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秋意浓》
作者:多梨
文案:
在同合租男鬼发生第一百二十三次激烈冲突的时候,于锦芒崩溃大叫――
“我要请律师!!!”
路世安慢悠悠洗干净双手,纠正:“涉及阴阳两界的业务,不建议请律师,还是请法师更好。”
排雷:BE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锦芒;路世安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男鬼合租日常
立意:给她无限光明未来
第1章 倒流 就让水倒流
「就让水倒流,让小雨飘走,变成了白云;
回到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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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新家的第一周,于锦芒经历了七次严重的失眠。
其实,她原本的住处不错,距离立水桥南地铁站很近,走过去只需十五分钟,能充分锻炼她那长期坐办公室的虚弱身体;虽然和四个陌生人同住一套租房,好歹没有被骗押金、没有被骗贷款、也是老旧的房子,不用担心甲醛;租的房间是次卧,背阴面,晒不到太阳,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桌子外,可也至少不是群租隔断房。
最重要的一点,每次去搭乘地铁时,于锦芒都会经历晋江文学城的北京总部。
就是那个用“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做宣传标语但稍有不慎就“口口口口的口口故事”的晋江文学城总部。
这个诞生过各个领域精英巨鳄、总裁多到能去组成一个开荒村的文学城,总部平平无奇到犹如于锦芒的人生,就在居民楼下,低调中彰显其本色。
每次于锦芒匆匆忙忙路过晋江文学城那朴实无华的墙时,总能感觉到一种无比安心的踏实感。
一种总裁王爷皇帝不也是屈居于此居民楼的踏实感。
这种感慨,每天都会出现一次。
每日清晨七点钟,于锦芒从那个狭窄的小侧卧中起床,要么去厨房冰箱里拿片手抓饼放电饼铛、打个鸡蛋热一下吃掉,要么就是去小区旁边的永和豆浆处买油条包子配豆浆吃。
打工人的时间珍贵,她大多边走边吃。
在于锦芒上初中的时候,班主任老师经常批评,说什么“真正的淑女绝对不会边走边吃东西”。
这句话还是给于锦芒当时那敏感的少女心带来极大的冲击力,这种冲击的表现为每次于锦芒边走边吃时总能暗自谴责自己的不淑女行为。但随着亲眼目睹班主任收家长礼物笑成一张菊花的脸后,更大的冲击力顿时将于锦芒那所剩无几的淑女心冲得荡然无存。
同时,住在这里的好处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房租只要一个月两千五,再比如通勤时间能控制在一个小时之内……
为什么还要搬家呢?
因为房子到期了,她分手了,和前男友合租的房子,对方主动提出离开、让她独自搬进去住了。
算了。
不提了。
但从搬到这个房子的第一天晚上起,于锦芒就开始面临着意想不到的困扰。
现在是八月,最热的时候,每次恨不得把北京烤成北G,就算不开空调,这里也好似有阵阵阴风,冷到于锦芒忍不住打哆嗦。
她刚刚失恋,又换工作,新工作要下个月才去报道,有着长达一月的休息期。
白天倒没什么,于锦芒点了外卖,备注让对方放在门口,不用打电话,发短信就行。到了之后,她才慢悠悠地过去拿。东西都冷了,味道也很淡,不过,她平时口味就素淡,倒也没什么。
一份外卖,外加冰箱里的水果和一些面包零食,于锦芒从早晨吃到晚上,等太阳下山,她再度睁开眼睛,听到一种微妙的声响。
好像是男人的叹息。
于锦芒第一反应就是前男友进来了。
这还得了。
不给他几个大耳光,他就不知道她的骨气有多硬。
于锦芒光着脚,抄起拖鞋就往外走,压着火气将整个房子翻一遍,房子不大,装修简洁,还是前男友所中意的那种性冷淡风。
不过还是要澄清一下,前男友并不性冷淡。
看着冷冷清清,一张嘴能将人气个半死,在床,上却是要命的热情。
这种热情和致死的舒适合拍也是于锦芒为这份感情结束而颓唐的原因之一。
于锦芒翻了整整一遍,一无所获。
……大概是幻听。
似乎只有这样一个理由能安慰自己。
于锦芒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一整晚的电视,偶尔上网刷短视频,但新家的路由器似乎有些问题,网络断断续续,连带着她刷短视频也是卡顿,经常会出现上翻翻不动、下面一抹黑的情况。
看厌了就休息――人不都是这样吗?看厌了电视剧就换一个,一段恋爱谈厌了就换一段。
次日,于锦芒睡眼惺忪地起床,在厨房中发现刀具移动位置。
她放回去,挠挠头,咦,自己昨天有用刀吗?
