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绾嫣只试过几次就再也没烫过了,她照着不大清楚的铜镜, 觉得还是眼尾低垂着的睫毛更好看, 在眼角处形成一条若有若无的线, 像是刚从树林中逃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小狐狸。
如今她眼眸含着光, 清亮亮地含情脉脉地瞧着自己这个“小厮”,真像是已然修炼多年的小狐狸精,纯情又勾人。
徐绾嫣伸手探上他的胳膊,食指慢慢往上爬,不怎么用力,却足够撩动楚怀信的心弦。
她爬一分,楚怀信的耳根红一寸。
“娘娘……”他哑声唤了一句,心中是千万分的挣扎。
一时不知是为着嫣儿这样动人而喜悦,还是为着嫣儿对旁人这样而生气。
即使这个旁人就是自己,同自己长着同样的一张脸。
于是他喊了一声娘娘,企图提醒她。
没想徐绾嫣拍了拍床榻上她身旁的空位,“来,坐这儿,不然我够不到。”
楚怀信心中暗叹一口气,又听话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他头一次担忧小满会不会有一天养面首。
徐绾嫣拎起他胳膊上的细布,找到源头和最里侧那处,细心地缠绕着,边缠边同楚怀信聊着:“你叫什么名字?”
“……”楚怀信沉默许久,“阿……阿诺。”
徐绾嫣抬头看他,见他面上一副菜色,心中更是觉得有趣,于是又问:“几岁了?”
楚怀信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忽略徐绾嫣在他胳膊上轻柔又小心的动作,有一瞬间他觉得嫣儿定是已经想起来了在逗他玩呢,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嫣儿若是能想起来,怎会是这个样子。
他别扭得要命,“二十二了。”
徐绾嫣点点头,“那你叫我声姐姐吧,我今年二十三了呢,合该唤句阿姊的。”
楚怀信表情没什么错乱,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然而眼珠震颤着,多少有些大惊失色的意思。
楚怀信:“娘娘,这不合规矩……”
娘娘,娘娘,你是娘娘,是当今皇帝楚怀信的娘娘!
楚怀信在心里默默喊着。
再说了,哪来的二十三?哪里徒增四年光阴?
徐绾嫣一手手指抵在他的唇边,几乎让他的呼吸瞬间凝住,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温度,徐绾嫣道:“别这么叫我,我有个小字,叫小满。”
楚怀信猛地站了起来,包扎伤口的细布还在徐绾嫣手里拽着,吓了她一大跳。
楚怀信自己也不好受,这样猛地起身,到底还是拉伤了伤口,他握紧拳头,额角青筋隐隐有些爆出的趋势。
徐绾嫣偏头,发现这人的嘴角向下撇着,眼角也如此,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楚怀信匆匆向外走,“我还有事,先不伺候娘娘了。”
小满,她怎么能让别人叫她小满?
那是他给嫣儿取的小字,只能他叫。
楚怀信从来没有像此时这么委屈难受过,眼眶酸涩,只想撑着最后的脸面出去。
踏向门外的一瞬间,他听见徐绾嫣在后面喊他。
“楚怀信,你去哪?”
他动作一顿,转身回头,“你……”
隔着屏风,徐绾嫣看他干站在那儿不动,于是撑着下巴笑道:“进来呀,站那儿干什么?”
楚怀信深吸一口气,又别别扭扭地走了进去。
“过来。”徐绾嫣招手。
楚怀信乖乖站过来。
“坐。”徐绾嫣又拍拍床榻。
楚怀信乖乖坐下。
楚怀信本想抱着胳膊坐在那儿生气,结果胳膊上缠着这样厚的细布,一时倒是不能了,于是只能低头不理她,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徐绾嫣探头,从下面看他,“你哭啦?”
“……”楚怀信红着眼眶,“谁哭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楚子哥:跟我玩情趣play是不是,吓死我了呜呜呜,就差一点我就以为我成面首了。
嘿嘿,今天短短
第25章 吻
徐绾嫣看着他, 不禁想笑,伸手捏住他没受伤那只手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好啦, 别生气了,嗯?”
楚怀信感受到袖口传来的轻轻动作, 低头瞧见那人粉润的指尖一点一点地蹭着,无端让他想起了宫里那只不知谁喂着的圆才人。
也是这样伸出爪子来, 又大胆又小心地勾着他的袖口, 站都站不稳,摔在他怀里还偏要抬起头,朝着他喵喵地叫。
楚怀信那点子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装装样子地把衣服从徐绾嫣手中拽出来,“小满, 你……我还当你不要我了呢。”
徐绾嫣往前坐了坐,拦住他的脖颈, 笑得开怀,“怎么会呢。”
两人离得如此近,呼吸彼此交缠,楚怀信喉结滚动,睫毛颤抖两分,“你想起来了?”
