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组问题是一些简单的生活问题,个人的兴趣爱好和概况。
其中一个问题是用四分钟的时间,尽可能向对方讲述你的人生故事。
岑司思想了想,讲述了自己小时候跟着外婆住,后来去亲戚家待了两年,最后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什么契机开始学小提琴,包括小学补课的老师都简单说了一遍,但是其实她讲的是一个理想的人生故事,她刻意省略了高三那一年,只用一句简单的高三时时刻刻都在刷题带过。
蔡玉也说了自己的故事,也是很普通很简单的小康家庭,平平安安长大,没有什么特别。
第二组问题开始聊一些深刻的记忆。
当问到最珍贵的回忆、最糟糕的回忆时,岑司思沉默了。
问题越来越犀利,与母亲的关系如何,童年比大部分人都快乐吗?
岑司思感觉自己像一颗洋葱,被人慢慢剥开了。
当最后一组问题,问到如果你今晚会死掉,你最遗憾没有告诉别人什么事?为什么还没说?
看着岑司思流泪,蔡玉慌了,慌张的给她递纸。
岑司思接过纸擦去眼泪,泪水又静静流淌了出来。
她想到了江北辞,每一个问题都有他的影子,她最珍贵的回忆,最糟糕的回忆都是关于他,她如果今晚死的,最遗憾没有说的话也是对他说的。
“不好意思,我不想继续这个游戏了。”岑司思落荒而逃。
看着她从帐篷出来,廖颖上前,“司思,怎么了?”
所有人只有岑司思中断了试验,其他人都还在帐篷里。
廖颖将她拉到篝火旁,摆弄手中的水晶球,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岑司思,“你心中藏了一个人,你很爱他,忘不了他,对不对?让我看看,你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彼此曾经相爱过,却因为一些事情被迫分开了。”
岑司思没有和任何人提过江北辞,她震惊的看着廖颖,眼神明显在问“你怎么知道?”。
廖颖嘿嘿一笑,“我这水晶球可是开过光的。”
岑司思笑了,这占卜神学还能中西合璧。
见岑司思不好糊弄,廖颖炫耀起心理学的理论,“大家很多时候总是抱怨别人不了解自己,真实情况不是别人不了解你,而是你不愿意敞开胸怀让别人了解,这36个问题都是在做信息交换,就是我刚刚说的自我暴露,通过自我暴露拉近彼此距离,但是这些问题触碰到你的真我时,你出现了明显的抵抗心理。
原因只是一个,你的心中住了人,你还爱着他,或者说他从未从你心里离开过,这样的爱情肯定是刻骨铭心的,很大的情况不是因为感情淡了分手,而是被迫分手,所以我就猜出来咯。”
岑司思被廖颖的理论折服,她看着水晶球,笑道:“我确实一直在等一个人,不管他会不会回来,我都会等。”
廖颖摸了摸水晶球,再次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爱情就像是树上的花,人人都期待花开,没有人能接受花谢,但是爱情就是要享受盛开时的欢愉,忍受分开时的苦楚,只有这样,花才能结果。”?
第61章
自从露营回来后,岑司思每天都会做梦,梦里总有江北辞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频繁想起和江北辞相处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
转眼到了寒假,岑司思没有回毕城,课题比较繁忙,她和岑玉兰说了寒假留校的事情。
快要到春节的时候,岑玉兰打来了电话,“司思,你爷爷去世了。”
消息太过突然,岑司思愣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和导师请了假,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老爷子走得很安详,88岁高龄,算是喜丧。
火化后在殡仪馆举行葬礼,岑司思听着耳边僧侣的经文,思绪万千。
岑司思关于爷爷的记忆不多,仔细去想,他捋白胡子的样子还算记忆深刻,平时看起来很严肃,但是过年过节时候会笑着给晚辈发红包,爷爷这一辈人很不容易,经历的事情太多,战争、饥荒、苦难,看着国家从贫穷一步步走过来。
她小时候听着悲壮的故事长大,对长辈那种尊敬深深刻在心里面,想着想着,心里一阵酸楚,亲人离世的伤心涌上心头,不禁眼泪就留了下来。
“为什么没有司思的名字?”
陈顾景的声音在灵堂响起。
没有人回话,岑司思起身,去问什么情况。
岑玉兰气愤道:“给你爷爷的祭品要写所有子孙名字,偏偏少了你的名。”
“顾景,这不是司思之前没回来,忘记了嘛。”
说话的是岑司思的大伯娘。
陈顾景点头,“行,那现在把司思名字加上去吧。”
“加不了了,”对方推脱,“妈那儿不让加。”
岑司思的奶奶走进灵堂,冷脸道:“是我,你陈顾景断子绝孙的,写什么名字?”
