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林宥在吃饭的时候放了两列侍卫在那里伫立。
贾琏看着贾蓉食不下咽的表情,居然产生了,呵,大家都一样的舒适心理。
然后吃的还挺欢快。
林宥瞧着他放轻松的嘴脸,反而觉得顺眼了些。
他状似无意的道:“我久不回京城,不知两位表哥在哪里任职?”
这话一说,贾琏就想,呵,不止武力恐吓,这还来人格侮辱了啊?
不情愿的回答:“捐了个户部的同知罢了。”
“户部?”林宥的表情微变,似乎知道什么的意思。
贾琏多机灵的人,一眼就看到了。
但林宥很快就换了表情,换了话题。
贾琏本想追问,可又想今日是来赔礼的,又跟林宥不熟悉,只得先咽下。
不过他又热络了点,一顿饭后,又用了茶,宾客尽欢,他们这才离去。
贾蓉一上马就长出了口气。
“琏二叔,侄儿如今可真是对您刮目相看!”
“怎么说?”贾琏明知故问。
“就这气氛,您都吃的那么多,还笑得出来!”
“呵,你呀,太年轻罢了。”贾琏得意洋洋。
两人回去复命,贾母听了林宥的态度略略放心,心想过几日就去接黛玉来玩,再跟她开解一番,莫要生分了才好。
贾政贾赦则是知道会是这样的和解态度,所以听了也就罢了,不置可否。
贾琏回了自己院子,却为林宥听到他在户部捐了官后的脸色感到奇怪。
他觉得自己没看错,林宥那个脸色应当就是觉得自己竟然那么好运气的意思!
他琢磨着,要不要改天趁热再上门去,仔细问问?
凤姐从屋外回来,看见他,笑了笑:“可怎么样了?瞧着心情可是不错的呢!”
“办妥了,刚都各处通知了。你这是又高兴什么?”
“前几日你不是说,宫里贵妃娘娘可能会省亲吗?今儿老太太那里有了准信了。”
“怎么说的?”
“跟你说的一样,各家造省亲园子,造好了就可以请旨。”
“我就说嘛,吴贵妃的娘家前几日就派了船下江南了。”
贾琏也顾不上林宥的脸色了,又提上鞋子,去贾政那里了。
修省亲园子那可是大工程,贾政素来不爱俗事,想必会将事情放权给他,这里面油水可太多了,他不积极怎么能行?
贾政正在跟文人清客赏画,兴致正浓。
贾琏来了只好先一边候着,他素来不精通这些,也不爱附和,瞥了眼,只觉得平常罢了。
贾政赏了好一会,才散了,看贾琏笑道:“可是修园子的事?”
“老爷英明。”
“明日东府里你珍大哥过来,我们再一同商量吧,少不得你要多出力的。”
贾琏应了,又慢悠悠回了自己院子。
美滋滋喝着茶,但林宥的表情到底让他记在了心里,索性决定过些时日再去一趟。
两不耽误。
他却不知道,林宥此番是故意的钓他。
荣国公府是林家的正经姻亲,高堂不在也不能抹掉的。
但是这个家族已经快烂了,圣上也早有定夺,或早或晚而已。
为了将来省些麻烦,他一方面要黛玉认清那边的状况进而疏远些,一方面想看看能不能现在就扶持个漏网之鱼出来。
大厦将倾,保那么一两个亲戚,也算他仁至义尽。
林宥待客之后,又看了一下午的京城世家情报,各部官员名单简介等。
李青河陪在书房端茶倒水,哈欠连天,在林宥一脸严肃的把资料都收了起来,他忍不住作死的嘟囔:
“侯爷,等您守孝复出还有小一年呢,官员调动不止变化多少了,如今看的这么仔细,多累啊。”
“还有那些世家资料,也不过是一些能打听到的大路货,是真是假都不一定呢。”
林宥也不生气,端茶喝了口,才道:“镇国公府大房的庶长子,进了巡防营做了个文职。”
“哦,庶子嘛,总要自力更生赚俸禄的。”李青河不以为然。
“镇国公府的嫡子,是个病秧子,怕是难以成年。”
李青河瞪起了眼,“这这这?没听说啊,难道这个庶长子心思太大,下毒了?”
“我觉得他的心思再大,也没有你的脑子大。动不动就下毒,你是不是有后遗症啊?”
李青河中过毒,这是他一生的阴影。
想到差点死在茅厕的那段日子,李青河就后椎骨发凉。
林宥这个不厚道的,竟然在自己将秘密吐露后,毫不留情的经常拿这个刺激他!
