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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墨烟——妄云栖【完结】

时间:2023-02-18 15:54:22  作者:妄云栖【完结】
  冬日白昼短暂,还未到饭点儿,太阳已经落了山。
  天色灰蒙蒙的,令人想起晚来天欲雪的诗句。
  两人锁上洋房大门,慢慢地往车位走。
  北风愈发萧瑟,带着几分令人齿冷的濡湿雪气,直往人衣缝里钻。
  郁墨淮停下脚步,抬起手,将女孩脖颈处的围巾围得再紧一些。
  温雪瑰一身米白大衣,搭配红白相间的波浪形围巾。
  标致的下半张脸被柔软的毛毛盖住,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她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郁墨淮摆布。
  自己无所事事,只顾瞧着他看。
  睫羽漆黑似扇,轻盈地眨了眨。
  眸光流转,似涌动着一种崭新的认知。
  “干什么?”
  郁墨淮抿去唇畔笑意,淡声开口:
  “跟才认识我似的。”
  闻言,温雪瑰弯起双眼。
  她也没正面回答,只是轻快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郁墨淮。”
  “干什么?”
  他这次的掩饰不太成功,余了几丝笑意,漫进眼睛里。
  温雪瑰仰起头,想了想,轻声开口。
  “郁墨淮,我听心理学专业的同学说过,人的情绪反应,都是可以锻炼、改变的。”
  他对这个理论并不陌生。
  学管理的,或多或少都会对心理学有所涉猎,以期了解人性。
  郁墨淮颔首,并不反对她的说法。
  温雪瑰便又继续道:
  “那以后再想起你妈妈,你能不能,试着开心一点呀?”
  她一只手揣在自己兜里,另一只手揣在郁墨淮兜里。
  慢悠悠地朝前走着,每一步都高高抬起腿。
  边走边轻声开口。
  “我还想起来,最后和你妈妈分别的时候,她和我说的话。”
  温雪瑰微微眯起眼,回想着那个淡粉色的下午。
  “她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生下你。”
  “她还说,和你度过的每一天,都是她生命里的奇迹。”
  可说完良久,身旁也并未传来回应。
  她有些紧张地转过身,见男人的步伐愈来愈慢,最后缓缓停了下来。
  天色愈发暗了,暗得看不清他情绪几何。
  逐渐晕开的夜色,静静地攀上他眼角眉梢。
  他们是一对被造化玩弄的母子,一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对彼此心怀亏欠。
  他从未亲耳听过这样的话。
  不知过去多久,郁墨淮才重新抬起眼睫。
  眸间平淡不惊,似乎从未生澜。
  可语调到底是多了几分暖意。
  “她这么和你说的?”
  他佯作不经意地开口。
  “嗯。”
  温雪瑰笃定点头。
  此时已走到停车处,他便背过身,朝车子的另一边走去。
  等两人都在车上坐定,他抬手发动引擎,这才低低地又问了句。
  “……那你呢?”
  “什么?”
  温雪瑰没回过神,茫然地看着他。
  郁墨淮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两人距离贴得极近。
  檀木气息温热,垂落在耳畔。
  “画完那幅给我的画,你说了什么?”
  “……”
  温雪瑰只回想了一瞬,立刻双手交叠,坚定地在胸前比了个叉。
  “不记得了。”
  “真的?”
  郁墨淮看出她的遮掩,扯了扯唇,漫声开口。
  “还说要我试着开心点,看来心也不是很诚。”
  被这么一说,温雪瑰又觉得,还是大局要紧。
  她便用试探的语气谈条件。
  “那,要是我告诉你了,你以后,就能更开心点?”
  “嗯。”
  郁墨淮拖长音调,为增强说服力,又补了一句:“可能性很大。”
  “……好吧。”
  温雪瑰垂头丧气地窝进座位里:“那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玫玫真贴心。”
  郁墨淮笑意愈深,侧颜线条变得更加柔和,清隽轮廓也晕开暖意。
  “我也没说什么……”
  “就夸你长得帅呗。”
  女孩声音很小,脸扭向另一边,藏在蜷起的手掌里。
  郁墨淮清了清喉咙,抬起冷白指尖,轻敲了几下方向盘。
  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
  却不忘继续诈她,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只有这一句?”
