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气劲荡过,禾苗簌簌摇晃,水面立时漂浮起一层黑点。
感知到水面上飘逸出那么一丁点细微的生机,就知道这一层虫卵死的不能再死,许问枫心头一喜,原来超凡的能力除了杀人之外,还能侍弄庄稼。
有种开发出新技能的欢喜。
只不过要当心伤到庄稼,得用巧劲,还挺累人。
干完一陇,许问枫直起腰歇口气,无意间扫到旁边的水田,猛地僵住。
睡多了果然会变笨!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犯蠢。
大面积虫灾是无法独善其身的,说白了,在虫灾面前,她、许家二房与岩滩村的村民就是共同体。
自家田地拾掇的再干净,虫灾一样会蔓延到自家地里,哪怕每天来搞一遍,可虫子把整个村甚至方圆几百里的庄稼全祸祸没了,独余她家的水田旱地,稻谷玉米迎风招展,跟鹤立鸡群有什么区别?!
完全是招恨招祸的节奏嘛。
所以,我必须得找出根治预防虫灾的良策?
总感觉这个世界的老天爷和金手指珠胎暗结,狼狈为奸在跟她对打擂台,暗搓搓逼着她挑大梁,许问枫忧伤叹气,一心二用一边震虫卵,一边调出屏幕,翻找治理虫灾的书籍。
不找不要紧,一找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治理虫灾的书籍分类在农业一项,而解锁农业类需要250个点值!
虫子属于生物类,解锁生物类或许能找出解决之道,可解锁生物类也要100点值。
前面解锁医学类用掉150,兑换医书美食书,杂七杂八一花销,余额就剩28点。
先前想的很美,还琢磨医治哈克族,攒的点值能撑好几年,呵呵,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才多久就开始捉襟见肘。
现实无比骨感!
可怜的余额无法解锁农业、生物类,种田小白绞尽脑汁也是一筹莫展,许问枫立在水田中央,望着连成一片的田地,老惆怅了。
庄户人依靠田地吃饭,庄稼照看的仔细,很快接二连三就有人发现了地里的异常,纷纷全家出动赶往地里,实施除虫大计。
老的小的倾巢而出。
许老太经过老二家的地,瞄到许问枫懒懒散散在田里磨洋工,气不打一处来,勃然吼道:“死丫头,眼瞅要闹虫灾了,你还有闲心杵那儿赏景儿!”
此时的许问枫立在田头伤怀的模样,跟她那个伤春悲秋的娘莫名重叠,老太太瞧着可不来气吗!
看着28点的余额,许问枫本就头大牙疼,被老太太一吼,也有点火气了,怼道:“吼啥吼,我早就出来了,干累了还不能休息一下吗,非要看我累死你才舒泰?”
怼完又觉得有点垮人设,立马换了张面孔,笑嘻嘻撒娇:“阿嬷,人家本来就气血亏空,体虚得紧,您老是个疼人的,何不干脆把我爹的银钱还来,让孙女雇人干。”
提到钱,许老太扭头就走,臭丫头一天三顿好吃好喝养的珠圆玉润的,居然舔着脸喊体虚。
一天净会扯犊子。
这么点活儿,还雇人,你咋不上天!
不愧是从小妖精肚子里爬出来的,一个德性,老太太气呼呼的想。
第六十六章 赚点值
眼前迫在眉睫,是快速赚到点值。
虫卵孵化周期一般在12天左右,最快7天,这点生物知识她还是知道的。
但是,要怎么在几天之内赚到解锁农业类的点值?
许问枫满脑子都是赚快钱的想法,靠吴满贯1点2点的攒,显然是来不及了。
而春喜与曾大勇至今未有贡献值,不晓得他们是不是同吴满贯一样,以扶助弱小日行一善来赚取贡献值?
情况不明,目前显然也是靠不上。
许问枫沉思,有了......
田间地里头,烟雾弥漫,少女赤脚奔跑在埂垅上。
里正不在家,村里没个统筹拿主意的人,大伙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烧草木灰撒的,有用莽草艾草熏的,有兑蒜泥水喷洒的,也有采取许玉晴那套法子的。
这些土方子或许有一定效果,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根本不可能杀死全部的虫卵,太多了!
“铁树,你上来,我有话说。”许问枫百米冲刺跑到铁树家地旁边,微微喘息喊道。
“是二丫啊,啥事啊?”铁树正在地里撒草木灰,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看她一眼,又转过头抛洒草木灰,不是火烧眉毛的事,他现在真没空。
铁树家就剩他和一个瞎眼阿公,地里的活就指着他一个人。
许问枫:“急事。”
铁树还是没动弹,任啥急事都没有地里的粮食重要:“你稍等等,等我把这筐灰撒完。”
许问枫无法,双手拢到嘴边,扯嗓子一字一顿喊:“撒灰没用。”
她这一吼,瞬间把周围村民的目光聚焦了过来。
心里本来就没底的人,面露悲戚迟疑了,难道真的在做无用功?
