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攥紧手心,眸中满是挣扎。
谢策看着她,捏着毛笔的长指缓慢的摩挲了一下,声音放的更为轻柔:“雪嫣?”
就一次,最后一次。
就像是每个沉沦前的人对自己说的话。
雪嫣终于还是朝着谢策走了过去。
谢策嘴角的笑意深深,眼底却掺着让人难以觉察的冷意。
分明他要的就是她过来,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谢策:我装得可还行?
明天也有两更~
第005章
谢策清楚,顾雪嫣的一切妥协都是因为大哥。
他有些自虐般的想知道,她究竟愿意为这张脸做到什么地步呢。
雪嫣走到案侧,才看到谢策在写的竟然是佛经。
不等她问,手腕被谢策握住,身子则被扯着跌坐在他怀中。
突如其来的一下,惹得雪嫣受惊轻呼,身子摇晃着几度向后仰去,骇的她拿小手紧紧攀住谢策的肩。
坐稳后,雪嫣羞恼的朝谢策瞪去,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谢策捉弄成功似地扬了扬唇角,声音轻柔地解释,“不是说要抄的佛经太多,我就帮你抄些。”
谢策手臂从后面圈揽住她,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拥在怀中,握住她手腕轻揉,“听丫鬟说你抄的手疼,好好歇歇。”
熟悉的话语,让雪嫣恍惚了神思——
“以后老夫人若是再罚你抄书,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抄。”
“手疼吗?放我手上。”
……
谢策带着薄茧的手掌,缓缓滑过雪嫣手腕细腻的肌肤,周身清冽的气息裹挟着她,宠溺的耳语……无一不是带着蛊惑,要把雪嫣往沉沦的深处拉。
紧绷的身体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她偎进谢策怀里,主动抱住他的腰,“嗯。”
谢策漆黑幽暗的眸光落在她轻涣迷朦的眉眼之上,是又想到了什么与大哥相处的过往?
他漫不经心地揉捏着雪嫣的细腕,如烟柳拂波,虚虚柔柔,带着几分难解的缠绵。
无妨,无妨。
他总能把这些过往都取代。
谢策就这么抱着雪嫣,替她揉手腕,还不忘抄写佛经,就好像一点不会累一样。
“已著色故,则生贪心;生贪心故,以色系缚,乃至为识之所系缚,即名毁破净戒,污辱梵行。(1)”
书到这句的时候,谢策意味不明地勾唇轻笑,自省自己现在这样,实在是有些亵渎我佛。
他无声砸舌,然而轻揉着雪嫣手腕的大掌却没有半分收敛,笑意愈发恣意,他对怀中的人又岂止贪心。
谢策稍低下头,下颌贴在雪嫣的鬓发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雪嫣贪恋的靠在谢策怀里,沉溺在清醒与迷惘的交界之中,连他何时搁了笔都没有注意。
一个锦缎包面的匣子被递到眼前,雪嫣水雾雾的眸中带着疑惑,“这是什么?”
谢策卖了个关子,“打开看看。”
雪嫣抬了抬腰,坐直身子伸手接过。
打开看到几面摆着数支雕镂精细美丽的发簪,雪嫣拿着锦盒的指尖略微收紧。
“那日答应送你。”
谢策很满意,没有再在她发上看到那支兄长所送的簪子,故也不去计较,此刻她那几个手指头绷的有多白。
抬手逐一拨过锦盒的簪子,挑了一支镶着南珠的拿起来,替她戴到发间。
雪嫣轻咬着唇,抬起眼帘,看到他的袖摆在眼前划过很快又落下。
谢策微向后仰,闲适的抬起下颌端看着她。
莹白的南珠缀在乌黑的发间,愈衬的她玉骨冰肌,容姿皎皎。
一双长而弯的秋水乌眸,自带着一股子欲语还休的勾人本领,只是被她刻意收敛,反多了三分无辜恬然和清雅。
谢策落在她鬓边的长指勾着她的发丝往下滑动,停在她的耳廓上,指腹绕圈描绘出轮廓,雪嫣怕痒,瑟缩着脖子细弱的声线轻颤,“世子……”
谢策喉咙微紧,手继续落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连声谢都没有。”
雪嫣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意有所指,迷雾的双眸早在谢策为她戴上簪子时就恢复了清醒。
顾雪嫣,你忘了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了!
她气恼自己,怎么就又稀里糊涂的将局面放任到了现在这样。
而且还是她自己主动靠到的谢策怀里,此刻不顺着他,他怕是不肯罢休的。
雪嫣抿了抿唇,一鼓作气的凑身过去,红润的唇在他脸侧极快速贴了一下,又立刻挪着腰坐好。
“这便算是做数了?”
