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信换了身衣服,头发半散下来,凌厉的眉眼柔和几分,伸了个懒腰又走过来。
他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两三下,又揉了揉刚洗过还带着桂花香的头发,最后抱着人不撒手, 双目微阖很是享受。
他倒是舒服了, 徐绾嫣整个头都被迫埋在了他的胸膛里, 挣扎了许久才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 “你今夜没事做吗?”
楚怀信心中想着未批阅的奏折,嘴上却说:“无事,正好陪陪你。”
“陪我……那陪我吧。”徐绾嫣僵了一会儿,莫名有些不自在。
楚怀信把她放走,于是徐绾嫣像只轻巧的猫儿一样,踮着脚往榻里走了两步,不经意似的坐在了枕头旁边,盘起腿坐着,半边的身子都压住了那枕头。
楚怀信挑了挑眉。
“圆才人呢?怎么没抱来?”楚怀信坐在榻边,也装作不经意地靠在她旁边。
若是小满坦坦荡荡地将东西收起来,他自是不会好奇,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东西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然而小满一副慌乱的样子,还把那东西藏了又藏,也不专心同自己讲话,眼神飘忽面色微红,一看便是有鬼。
更何况她还不承认。
楚怀信心中暗自琢磨着,小满藏起来的东西大概和他有关。
徐绾嫣用手作梳子,一点点梳着头发,“不知道呢,你想见它?”
楚怀信摇摇头,仰躺在她旁边,“我就这么一问,它自己呆着也挺好,免得爬来爬去的,我那龙袍的金丝线都让它爪子刮坏了。”
徐绾嫣点头,心不在焉,“确实,那衣服还不好做。”
楚怀信看她发呆,手开始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在枕头下面摸索,一丝丝绸摩擦的声音也未发出,没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东西。
书脊?
小满看书呢?
楚怀信偷偷翻身,趴在榻上,把那书拿了出来,翻开一页。
徐绾嫣从发呆中回神,瞧见他把那东西翻了出来。
“啊!楚怀信!”
她慌不择路地赶忙用手扣上,却被楚怀信一个灵活转身给避开了。
徐绾嫣情急之下直接坐在了楚怀信身上,压得他一声闷哼。
楚怀信将书举过头顶,徐绾嫣伸手向前够着,却怎么都差那么一点,两人呼吸纠缠着,鼻尖几乎快碰到一起。
徐绾嫣低头,瞧见楚怀信微仰的头,漂亮的下颌线,同她玩闹间呼吸重了几分,眼睛微眯,嘴角三分似笑非笑。
她无端想起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也是这样,楚怀信仰头,眼尾泛着红做坏。
徐绾嫣败下阵来,只盯着他,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然而她委屈,楚怀信却比她还会装委屈,一只手握住徐绾嫣,眉心微蹙,“小满有什么事瞒我啊?”
徐绾嫣看了他两眼,最后翻身下去,躺在他旁边,面色发烫地钻进他的怀里,把额头抵在楚怀信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哪里有事情瞒你……”
楚怀信被她这一套动作给逗得笑起来,像是叼着毛线球的小猫,恩赐一般地在你身边挑个位置,一拱身一歪头,就钻进了你的怀里。
他揽着徐绾嫣,翻开那本秘密之书。
楚怀信:“……”
他挑眉,佯装正经地轻咳一声,把这书撇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似的,“你、你看这个干什么?”
徐绾嫣:“你还记得,前一阵我病着,我说我是不是有喜了吗?”
听到她这话,楚怀信动作一顿,偷偷瞥她一眼,只瞧着她耳根红红、眼瞳明亮,没有旁的异常,才略略放下心来。
“然后娘亲入宫,她以为你……然后就说给我几本书让我看看。”徐绾嫣揪着楚怀信的衣服,小声地说。
楚怀信哭笑不得,还未等言语,又听徐绾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抬头道:“再说了,我都成婚了,而且已经成婚三年了,看看这些怎么啦?”
她越说底气越足,竟是敞开了,连最后那点扭捏的羞耻心都没了。
楚怀信赶忙安抚猫猫,在人肩膀上谄媚一般地捏了两下,“是是是,随便看……”
“你……你也看看。”徐绾嫣气势又弱了下来,眼神往他下面扫了一眼,“你也提升提升自己。”
楚怀信:“?”
楚怀信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细心地没有用实劲,还以一个颇为别扭的姿势拱着膝盖,怕压到了她散落的头发。
“怎么,小满不满意?”
