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婳并非是想让彩霞当傅莺的替死鬼,她是在试探彩霞,如此一来她才放心将傅莺交给彩霞照顾。
赵婳给了彩霞一些她从益州带出来的蒙汗药,嘱托彩霞估摸着快天亮的时候将傅莺叫醒,骗傅莺喝下蒙汗药,待傅莺昏睡后,在傅莺脸上抹上她提前调制好的特殊的脂粉,这才有了众人看到的尸首该有的脸色。
在床榻边撒上一滩血,再陪上彩霞哭得昏天黑地快要气绝的慕言,很难不让众人相信傅莺没了。
待下午,那辆载着傅莺和彩霞的马车趁着出城人多,出城去了赵婳为傅莺选好的地方。
那里,山青水秀,是傅莺想要的乡野生活。
霍澹派暗卫暗中保护傅莺,待她安定后才回京复命。
他留给傅莺的盘缠,足够三代人的花销,届时到了容州,生活只是不会拮据,倘若寻到如意郎君,那更是喜事一件。
“这事已经翻篇,不会再被人翻出来了。”霍澹拍拍赵婳手背,道:“且安心。”
拉着赵婳坐在他腿上,霍澹右手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道:“经过异牟硕求亲那事,朕便觉得将傅莺纳入后宫对她来说太残忍了。但是这次,朕又觉得或许傅莺入宫,朕了解她些许,知她与此事无关,甚至知晓她是被傅钧抛弃的棋子,这才能够救她一命。”
赵婳双臂顺环住霍澹脖子,道:“祸福相依,也算是苦尽甘来。”
殿中烛光摇曳,霍澹深邃的眸子中映出女子姣好的容颜,小小一个,怎么看也不够。
许是经历过生死,如今平静下来,霍澹颇有一番感触。
指腹拂过女子眉心,霍澹道:“叛军将朕逼入山涧,坦白说,朕当时有一丝害怕,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跟昭仁。尤其是你,秦介三番五次想要将你置于死地。倘若朕不在了,你落入秦介手中,不知会被他折磨成何模样。”
说着说着,霍澹声音有些颤抖,“朕不敢想象。”
赵婳额头贴上他额头,“好端端的,陛下便不要提那让人分神忧心的事了。”
破坏气氛。
白皙细腻的指腹摩挲着霍澹手腕上的朱砂手串,赵婳离开他额头,忽地问道:“陛下信佛么?”
霍澹摇头。
“不,陛下要信。”赵婳眉眼弯弯,清冷的面庞中多了几分柔和,她眸光落到霍澹还未摘掉的朱砂手串上,“灵隐寺高僧将这对朱砂手串赠予陛下和臣妾,从另一个层面来讲,陛下和妾定会长长久久,这才刚开始,陛下便在说这种晦气的话,这朱砂手串灵验都成了不灵验的。”
赵婳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正声道:“况且,臣妾整日都没嚷着要回去这扫兴的话了。”
霍澹笑了笑,揽住她细腰的右手动了动,指腹在她侧腰紧了紧,道:“朕信,朕信还不成么。”
只不过经历了这次,他更珍惜了。
女子的玉足在裙摆下时隐时现,还有那藕粉玉臂正环住他脖子,佳人在怀。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霍澹被勾得心痒痒。
“嘉嘉。”
他唇瓣贴在赵婳纤白的玉颈上,一声又一声呢喃。
赵婳本能得仰头,一个激灵。
想要从他腿上下去,可霍澹像是察觉到她想法一般,那搭在她腰间的右手往上,厚实的大掌抵在她后背。
赵婳非但没有下去,身子反而往他怀中近了几分。
赵婳对夫妻间的敦伦没意见,成年人该有的正常需求,有些话不便细说。
可是,霍澹每次都很晚才放她去睡觉。
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
她需要缓很久才能缓过来,而那男人,跟个没事人一样,整日神清气爽。
赵婳不平衡。
腰间被一只手揉着,赵婳耳畔又传来霍澹的低哑的声音。
赵婳听后脸比煮熟的虾还红,目光不由自主飘向他身后的墙面。
按住霍澹搭在她腰间的手,赵婳涨红着脸吼他道:“陛下右手有伤,不可。会牵扯伤口的。”
他怎能提如此过分的要求!
往日躺着一次又一次,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这次竟想去墙边。
过分!
