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听人说那宫女醒来了,故而今日才想着过来看看。
皇上为了赵婳不惜跟太后闹了矛盾,大抵是喜欢赵婳的。
傅莺欢喜,以后她在宫中也有个能说话的姐妹了。
赵婳欠身,道:“傅贵妃。”
“免礼,”傅莺扶赵婳起来,道:“你伤势未好,快坐下休息。”
“谢娘娘。”赵婳低首蹙眉,捂了捂心口,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做回原位。
“恰好本宫宫里有株天山雪莲,便赠你补补身子。”
傅莺叫了声“彩霞”,她身后的一名宫女递上一个锦盒,彩霞打开盒子给霍岚和赵婳看了眼,随后放到桌上。
赵婳柔柔一笑,“谢娘娘。”
霍岚道:“傅贵妃破费了,她是本宫身边的人,这份情本宫记下了。”
赵婳虚弱地咳了两声,似乎是伤口又在泛疼。
“娘娘莫要误会,皇上如此看中奴婢,那是因为奴婢无意间救了皇上一命,皇上记着这份情。”
霍岚以为赵婳说的是她在益州无意间救了皇兄那件事,便没有往心里去。
赵婳娓娓道来,“前几日奴婢给皇上送汤药,奴婢前阵子不是救了长公主殿下么,这手便受伤了,奴婢便自己从太医院那处借了本医书来看,”她看了眼霍岚,道:“还是殿下让奴婢去太医院借的医书。”
霍岚明白赵婳的意思,在一边帮衬道:“对对对,本宫记得是有这么回事。”
赵婳又道:“奴婢得空便翻阅医书,偶然间在那医书上翻到一页,上面记载了味毒药。此药名为‘枯木散’……”
傅莺听到‘枯木散’这三个字,神色微漾,垂在衣袖里的手紧张地攥在一起。
“长久服用能让人经脉枯竭而亡,书上详细记载了这味毒药混入水、药中的状态,而奴婢手中端的汤药,似乎有被下了枯木散的迹象。奴婢诚惶诚恐,即刻告知皇上此事。皇上找来心腹验毒,那汤药果真有问题。”赵婳缓缓松口气,道:“好在皇上圣明,相信毒药不是奴婢下的。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在派心腹查这下毒之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奴婢无意间救了皇上,皇上这才待奴婢有几分不同。”
……
一个时辰后,傅莺从怡和殿出来,坐上轿撵那一刻,她整个人面色大变,惴惴不安。
皇上发现了毒药。
皇上会查到阿爹头上吗?
毒害天子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
傅莺胸脯起伏不定,她得找个机会出宫去,求阿爹尽早收手。
皇上刚开始调查此时,或许还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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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干事业第五七天
怡和殿。
霍岚把赵婳拉到她身边, 刨根问底,“什么毒药?我怎不知道?是皇兄和你设的局,还是确有此事?”
怎么好端端的竟还钻出个毒药的事来, 霍岚急得不行。
还有, 毒药关傅莺何事?难不成毒药是傅莺指示宫人下的?
赵婳也知道霍澹不告诉霍岚自有他的考量,但如今霍岚从她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了。
今日傅莺来, 她势必是要把话挑明, 如此才能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进行。
赵婳长话短说, 告诉把事情前因后果全跟霍岚讲得明明白白, 包括枯木散被发现经过以及她和霍澹的猜测。
闻言,霍岚气得真想拿着她的鞭子狠狠抽严庆,“严庆做他的春秋大梦!妄想毒害黄兄, 他也不认清楚自己的位子,一个阉人还想皇帝?他想当皇帝, 当许氏一族在朝中是摆设?许氏第一个不同意, 更别说远在封地的诸位亲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可笑!”
霍岚白眼一翻, 且当着是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话。
赵婳没料到霍岚是这反应,说实话,严庆自认为一切尽在他掌握中, 将所有事情都摆到明明上,算是比较好对付的,怕就怕遇到那些个城府极深的笑面虎, 极难预测他们下一步会如何打算。
赵婳道:“严庆, 好对付,也不好对付, 他手握护卫军,若是惹急了难说他会不会逼宫。”
这也是她和霍澹最担心的。
闻言,霍岚情绪低落,鼻尖一阵酸涩。
她心里难受,扑倒赵婳怀里,哭道:“阿婳,皇兄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从、来、也、不、说!被人下毒如此严重的事他提也不提,我还以为他这个皇帝当得有多轻松。他怎么什么都瞒着我,若不是今日恰巧撞见傅莺来,我真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当我是亲妹妹。”
霍岚手臂不慎压到她右肩上的鞭伤,赵婳伤口泛疼倒吸了口凉气。
赵婳轻轻将霍岚手臂挪了挪,抚摸她后背,温声哄道:“皇上怕殿下担心,关心则乱,故意瞒着的。”
怀里传来呜呜呜的哭声,赵婳感觉到胸口的衣裳渗着湿意,她抬手摸摸霍岚头发,心想这两兄妹还真是两个小哭包。
小的哭完大的哭,大的哭完没几天小的又开始哭。
等几日,那大的是不是也要在她面前哭?