谢策抬手,用指节揩过被她蜻蜓点水般碰了碰的脸颊,那双极好看的眼睛稍眯,动作带着些漫不经心的风流之意。
雪嫣见他心情不错,干脆耍了一回赖,“反正已经谢过了。”
谢策慢悠悠地嗯了声。
雪嫣屁股还粘着他的腿上,只觉得坐立难安,犹豫着想要起身,“世子一直抱着我,肯定也坐不舒服……”
谢策颔首,“是不大舒服。”
雪嫣正想接话说那她起来,腰枝被一双大手箍住,她还没有反应,谢策就托着她站了起来。
脚下悬空,雪嫣瞪大了眼睛,一个转眼,自己已经被放在了书案之上。
她踮着脚尖想要下去,谢策手撑在她两侧,膝盖挤开她的腿,让雪嫣差点儿就能够到地面的脚尖一下离得更远。
羞人的姿势让雪嫣脸涨的通红,又无措于他忽然的举动,她想将腿并拢,可谢策的一双长腿就这么大剌剌的挡着,她一动就是夹的更紧。
往前,谢策像一座山似的挡着去路,后退……又无处可退。
雪嫣眼睫簌颤,手撑着桌子向后仰去,可身体弓出弧度却更像是在把自己往外送。
软纱的衣裳,襟口被圆润的雪脯撑得向两边微阔,泄了一缕妙景。
谢策眸光愈深,扣在雪嫣腰上的手不着痕迹的用力,语气却冠冕堂皇,“簪子就当谢过了,那我替你抄的经文,该如何谢。”
他一本正经模样下暗藏的放肆意味,让雪嫣心口发紧,对着他直勾勾的目光,只感觉无力招架,撑在身后的手都在发麻。
偏偏他又极为巧妙的拿捏着那个度。
不会太过,让她过于抗拒,反而牵引着她,要她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他与谢珩不同的那面。
雪嫣脸上的红意蔓到了耳根子,小巧的耳珠好像要滴出血,眼睫毛不住的扇动,声音小的不像话,“是你自己要抄……”
谢策身上淡雅的松香不知为何变得浓烈,而且愈发不留余地的将她包围。
似乎还不够,那股气息还妄图要侵入她的每一寸肌肤。
雪嫣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近乎于求饶地说:“……那你要怎么谢。”
从这把细小的嗓子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谢策心口发软。
若要问他怎么谢……谢策如墨的眼中透出点莫测。
他自认没有大哥那么高洁的君子品性,恪守礼数。
对于自己真正想要的,他只会贪得无厌。
没有将人推倒在桌上,把那无时无刻不在勾着他眼的衣衫领口撕得再开一些,都已经是他忍耐。
只不过,看着眼前已然被他逼到一隅,楚楚可怜的雪嫣 ,谢策心软了。
他可以继续忍,反正两年都过来了,但总要让他尝点甜头。
强势带着侵略性的气息被悄无声息的收敛,谢策又恢复那清清冷冷的样子。
雪嫣放松下紧绷的背脊,谢策怜爱的拿指腹来回轻抚着她烫红的脸颊,微微一笑,打趣道:“脸红成这样,在想什么?”
谢策神色太过坦然,倒真像是她在胡思乱想,还没意识到被反诬一记的雪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谢策却不在意她会怎么回答,将视线放到被她反复折磨的艳若芙蓉的唇瓣上,“再亲一会儿罢。”
不等回答,谢策已经弯下腰,俊朗的脸贴近在眼前,唇上的温热如触电一般传到雪嫣心口。
谢策的舌头慢慢扫过她的唇缝,将她的唇撬开,接着是齿缝,舌头被勾缠住,打圈、含吻……连同被缠住的还有雪嫣的理智。
直到舌尖被谢策轻轻咬了一下,雪嫣难捱的呜咽了一声,身子彻底软了下去。
她想不明白,一母同胞的兄弟真的会那么像吗,就连亲吻时的小动作也如出一辙。
雪嫣恍恍惚惚的想起,有一次夜里,时安来见她,往日两人最亲密的接触就是拥抱,她那夜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和勇气主动吻了他。
她记得时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反客为主,也是这样咬了她的舌尖。
……
谢策吻得克制收敛,他没有闭眼,就这么欣赏着雪嫣逐渐迷离沉沦的脸,脑中想要攻城掠池的欲/.望不断叫嚣着。
他抬起手,指腹贴在雪嫣白光白皙的眼下,只不过稍微轻捻,雪嫣就陡然从迷乱中醒过神,偏头躲开他的手。
谢策的吻也因为她的动作而落了空。
他目光停住,眼里的浓情,退的退散的散,意味不明地问,“躲什么?”