第三日,于锦芒在睡梦中听到重物重重落地的声音,嘭地一下,吓得她从床上跳起来,打开房间中所有的灯。
原来是没有关紧阳台的窗户,风太大,将花架上唯一的花盆打翻。
花盆跌碎了,于锦芒只好将花盆暂时挪到另外一个空花盆中,忙忙碌碌,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可惜了,这盆花虽然是和前男友一块儿买的,但人有错,花无过。
俩人好歹一块儿养了三年呢。
第四日,沙发上的于锦芒被楼上的邻居聊天声吵醒。
「……名字……」
「……你你根本就不爱我,承认吧……」
「……你还有没有良心……」
音乐声也浅,隔着楼板慢慢悠悠地向下传,听着不甚清晰。
「……真心付出就已经拥有,事隔多年是否能回头……」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差到让于锦芒几欲抓狂,她不高兴,噼啪一声将枕边的书重重丢出去,喊一声“吵死了!”
喧闹声照旧,惹得于锦芒不得不将头蒙进被子中,恶狠狠入睡。
醒来后的于锦芒才觉不对劲。
――房子是她和前男友一起租的,现在两人尚算和平地分手,对方要离开北京去其他地方发展,理所当然地将这已经租了一年的房子留给于锦芒住……
但在于锦芒印象里,一开始看房子时,中介介绍过,说楼上住着一对老夫妻,已经飞往美国看望儿女,所以不用担心楼上的噪音……
那半梦半醒中听到的吵架声是哪里来的?
于锦芒不知。
她茫然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天,仍用被子将头和脚都蒙住。
――继续睡。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就算这房子闹鬼,她也得继续住。北京房子租金一涨再涨,她又失业,实在无资金再去负担一年的昂贵租金。
偌大的北京,当初一宿舍好友举杯欢庆,豪情壮志,最终留下的只有她一人。
她将头和脚都深深埋入被子。
倘若世界上真有鬼,那人和鬼之间的约定也存在的――鬼不能伤害被窝里的人类。
喔,除了伽椰子。
第五日,于锦芒度过安然无恙的一晚,只是手脚发冷。
无论裹多厚的被子,仍旧冷。
第六日,于锦芒拿外卖的时候,意外发现,门外不知谁送来一束白玫瑰。
她原本要出门,一瞧见这束白玫瑰,又踉跄退回。
眼不见心为净。
于锦芒默念。
冤有头债有主,谁最横谁就做主。
第七日,于锦芒差点在卫生间滑倒,她低头一看,遍地的水。浴缸入水口的开关大开,水哗哗啦啦地流到地板上,好在旁侧就是地漏,水都往地漏里流下去,没有发生水漫房间这种惨案。
于锦芒连忙关掉浴缸的水龙头,动作太急,拧到一手湿淋淋的水,但这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藏在这个房间中的奇怪东西,她对着空气大喊:“干你娘,出来!!!给老子出来!!!”
于锦芒才不怕鬼。
和穷比起来,鬼魂这种未知因素完全是清丽脱俗的小可爱。
至少穷能让她死亡,而鬼不会。
不然鬼吓死她,她再变成鬼,两只鬼面面相觑多尴尬。
总不能一个说不好意思吓死你了,另一个说哪里哪里我的荣幸。
才不会。
卧室,客厅,厨房,所有的灯都被她打开,气急败坏的于锦芒把所有的橱柜都打开,连厨房冰箱里的鸡蛋都摇散打进碗中,仍旧一无所获。
……
难道是她最近神经衰弱?
泄气的于锦芒关掉冰箱门,在冰箱门合拢的瞬间,所有房间的灯骤然熄灭,黑暗骤然落下,安静好似一张巨型大网。
于锦芒害怕得一声尖叫,她捂住嘴巴,惊恐地注视厨房门。
有个湿淋淋、好似从水中爬出来的高大黑色人影,手中拿着吹风机,一动不动,安静地站在黑暗中。
于锦芒慌忙打开冰箱,冷气和冰箱暖黄的灯光照了她一脸,她仓皇地看着厨房门的黑暗,和她惊声而出的一句“鬼啊”几乎同时,那个站在门口的黑色鬼影,也开口。
“胜楠?”
