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女警察笑起来,“要不是有人给你发消息,你的手机一直在凳子上震动我也注意不到。”
阮梨回了个笑容,没接过话茬。
“这么晚了快回去吧。”话落,女警察转身就要走,可走出去没两步她又折回来说:“忘了说,刚才嫌疑人已经认罪了,他之前有案底,强/奸罪判了五年,这段时间会被关押在看守所里。”
阮梨知道女警察说这番话是想安慰她,于是再次郑重道谢。
和佟主任走出大门,阮梨看到了手机里的信息,全是陈迄周发过来的:
【你睡着了么?】
【我刚结束任务,还在外面。】
【休息吧,明天等你下班我再打视频给你。】
阮梨想了想,最终装作自己已经睡觉了什么也没回。
佟龌白⒁獾剿的动作,犹豫一瞬,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不打算告诉陈迄周这件事吗?”
“告诉他。”
阮梨摇了摇头,“但今天晚上不说了,明天再说。现在告诉他,他有可能会跑过来找我,他刚完成任务我不想他这么累。”
她太了解陈迄周了,不是有可能,而是绝对。
佟龌疤袅颂裘迹没反驳阮梨的话。
阮梨沿着楼梯走下去,她一抬头迎面就看见有人朝自己走了过来。对方眼神冷冷,他凑近阮梨跟前,略微低下眼来。
陈迄周的视线在阮梨身上打量一番,最后盯着阮梨的眼睛看,他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阮梨迎上陈迄周冷淡的眼神,有些受不了,率先心虚地别开眼。
“不是说,困了先休息吗?”
陈迄周嗓音淡淡,他目光紧紧地落在阮梨身上,停顿一瞬,又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56章 买药・拥抱
阮梨张了张嘴, 却突然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在陈迄周的注视下,紧绷了一晚上的情绪如破口的羽绒服瞬间涌出来,阮梨感觉到眼睛有点发酸, 她立马低下头, 不敢再看陈迄周。
空气沉寂。
佟龌暗氖酉咴诹饺酥间来回流转,最后停在低着脑袋的阮梨身上。
她递给陈迄周一个眼神, 意思是让他哄哄, 谁知陈迄周目不斜视地站在原地, 一动也不动, 跟块木头似的。
佟龌拔⑻疽豢谄, 对陈迄周这别扭的性格感到无语,正欲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身后忽然传来另外一道男声。
“咦?阮医生和佟主任?”
循声望去,佟龌肮然看到了一脸诧异的刘钧鹏,他乐呵呵地打招呼:“大晚上的,你们怎么在这儿?”
“出了点事情。”
佟龌靶ψ沤馐, 这话一出她果然看到陈迄周掀眼望了过来。见他的注意力从阮梨身上转移过来,佟龌跋肓讼, 将事情和盘托出:
“有个有强/奸案底的男人尾随梨梨好几天了,他知道今天晚上宿舍里只有梨梨一个人在,所以一直蹲在楼道口等着梨梨回来, 打算趁着梨梨开门的间隙进屋。”
闻言,陈迄周立马皱起了眉。
“啊?怎么遇到了这种事情。”
眼前的刘钧鹏下意识看了阮梨一眼,见阮梨完好无损, 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那阮医生没什么大碍吧?”
阮梨知道刘钧鹏问的是自己的心理状态, 她抬起脑袋回答:
“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等刘钧鹏说话, 佟龌扒涝诹饲巴贰
她皱着眉似乎是真的在感叹, 但阮梨却听见她添油加醋地说:“我还担心梨梨你会产生心理阴影,毕竟后来对方见你躲在卧室里,都到厨房拿刀了,要不是警察们来得及时还差点伤到你。”
阮梨看向佟龌埃眼底有些不解。
虽然但是,说得好像没错可她又觉得哪儿不对呢?