雪嫣心口狂跳不止,谢策方才摸的是她眼下那尾小痣的所在。
它不可以露出来,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骗自己,她此刻是扮演的那画上女子,这是她最后一层遮掩。
雪嫣尚来不及镇定,按在桌沿的指尖儿紧绷泛白,眼眸闪烁如星,胡乱找着借口,“我,喘不过气了。”
看她大口呼吸着空气,谢策轻笑。
笑她自欺欺人。
她以为遮上那点痣,与他吻得难分难舍的人,就不是她顾雪嫣了么。
当初自己接近她的时候,她就是喜欢这么自欺欺人。
那时她找着各种借口,就为了出现在他面前。
分明无时无刻的想见他,见他这张脸,可只要他表现出一点点对她另待,她就又会无比抗拒,简直矛盾至极。
他不介意做兄长的替代,她却不肯。
后来他想了一个法子,便是让她看到那幅他故意所作,有几分像她的画,想要看看她究竟对自己是何种想法。
谁知她宁愿以为他是喜欢一个和她长得像的人,也不认为那就是她。
不过没关系,总算她肯试探着靠近他了,他也愿意陪她自欺欺人的玩下去。
可人总是贪心无度,最初他只是好奇,兄长为之丢掉性命的感情,究竟是何种滋味。
在尝到雪嫣对兄长的情感有多浓烈后,他便也想要拥有这份浓烈。
一直到如今,他想要彻底取而代之。
但只要他展露出与兄长截然不同的那面,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推开他,明明已经陷入迷乱,还可笑的要什么清醒。
不是喜欢这张脸么,难道是他就不可以,一定得是谢珩么。
谢策将喘息不定的雪嫣抱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口,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休息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谢策从一出现就是在算计,啧啧,这个男人。
注一出自《大般涅盘经》
第006章
雪嫣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夜色悄寂。
她和心月两人也是走得无声无息,只有手里的灯笼被吹得摇摇晃晃,照出雪嫣朦胧的身段。
“顾雪嫣。”
凭空响起的一道清霁的男人声音,将两人都吓得一怔。
尤其雪嫣夜里本就看不清楚东西,只能看到手里灯笼所照见的方寸天地,所以光听见声音没看见人,骇的连呼吸都停了一下。
直到男人走到光晕之下,雪嫣才看清了他的容貌,迷惘的水眸渐渐明澈,微闪过迟疑,道:“阿兄。”
眼前眉眼轮廓英俊,但面无表情,神色略显冷漠的男人正是雪嫣父亲的长子,顾韫。
可他不是应该在国子监念书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韫冷淡的目光从雪嫣身上走了一圈,让她有点不大舒服,正低下眸想告辞,就听他问:“怎么深夜还在这里。”
雪嫣仍低着视线,不慌不忙道:“夜里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顾韫算是点了下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轻折的眉心透着几许不满,“大晚上的就不要胡乱走了。”他看向心月吩咐道:“还不送姑娘回去。”
心月赶紧点头,“是。”
顾韫又看了两人一眼,才转身离开。
雪嫣听着他渐远的脚步声,慢慢抬视线,唇边牵出的笑意略带着轻嘲。
怎么这两兄妹都是一样的喜欢对她颐指气使,管她的长短。
她又不在意地笑开,当初她刚从乡下回到顾府的时候,顾韫对她比现在还要冷漠。
偶尔说话也是一副据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不过她倒希望他继续冷漠,管她干什么。
*
国子监课业忙,顾韫又要准备来年的春闱,已经许久没回来,这次回府老夫人十分高兴,第二天中午让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叫上了二房三房一起在她院里用饭。
“怎么是夜里回来,提前也不让人说一声。”老夫人从丫鬟手里端过汤递给顾韫,嘴上笑着埋怨,满目慈爱。
林素兰则道:“就是,让人说一声,母亲也好早些给你准备些夜宵。”
顾韫闻言略微笑了笑,“难得祭酒给了假,就赶着回来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二夫人张氏这时问:“那怎么不见你二弟跟着一起回来?”
众人也疑惑。
顾韫淡道:“二叔母怎么忘了,二弟和三弟与我不在一个学堂内。”
张氏哂笑了声 ,“瞧我这记性。”
雪嫣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自己始终安安静静地吃饭,吃完一小碗,她就放下筷子想先告退。
坐在她一旁的林素兰盛了碗汤端给她,关切道:“怎么才吃这么些,再喝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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