  “……”
  这只老狐狸!
  温雪瑰心一横,索性早死早超生。
  于是闭上双眼,大声开口。
  “还有……”
  “等我长大了,到了要找男朋友的时候。”
  “就奔着这个长相找。”
  作者有话说:
  =w=
  “晚来天欲雪”——白居易《问刘十九》
 
 
第73章 如意娃娃
  大年三十这天, 云珀下了一场初雪。
  温雪瑰一睡醒,便看见窗外白茫茫一片,似琉璃世界。
  她喜气洋洋地拿起床头的几封红包, 打算去画室。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 她就给助理吴岚放了假。
  结果前天, 瑚乡和鹿樵镇的基金会传来消息,说孩子们给她准备了新年礼物, 今天寄到。
  吴岚多敬业啊, 立刻给自己安排加班。
  比起她承担的工作量,温雪瑰自愧不如。
  等洗漱完, 再将头发整理好,她去了一楼,轻轻敲响客房的门。
  少顷, 门从里面打开。
  郁墨淮一身暗色家居服, 不同于面料挺括的正装,有几分散漫随意的味道。
  领口松散, 露出一片冷白锁骨,走势流畅凌厉。
  脖颈上挂着一只耳机, 似乎正在忙工作的事儿。
  “我还以为我起的够早了。”温雪瑰很挫败。
  郁墨淮扯唇, 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比这个干什么。大过年的,多睡会儿。”
  她仍不放心,踮脚朝屋里望了望,关切地问:“你是不是认床,在这儿睡不好?”
  郁墨淮笑意无奈。
  “都三天了,还认床?”
  他这几天之所以在温宅留宿, 还是温岩的意思。
  老父亲算是看明白了, 如果让郁墨淮回去, 保不准女儿也就跟着夜不归宿。
  他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便决定把俩人都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可到底还是失了策。
  就像此时的温雪瑰,忽然毫无预兆地,被男人拉进了房间里。
  门扉再度关上。
  房内极亮,窗帘是拉开的。
  大片薄淡又清冽的雪光,透过窗户,照入他漆深眸间。
  又被滚烫的渴望所融化殆尽,化为浪潮,翻涌不息。
  她还来不及反应,后脑便被抵在墙壁上。
  可也不觉得冷,因为有他的手掌相隔。
  少顷,缱绻又略带蛮横的吻立刻落下。
  云朵般柔软,飓风般强势,不由分说,极尽缠绵。封住她的全部呼吸。
  她忘记了闭眼,视野因沉沦而愈发朦胧。
  越过男人的肩膀,能看见奶奶亲手放在架子上的如意娃娃,正与她四目相对。
  她对这间客房并不陌生,小时候还经常躲进来玩捉迷藏,壁纸都是母亲亲自挑的。
  可此时此刻,她却在这些物件的注视下,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家里,和一个男人忘情地拥吻。
  空气被染上绯色,浮动着微妙的禁忌感。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心脏一瞬便悬到嗓子眼,失焦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晰,她抬起手,去推他的肩膀。
  可郁墨淮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炽热唇畔在她颊侧逡巡,吻得绵长仔细。似开疆拓土,不放过一寸他独属的领地。
  而后,薄唇覆至她耳垂,报复般轻轻咬下。
  “玫玫可真狠心啊。”
  “我都忍了三天了。”
  “你还让我忍?”
  “也……也不能都怪我吧。”
  女孩小声道。
  确实不怪她。温宅实在是个大家庭。家人、保姆、管家,人来人往,热闹不断。
  温雪瑰脸皮薄,这两天生活在各种注视的目光下,连郁墨淮的手都没碰过。
  她眼睫轻颤,被动地承受着亲吻,双腿发软,耳根红红。
  过了阵才低声求饶:“别闹了,万一有人进来……”
  “门锁了,进不来。”
  他嗓音磁沉,不复往日孤冷,被炽热欲.念所取代。
  “那,那万一被人听见了呢?”