“皇兄不跟我说,我更担心嘛。”霍岚埋在赵婳怀里,瓮声瓮气说道。
赵婳正想再安慰几句,殿中响起霍澹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冷冽,似是有些生气。
霍岚松开赵婳,两手一抹眼泪,急急往霍澹跟前去。
霍岚一离开,赵婳肩上没了压迫,痛感少了几分,她轻轻揉了揉右肩,起身行礼。
“呜呜呜皇兄。”霍岚哭唧唧,想去抱霍澹,手都已经伸出去了,又悬在半空,想着她已经长大了,男女有别,自然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抱住皇兄,便改了道,手指攥紧皇兄衣袖,哭哭哒哒望着他,“皇兄,昭仁以后再也不给你惹祸了,你让我好好跟许明嫣说话,我就对她客客气气的。我再也不任性给你添乱了。”
赵婳递了张干净的丝绢过去,霍岚松开霍澹,接过擦了擦眼泪。
霍澹看眼赵婳,两人终于有了吵架后的第一句对话,“你跟她说了什么?”
赵婳:“傅贵妃来了,机会难得,我就无意间说了下毒之事。正巧长公主也在,就都知道了。”
霍岚将赵婳拉到身后,“不关阿婳的事,是我逼阿婳说的,皇兄要责罚就责罚我罢。”
霍澹神情不好,脸色沉了下来,看了眼妹妹,又看了眼她后面的赵婳。
他在思政殿跟几位大臣谈完事情有好一阵功夫了,知道霍岚去找赵婳了,便打算过来,毕竟昨天他跟赵婳吵架不欢而散,她竟真不卖他面子,至今也没搭理他。
霍澹一股闷气没地方发泄,一直憋在肚子里。
霍澹来到怡和殿时恰巧见到傅莺进去,他便又回了思政殿,待傅莺走后再过来。
哪知他过来便见到霍岚抱着赵婳痛哭流涕,手臂还压在赵婳受伤的肩膀上,那姑娘也是,伤被压疼了也不吱一声。
若不是他方才开口,不知要忍痛到什么时候。
有时候聪明,有时候笨。
望着哭得跟个泪人一样的霍岚,霍澹语气有些重,“还知道朕要责罚你,回你宫里待着去!”
霍岚垂头,眼泪又滴了出来。
皇兄怎么可以说这么重的话。
她可是他最疼爱的亲妹妹诶。
皇兄开始讨厌她了。
大抵是厌弃了。
当着霍岚的面,赵婳也不好意思对霍澹逞凶,目光看了看霍岚,对霍澹使了个眼色,嘴里无声说了两个字——“哄她”。
“……”
霍澹语气放缓了些,道:“你看你,哭成个小花猫了,妆全花了,回去洗洗。”
霍岚吸吸鼻子,乌睫还沾着泪花,抬头看向霍澹,“皇兄不生气了?”
霍澹:“朕哪敢生你的气,天不怕地不怕的昭仁长公主。”
“那阿婳你注意休息,好好养伤。”
霍岚吃这一套,于是抹了抹眼泪,叮嘱了赵婳几句便离开了。
踏出怡和殿不久她才反应过来,怡和殿也能洗脸,为何偏要将她赶回去。
呜呜皇兄就是生她气了,霍岚敢确认。
赵婳那身浅色衣裳被霍岚眼泪弄得濡湿,隐约见能看到一抹极淡的红。
约莫是伤口被压出血了。
霍澹目光不悦,伤口结痂又裂开,裂开又结痂,不知何时才能好起来。
“朕收到了韦仲旌递来的和严庆签下的一张字据。”霍澹坐到榻上,从怀中拿出卫元祁今早交给他的字据。
字据摆在小桌中间,极其明显,似乎是有意方便他人拿起看看。
赵婳过去,霍澹指了指小桌对面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赵婳落座,“傅贵妃这边,我也按计划透露了。”
那字据赵婳没看,霍澹有几分失落,“嗯。”
赵婳没忘记昨天她胆子大顶撞了霍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也跟着“嗯”了一声。
气氛骤然变得尴尬。
“那个……”霍澹率先开口,话到一半,又止住了。
赵婳支头,“什么?”
