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继续,我过去找一下陆队。”
林应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朝周围扫了一圈,确保没有其他人,这才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出去。
陆风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一群人又热又饿,各个都是大汗淋漓。
“对不住啊。”
陆风一看林应钦过来,还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结果林应钦开门见山道:“我想试着弄个摄像头进去,这样好歹大家心里有个数。”
“怎么弄?窗户和阳台都蒙上了啊。”
“十分钟之前,有人开了窗扔东西,关上的时候漏了条缝。”
陆风精神一振,“那搞无人机过去?”
林应钦摇头,“缝很小,无人机精准度不够,靠近还有声音,风险太大了。”
他示意了一下队里车子所在的位置,“我可以带着微型摄像头上去,从窗户缝伸进去,藏在报纸褶皱里。”
“你……上去?”
陆风朝筒子楼那边看了一眼,“爬墙上去?”
“对。我看过了,旁边有下水管道,很容易。从楼顶下去我也考虑过,但是这栋楼的空调外机还有晒衣杆这种杂物太多,绳降反而不太好操作。”
陆风很快就被他说服了。
毕竟已经等了六个多小时,守株待兔固然最安全,但如林应钦所说,真的是没底。
“行,那试试吧,注意安全。”
“嗯。”
林应钦二话不说,立刻去车里拿装备。
自始至终,旁边的徐湛宁都没有说半个字。
说是拿装备,他也只拿了摄像头。
不到三五分钟就到了一单元楼下。
陆风好奇又有点不太放心,也带着几个人跟过来。
他也没想到林应钦直接徒手上了阵,连个安全护具都没带。
“卧槽你们这小队长也挺拼的啊……”
他蹲在草里抬头看着。
“他是挺厉害的。”
旁边的队员也死死盯着上面。
虽然有时候确实是不服气这个二十三岁的队长,但有一说一,在林应钦当队长的这两个月里,他的表现从来都没让人失望过。
为了轻装上阵,林应钦脱了头盔和面罩,身上能卸的工具也都卸了,就连外套也脱了去,只剩一件汗得透湿的黑色短袖。
他宛如一直游行在夜色中的壁虎,四肢矫健地攀上墙壁,沿着管道顺利向上,很快就到了四楼的窗边。
他的双脚踩在水管两侧的螺丝上,单手抱住管壁,另一只手拿出微型摄像头慢慢的靠近窗缝。
下面的人全都屏气凝神,眼看着那根细细的线就要成功钻进去时,那窗户居然吱呀一下突然就开了。
下面一群人顿时面如死灰,就差拿着枪冲出去救人了。
而林应钦却面不改色,抱住管壁的那只手臂一用力,身体即刻收到一旁,后背紧紧的贴在了距离窗户只有几公分的墙上。
还好里面的人只是半开了一下窗子又马上关上,林应钦沉着地等了几秒,见窗户确实没什么动静,这才继续刚刚的动作。
他伸手将摄像头小心地塞进窗缝,又从腰间的显示屏上确认着拍摄角度,有条不紊地调节成功后,慢而稳的从墙上下来。
陆风不能说话,只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以表肯定。
看到了房内的情况之后,陆风心里稍稍放下心来。
那几个人还没有睡觉,显然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听到有人说:“快了。”
凌晨三点,新河路上驶来一辆银色别克商务车。
C组最先发来消息,在场所有人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车子慢慢驶进了新河小区,最后在一单元楼下停下。
陆风带着人悄悄从门口跟过来,谨慎地提醒大家:“切忌打草惊蛇,等交易时再动手。”
A队B队在一单元楼下汇合,林应钦和徐湛宁先带着人上去,陆风则在后面时刻关注着摄像头传来的同步画面。
到了401门口,林应钦打手势让大家暂停待命,然后回头去看陆风。
两分钟后,陆风伸出手开始倒计时。
三。
二。
一。
两个队员端着破门锤往那老旧木门砸去。
轰的一声,那门几乎是快整个脱落下来。
“警察!”
林应钦端着枪率先冲了进去,“别动!手抱头蹲下!蹲下!”