徐绾嫣偷笑,不肯看他,偏过头去用手挡着脸。
楚怀信被妻子说了这样的事也不恼,只用鼻尖蹭着徐绾嫣的脖颈,轻轻地吻了一下,“我好委屈啊……”
“委屈,你整日都委屈,好像我亏待了你似的。”徐绾嫣被他说话时呼出的气弄得直发痒,动了下脖子,愈发显得脆弱的锁骨明显起来。
楚怀信在她锁骨上磨牙似的咬了一下,“我会好好学的,明儿我就将所有的书都搜罗起来,什么在这在那,哪轻哪重,我都好好学,徐老师记得多疼疼我。”
徐绾嫣一掌抵在了他的脸上,“困了,睡觉。”
说完,她一点一点地从楚怀信的禁锢中挪出去,也不穿鞋子,只穿着薄薄的罗袜朝外面跳,一直到屏风后头去洗漱。
楚怀信摇头低笑,起身拎起徐绾嫣的鞋子,脊背挺直,不似帝王,更像是板正的富贵王爷,虽只穿了里衣,仪态依然绝佳。
手中还拿着妻子的一双鞋。
徐绾嫣打湿帕子擦脸,她的夫君就蹲在一旁,轻轻握住她的脚踝套进鞋里。
从不对他人弯腰的帝王,却在烛火微光中,为他害羞又可爱的妻子亲手穿鞋。
徐绾嫣擦完了脸,低头瞧他。
在他心中,楚怀信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这样看下去,只能看见他高挺的眉骨,以及优越的鼻尖,薄唇隐隐若显,眉心明明是皱着的,然而嘴角却带着无奈的笑。
他这样认真,好似在捧着最珍贵的物件,眼睫半分未颤。
穿完了这只脚,他轻轻拍了下徐绾嫣的脚踝,示意她换一只脚,徐绾嫣却未动。
楚怀信抬头,看见她瞧着自己。
“怎么?喜欢看?”楚怀信挑眉,“我的小把戏有没有引起你的注意?”
他半跪在地上,抬头仰望自己,眼睛闪着光,眸中满是情意,徐绾嫣几乎醉在了其中。
女子地位向来不比男子,更何谈楚怀信是帝王。
然而在徐绾嫣的记忆中,楚怀信总是仰望着她,不论是在床榻之间还是这样平常的时候,他总是处于低位,抬头虔诚地看着她。
她的心突然软了一块。
只穿了一只鞋,她弯腰抱住楚怀信,不吭声。
楚怀信被她这样猝不及防地抱住,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下意识地回抱住了她。
“干什么?总是撒娇,像只小猫似的。”
“又有什么吩咐了,我的皇后大人。”
“要我抱你回去是吧?懒得走了?”楚怀信口中一刻也不停,却把徐绾嫣单手抱了起来。
徐绾嫣扶住他的肩膀,感觉到他因为用力而变硬的肌肉,偷偷捏了两下。
楚怀信一手抱着徐绾嫣,一手拿着她还未穿上的另一只鞋子。
徐绾嫣坐在他的臂弯中,她不算矮,却在他的映衬下显得娇小,一只脚穿了鞋,另一只脚垂着,脚趾微微蜷缩。
楚怀信抱着她,稳稳当当地把她送到了榻上,像摆弄布娃娃一样,又给人把被盖上。
“今天怎么这么乖。”楚怀信轻轻亲了一下徐绾嫣的眼睛,换做往日,她早就该骂自己或者动来动去的了,今日这样乖还让他有些不适应。
徐绾嫣不好意思地同他讲是因为什么,总不能说自己低头看他,觉得他煞是好看,又觉得他对自己这样好,自己又喜欢他更多一点了吧?
过于矫情。
于是她只在被窝里滚来滚去,拉高被子挡住自己的嘴,只剩一双猫瞳在外面,“你快去洗漱吧,时间不早了。”
楚怀信朝她眨眨眼,直换的人嗔怒地瞪了自己一眼,才觉心中舒坦,转身朝屏风后头而去。
等到楚怀信洗漱完时辰也还早,徐绾嫣又抱了话本子来看,楚怀信便拉着小桌坐在地上批折子,只不过抬眼就能瞧见她。
楚怀信手持朱砂笔,时不时揉揉眉心,处理好这些才带着一身的墨香上了床。
徐绾嫣给他挪出些地方来,像平日那样闭眼准备睡觉。
黑暗中,两人只剩下呼吸声。
楚怀信突然睁眼,“我们都成婚三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
徐绾嫣忍无可忍,耳根又红起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睡觉!明日还上朝呢!”