所以跟人促膝长谈这种事,也是李青河的阴影之一。
现在他痛苦的摆摆手,您是爷,您继续!
林宥却没有继续的意思,转而说起了北静郡王。
“水溶整天上窜下跳的瞎忙活,像个招蜂引蝶的大喇叭花。他到底想干嘛?”
李青河沉默了一会,还是没忍住。
“北静郡王,世家中人缘可好了,礼贤下士没有架子,百姓里头口碑也好,逢年过节会施粥送药。怎么到您这里就成上蹿下跳了?”
林宥似笑非笑:“哦…我还听说他至今没有侧妃入府,怕是有断袖之癖…而京城不少少年郎仰慕其风姿卓绝…”
“您从哪里听说的?北静王同您差不多大的年纪,哪里就着急娶亲了?虽说有侧妃先入府恭迎正妃的规制,但若王爷是个厚道人,定了正妃再纳侧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哦…青河,你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
林宥说着,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从旁边盒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今晚放你假,去喝个花酒吧!哦,叫上姜启,我瞅着他也不太正常。”
李青河有些懵。
侯爷您怎么能说喝花酒这种不文雅的事?
姜启也不正常?可为什么是也?
话题怎么就到了这里的?开始是聊什么来着?哦哦,好像是镇国公府的庶子?
一肚子疑问的李青河还是下意识的接过了银票,行礼告退了。
林宥在书房里笑到肚子都疼了,主要是不能发出声音憋的…
作者有话说:
继续各种求票。
然后新书[重生]大公主今天嚣张了吗?文案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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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甜宠爽文,搞笑轻松。
第22章 这怎么能还呢
◎“你是不是看了后觉得她同我兄妹情深?你有种抢了人家哥哥的负罪感?”◎
黛玉那边,却是烦心不已。
却不是为着贾琏两人来访,而是一份礼单。
承恩公府四个大字在落款处明晃晃的刺眼。
黛玉是放也不是,拿也ᴶˢᴳ不是。
她思虑良久,索性沉下心,仔细理了这几日的家事,又给哥哥缝制荷包,缝了有半个时辰,就被丹朱劝了。
“姑娘不如出去散散眼睛?今儿月亮出来的倒是早,已经朦胧见着影子了呢。”
黛玉自无不可,放下荷包,非烟就上前收拾了,仔细去放进了柜子里。
丹朱陪着去了后院,登梯而上,微风徐徐,黛玉看着飘落的秋海棠,不觉内心一阵悲凉,一口气还没叹出来,就听丫鬟来报,
“大爷到了。”
黛玉起身,在栏杆处探身看,果然看到林宥大步而来,却不显得粗鲁,如秋风般飒爽。
她笑了笑,也不下去接了,在栏边道:“早知我就在廊下多站一会儿,也就不用费事来这里聚了。”
林宥听了这话,知道她是刚到的意思,也笑道:“哪有那么多的早知,又何必去想那么多,既来之则安之,瞧,夕阳红的很,像是宫里御鸡下的蛋黄似的。”
黛玉被他这个比喻逗的发笑,再仔细瞧瞧,又觉得旁边的云霞,颜色清淡像是陪衬的蛋清似的,笑的更厉害了,哪里还有什么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悲凉。
林宥说了几句贾琏他们过来的态度,让黛玉宽心。
黛玉其实也能料到,只是听哥哥亲口说了才觉得安心罢了。
她喝了口茶,尽可能语气正常的道:“我也有事同哥哥说,承恩公府今日送了礼来,说是贺我们开府,但是却是内院婆子以承恩公夫人的名义送来的,故而送到了我这里。我仔细看了,是些古玩,同别家的公府之礼相比,略贵重一成。”
林宥漫不经心的偏头看了看园子,“玉儿特特同我说这个,可见是有自己想法的,说来听听?”
“自从圣旨赐了匾额,这几日来贺我们开府的世家繁多,可都是管事送礼至前院,便是今日来送的几家,也是送到前院的,再由陈嬷嬷造册给我看过。”
“这承恩公府却是特特指明送到内院给我。我们开府才几日,上下管束严谨,孝期也不能来往拜会,那外边如何知道是我掌中馈?唯一知晓的是昨日去的荣国公府,可我昨日才去,今日承恩公府就得了消息?是荣国公府治家疏漏还是这承恩公府消息灵通?”