本来岑司思以为是一件小事儿,就是写名字的时候疏漏了,她从来不迷信这些,有没有自己名字其实无所谓,但是听到奶奶的话,她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妈,你这么说话,司思听了怎么想?”陈顾景痛心。
“那谁替我想?你连个亲生骨肉都没有,这叫什么事儿?”老太太质问道。
岑玉兰试管移植试了三次都没成,她的年纪上去了,基本上生不了了。
对此,老太太这些年还是耿耿于怀,揪着事儿不放,其实也就是她这老一辈固执的观念,陈顾景和岑玉兰两个人过得挺好的,但是老太太总是拿这件事情说事儿,刺激两人。
岑玉兰冲到老太太面前,“司思从小叫了这么多声奶奶、爷爷,你对我有意见就冲着我来。”
老太太怒了,指着岑玉兰鼻子骂,“我就是对你有意见,这么多年不给我儿子生孩子,你恶毒啊你,我儿子傻,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眼见灵堂就要发生骂战,大家及时把两个人拉开。
老太太跳脚还在骂,岑玉兰气不过也想上去理论。
岑司思急忙去劝岑玉兰,“妈,咱们回家吧,你守灵这么多天了,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正好回家休息一下。”
岑玉兰看了看灵堂,在这里大吵大闹她也做不出来,只能忍气离开。
“陈顾景,我们去把婚离了吧。”岑玉兰语气平静,但是脸上的疲惫仿佛是用尽自己的力气说话。
陈顾景震惊的扭头看她,猛踩了一脚油门,“你在说什么?”
“离婚,我说离婚,你一辈子也不能不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我和你离了,你找别人去。”
看着岑玉兰坚定的表情,陈顾景握紧方向盘,他气急,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你,”
他气得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准备下车透透气。
“爸爸。”
岑司思大喊一声,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陈顾景的身体飞了出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岑玉兰尖叫着跑下车,“顾景,顾景,我的天啊。”
岑司思感觉身体的血液都停滞,大脑空白了一秒,她急忙拿出手机拨打1 9999990。
“妈妈,你别乱动爸爸身体,”害怕给陈顾景造成二次伤害,岑司思提醒,“1 9999990马上来了。”
摩托车司机站在一旁紧张害怕,1 9999990很快就来了。
陈顾景被抬上担架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岑玉兰握住他的手,一个劲儿的哭,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成。
岑司思也害怕得流眼泪。
“玉兰,你别说离婚,”陈顾景开口道。
岑玉兰点头,“嗯嗯,顾景,你说什么都对,我都听你的。”
这场意外很惊险,但让人欣喜的是,陈顾景全身多处软组织受伤,骨头却一点都没伤到,在医院住了三天医生便说可以出院了。
陈顾景总结是老爷子在天有灵护了他一下。
陈顾景躺在病床上,岑玉兰就坐在旁边椅子上。
他以非常认真道口吻道:“玉兰,我想好了,以后咱们不折腾了,也别生孩子了,更别提什么离婚,你自己也别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么多年,我早把司思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岑玉兰伤心道:“可是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陈顾景摇头,“其实血缘也只是一些遗传物质,亲情比血缘重要,而且你想啊,司思从小就我一个爸爸,我们天天亲生骨肉亲生骨肉的说,她听了得多难受,我妈这么大年纪了,过几年也就走了,以后我们工作不忙的时候可以出去旅行,好好享受生活,干嘛非要完成生育使命呢?”
陈顾景是高知识分子,生孩子这件事情他其实很豁达,这是他的真话。
岑玉兰上前抱住陈顾景,“谢谢你,顾景。”
听了陈顾景的话,岑玉兰终于释怀。
岑司思站在走廊上,父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她默默流出了眼泪。
也许陈顾景年轻时真的犹豫过,毕竟要去接受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但是后来,他认认真真的当起了岑司思的爸爸,并且全心全意投入,他早已把岑司思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
岑司思想到自己陈顾景从小对自己的好,当年爸爸只买得起摩托车,他每天都会接送她上下学,有一次下雨,岑司思躲在他身后,等到下车的时候,才发现陈顾景全身都淋湿了。
爸爸就是这样默默护着岑司思长大的,从小害怕她这里受伤那里受伤,害怕她过马路被车撞,害怕她触电,害怕她被开车热油烫,不厌其烦的和岑司思说各种安全知识,成长过程中教会她很多道理,他是一个好爸爸。
她突然释怀了,有些事情永远无法完美,人无完人,包括父母。
-
快过年的时候,岑司思走到毕城一中门口,看着校门后一望无际的一百零八道阶梯,她沉默了。
学校门口的店面很多都变了,连学校大门都重新装修了一番。
她不知不觉走到黑格网吧门口,没想到网吧还在营业。
赵永泽从椅子上站起身,仔细看了看岑司思,脸上露出惊喜,“是你?”