“没有。”
楚怀信动作微怔,看向她的澄澈眸子,那其中没什么情绪, 满满自己的倒影, 还有些笑意。
“那你……”
站在门口时, 他听见嫣儿说什么都记得, 只是不记得自己,还有和自己度过的这么多年了。
那她既然没想起自己,怎么会知道自己叫楚怀信,此时此刻……还同他这般亲昵地抱在一起?
徐绾嫣直白地盯着他,语调轻轻声音慢慢,“你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楚怀信。”
“小时候学心有灵犀一点通,你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这样俊朗,我一眼便相中了你。”
“娘亲说,我现如今是皇后娘娘,更何况这处是我的闺房,想来也不会有外男能进来,你说你是小厮,就已然是可疑的了。”
“娘亲又说,我同那位叫楚怀信的皇上成婚已久,以我自己的脾性,是断然不会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处的,既然能同他这样长久,必是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
徐绾嫣娇俏一笑,“你进来的时候,我只觉心都被填满了,那点醒来什么都记不住的不安转眼便不见了。”
“我这样戏弄你,你还任由我胡闹,这样有趣,定然是我相中的夫君。”
楚怀信心中十分酸楚。
又听徐绾嫣说:“你不要在心里叹气,给我讲讲我们的事,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呢。”
“我没叹气。”他底气不足地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徐绾嫣耳尖红了红:“我一见你就喜欢的不得了。”
楚怀信不由失笑,“我若不是楚怀信怎么办?”
“这我倒是没想过,只一心觉得你必然是楚怀信。”徐绾嫣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若你不是,那我们便私奔吧。”
楚怀信呼吸一滞,猛地回吸一口气,“楚怀信可是皇上啊,娘娘。”
“皇上又如何?”徐绾嫣笑着望他,“我说要私奔,你会随我去吗,诺哥哥?”
徐绾嫣这厢玩得倒很是开心,几乎比那戏园子里的花旦还要勾人,一茬又一茬地撩拨着楚怀信,倒像是刚刚成婚那阵子,活泼又磨人。
那时候楚怀信下了朝回家都要在门口站上一会子,做了十成十的准备,因为他不知今日推开门坐在屋内的是刚被退婚的高门贵女,亦或是酒楼卖艺不卖身的花魁。
那时徐绾嫣将将十六七,也没怎么见着人家夫妻间是什么样子,自己又偏爱看一些话本子,愈发的像是刚成人的花间精灵,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新点子。
楚怀信现如今能在朝堂中一阵子温润似春风,一阵子面色不改革人官职,估计多多少少和徐绾嫣有些关系。
楚怀信被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包围,见徐绾嫣坐得不稳快要跌下去,又伸手扶了她一下。
小机灵鬼,楚怀信抬眸瞧她一眼,只见她一脸无辜。
他在她腰间用指节轻轻碰了一下,离得更近了些,几乎凑在了她的耳边。
“如今想起来了些许吧?”
她能这样大胆,必然是想起来些什么了。
又装成和小厮私奔的宫中娘娘,大抵是想起了刚刚成婚那阵。
徐绾嫣不自在地哼唧两声,死不承认,“没想起来,没想起来。”
楚怀信轻笑,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他记挂着她坐得不稳,容易扯着腰,便用右胳膊将人抱坐在自己怀里。
徐绾嫣又记挂着他左胳膊有伤,于是揽住了他的右胳膊,如同雨夜湿了翅膀的燕,眼神明亮地站在窗边,等待房中人对她的拯救。
楚怀信右胳膊揽着她的腰,几乎只这一只手便绕了整整一圈,心中愈发心疼起来,她瘦了这样多,可得好好补一补。
怀中软玉,两人呼吸缠绵,心跳声竟也慢慢同步,一样的重一样的快。
徐绾嫣攀住他,亲在了他的下巴上,往后移了两寸,仰头看着他,“扎到我了。”
楚怀信声音喑哑,笑出了声,配着眼尾还没消散的红意,像是引人沉沦的妖。
胸膛因为他的笑而微微震着,楚怀信又将徐绾嫣托起来,直到比他高出一个头。
徐绾嫣福至心灵,重新环住他的肩膀,低头吻了下来。
徐绾嫣本就不喜房间过于亮,于是在窗上挂了帘子,此时垂在那儿,被风吹着一点一点翘起边角,给这昏暗的房间增些跃动的光。