余光中,陈迄周淡漠的神色柔和下来,阮梨迎上他担忧的眼神,心头一紧,连忙摆手澄清道:
“不是的,门被我想办法堵住了,警察来的时候他没能进门,所以没伤到我。”
佟龌翱醋藕ε鲁缕周担心,于是着急忙慌解释起来的阮梨,又瞥向明显自责起来的陈迄周,低头笑了笑。
其实这些情况她也是听警察说的。
佟龌暗降氖焙蛳热プ裳处问了问,知道阮梨在做笔录只好耐下性子等待起来。
当时遇上有个年长的警官从审讯室里出来,佟龌疤到他和年轻的女警官交谈时提到了阮梨的名字,就上前了解了情况。
了解完后,佟龌靶脑喽家跳到嗓子眼了。
她太清楚阮梨对陈迄周有多重要,后来见到阮梨好好地从询问室里走出来,悬着的心才落下。
可惜……
佟龌敖目光挪到陈迄周身上,无奈地耸耸肩,可惜陈迄周偏偏是个不开窍的,这个时候还跟阮梨生什么气啊。
陈迄周闷着,仍旧是一声未吭。
他捕捉到阮梨小拇指旁红肿了一片,指甲盖上还有点淤血,抿了抿唇说道:“我送你回去。”
“好。”阮梨看见陈迄周还是松口了,连忙跟上去。
佟龌昂土蹙鹏分别开了车过来。
陈迄周没车,刘钧鹏要等着他一起回基地,而佟龌安环判模也说要跟着陈迄周一起送阮梨回宿舍。
走出派出所大门,刘钧鹏很有眼力见地把自己的车让给陈迄周开,自己则跟着佟龌吧铣盗恕
刘钧鹏观察到佟龌吧砩匣勾┳潘衣,主动提出他来开车。佟龌案刘钧鹏关系好,什么也没说,直接把车钥匙扔了过去。
上车后,他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聊起天来。
谈到晚上的事情时,佟龌昂闷娴匚柿俗欤骸澳忝墙裢砣挝裰葱械貌凰忱么?”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今天的陈迄周脾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佟龌八担骸耙我是他,都心疼死阮梨了,哪儿还顾得上生气啊?”
刘钧鹏笑笑,没搭腔。
今天晚上的事情他全知情,包括接到任务后陈迄周给佟龌按虻缁埃还有结束任务后回复阮梨的消息。
他都看见了的。
正是因为目睹了整个过程,以及知晓陈迄周这几天受到了艾孜买提事情的影响,才更加明白陈迄周为什么生气。
从接到任务上车开始,陈迄周就在想着能快点结束回去给阮梨打电话。
这次的紧急任务其实是闹了个乌龙。
起初是库伊木派出所的民警接到报警电话,报警人声称自己被人群殴,出警后民警们在酒店同层发现了几个吸食毒品的。
原本想着一起抓捕回去,结果对方好像是个不小的贩毒集团,携带枪支胁迫人质跑了。
结果枪是假的,几人也不是什么贩毒组织的,只是吸食毒品的普通人。
这片辖区属于库伊木,所以他们抓捕到犯人后押送回了派出所。
如果不是这样陈迄周估计没机会撞见阮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她真的休息了……
“生气是因为自责。”
刘钧鹏的声音引得副驾驶上的佟龌盎赝房垂来,他顿了顿,接着说:“陈迄周你还不知道吗,外表坚韧,实则是个玻璃心。我们的队员这段时间多少都受到了艾孜买提的影响,陈迄周也不例外。”
“他这会怪自己呢,怎么会生阮医生的气啊?”
闻言,佟龌爸迤鸬拿纪范偈彼煽。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撇头怔怔地望向窗外的景色,好半天才反驳一句:
“就算这样我也觉得不应该,梨梨肯定更需要他的拥抱,而不是冷眼相待。”
前方陈迄周开的车子速度突然缓下来,车尾亮起转向灯,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刘钧鹏跟在他后头,也跟着降速停车。
他借着后视镜抽空瞥了一眼旁边的佟龌埃见她眉宇间有些忧郁,一下便知道佟龌霸谙胍郧暗氖虑椤
“陈迄周会的,他一向心软,尤其是对阮医生。”
刘钧鹏看到前头走下车的陈迄周,他松开握住方向盘的手,懒散地往后靠在椅背上,接着道:“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以前,他有成长的。”
“……”
-
上车后,陈迄周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半个字都没说出口过。
阮梨盯着陈迄周望了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主动说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是怕让你担心,打算明天再告诉你。”
“……”
陈迄周认真开着车,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阮梨不死心地盯着陈迄周看,想从他嘴里听到回答。
陈迄周察觉到身边直勾勾的视线,最终答了句:“我知道。”
听到这三个字,阮梨愣了愣。
最开始陈迄周看到自己的时候,阮梨能感觉到他生气了,因为她欺骗了他。
但现在陈迄周的回答却让阮梨不确定了。
如果是生气还好解决,陈迄周耳根子软,她哄哄就行,更何况陈迄周也会看在她刚经历的事情上很快心软。
可现在……
阮梨微微蹙眉,别开了脸。
也不知道是晚上的事情影响了心情,还是别的,让她莫名有些心烦。
