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团擀成薄薄的面饼,再把油酥跟葱花都均匀的摊上,从边上一点点的卷起来,把油酥封在面团里,重新擀成面饼,这样下锅里两面煎,又香又脆。
周源闻见香气就跑到了厨房,又看到案板上还摆着好多菜。
“今天是过年吗?怎么这么多好吃的?”他舔舔嘴唇。
向燃站在厨房门口,他都猜到了,“不是的,应该是给来拉西瓜的人准备的。”
向阳看着他今天下午倒是在家里安稳的看书写字,“学校我准备下周一就去,你也准备好。”明天跟爹上商量一下,广播一下开学的时间。
向燃立刻回应,“时刻准备着。”
向阳看着周温坐在一旁都快要睡着了,想着她应该是中午没睡午觉,“大嫂,给周温拿块饼还有盛完汤,让她先吃了,你看她困的。”
今个家里忙,也没顾上她,上午跑了那么久,估计也累了。
“那你先看着锅里的饼。”
向阳哎了声。
余秀敏拿过来一小块饼,今天的汤做的菠菜鸡蛋汤,盛了小半碗,过去抱着周温,“别睡着了,走,吃过饭再睡。”
周温迷迷糊糊的,她小孩子就是很容易犯困,嗯了一声。
余秀敏把人抱走,向燃有眼色的跟上,把饭端着过去。
等到周洪山他们回来,饼也就剩下最后一个烙好。
余秀敏把饭菜都端上桌。
周洪山招呼着他们去洗手,“今天也是辛苦你们了。”
刘师傅摆摆手,“不辛苦,都是厂子里的事。”
余秀敏做的梅菜扣肉一直都在锅里,这会才放到盘子里,冒着热气,色泽浓郁,一看就很香。
坐下来开始吃饭。
周源喜欢吃今天的饭,他的饼都吃了大半个,还喝了大半碗汤,菜吃的也多。
吃过饭,刘师傅跟小宋开车回厂子里,周将在家里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晚上向燃跟周源吃过饭,洗漱好也都躺床上睡觉了。
周家的大人们坐在堂屋里,煤油灯不是很亮,不过也不耽误用。
田耽把今天记账的本子拿出来,“总共五百多块钱。”
周洪山愁的皱着眉头,欠的果苗跟鸡鸭苗的钱差不多都有这些钱了。
“跟刘叔商量过,还是按劳分配,大家最没异议。”周家就不分了,也没多少钱。
田耽又往记账本的前面翻了一下,给大家记的上的公分,那会子给西瓜对花打叉的时候,大锤娘虽然腿不能久站,她还拿着一个小马扎去干活,因为干的慢,也就每天记了两个公分,“把我的分给大锤家吧,我看那孩子还挺不错的。”她那段时间是早早地就下地干活伺候西瓜。
周洪山也没意见,他们家也分的不多,不过对于大锤家来说应该也不算少,还有万嫂子的分给二蛋家,他都先记下来,突然间想到个事情,他又站了起来去拿手电筒。
“我先出去一趟,你们赶紧都洗洗睡吧。”
田耽看他出去也没问,估计去找刘叔。
周将跟余秀敏回屋,俩人先看看孩子,赶赶蚊子。
刘叔在家里也犯着愁呢,西瓜是卖了,但鸡鸭的事情又摆在面前。
刘婶给他端了一碗茶,“你快把药吃了吧。”他血压有些高,前段时间去卫生院开了药。“还有,你那个烟可别再抽了,对你身体能有啥好处。”她正唠叨着,就看到院子里有忽闪忽闪的手电筒的光,出去看了一眼。
“洪山,你咋这个时候过来?”
周洪山笑笑,“婶,还没睡的吧,我找刘叔有些事。”
刘婶嗯了声,和周洪山一起进屋,“你快说说你叔,他最听你的话,前几天说是头晕,去公社卫生院检查,大夫说是血压高,开了药,我这不是让他少抽点烟,还不听。”
刘叔不耐烦的看她一眼,“跟洪山说啥,我又没说不吃药。”
刘婶哼了下,“你当我愿意伺候你呢,赶紧吃了。”
刘叔没法子,也只好把药利落的吃了,刘婶看他吃完,把碗也给端走,“洪山你们说话吧。”
周洪山把手电筒放在桌子上,看着刘叔嘴角带着笑意,“婶子这么好脾气的人,你还得罪人家。”
刘叔看他揶揄自己,乐了起来,“你啥事啊?”