房中的红烛燃到了最后,悄无声息地滴下最后一滴烛泪,亮着最后一丝黄暗的光,淹没在波折的烛泪赤山中。
屋中最后一片光源消散,暗得如同他们一起赏月时的黄昏近夜。
徐绾嫣轻喘了两口气,往后退了一下,她身下之人张开双眼,眸中满是水润,仰望着她,如同心中最深处不可提及的神明。
“你、你手酸不酸?”徐绾嫣乍然重新夺回呼吸能力,嗓音破碎沙哑。
楚怀信滚烫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她在摩擦中敞开衣物间露出的锁骨,轻笑道:“不酸。”
徐绾嫣脸红得彻底,小声委屈道:“可是我脖子好累,我想……”
楚怀信同她鼻尖相抵,略蹭了两下,笑着放她下来,让她重新坐回了自己怀中。
他一边轻轻揉着徐绾嫣的脖颈,一边再次低头。
楚怀信的手很大,又很温暖,这样一下重一下轻地为她揉着,让她舒服地眯了眼。
呼吸一点一点被掠夺,徐绾嫣就小声哼唧一声,那人就会渡口气过来,微微颤动的胸膛违背着他的意愿,展示着他有多快乐。
徐绾嫣力气用尽,慢慢地向下滑着,楚怀信便用细布包着的那只手环住她的腰。
心中人无力地坐在他的怀中,他一手带伤,扶住她的腰,一手青筋微突,为她揉着酸痛的脖颈。
徐绾嫣觉得十分热,脑中混沌地想着,许是快开春了,不知道宫中梅花落没落。
圆圆在宫中有没有喂它。
十五有没有把楚怀信画的她裱起来。
巧绿答应了要给她做酒酿汤圆的。
她思绪发散,那人冷不丁地在她腰上掐了一下。
徐绾嫣回过神来,想辩解些什么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讨好地贴在那人的身上。
满意地收获他动作一顿。
可后果还得是自己承担,她连最后一点获得呼吸的权利都没有。
楚怀信像只蛰伏的狼王,掠夺着她的呼吸,一点点地轻柔又缓慢地咬着她的嘴唇。
楚怀信的嘴唇向来是干燥的,这样几番下来,嘴唇变得湿润,连颈侧的细汗都沾染了梅花香气。
徐绾嫣彻底脱了力,即使楚怀信托着她也觉得胳膊酸疼起来。
徐绾嫣知道,楚怀信心中不安。
他怕自己永远不会好了。
也怕自己真的像逗着他玩那样再也不要他了。
于是她尽自己的全力安慰着他,承受着他不安又有些粗暴的亲吻。
楚怀信不是那样脾气不好的人,他对自己向来很好。
她曾年少无知的时候去过远房一位姐姐的满月宴,姐姐同姐夫进了房间,再出来时姐姐脖颈有了好一块吻痕。
可楚怀信从来没这么对过她,反而是自己,受不了的时候总咬他的肩膀,第二天起来那里都会肿上几分。
楚怀信一边披着衣服,一边笑着看自己,顶着一身的指印和咬痕,说他的小满给他留了好些印记,可得好好留着。
他不着寸缕,一副好身材尽数显在她眼前,直扎她的眼,再配上那些情.欲的痕迹,她羞得直往被子里钻。
从前楚怀信一直是这样的,温柔却深情地爱着她,舍不得她疼舍不得她哭,几乎是自己一哼唧他就停下动作,轻柔地吻着自己的眼角,将泪水舔去,慢慢地哄着她。
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宁可多要几次亲吻,再缩在床边安静睡觉,也舍不得对自己怎么样。
自从生病以来,她倒是感觉楚怀信一点一点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内敛。
不再是温润的若即若离的围在你身边的锦缎,而是有了实体,会紧紧缠住你,带你去往他内心最深处。
徐绾嫣又想起了先皇后,如若不是她,楚怀信会一直是这样热烈的少年,而不是将什么都藏在心底,只偶尔和自己显露毫分,窥探他内心最深处的那抹深渊。
察觉到怀中人的走神,楚怀信停了下来,眉心委屈地皱起来,“小满又在想什么?”
徐绾嫣知道他在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时机,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地抚平他皱起的眉毛,“在想你。”
楚怀信眸色变得暗起来,眸中满是徐绾嫣的倒影,他搂着徐绾嫣仰躺在榻上。
徐绾嫣趴在楚怀信的身上,看着他湿润的眼眸,湿润的唇角,和浑身沾满的属于自己的气息,心中十分满足,低头轻咬他的喉结。
楚怀信嘴唇微张,喘了两下。
徐绾嫣不由得笑出来,脱了力彻底趴在他身上,埋在他的脖颈处,小声地笑起来。
楚怀信觉得筋脉都热了起来,心跳声砰砰,几乎是在耳边跳动的程度,听见她的笑,问道:“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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