靠近门口的几个人有点懵了,连忙把手放到头上战战兢兢地蹲下。
可远处几个人反应奇快,立马从沙发下面掏出几把枪来向着门口扫射,甚至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扫到了自己人。
屋内一时枪声四起,伴随着弥漫的粉尘和烟雾,现场一片混乱。
有两个歹徒趁乱跑了出去,徐湛宁见状立刻拔腿就追,林应钦护着陆风退到门外,也果断跟着追了上去。
那两人刚想往楼下去,又看到有特警队员还在上来,立刻转头就向楼上跑。
这小区楼道实在是狭窄,徐湛宁跑在前面,林应钦就只能跟在后面,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
“注意他们有枪!”
林应钦朝徐湛宁喊着。
对方并没有理他,只顾着喘着气拼了命地往上追。
楼顶的门虚掩着,徐湛宁伸手推到一半,刚刚赶上来的林应钦突觉不妙,一个箭步上去抱住他的腰就往一旁扑过去。
与此同时,一枚子弹从门后嗖地朝两人飞过来,堪堪擦过林应钦的手臂。
砰地一声闷响,插在了两人头边的墙上。
两人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徐湛宁回头看了林应钦一眼。
林应钦根本顾不上其他,只用手势示意他从旁边突进。
两人端着枪一左一右,背靠着墙慢慢往前试探。
到水箱后时,终于确定了两名歹徒的位置。
对方已经走投无路,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疯了一样朝着他们开枪。
突然其中一个歹徒闷哼一声,手里的枪也掉了,抱着腿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那子弹显然是从远处来的,完全出乎了歹徒的意料。
紧接着又是一枪,打在了两人中间的水泥地板上。
“你们已经进入狙击范围了,还要跑吗?”
林应钦用枪指着他们慢慢靠近,“放下武器!双头抱头蹲下!我只给你们这一次机会!”
“操!”
侥幸逃过一枪的黄毛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老子死也不死在你们手里!”
说完,他突然往后一跳坐到了平台边,还朝着他们大笑了几声,然后毅然决然地向后倒去。
他的同伴吓得惊叫一声,茫然过后,立刻双手抱住头。
林应钦走过去踢走他的枪,蹲身将他铐住。
“你不去看看他死了没啊?”
那人说话都带着抖。
“死?”
林应钦斜起嘴角冷笑几声,直接将他两手一拎提起来,“做了缺德事,还想得挺美。”
这次的行动比往常的危险系数和难度都要大了不少,还好没有什么伤亡,歹徒也全部落网,只有林应钦自己因为那颗突然飞出的子弹,手臂被擦破了一层皮。
这点小伤他根本没太在意,自己拿着急救箱就熟练的处理起来。
正往纱布上贴着胶带,徐湛宁从旁走过来,在他旁边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冷声道:“你别以为你今天救了我一次我就会感谢你。”
林应钦转头瞥他一眼,疲乏地长舒一口气,“职责所在而已,没指望你感谢我。”
他今天真的很累,不想再跟徐湛宁吵架了。
回到队里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队员们都第一时间去淋浴房冲凉,林应钦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伤,有点茫然地坐了一会儿,直接换了衣服离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再在队里多待一分钟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
作者有话说:
司柠:澡都不洗回家干什么?
林应钦:回家找姐姐求安慰(T ^ T)
PS.这两章有点沉重,后面马上迎来轻松日常啦~
第23章
回到家时, 七点刚过。
司柠卧室的大门紧闭,里头很安静。
她平时都是八点左右出门,往常这个时候, 她应该刚刚起来。
林应钦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见那头还是没什么动静, 悻悻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进了卫生间。
这一晚实在是漫长, 太多事情交织在一起让他应接不暇。
直到头顶水声响起的那一瞬间, 他才像是剪断了紧紧扎在心头的那根绳, 整个人一下子泄了气。
就像是夏日里的一场倾盆暴雨, 冰凉的水滴从花洒扑簌簌地落下来, 砸在他的头顶, 又顺着湿漉的黑发滴落在他高挺的鼻梁, 积成一颗颗水珠从鼻尖滑落,最后汇入地板溅起的涟漪中。
周身的寒意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抬手抹去门上挂着的水幕,看着玻璃上隐约印出的那张脸, 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孟舟。
孟舟和徐湛宁同龄, 比他大上四岁,性格开朗爽利,有时候甚至有点没心没肺,有点像长大版的司曜。
在维和防暴队的三年时间, 孟舟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不像别人总是嫌弃他年纪太小, 甚至还喜欢跟他聊些“成熟男人”的家长里短。
“我跟你说,我老婆特漂亮,我追了她七年你信不信?”