“……”
那个高大的身影缓慢地靠近她,像烤火的人怕带动的风惊灭了微弱的蜡烛:“是你吗?”
于锦芒大叫:“是你妈――鬼啊!!!”
她几乎要跳起来,啪地一下去打开房间灯的开关。方才短路的灯光如年迈老人的咳嗽,挣扎着恢复大亮。而那个湿淋淋、手持吹风机的男人就站在离于锦芒五步远的位置,他一动不动,只望着于锦芒的脸,
于锦芒剧烈呼吸,她大脑缺氧,几乎要昏厥。
眼睛一下也不能眨,她死死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中的男人。
白T恤,黑裤子,皮肤苍白,高鼻薄唇,瞧着是薄情寡义的英俊相,一双眼睛长得极好,但眼神凶悍,像沙漠里看见兔子的鹰。
列祖列宗保佑。
不是个残了脑袋、断了肢体的鬼。
于锦芒手按着开关:“你到底是不是鬼?”
男人身影定定地站着。
他问:“你呢?你是不是鬼?”
于锦芒一手按着开关,一手用力掐着自己人中,几乎要掐出血,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呼气,吸气。
冷静。
至少对方还能沟通。
她尽量展现出友善:“我和你鬼种不同,我是穷鬼。”
第2章 种子 于沃土之中
“你不能要我的命,你要了我的命,这房子就成凶宅了。”
“而且我还交了一整年的房租呢,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要为房东想想。”
“看你也不是不讲道理,大家都曾经是人,现在最好也坐下来安安静静地讲道理――”
列祖列宗。
观音菩萨。
玉皇大帝。
如来佛祖。
于锦芒的一条腿已经抖成筛糠了,全靠一颗健康的心脏支撑着她同鬼“讲道理”。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于锦芒在紧张时就容易腿发软、嘴巴瓢。
她都不知自己现在在讲什么,但今生今世的表达欲在此刻达到巅峰,好像下一秒就再也没有话要讲。
站在于锦芒对方的陌生男人―陌生男鬼,终于出口。
他说:“我不会伤害你。”
于锦芒说:“那你快走,我只当现在是我做了一个梦。”
那人仍旧站在原地:“我不走。”
于锦芒苦口婆心:“鬼先生,冤有头债有主,你为难我一个穷鬼这是何苦呢?”
男人湿淋淋地站着,他缓慢地将手上的吹风机放在旁侧的小桌子上,说:“我不叫鬼先生,我有名字,路世安。”
于锦芒从善如流:“好的,路先生。”
“我……”他欲言又止,看着她,微微皱眉,又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于锦芒心想你一个鬼就不要装什么纯情少年,你在这里骗鬼呢,刚才还叫我“胜楠”,现在又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咋,你还搁这儿玩选择性失忆呢?
强龙不压地头蛇,穷鬼不惹陌生魂。
于锦芒一言不发,冰箱门还开着,喷出来的不止是阴冷的寒气,还有昂贵的电费。于锦芒哆嗦着把冰箱门关上,心里松一口气。
她问:“那,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我走不了,”路世安说,“我在等。”
于锦芒:“等什么?”
路世安沉默半晌,说:“等死。”
“……”
人死不能复生,鬼生不能复死。
且不论路世安活着的时候如何,于锦芒确认了,他死后就是个锯葫芦嘴。
用于锦芒姥姥的话来说,那就是三鞋底打不出半个屁。
于锦芒今日能有如此强大的心脏,和这位彪悍又亲切的姥姥也有关。
她依靠着冰箱,三言两语,听路世安言简意赅地讲明来意。
他这个“鬼”现在走不了。
因为他需要找到自己的死因。
弄明白死因,才能“该去哪儿去哪儿”。
在此之前,还需要于锦芒纡尊降贵,暂且和他同住。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当初于锦芒和前男友憧憬美好的同居生活,花了大价钱租住了这两室一厅一卫的房间。次卧里本打算改造成书房,还未来得及执行便分手,如今刚好让这个男鬼暂且住进去。
于锦芒还是不明白。
她看着路世安在厨房准备晚餐,深深皱眉:“电视上演,鬼只需要吃蜡烛和香火,你咋还吃饭?――你是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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