这日晚上,年轻的帝王说着千百句哄人的话,什么撒娇威胁的话都说了出来,才换的皇后娘娘转过身来朝着他睡觉的恩典。
这才安心闭上眼睡觉,还拉着皇后娘娘的手,说怕她又生气转过去。
徐绾嫣叹了口气,别别扭扭地挪过来,被楚怀信猛地揽进怀里,才算是结束了这一晚上的胡闹。
烛火已然被熄灭,床幔也倾洒下来,只雾蒙蒙地留了一只,茕茕独立着,火焰偶尔颤动。
榻上之人却相拥而眠,呼吸交缠。
作者有话说:
楚子哥的日常:犯贱,被骂,委屈。犯贱,不被骂,惊讶,再犯贱,被骂,委屈。
小满:宠夫驯龙高手。
第45章 吃醋
启程去江南的那天, 雾蒙蒙的下起了小雨,楚怀信取了油纸伞来,打在两人的头顶。
马车在宫门口排了数十米, 前边坐了些随行的官员, 后边跟着的是伺候的宫女小厮,御膳房和徐绾嫣的小厨房带出来的人能有两个马车。
巡游自然是如何气派如何来, 这样才能起得个镇住人的效果。
翟庄未随行,留在了京城中, 站在城墙上目送着马车猎猎而行。
林佩站在他旁边, 轻轻揽住他的胳膊,“下雨是好兆头呢。”
翟庄转头,含着柔和的笑看着妻子,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楚怀信命大, 肯定没事。”
林佩嗔怪地瞥他一眼,便不再看他, 只盯着明黄龙纹顶的那辆马车,眸中有些担忧。
徐骁未随行,只等着过几日领兵去漠北,翟庄留在宫中也未随行,算来算去只几个毛头小子陪着去了江南,林佩多少有些不放心。
那些武将中的新面孔都还像个孩子一般,十五六岁的年纪,骑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前, 僵硬地崩出一个严肃的表情, 内里却还是个活泼的小儿郎, 高扬起来的眼角和四处张望的目光暴露出他们都是第一次被派以这样的重任。
临行前林佩来宫中见过徐绾嫣一次, 家中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难得有空,徐绾嫣热情地招待了她,两个人还像在闺中那样时,坐在榻上把床幔拉下来,并排躺着说着体己话。
林佩担忧地问:“皇上就带了几个小孩去,剩下的全是文臣,不然我陪你一起吧,好歹有个伴儿。”
“姐姐说陪我一起去,佩儿姐别担心。”徐绾嫣揽住她的胳膊,嗅到她身上让人安心的奶香味,不由得留恋般地蹭了两下,“楚怀信自己肯定有打算的,江南是得去这一趟,只是敲打的话自然是最好了。”
听到徐正思会去,林佩也就放心了,毕竟人家是亲姐妹,怎样都比自己这个表姐姐亲厚些的。
她临走的时候给徐绾嫣留了许多东西,都是自己做的小零嘴,徐绾嫣一直都是小孩子的口味,阿诚爱吃的东西她也爱吃,每次林佩给儿子做零嘴的时候总会多做出来一份给徐绾嫣。
春日的雨怎么下也不大,刮起微风来雨丝倾斜,从路人的纸伞下悄然穿过,又落在未发芽的柳树上,映的褐色的树枝亮晶晶。
“皇上也没个可放心的人,让你留在京中的意思真是放心地把整个楚国都给你了。”台阶被雨打湿变得有些滑,林佩扶着翟庄,慢慢走下去。
翟庄:“谁说不是呢,若是这时候漠北来犯,我跑到哪哪就是楚国新首都了。”
林佩又问:“皇上有没有给你留下些什么?”
“这倒没有……”翟庄现如今几乎是成了摄政王,然而仔细想想楚怀信确实没叮嘱他什么,“哦,给我留了笔钱,让我万一出事了拿这笔钱跑。”
林佩哑然,“怎么……”
翟庄眉心拧着,“我最近就觉得他怪怪的,总交代我万一出事怎么跑,那日还说会不会漠北的人给宫中城中人下了毒,说是嫣儿近来困倦,还问我困不困。我当时觉得没什么,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好像他知道什么,特意派我留在这儿查似的。”
两人沉默一阵,皆是陷入了思考,半晌到了将军府,林佩才说道:“大抵是有什么皇上身份不方便的事吧,你帮着查查。”
翟庄点头,默默应了下来,为林佩挡住料峭春风,一同入了府门。
————
马车内,徐绾嫣正坐在软垫上,一脸认真。
楚怀信特意择了规制最大的马车,四周都挂着或赤红或明黄的绸子流苏,马车能抵得上半个房间那样大,徐绾嫣几乎都能在这马车中站直身子。
这样大的马车自然也十分重,需得五匹马才能拉的动,三个司马小厮坐在前头,马车的门关的死死的。
是青铁和木头混杂的材质,不似平日那样有轿帘的马车,而是带着门栓的铁门。
车内空间大,徐绾嫣和徐正思在马车后半部分推牌九,楚怀信和苏清如坐在前半部分商谈事情。
中间隔了帘子,也是丝绸硬质的,连声音透过来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楚怀信手中拿着书卷,偶尔漫不经心地瞥过苏清如一眼。
苏清如年纪不大,又是金科刚中的状元,他也就给人扔了点杂活,几乎没怎么同他这样面对面的聊过。
今日上车,两人先聊了点酸书,楚怀信虽然不爱看那些,但也能说上几句,聊的苏清如眼睛都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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