“先不说啥事,这怎么就高血压了,而且这烟真的不能再抽,您这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可要 好好保重,咱们河山沟还有我都得叔在后面掌舵。”
周洪山是真的这么想的,啥事能有人一起商量着来,都是好的。
“知道,别啰嗦,啥事?”刘叔也想过戒掉,但事太多,总是忍不住的想抽上两口。
周洪山这才说起来正事,“我想过今天鸡鸭的饲料问题,咱们果园旁边引水的水沟,我准备安排清理一下,然后再从大河里捞过来一些小鱼苗放进去,还有一些长不大的小白鲢鱼养着,到时候起码能捞出来喂鸭子,另外就再辅助打一些饲料。”
刘叔知道他说的小水沟,本来也就是慌着,下雨的时候会把水位涨上来,平时干涸的时候也就剩下淤泥,现在利用起来,是有用的。
“能行,我明天去安排吧,你不得去国棉厂拿钱吗?”
“是,那就还得麻烦您了。”周洪山是个遇到困难就直接解决的人,他很少瞻前顾后,西瓜卖的钱不够用也只能这样,那就要把其他的问题都给解决了。
刘叔就知道周洪山的脑瓜子好使。
“成,不过给你提个醒,这件事情早晚要传到别的大队,到时候肯定有人去找吴主任,你去开会的时候也小心点。”
周洪山不在意这个,虽然五百多块钱在他看来还是少,但在外人看来还是很多的,所以真是应了那句话,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这到处都是缺钱别人也不知道,说完事,他就回家了。
田耽也没睡,她在算公分,这钱明个拿回来就立刻发给乡亲们,公分是要算明白的,只是煤油灯太暗,盯账本时间太久,眼睛酸。
周洪山推门进来,随手把手电筒放下。
“我来算吧。”
田耽揉揉脖子,直接就把账本递给他,“你算吧。”
周洪山接过来坐下。
田耽坐在床边,又喝了口水,“去跟刘叔说鸡鸭饲料的事了?”
周洪山不疑惑她能知道,他们俩这几十年可不是白过的。
田耽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气,早该知道的,他就是这个性格,谁劝都没用的。
“我先睡了,你忙吧。”
周洪山只是嗯了声。
第二天一早东屋。
周源就撅着嘴一脸的不服气,试图跟他爹讲理,“奶奶已经罚过我了,爹再罚我是不对的。”
余秀敏给周温正在穿衣服,她在周将管教孩子的时候是一向不插嘴的。
周将看他这样,不由的乐了,“奶奶罚的是你奶奶罚的,我罚的是我罚的。”
周源还是不服气,但他不想说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很累,真的很累,他爹不讲道理。
周温穿好衣服过去,周将一把把她抱起来。
“爹今天吃过饭就要回厂里了,下次回来还给你带奶糖吃。”
周温点头,又低着头看看站着的周源,“哥哥也吃。”
周源是低着头的,本来很不高兴,但听到他爹说,吃完饭就走,让自己忍住没笑出来。
早饭吃过,周将跟周洪山一起出发进城去国棉厂。
周源在他爹走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怪不得小叔不喜欢他爹,他也不喜欢,哼。
事情办的很顺利,周洪山跟周将去到国棉厂核对了账单,厂里也都已经查验过带回来的西瓜,钱一分一厘都没少给,他揣上钱又赶紧骑车回家。
在中午饭之前,西瓜的钱按照昨天计算好的公分发给大家。
乡亲们自己的公分都记着的很清楚,所以核对好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字收钱。
有的家里劳动力多最多能分到两块钱,有的少只有七八毛,不过这也很不错了,大家伙都很开心。
王叔看着自己手里的钱还有些疑惑,不过大家伙在排队也都挺忙的,所以他也没立刻说,就在旁边等着周洪山忙完,才过去。
“洪山,你看我们家的是不是不对,我怎么算都多了。”
他干了几天,有多少都记得清楚,就算是加上大锤娘的也没这么多,这多了一块多钱呢,说着就着急的出汗,干多少就是多少,不能多占的。
周洪山拉着他的手,“没多,我媳妇的也算在你们家的公分里了,这也没多少钱,大锤上学需要钱,家里困难,大队跟公社都知道,这就当做这是鼓励大锤上学的钱,之后咱们大队还有果园还有鸡鸭都能换钱,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王叔沉默了好久,他是个老实人,不识字没啥本事,就只会干活,儿子早死,家里连个顶梁柱都没,要不是看着还有大锤,他早就想死了。
“洪山,这,这真是谢过你了。”
周洪山从小长大受过不少的罪,也遇到过不少好人,都愿意帮他一把,现在他有能力,能帮别人也要帮的,目送着他走远。
田耽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放心吧,大家的日子都会过的越来越好。”
河山沟因为把西瓜卖到国棉厂,每家每户都分到了一些钱,没过半下午就传到了附近的别的大队。
第二天是八月初一,周洪山照旧要去公社开会,还有别的大队的大队长,他骑着的车往公社大院里停住。
草庙大队的大队长何雷长就走了过来,伸手放自行车的头把上,“周大队长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周洪山跟他关系挺不错的,一听他的话就知道是啥意思,本来这件事情只要做出来,大家都会多少有些意见的。
“怎么了?这口气酸的,几天没刷牙了。”
何雷长看他还这么轻松的样子,一把拉过他,着急的开口提醒,“可别怪伙计我没提醒你,大家伙今个开会都要 跟吴主任说你们大队的问题,等着吧。”
周洪山从公文包里掏出来本子跟笔,开会要记东西。
“我们大队有什么问题啊?”