这些迟疑的人多数是现场观摩过她救曾大勇的村民,认可许家二丫是有点本事的人。
但大多数人都觉得,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
‘田祖有神,秉畀炎火’,老祖宗千百年传下来的法子,怎会无用!
全然忘了5年前那场,有害生物繁殖过量型的大虫灾来临,他们是如何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虫子在一夜之间吞食了大量农作物的惨剧。
也正是因为地里颗粒无收,所产生的一系列恶性连锁反应,这才促使天下烽烟四起。
“大伙别听她胡说八道。”春喜的阿嬷,赵老太恶狠狠呸了一口痰:“嗬,你说你,一个乡野粗人竟学地主家小娘子买丫鬟伺候,你能是个什么好的,少在那儿妖言惑众,耽误全村的粮食收成,你赔得起吗?”
赵老太早就看许问枫不顺眼,本来吧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贱民,谁不比谁高贵,结果人家居然买了下人服侍。
侍奉丫鬟还是她赵家的人,弄的赵家平白就低了许家一等,赵老太想找许问枫的茬不是一天两天了,可算逮着机会了。
许问枫压根不睬她,喊完铁树,又朝隔着几垄的二毛招手,叫他快过来,商量正事。
倒是许老太摒不住了,从田间直起身,叉着腰与赵老太对线:“你个死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说话没个把门,啥叫妖言惑众?二丫在与铁家小子说话,也没拦着你们呀,凭啥全村的收成栽她头上?”
一边拼命冲许问枫使眼色,示意她莫吱声了,啥话就敢往外蹦,甭管村民治虫的法子有用没用,这都不是她能管的,到时里外不是人。
这丫头有时候精得不得了,有时候又憨得很。
可惜许老太的眼神抛给了瞎子看,许问枫全付心神都虫灾一事上,无心关注婆婆客之间的撕逼战。
赵老太不甘示弱:“嗤,说我嘴上不把门,你个老东西没少背着你家老二骂二丫她娘是狐媚子,狐媚子生小狐媚子,她的话可不是妖言惑众......”
被揭了老底,许老太上头了:“我家的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你个老东西可长点心吧,把一个身不正的寡妇生的崽捡回家当宝,是不是你家的种还不一定呢,一家子糊涂虫!”
两个老太太对骂的起劲,口水横飞你来我往。
农村老太太掐起架来,后劲儿大着呢,天大的事都能抛到一边,不吵出个输赢不罢休。
吵吵闹闹中,李贵拉着二毛不松手:“二毛,你听爹的,这事你不能掺和!”
“爹,你拦我作甚?”二毛急道:“二丫是个有主意的,没把握的事不会乱嚷嚷。
爹,你放手,总得让我去听听,再做决断吧。”
李贵态度坚决:“不行。”
二毛一脸失望:“爹,我以前咋没瞧出来你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昨儿我拿回来二两银子的时候,就差把二丫夸上天了,还叫我跟二丫当实在亲戚处,咋睡一觉起来就翻脸不认人啦?”
李贵一噎:“不是爹翻脸不认人,这事牵扯太大了,关系到全村人一年的口粮啊!
一个整不好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你以为许家老太太着急忙慌跳出来,是在护短二丫吗?
这事啊,二丫要是办拐了道,到时全村矛头对准她,许家一大家子通通落不到好,就算分了家又如何,一笔写不出两个许,打断骨头连着筋。”
李贵正掰开揉碎与儿子说道,二毛趁他分神,挣脱开,嗖嗖跑了。
李贵愤愤跺脚:“不听老人言的小兔崽子!”
“二丫,撒灰当真不管用吗?”三人凑到一起,铁树忙忙问道,他家就他一个顶事儿的,地里可耽误不得。
许问枫不答反问:“你忘啦,5年前。”
要管用,5年前就不会迎来凶年饥岁了。
铁树眉心狠狠一皱,他爹娘妹妹惨死他乡,可以说5年前那场虫灾就是始作俑者。
虽然那会朝廷已经烂到根上了,不过离兵荒马乱,还差一个契机,而那场虫灾就是世道大乱的契机,这些话都是里正叔跟他们分析的。
“你有啥法子?”
“暂时保密,你和二毛去河滩那边叫上柱子,即刻启程赶去哈克族,让多吉族长带50个人下来。”许问枫心想,你现在问我有什么法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啊,得先赚到点值解锁农业类之后,才知道后续是个什么操作流程。
二毛和铁树面面相觑:“带他们来就管用?”