  她阖上双眸,企图从混沌的意识里拨开一丝清明。
  他低笑,晕开沉沉的暖意。
  “那就拜托玫玫,别出声。”
  晨光渐亮,走廊内陆续传来人声。
  他们彼此依偎,离门外喧嚣仅一墙之隔。
  也不知过去多久,才结束这场甜蜜又荒唐的胡闹。
  出门时,温雪瑰跟做贼似的,将门打开一个缝,探出个头,左右观察。
  见没有人,走廊尽头也没有影子,这才匆匆走出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郁墨淮跟在她身后走出来。
  同样是久违的亲昵,却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他单手随意插在兜里,宽肩窄腰包裹在暗色的家居服内,从头到脚一丝不乱,连发丝都干净齐整。
  温雪瑰一见他这副欺瞒世人的禁欲模样,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有些颐指气使地开口:“今天我要去画室,罚你开车送我。”
  到达画室时,吴岚已经将几只纸箱里的东西,全都分门别类地摆好了。
  来自偏远地区的孩子们,寄来得奖的画作和诚恳的信件,还有精巧的手工小物。
  温雪瑰来不及看,先嘱咐吴岚回家过年。
  她拿出前一天包好的大红包,塞进吴岚怀里。
  “这一年辛苦你啦。”
  “不辛苦。”
  吴岚推了推金丝眼镜,笑着说:“能在这儿工作,我真是挺开心的。”
  温雪瑰送她出门,又道:“路上有雪,回去一定小心。”
  “也替我向顾哥问个好,谢谢他这一年在公司的付出。”
  吴岚点点头,朝她挥挥手。
  等将人送走,温雪瑰才重新回到画室,坐在阳光里,翻弄那些信件。
  忽然,一道阴影来到身前,遮住了阳光的暖意。
  郁墨淮信步走到她身旁,也不坐下,垂眸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尾音微扬,道了句:“顾哥?”
  “我爸的助理。”温雪瑰解释,“叫顾临,给我爸干了十多年活了,看着我长大的。”
  她朝吴岚的工位努了努下巴,低声道:“他俩是夫妻。”
  原以为这番解释已足够有说服力。
  可郁墨淮似乎并未释怀,淡淡扯了扯唇,仍是那副笑意不达眼底的模样。
  他拖长语调,暗示意味极其明显,又道了声:“顾哥?”
  温雪瑰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她好奇地抬起头,由下至上,观察男人的眼睛。
  就见他眸光冷冽,似是十分介意某事,却又不愿被她看出来。
  所以对视的一瞬,便移开了目光。
  她觉得挺有意思,轻咳一声:“不是吧,这都能吃醋?”
  说着还调侃起来了。
  “大早上的,饺子还没包呢。”
  话音未落,郁墨淮双眸微微眯起。
  男人右手轻抬,稳准狠地落在她腰间,于软肉处轻轻一捏。
  两人同床共枕了那么多次,他太清楚女孩所有的弱点。
  而这地方,刚好是她全身上下唯一一块,方向与地面相垂直的痒痒肉。
  温雪瑰痒得连连发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不甘落于下风,一边躲避,一边也伸出手去,在他身上乱挠一气。
  结果从胸肌戳到腹肌,肩膀摸到腰间,郁墨淮没半点反应。
  他身形仍端正无比,雕塑般冷清,像没有七情六欲的神祇。
  温雪瑰不得不承认,这男人从头到脚,只有一处弱点。
  但碰了那处弱点……
  最终还是她受罪。
  权衡一番,温雪瑰决定以文治代替武治。
  她抓过一只公仔抱在怀里,把那块痒痒肉保护起来,这才放心地提出问题。
  “……你喜欢听别人叫哥?”
  闻言,郁墨淮眉心蹙得愈深。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严谨纠正她的措辞:“不是别人。”
  “哦。”
  温雪瑰虽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仍顾左右而言他,淡定地评价道:“好奇怪。”
  还故意拿乔。
  郁墨淮笑了下,波澜不惊地在她身侧坐下,仿着她的句式,淡声反问。
  “那你呢?你喜欢管别人叫哥?”
  温雪瑰有点崩溃,小声道:“我年纪就摆在这里,不叫人哥,难道叫大爷?”
  郁墨淮温声提醒:“玫玫,我的年纪也摆在这里。”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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