霍澹:“字据你不看?”
赵婳这才拿过桌上的一张字据,一目十行。
“光有这个还不足以定严庆的罪,他个老狐狸,答应签的时候说不定就想到了开脱的法子。”赵婳道。
霍澹平淡道:“朕知道。”
他只是想让她看看而已。
赵婳笑道:“等傅贵妃见过傅将军后,我再去找傅将军谈心,给咱们的锅里添把柴。”
谈了,事半功倍;谈成了,马到功成。
赵婳是越来越有信心了。
霍澹蹙眉,这除人的究竟是他还是她?
霍澹不同意,态度坚决,“伤好之前,一切免谈。”
他起身,去了寝殿门口,喊道:“严庆,传杨医女!”
靠在树干上假寐的严庆听见这一声喊,瞬间醒来,忙去太医院寻人。
小皇帝如此着急,看来他这次寻的人寻对了,赵婳还真能将小皇帝迷得团团转。
近来宫中传言四起,小皇帝为了赵婳不惜跟许太后对着干。
这怡和殿是什么地方,是小皇帝的寝殿。
那时候赵婳受伤昏迷不醒,被霍澹裹得严严实实抱回怡和殿,严庆偷偷瞄了一眼,那一节手背露在外面,是带了血的,别提伤得有多重了。
霍澹不准他踏进怡和殿半步。
为什么呢?
因为怕他趁机加害赵婳。
可偏偏赵婳就是他的人。
瞧这模样,赵婳距离册妃不远了。
===
傅莺回到宫中坐立不安,她夜里做了个梦,被吓醒后便再也睡不着。
梦里,她阿爹事情败露,被严庆推出来顶罪。
阿爹想逃走没逃脱,被羽林军万箭穿心,她恰恰目睹了阿爹惨死。
阿爹惨死,傅家一家老小被押至天牢,不日问斩,其中也包括她。
阿娘悲怆,一病不起,在牢中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还没等到问斩那天就在牢中去了。
姊妹兄长在狱中受尽屈辱,毫无尊严可言。
墙倒众人推,傅家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这梦好真实,傅莺心有余悸,她知道阿爹跟严庆有密切往来,且在两三年前便是,阿爹不会轻易收手。
可是一旦被皇上发现了,梦境成真,想后悔也来不及。
第二天,傅莺求见霍澹,请求归宁。
霍澹没说什么,当即便同意了。
许久没有回家,傅莺见到母亲,眼眶不禁湿润。
傅母抚摸女儿头发,眉眼间全是忧心,“怎么回来一次瘦一次。”
傅莺下意识摸摸脸颊,愣了愣,宽慰道:“可能是这两日天热,没胃口,吃得少,自然便瘦了。阿娘,女儿在宫里一切都好,皇上待我好,长公主也待我好,莫要替女儿担心。阿娘,爹爹呢?”
“你爹在书房,他还不知道你回来。”
“女儿回家也是临时起意。女儿就先去书房找爹爹了。”
傅莺自然是不会告诉娘亲真相,让家人徒增烦恼,便独自去了书房。
书房。
傅钧在和下属谈事情,傅莺的突然到来让他有些惊讶。
傅钧止了谈话,挥手让下属出去,转而对女儿道:“回家怎没提前通知一声,我好让厨房准备些你爱吃的菜。”
关上书房门,傅莺开门见山,跪下劝道:“爹爹,收手吧,皇上已经发现了毒药。”
傅钧脸一沉,不悦道:“谁告诉你的?”
傅莺跪得笔直,苦口婆心劝道:“爹爹,女儿一直都知道。皇上在查严庆了,不久就会查到您身上来,事情一旦败露就是杀头抄家的大罪。爹爹,现在收手为时不晚,镇国大将军还不满足您么?为什么一定要站上那个不属于您的位置呢?爹爹,为了傅家上上下数十条人命,收手罢!”
傅钧怎也没想到女儿回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是又气又失望,“妇人之仁!你懂什么?!”
“你今日归宁若是为了来劝我,大可不必。”傅钧眸色一冷,态度决然,转过身去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女儿。
“爹爹,收手罢!别再错下去了。真的,女儿求您了!”
傅莺跪着去扯他衣摆,哭诉道:“危急关头爹爹怎知道严庆不会为了保命将爹爹推出去顶罪?人有哪个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爹爹,您清醒些,莫要一错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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