她摸不准陈迄周的情绪,从以前开始他就总喜欢让自己猜,阮梨实在不讨厌这些弯弯绕绕,长了张嘴不就是用来表达的。
有什么心事或者不高兴的,不能直接告诉她么,非要她猜……
“刚才凶你我很抱歉,但我没生气。”
车内沉寂几分钟后,陈迄周主动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旁边的阮梨下意识偏头望去,她看见陈迄周眼中情绪翻涌,似是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把车子停靠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又说:
“等我调节好情绪,再找你谈。”
扔下这句话,陈迄周没给阮梨阻拦的机会,径直开门下车。
阮梨的目光跟随者他,她看着心事重重的陈迄周绕过车头走上人行道,他从树木中间的石道穿过,进了一家 9999996小时营业的药房。
他动作迅速,很快就重新折回来,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后排便启动了车辆。
一直到抵达宿舍小区下车,阮梨都没再主动提这件事,她保持安静,留给陈迄周调节情绪的时间。
陈迄周拉下手刹,阮梨便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跟着停下车的刘钧鹏和佟龌啊
她抬手正要去解安全带,熟悉的气息靠近,陈迄周先一步俯身帮阮梨按开了安全带,他说:
“我送你上楼。”
“好。”阮梨没拒绝。
陈迄周拔下车钥匙,两人一起走下车。
阮梨和身后的佟龌盎褂辛蹙鹏打过招呼,谁知他们听到这话也说要送她上楼,阮梨拒绝无果,最后只得同意。
三人跟在阮梨身后往楼上走。
爬到五楼,站在阮梨身边的佟龌暗谝桓鲎⒁獾轿堇锏那樾巍
门口的锁已经完全被男人撬开了,合不上,而客厅里更是一团糟。
阮梨的卧室门口堆着几个工具,有从厨房拿来的刀,还有餐厅搬过去的凳子。凳子烂掉了两条腿,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砸门的时候砸烂的。
佟龌盎饭艘蝗υ勇业幕肪常不禁提议道:
“梨梨,你今天晚上要不去我家睡吧?”
阮梨正欲回话,刘钧鹏抢在前头一起劝道:“对,去佟主任家。现在这么晚了,找门锁师傅过来修门要费好多时间,门合不上不安全,还是跟咱话姐回家吧!”
佟龌霸尥地点了点头,“收拾好你和室友的重要东西,去我家吧。”
面对两人的轮番劝说,阮梨就算想拒绝也说不出口,她刚应下一声“好”,门口的陈迄周就走了进来。
他目标很明确,直接奔着卫生间走去。
佟龌耙苫蟮乜戳搜鄢缕周的背影,什么也没问。
另一边,刘钧鹏自觉地帮忙整理起屋子。
阮梨转身想过去,却被佟龌傲熳磐屋外走,边走她还边说:“你在外面等我们,告诉我东西放哪儿,我帮你进屋拿。”
“我还是自己拿吧。”
阮梨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她还想开口补充几句,陈迄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拿了几块干净的洗脸巾,一言不发地牵住阮梨带着她往楼下走。
出了单元门,陈迄周找沿着路边往前走。
中途他回车里把药袋子提了出来,找到一张长椅后,陈迄周微扬下巴示意让阮梨坐下。阮梨看了他一眼,最终按照他的意思乖乖坐了下来。
刚坐下,眼前的陈迄周就蹲了下来。
由于职业原因,他背脊挺直,是非常标准的部队蹲姿。
阮梨看见陈迄周拿出袋子里的一次性冰袋,他先用洗脸巾把冰袋包住,然后再伸手抓住她的小拇指,将冰袋轻轻敷在伤口处。
冰凉的触感刺激着伤口,阮梨这才注意到自己小拇指上有伤口。
估计是搬桌子堵门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阮梨眨了眨眼,她稍微颔首,视线落在陈迄周的脸上。
此刻的他眼睫低敛着,眉心紧皱,正认真地为她冰敷,从阮梨的视角看下去,可以数清楚陈迄周有多少根眼睫毛。
晚风吹响树木,连带着掀起了陈迄周作训服的衣角。
为了方便,他袖口挽上去了一节,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阮梨。
“疼不疼?”
“不疼。”
阮梨摇了摇头,她呆呆地看着陈迄周,最后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皱着的眉头,“长愁养病,不要总是不开心就皱眉。”
闻言,陈迄周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他听话地松开皱起的眉头。
两人再次安静下来,耳畔只有风声。
过了好几分钟,阮梨才听到陈迄周问她:“下次别骗我行么?”
陈迄周的语气带着点委屈,隐约还有丝丝哀求的意味,听得阮梨一愣。面前的陈迄周保持着蹲姿,一动不动的,甚至说这话时连抬眼看向她的动作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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