难道哈克族有克制虫子的秘方不成?
第六十七章 安排
铁树多问了一句:“二丫,你确定哈克族的秘法抵用?”
“肯定比你们撒草木灰,熏莽草管用。”许问枫硬着头皮打包票:“除柱子外,你们再叫一个壮实汉子作伴,深山老林不大安全,至少凑够4个人,相互照应着。”
“还有带上柴刀竹弓,避着猛兽走。”许问枫摸摸兜,下意识想掏点防身的药粉给铁树。
这才发现,哪来防身药粉哟。
不由反省,自己的确有点懒过了头,这些基本的东西以后得备起来,至少能应个急。
二毛点头:“你放心,那条路我们来回走了几趟,哪危险,哪安全,心里有数。”
“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告别二毛铁树,许问枫掉头就往镇上去,采购医治哈克族的药材,
缺的药不是一味两味。
之前想着离十日之期还有五六日,时间上比较宽裕,不急这一天两天的,闲散人嘛就是这样,懒散度日。
火不烧眉毛,打死不支棱。
要是一早做足准备,根本就不用二毛他们多跑一趟,背上药直接就奔山寨去了。
许问枫走的仓促,忘记跟三妹打招呼。
正午,许玉晴准备回家烙些饼带来田间头充充饥,下午接着干,她饿一顿两顿无所谓,二姐饿不得,饿着她肯定撂挑子。
许玉晴特意绕去水田那边,还寻思说几句热乎话哄哄二姐,稳住她。
然而,却发现自家水田空无一人,顿时气的跳脚,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直呼二姐全名:“许、问、枫、你这个大懒虫,我看错你了!”
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懒鬼!
都啥时候了还躲懒。
太过分了!
许玉晴气冲冲小跑回家,打定主意,非得好好数落二姐一顿不可:“许问枫,许问枫,你给我出来!”
卧房,前院后院找一圈,没人。
又有点担心,人跑哪去了嘛?
“三丫,找你姐呢?”曾大勇在屋里听见许玉晴满带怨气的声音,双手抬着伤腿,慢慢挪下炕,扶墙出来。
许玉晴这才想起家里还有外人在,刚才直呼二姐全名,有些难为情:“大勇叔,我二姐回来过么?”
“回来过,又走了。”曾大勇顿了顿:“她毕竟是你姐,这么唤她全名不合适。”
许玉晴嘴角微抽:“那她说去哪了没?”
不知从何时起,曾大勇对二姐充满了莫名的敬畏,她也说不准确,非要形容的话,就有点像草民见到县太爷那意思。
“那倒没有,我隐约听见翻腾柜子的响动。”主子做事哪有向下属禀告的道理,自从梦境以来,曾大勇对许问枫自带滤镜:“我想她定是有要紧事在身,总之她有她的理由。”
许玉晴:“......”
二姐睡房就一个柜橱,家里的存项就放在里边,好哇,二姐莫不是揣着银钱去镇上吃馆子了?
不不不,二姐不是那样式儿的人,如果是这样那跟大姐夫有什么区别!这个想法一起,许玉晴就立即否定了。
二姐只是懒,断然不会混账到哪个地步,或许真如大勇叔所言,二姐有正经事要办。
正紧事上,许问枫当然不是拉胯掉链子的人,一路脚步生风赶到镇上,连一口水都没空喝,直奔医馆,购齐所需药材,叫了辆牛车争分夺秒往家赶。
回家须配置50人剂量的药,争取哈克族的人一到,药就可以下锅煎。
另外还得去河对面的山里,就近帮哈克族寻个落脚的山洞,哈克族异族特征明显,好几十个异族住村里太打眼了。
穿越之后,许问枫第一次有了焦头烂额的感觉,药材太瘠薄贵了,带去50两就剩了几个铜板,家里的存银基本耗空。
左支右绌,还欠着里正叔4两银子呢。
就想不通,日子咋越过越难了呢!完全是在朝着她理想的反方向狂奔,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就离谱!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多吉,之前神女不慌不忙定下十日之期,这突然又改了主意,急吼吼催。
神女的心思你莫猜,猜不明白。
不管咋说,这事对哈克族有利,多吉撇开胡思乱想,赶紧挑齐25对妙龄男女,亲自带队,随铁树等人前往岩滩村。
回到家,许问枫把一整筐药材全部倒在炕上,铺开扒拉,比照书籍,配药。
曾大勇耳闻动静,艰难挪到她房间门口:“二、二丫,晌午那会三丫找您来着。”
他想叫主子,可主子不准,他叫了两回,主子大有要翻脸的架势。
许问枫半个身子趴在炕床上,挑拣药材,忙的头也不抬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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