何雷长倒吸了一口气,“我说,伙计,你是真的装糊涂呢,你们大队昨个是不是分卖西瓜的钱了,那别的大队的乡亲不眼红,那一眼红不就都是事。”说完又拍拍他的肩膀,这事也就他有魄力,当初吴主任让他种西瓜的时候,其实大家伙都不看好,而且吴主任其实在他们面前都试探过,没人愿意接下来这个烫手山芋,开玩笑呢,饭都吃不起,还种西瓜呢,最后还要把西瓜都上交。劳心劳力,他们自己也啥都捞不着,谁会犯这个傻?
周洪山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我知道了,走吧,吴主任来了。”
何雷长看他还是这样,没好气的啧了一声,“你一会挨骂我可不会替你说话的。”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打架(已捉虫)
周洪山大步走进公社最大的办公室, 墙上挂着鲜艳的红旗,下面是主席台。
吴主任已经拿着最新的指示坐下来,底下几个大队的队长也都坐在长凳子上,这种长凳子中间像是扁担, 每个长凳子上可以坐下两个人。
周洪山跟何雷长进来的最晚也就随便找了一个后面的位置坐下。
吴主任抬起眼皮扫过他。
“大家都到齐了是吧, 那咱开会吧。”
吴主任话音刚落, 底下一个蓄着胡子的大队长先站了起来,他身材魁梧。
“吴主任, 开会之前要不要先讨论一下河山沟大队的问题。”他说着的时候还回头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周洪山。
何雷长听见就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周洪山, 还使了一个眼神。
周洪山看他一眼,没说话。
吴主任伸手示意他先坐下,“老成, 先坐。”
成队长对吴主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也就坐了下来。
吴主任双手放在桌面上, 一一扫过他们这些人,半晌才开口,“所以你们也觉得河山沟有问题?”语气平和听不出来什么异样。
底下的几个人虽然没开口说,但大家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都是这么认为的。
成队长是个直接的人, 有啥就说啥, 见都不吭声, 他先来说, “是,我们都觉得有问题, 凭什么他周洪山能把西瓜卖给国棉厂, 钱分给乡亲们, 那是公家的东西, 他们一卖,钱一分,我们其他几个大队怎么做人啊?”
他是认为公家的东西谁也不能多拿一点,哪怕一个麦穗都不能多拿揣回家。
底下人的显然十分认同的他说的话,交头接耳。
吴主任跟他们认识也很多年,这些人什么脾气,什么能耐,他更清楚,听见这话,伸手把茶杯放到一边,猛地一拍桌子,怒气的扫过他们。
“公家的东西?我告诉你们公家的东西我早让车拉走,这会西瓜都运到省里了,剩下的就跟交完公的小麦一个性质,他们有处理的决定权,至于你要问为啥能卖到国棉厂,那就是人家自己的本事。”
他们几个倒也不吭声,但这样的好处,不能让河山沟大队自己占了。
“那吴主任,我们也要种西瓜。”一个戴着草帽的身形略微瘦小的大队长有些不服气的开口。
吴主任看了他一眼,倒是爽快的答应,“行,可以种,那要达到每年上交的斤数,达不到,就欠着,就这么一年年的累积,还有应该交的小麦棉花也不能少,怎么样?有信心吗?”
大家都面面相觑,成队长很是直肠子,大大咧咧的开口,“这,这是不是太苛刻了,地总共就那么多?种了西瓜就不能种小麦,还交啥交啊。”
吴主任冷哼一声,“觉得苛刻?当初我接到上面安排的任务,你们都知道的,也没见谁主动接过去,是我逼着周大队长去干的,他答应了,但怎么弄就看他自己,人家不是自己想的办法,你们自己不动脑子,只看最后的果实是挺甜的,你们怎么不知道中间得多操心,今年雨水不好,地里旱,你去看看河山沟的引水渠,还有引水车都是咋改的?人家是咋干的,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说要干就干,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大队的乡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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