“伤的是手。”霍澹自顾自取下朱砂手串搁桌上,又去了她耳畔低喃。
闻言,赵婳脸更红了,怒目嗔他一眼。
霍澹仿佛没看见一样,唇凑到她耳边,那小小的耳洞早已卸下耳饰。
软糯的耳垂被男子含住,赵婳手指一紧,背脊像是装了暗扣一样,刹那间挺得笔直。
他太清楚她了。
清楚地,随便一处,便能让她丢盔弃甲。
烛光下,墙边的两道影子重重叠叠。
就像小时候在太阳下,两个孩童谁也不服输,脚下踩着彼此的影子,纠缠不休。
赵婳眼尾微红,被霍澹托着。
她报复似的咬上他肩膀,“明日给臣妾揉揉后腰。”
霍澹轻抚她背脊,“领旨,贵妃娘娘。”
一张口,粗粗的热气便尽数洒在她雪白的胸脯。
闹也闹过了,打了打过了。
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不舒服,赵婳有气无力靠着霍澹,三千青丝被细细的薄汗打湿,一簇一簇黏在一起。
虽凌乱,却是无不透着一股道不出的情愫。
指尖搭在霍澹肩上,赵婳眼皮似千金重,疲惫得不想睁眼,软绵绵道:“陛下,抱臣妾去洗洗,一身汗。”
霍澹很乐意伺候她沐浴,又胡闹了一阵后,从拾起中衣披在她身上,抱着佳人往净室去了。
沐浴这种亲昵的事情,霍澹从不假手于人,次次都是他伺候赵婳,一丝怨言也没有。
也清理得干净。
热气氤氲,整个净室暖烘烘的。
赵婳平常沐浴,喜欢往汤池里放些花瓣,出浴后整个人都是香香的。
可霍澹嫌花瓣碍事,每每伺候时,便不让宫婢放花瓣。
簪子绾起她长长的秀发,赵婳慵懒地趴在汤池边,霍澹掬了一捧热水浇在她背上,问道:“水温可合适?”
赵婳枕在手臂上的头轻轻点了点。
她闭着眼睛,手随便往后一抓,便捉到霍澹的手。
带着男子的手挪到她手腕,赵婳道:“这里也酸。”
赵婳示意他做些什么,否则不会轻易原谅他。
“好,朕给你揉。”霍澹靠在池壁,将她抱入怀中。
汤池中水花溅了一地。
水面堪堪遮住女子胸脯。
半遮未遮。
不仅揉了手腕,还将那十根纤白的手指也逐一揉了。
揉着揉着,霍澹又将人抱到净室榻边,扭着她又是一阵胡闹。
半个时辰后,霍澹叫宫婢加了一次热水。
到最后,赵婳累的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侧的床榻凹了些许下去,她气不过,腿上蓄了所有的力道,狠狠踢了他一脚。
男子“嘶”一声。
脚快速缩回被子里,赵婳被子往身上一裹,留了个背影给霍澹。
霍澹笑了笑,往里挤挤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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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朝会,霍澹精神抖擞稳坐于龙椅上,最近朝政事务不算太多,散朝的时辰比往日快了将近半个时辰。
凛冬寒风瑟瑟,白雾还未消散,宫廊上的烛火朦朦胧胧,从远处看,黄橙橙的,好似一颗颗熟透的橘子。
紫宸殿外的廊道上,格外热闹,散朝后百官齐齐往这边来,都等着朝食那一碗热乎乎的汤饼暖暖身子。
吏部尚书冬至那日并未跟随霍澹前往行宫太庙参加祭天大典,也是昨日才听说宁王伙同傅钧谋反弑君的大事,他入朝晚,但是胡奎离京时他曾经与胡奎有几面之缘,也算不上是生疏。
“胡将军及时救驾,立下了大功,陛下都准你处理好越州的杂事后才回京上任,你怎还不动身,眼看着就快到年关了,年后你就得上任,越州的事情你不急啊?”吏部尚书平素就喜欢与人闲谈,这京城里一起上朝的官吏对他下朝后的闲扯都有些厌倦了,他这不又寻到了位生人,哪还能舍下这与胡奎攀扯打发时间的机会。
胡奎倒不觉得烦,回他道:“慌甚,越州那边的军队被我收拾的井井有条,那些琐事两三天便能处理好。我与姜国公交情深,这不得等姜家老二的婚宴完了才走?这杯喜酒我是喝定了。”
望了眼走在前面的姜国公,他道:“等那日,咱兄弟俩一醉方休。”
姜国公闻声回头,“谁跟你一醉方休,我有家室在身边,每日饮酒的量是定了的。”
胡奎走上去,“说得跟我没家室一样,我大孙女都四岁了,你那老大的孩子也才刚两岁。”
姜国公:“……”
他那嫡长子北疆守着,常年不回京城,他想抱孙子也抱不成。
胡奎明知道这点,还专程来他面前显摆,姜国公脸都绿了。
胡奎道:“诶,别说我故意的,是你先挖苦我的,国公爷明知我此次救驾是不会带我妻来的,还偏生说这话挤兑我。”
说话间已到席位,内侍端来热乎乎的汤饼。众人一碗下肚,这寒冷的天稍微缓和了些。
胡奎,姜国公,清远侯年轻时就是要好的朋友,用完朝食后便一起往停马车的地去。
胡奎感慨道:“这京城许久没回来了,感觉变了好多。就说给我们上朝食的内侍,看着就比之前顺眼多了,果然严庆那宦官一除,我看什么都顺心了。”
清远侯道:“陛下谋划了许久,想听细节么?”