岑司思的长相变化不大,唯一的变化就是成熟了些,脸上的稚气少了很多,头发过年的时候特意烫了个自然的大卷,披散在肩头,微微一笑,有几分素颜女神的味道。
“这是故地重游?”赵永泽依旧留着长头发,还是那副瘦骨嶙峋的样子。
岑司思笑笑,“突然走到这里了。”
她和赵永泽不熟,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正要走时,赵永泽叫住了她。
“等一下,有个东西给你。”
“这是什么?”岑司思看着手里的U盘,好奇。
“江北辞寄来的,都放这儿好几年了。”赵永泽笑笑,他好像是觉得有些神奇,却没有再说什么。
岑司思低头看着手上的U盘,“好几年了?”
“对啊,没想到你真的出现了。”赵永泽感慨。
岑司思沉默,不知道说什么,道谢离开。
赵永泽看着岑司思背影摇头,真的是没缘分啊,江北辞前几天刚回来毕城,现在已经走了,这两人又错开了。
岑司思回到家,将U盘插到电脑里面。
下载好文件打开后,U盘里是一个单机游戏,是她曾经说过想要玩的种田游戏,有一间漂亮的房子,房子门口有花园,花园里可以种花种菜,晚上还可以去捉萤火虫,自由度很高,画面虽然不够精美,但已经很棒了,这样的单机游戏是他费了多少精力才做好的啊?
岑司思看着画面中的萤火虫,笑了笑。
他一直记得,答应过她的事情,他一直记得,从不食言。
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泪水又自顾自的涌了出来。
岑司思心想自己肯定是疯了,居然大年三十晚上一个人回到水城。
回到曾经那个小院,再次站在院里的无花果树下。
小院重新装修过了,砌了新的花池,以前水泥做的石桌石椅也重新翻新了,无花果树也比以前高大了,厚实宽大的叶片背面全是细密的绒毛,看起来很可爱。
岑司思坐到石椅上,怀念着过去的岁月。
她闭上眼,仰头吮吸树木的清香,也许,她和江北辞的过往也需要释怀了。
她站起身,却猛然看到对面漆黑的房间亮了起来。
那里,是江北辞家。
岑司思心跳大乱,窗帘后面好像站着一个人影。?
第62章
岑司思站在门前,不敢敲门。
老式防盗门上的绿漆已经起皮,锈色露了出来,泛着沉闷的光泽。
她记得江北辞家并没有卖掉这里的老房子,那么现在里面的灯光是怎么回事儿,是他回来了吗?
或者房子已经被卖掉了,她不知道而已。
岑司思猜测着,迟迟不敢去碰门把手。
她抿唇,想伸手敲门,又放下。
就在她纠结到极点时,门开了。
“咔嚓”一声,太过老旧的门并不顺滑,仿佛是久经沧桑的老人发出一声低咳。
岑司思抬头,一双清冷的眸子撞进她眼里。
重逢的场景她梦到过很多次,幻想过很多次,她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很期待,但是这一秒,她却想逃跑。
江北辞松开门把手,门轻轻撞到了墙上,发出两声撞击声,如此反复两次,归于平静。
两人完全暴露在对方面前,再没有可以躲藏逃跑的可能。
江北辞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他手里拿着水杯,懒懒的掀开眼皮,看着她不说话。
岑司思看他,他好像比以前又高了些,肩膀更宽了,留着清爽的短碎发,目光比以前沉稳了许多,几乎感觉不到他原来那种轻佻散漫的气质。
他穿着一件灰色毛衣,身体绷着,神色不明的盯着她。
江北辞转身走进屋里,冷冷道:“怎么,还要我请你进来?”
岑司思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脚,高跟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声响。
她的心咚咚跳了两声,面上的淡定已经快要绷不住。
她提脚迈了进去,跟着江北辞的身后,“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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