜中言明,陆虞候熟读齐家兵书,是最适合出征西北的将领。
告示一出,京城上下一片哗然。
原来齐家的兵书竟到了陆家手上,那小纨绔不仅不是真的纨绔, 如今还摇身一变, 成了大盛的英雄。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质疑为何主将不是勇昌侯, 而是陆知景的念头通通打消。
齐家, 是百姓心中的守护神。
这二字一出,没人会质疑。
这道消息虽然震惊,但很快也就消化了,只有京城那帮纨绔仍旧头晕目眩。
说好的要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一辈子呢?
骗子!
京中因首战告捷一扫先前的阴霾,一片喜气洋洋。
但这股喜气并没有持续多久,两日后,太后自缢于寝殿,泓王以替母复仇的名义发动兵变。
但凡长了点心眼子的都从中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怎么会那么巧,太后在此时自缢,且那泓王似是早有所准备,消息才出,他就已集结了五万大军直闯京城。
太后自缢,显然是给泓王一个兵变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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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郡王府
萧瑢将从赤亡中取来的罪证收入匣中,交给一旁等候的卫烆,侧头朝姜滢道:“时机到了,等我。”
姜滢轻轻点头:“嗯。”
萧瑢没再多言,疾步入了宫。
姜滢望着他的背影,眼里盛满了忧色。
她并不担忧此次为齐家平反会出纰漏,只是忧心即将到来的那场大战。
今日入朝替齐家平反,是早就计划好的。
只待泓王兵变,平亲王与兄长就会同郡王一道进宫,呈上罪证,洗刷齐家的冤屈,而有此铁证,泓王为母复仇而发动兵变就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乃不容质疑的叛军,人人得而诛之。
压在姜滢心头多年的深仇大恨终要得报,她却无法松快。
因为对接下来的这场战役,他们并无完全的把握。
姜滢在殿门口立了一会儿,便让青袅取了剑来。
大战在即,她如今能做的唯有多练练剑法。【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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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姜滢所想,萧瑢此行格外顺利。
泓王兵变时期,他拿出早些年泓王与西錂勾结的铁证,很容易就替齐家昭雪。
太子将这道奏折呈给病榻上的天子时,天子那深陷的眼窝中难得泛起一丝亮光。
他闭着眼迟迟不开口,太子便也安静的侯在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天子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半睁开眼挥了挥手。
虽未言语,太子却已明了天子的意思,恭敬的退下后,下旨洗清了齐家的冤案,并张榜告知天下;随后,天子下罪己诏,蒙冤十余年的齐家通敌案,终于昭雪。
于此同时,姜慕年还活着的消息也一并传开。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唏嘘不断。
谁也没想到,原本早已死在齐家的姜家长子被平亲王救了,还以五公子的身份留在了平亲王府。
如今大白于天下,平亲王公开表示姜慕年仍是平亲王府的公子,有知情人透露,平亲王的族谱下,有义子姜慕年。
紧接着,姜慕年又入了东宫詹事府,这样的坦途不由让人感叹姜大公子真真是气运不凡。
不愧是年少就名动苏州的姜才子。
姜慕年的境遇让人万分惊叹,以至于随后明郡王请封姜侧妃为正妃的消息传出来时,众人已经麻木了,甚至觉得理该是如此。
齐家沉冤昭雪,作为齐家的表姑娘,别说郡王正妃,就是太子妃那也是做得的。
不过...这明郡王妃与太子妃也就差一步了。
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而对于姜慕年活着的消息,最惊喜的自然是姜家。
先前因诸多要素,姜滢等人一致决定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才告知姜家真相,而今圣旨一出,姜慕年出宫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回姜家。
姜洛白虽然早有猜测长子还活着,但一直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而今得知平亲王府的五公子就是长子时,自然激动万分,见着姜慕年,一度泣不成声。
周氏等人也都纷纷抹了泪。
姜家的所有兄弟姊妹,对长兄向来是尊崇敬重的,姜慕年不在的这些年,他们无不思念长兄,如今老天爷将人还了回来,他们自是惊喜交加,喜出望外。
姜澈一得到消息,就急急从书院赶了回来,看见那客厅中的青年时,只觉腿似灌了铅般,久久挪不了一步。
还是姜慕年笑着走向他,轻轻抱了抱他:“七弟。”
姜澈这才回神,素来沉稳严肃的七公子,眼底也泛了红,他哑着声音小心翼翼唤道:“长兄。”
他生怕这是梦,一惊扰就没了。
姜蔓与姜笙早已是双眼通红,自从姜慕年出现,她们的眼神始终未从他的身上挪开过,好像一眨眼,人就会不见了似的。
而她们的手中的糖葫芦和桂花糕,让她们多了几分真实感,也让她们深切的感受到,那个一出门就会为她们带喜爱的小零嘴的长兄,是真的回来了。
姜滢坐在一旁静静地的看着这一幕,唇角一直都挂着浅浅的笑意,忍不住了,才悄悄捏着绣帕擦一擦眼角的湿润。
这个家还是往昔的模样,可是因为兄长的归来,让她终于有了归属感。
萧瑢今日没有过来,给足空间让一家人好好团聚。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姜家人才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勉强缓了过来,周氏亲自去厨房盯着晚上的宴席,并给府中所有下人皆准备了红封。
府中很多下人都是到了京城之后才雇的,只知道府中原本有一位大公子,感触并不是很深刻,但嫡公子归来,他们也是真心为主家开心。
还有一小部分是家生子,一家几代都是在姜家做工的,有些甚至是看着姜慕年长大的,经历过那场惨烈的悲剧,而今猛地得知他们的大公子活着归来了,免不得一番喜极而泣。
这一日,姜家沉浸在一片喜悦中,直到夜深都还能听见里头的欢声笑语。
次日天一亮,姜家便陆续有客人登门道喜,多是朝中官员。
一夜之间,姜慕年这个名字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从陨落的少年天才,摇身一变成了平亲王府的公子,还没让人众人喘过气,他又进了詹事府,这样的境遇堪称离奇,有高瞻远瞩的仿佛已经看到了多年后,这位姜公子封侯拜相的时刻,自然要趁着他才入朝堂时,来结交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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