“嘿嘿,不想,”胡奎有些自豪,“陛下秘密传书给我时,我问了陛下细节。”
姜国公打趣道:“你一在越州的人,知道的还挺多。”
清远侯不服,道:“那你肯定不知道,那主意是谁提出来的。”
“陛下还有谋士?”
旁人不说,胡奎自然是不知道,霍澹在信中也只说了大概。
清远侯和姜国公相视一眼,慢慢将背挺直,步子不急不缓,一副不愿说的模样。
胡奎追上去,“你俩别卖关子了,我想知道还不成么。”
姜国公看眼清远侯,示意他来讲。
三人进了同一辆马车,清远侯坐正,清了清嗓子,道:“若非赵贵妃以身犯险,陛下还不知严庆往养生汤中下何毒……”
清远侯絮絮说道,将赵婳狠狠夸了一番,“这事不要传出去,都是机密,还是我儿同老夫说的。”
捉拿严庆那日,卫元祁便在家宴上,自然事事都清楚。
清远侯起初对赵婳是有些意见,认为妇人见识短,出的主意肯定漏洞百出。
但后来,他从儿子口中得知的事情多了,对赵婳的偏见也减淡了些。
尤其是祭天大典那日,赵婳不顾安慰,同羽林军一道在殿外布防。
这厢,姜国公又道:“胡老兄,再给你说件事。太后寿宴当日你不在,南诏皇子向陛下求娶长公主,这愁人的亲事眼看就有要被迫答应了,还是这赵贵妃跟陛下合计一番,让南诏国皇子识破了宁王的诡计,主动退了这连门都没有的亲事。否则我家子真又岂能娶到昭仁长公主。”
胳膊肘戳了戳胡奎手臂,姜国公道:“不然我儿这杯喜酒,你怕是不知等到望眼欲穿,也等不来了。我家子真可说了,这辈子非昭仁长公主不娶。”
胡奎神色不佳。
这些件大事中,赵婳皆参与了,她妇人一个,哪懂朝政,竟给陛下出馊主意。
倘若陛下再放任赵婳插手朝政,今日的许湛,便有可能是明日的赵明哲。
“赵贵妃娘娘,早前与我泛舟游湖,蜜里调油。”
叛贼中那名叫秦介的男子,这句话还未说完,便被霍澹长缨贯胸。
胡奎耳边一直回响起这句话。
赵婳未进宫前便与秦介相识。
赵婳与秦介曾经有过一段。
陛下如此宠爱赵婳,可赵婳却跟旁的男子有过一段,这男子还是宁王叛军一党。
秦介是叛军,那么赵婳入宫,是否有别的目的?
若要深究,便有得说了。
这般想着,胡奎是越想越生气。
此女子不配与陛下站在一起!
胡奎发誓,只要他一日在京城,赵婳便休想让陛下对她这妇人言听计从。
他定是会抓住赵婳的居心不轨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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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十,昭仁长公主大婚,京城和皇宫一片热闹。
许是老天也知道今日是个吉祥的好日子,冬日里阴霾昏暗的天在这一日都变得晴朗了起来。
霍岚一大早便被叫起来穿衣打扮了。
吃了两块糕点垫肚子,霍岚困倦,但硬撑着精神坐在梳妆台前被宫娥们梳洗打扮。
赵婳来的时候正巧霍岚打了第八个呵欠。
“大婚都这样,起个大早穿衣打扮,还要行繁琐的礼节。但是一生一次,且忍忍。”赵婳捧着手炉走到霍岚身旁,道:“困就阖眼眯一会儿。”
因霍岚是长公主,出嫁事宜自是比寻常人家繁琐些,故而花费的时辰要久些。
怕将发饰弄乱,霍岚不敢轻易摇头,眼睛瞪得大大,强撑起精神,道:“不能眯,眯了就彻底睡过去了。”
她还有等姜子真来接她去拜堂呢。
赵婳被霍岚这想睡不敢睡的可爱模样逗笑了。
果真看旁人恩恩爱爱最容易满足。
一件又一件婚衣穿在霍岚身上,赵婳眼前一亮。
霍岚忐忑不安,适才涂脂粉时,她便觉得唇上的口脂颜色太红,如今她梳妆完毕,见赵婳这般盯着她,霍岚紧张地搓了搓衣袖,小心问道:“阿婳嫂嫂,是不是不好看啊。”
赵婳笑道:“昭仁今日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霍岚被夸得不好意思,对着镜子拨弄拨弄垂得长长的耳饰,满心欢喜。
今日之后,她便是姜子真的妻子了。
吉时已到,霍岚手持羽扇,紧张地坐在屋中,等姜子真来接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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