黛玉一口气说完,不免有些气喘,停了停,林宥给她续了茶,她喝了两口,才继续道:
“纵然有别家知道了此事,可送开府之礼却点名给我,未免有些失礼,承恩公府夫人规矩严谨,怕是另有深意吧?”
到底牵扯承恩公府,黛玉难免顾及哥哥,不知如何是好。
林宥笑叹了口气,“你呀。”
“承恩公夫人要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坐立难安,心里别着一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个样子,无非是因为顾忌我出身承恩公府,血脉相连,所以应对起来,才觉得束手束脚。”
黛玉不由得握紧了茶杯,血脉一事,是她的弱点,她同哥哥并无这层牵扯,总让她午夜梦回,患得患失。
“我母亲,生前就已出家,为方外之人,葬于莫云庵后的莫云山上。我阿姐,葬于皇陵,这世间同我血脉相连的两人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所以,承恩公府,跟别的公府并没有什么两样,你日后若是膈应,可以不予理会,但是,切不可另眼相看。”
“承恩公夫人这次,不过是投石问路,想窥一窥你的心性手段罢了。成于不成对她都没有损失。后宅妇人,心思太重,于寿元无益,你莫要学她。”
黛玉点头,却仍有些失神的样子。
“那么,你现在一副心虚的样子做什么?怎么?觉得是你抢了我来?这个样子是想还回去不成?”
林宥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什么?还回去?黛玉猛的回神,摇头急切道:
“不还!这怎么能还呢!你是我的哥哥!承恩公府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吗?圣上金口玉言,圣旨怎可违逆?”
黛玉急的语无伦次,眼泪跟着就下来了,只觉心中惶恐不安,这是我的哥哥,不能还。
林宥也慌了,这怎么就这样难过了?
眼瞅着黛玉哭的似心悸一般,他也顾不得避嫌了,来到黛玉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哥哥在这儿呢,哪里都不去。”
黛玉被他的气息跟话语安慰到了一点,没那么激动了,林宥赶紧把丹朱拿出来的药丸给她吃了。
这才稍稍放心。
又拍了拍她后背,便拉她一并坐在栏杆处,既显得亲密些,又不逾矩。
林宥一挥手,众人皆退了下去,丹朱下去后立在富贵缸处,只觉得目光灼灼,微微抬头,见林宥在看她,她立刻明白,低头退出了园子,且让众丫鬟退的更远一些,只她一个守在园子口。
林宥收回目光,看着还在哭的黛玉,无奈心疼又有些欢喜的轻声道:
“前几天季嬷嬷就同我说过,你夜里总是惊梦,醒来泪流满面,我本以为是不是这宅子有什么不好,或是你服药有什么不妥,打算请黄院判再来看看。”
“今日,我大概是知道缘由了。”
“有件事情,不甚光彩,我怕你多想,本想瞒你一辈子,可如今,怕是唯有这个能让你心安不再噩梦了。”
黛玉擦泪的手顿住了,她呼吸一滞,泪眼朦胧里,有了一些期待的看着林宥。
“当日我凯旋归来,圣上问我要什么赏赐,我要的是出继。”
林宥目光越过黛玉,看向了已经暮色沉沉的天空。
“无所谓出继到哪家,总归我不想留在承恩公府了。”
“你可能不十分懂,出继意味着什么,世家大族那么多,不如意的子弟也有许多,有的自强不息科考功名自立门户,或是从商寻个锦衣玉食,但都是还在族谱之中的,百年之后,都要葬进同一个祖坟。”
“可我不想这样牵扯不清,后代还要沾亲带故。我要的是一刀两断,再无纠葛。”
黛玉使劲眨了眨眼。
“所以,来日,哥哥同我葬的是金陵的祖坟?”
眼泪未干,但声音却是有些雀跃了。
“我是在那里没得跑了,你可不行。”
林宥笑了,黛玉呆呆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心算是放回去了。
哥哥不想回去,哥哥是我的,我们要一起葬进祖坟的。
她抹干了眼泪,扯出一抹笑容:“这些日子,过的实在太好,我总怕这是大梦一场,等梦醒了,我还在荣国府看着那小小的天空,不知来日如何。”
林宥心里轻叹,是他疏忽了,这样一个心思敏感又聪慧至极的女孩,自然是会比常人多思多想的,所幸今日她说了出来,若是不说,只这样夜夜难安,那身子如何能好?
慧极必伤,这句话到底是有道理的。
他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再次强调:“我这辈子都只是你的哥哥,给你撑腰,你可以为所欲为。这下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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