“我想过了, 等我回去我就跟我老婆造人, 最好生个女儿, 男孩太皮了会累死我老婆的。”
“真不是我吹牛啊,咱妈做的那个大酱骨那叫一个绝,等咱们任务结束你上我家去,绝对让你去了就不想走。”
“这次拿了钱,我应该能给咱家在省城买个房子了,这样我爹就不用每周跑来跑去的了。”
“哎我说小林同志,你到底谈没谈过恋爱?要不要哥哥教你几招?”
他这个人总是惦记着别人。
惦记着老婆。
惦记着家里。
惦记着林应钦为什么长这么帅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随着那天飞溅而起的尘土和血肉,全都没了。
他的朋友孟舟,永远留在了二十七岁的那个冬天。
他们说他没错,他也知道他没错。
但是……
他真的没错吗?
林应钦突然觉得眼睛发胀,喉咙里也像灌满了水似的难受。
他抬起手揉了揉潮湿的眼,伸手去关了水龙头。
手臂上几个小时前贴的纱布已经被打湿了,他干脆撕了下来,随便拿纸巾按了按伤口上沁出的血。
进来的时候他连换洗衣物都没拿,还好因为司柠之前的警告,他的内裤都晾在卫生间里,让他此刻不至于只能□□地出去。
他穿了内裤出去,又到阳台上去找到一条刚刚晾干的篮球裤。
路过客厅时,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没想到自己一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居然已经八点半了,司柠肯定已经走了。
林应钦的肩膀一沉,颓然地坐到沙发上。
屋外早就天光大亮,大好的阳光从落地玻璃那头洒进来,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和美好。
可他心里的雨却没停,水雾仍旧弥漫着,白茫茫一片看不到方向。
明明应该很困的,他也一点也不想去睡觉。
他就这么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垂头看着地板上的纹路,看着自己发丝上的水滴落下一滴,又落下一滴。
“放心吧,小时候我娘给我算过命,说我可以活八十岁。”
孟舟出事那天,他还这么说来着。
看来那个算命的,一点也不准。
林应钦双手抱住脑袋,突然眼头一热,视线又模糊了起来。
“阿钦?你刚回来?”
司柠的声音像是蒙蒙清晨的一道清脆钟声,将他溺在水中并不断下沉的思绪猛地拉了上来。
林应钦连忙急急抹了一把眼睛,循声抬起头来。
司柠穿着一套宽松的米白色家居服从卧室里出来,头发随意地扎了个丸子,不少碎发飘在外头,染着清晨清浅的光,像是一朵软蓬蓬的蒲公英。
林应钦有些意外的怔了一下,“姐姐?你怎么没去上班?”
“今天周六啊。”
司柠慢慢走近,这才看清他此刻的模样。
男人头发还有些湿湿的,眼睛也雾蒙蒙的泛着红,皮肤不见平时健康蓬勃的血色,像是刚被暴雨淋过似的。
而且,衣服也没穿,肩膀上的肌肉轮廓在晨光的映照下尤其明显。
见她打量自己,他朝她挤出一个笑,却莫名透着几分惨淡。
“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司柠脚步顿了一下。
林应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去屋里拿!”
他刚站起身来,司柠突然叫住他:“等会……你受伤了?”
她立刻快走几步坐到他旁边,也顾不上他是不是穿了衣服,担心地抓起他发红的手臂查看。
林应钦下意识地抽回手藏到背后,笑了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擦伤。”
“擦伤?擦哪了?什么东西给擦的能擦成这样?”
司柠蹙着眉头瞪他,“给我看看。”
她又摆姐姐的架子了。
虽然语气不算温柔,甚至是有些严厉,但林应钦心头的那团水雾却随之慢慢化开。
几分钟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像是沉进湖底,整个世界突然变得面目模糊。
但司柠来了。
她就像是从水面射进的那一束光,深不见底之中的一口氧气。
他只需要努力靠近她就好。
他乖乖把手臂放到司柠面前,看着她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很不放心地问他:“真是擦伤?你们队里都不处理的吗?你这都进水了,刚刚洗澡弄的吗?怎么不知道包个保鲜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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