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烟惊讶,姑娘看到了?
“棠之问你,是代哥哥问的,她也是揣摩哥哥的意思罢了,可我觉得哥哥不会自己问你,他总是顾及我,他以为我不愿意说,其实是羞于启齿罢了,你代我说了,也省的哥哥想法子去那府里打听去。”
“季嬷嬷说的也没错,你是我的大丫鬟,我的事自然不能同外人说,可你也得记着一点,我哥哥不是外人。”
非烟赶紧行礼称是!
“按理,这整个府都是哥哥的,哥哥若要问什么,谁敢隐瞒?可哥哥没有插手我的院子,不过是尊重我,我亦敬重哥哥,我们兄妹无二心,又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黛玉眨了眨眼:“这话你也要想法子同哥哥说了才好。”
非烟尴尬的不知该应还是不应,最后黛玉当着几个大丫鬟的面,罚了非烟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以儆效尤。
非烟才觉得松了口气。
过了几日才知道,棠之也被大爷罚了月钱,不过这是后话了。
宫里圣上批完奏折,歇息了片刻,梁平就呈上了林宥的折子。
梁平端着杯子去给圣上换茶,刚走到门口,就听圣上笑出声来。
梁平也微微一笑,如今最能让圣上欢喜的除了几位小殿下就是那位小侯爷了。
换了茶回来,圣上已经把折子放在了一旁,似乎是在写回信。
一张纸上只四个大字:
胡说八道!
“给他送回去。”
“是!”
“贡橘给他两筐子,一并带去。”
“是!”
梁平想,后宫的娘娘们一人只得两盘子,到了小侯爷这里就是两筐子了。
吩咐了太监去,梁平又回来伺候着,看圣上居然把折子又打开了。
再看了一遍后,突然道:“今儿去凤藻宫!”
“是!”
这是不翻牌子直接去贤德妃那里了?素日里圣上对这位可是冷淡的很么,小侯爷这是写了什么?总不是给贤德妃说好话的吧?
到了晚间,梁平就明白了。
圣上这是来找茬的。
起初还看不出来,圣上饶有兴趣的跟贤德妃对弈了一局,才无意中看到贤德妃的项圈:
“你这项圈倒是别致,不似宫里的东西。”
“回圣上,这是入宫前,家母所赠。”
贤德妃想着,圣上重情,自己一片孝心兴许可以让圣上欢颜。
却不想,圣上突然翻脸:“你母亲好大的胆子,先皇后的项圈也敢仿制!”
贤德妃不可置信的跪下,先皇后的项圈?
“圣上明鉴,母亲诰命低,从未见过先皇后,如何会特意仿制她的项圈呢?”
“你是说朕冤枉你?”
贤德妃不敢说话了,圣上如今威严甚重,原先有甄太贵妃在,她还敢同圣上说几句话,可甄太贵妃自顾不暇,她只能处处小心,哪里敢跟圣上辩驳?
“还请圣上宽宥!”
“贤德妃冲撞先皇后,罚禁足一个月。”
“其母,以下犯上,看在荣国公的份上,不予惩罚了,贤德妃自己派个嬷嬷回去,给你母亲好好讲讲规矩罢!”
“臣妾,遵旨!”
贤德妃再次叩首。
待她抬头,圣上已经离开了。抱琴扶起她,心疼道:“娘娘!”
贤德妃起来凄苦的笑:“这有什么,咱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只是连累了母亲,圣上旨意不可违背,你派嬷嬷回去吧!要同母亲说,无需害怕,我好着呢!”
“是!”
抱琴自去安排。
那边贾府收了这样的旨意,却如晴天霹雳。
冒犯先皇后?
贤德妃禁足?
赐嬷嬷讲规矩?
好生打点太监走了后,贾母却觉得不对劲。
王夫人已经瘫软慌张不已,“我的元春啊!”
“闭嘴!”贾母呵斥。
元春如今也是你能叫的?
被赐下来的嬷嬷,脸色严肃道:“哪位是贾宜人?”
王夫人身边的金钏急忙屈膝行礼:“这位就是贾宜人。”
嬷嬷看了一眼,对贾母福了福:
“老太君,奴职责所在,还请见谅,不知府里可有佛堂?贾宜人需佛堂跪听规矩。”
“嬷嬷辛苦,先喝杯茶吧?我这就让人去清扫佛堂。”
嬷嬷又客气了下,才坐了。
待上了茶,贾母才问:“敢问嬷嬷,贤德妃娘娘可有别的教谕?”
“娘娘说,望贾宜人,谨言慎行,莫要给她招祸了,府里众人,皆应如此。”
王夫人一听,更是坐都坐不稳了。
贾母却觉得更不对劲了,元春自来孝顺,如何会说这样的话?
可若不是元春说的,这个嬷嬷如何敢说谎?
先皇后?嬷嬷?规矩?
贾母惊愕,难道是林宥?前日黛玉才回去,今儿就来了嬷嬷训斥,也太巧了吧?
想明白的贾母心里愤恨,那个林宥竟如此睚眦必报?他怎么做到的?总不能直接跟圣上明说吧?
贾母觉得不可ᴶˢᴳ能的,却恰恰是真相,林宥还真的是明说的。
一整本折子,除了第一句叩圣安,剩下的全是小白菜似的诉苦。
如今自力更生,跟妹妹犹如冬天里的小白菜,什么玩意都敢来吃两口,跑又跑不掉,躲也躲不开,啊!好怀念在王府的时候啊,仗着姐夫疼爱,可以为非作歹,欺男霸女…
离谱吧?但是管用!很管用!
只有林宥敢这样,也只有他这样,才能让圣上不怒反喜。
用梁平的心里话就是,圣上的心啊,偏的没边了。
荣国公府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贾母压下心头的火气,好生将嬷嬷跟王夫人送去了佛堂。
一呆就是三日。
出来后,王夫人憔悴不已,又恢复了往日的木纳沉稳,只是,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贾母又将她独自叫去,摒退众人,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是安抚,还是训斥,亦无人知道。
贾母虽然怨恨林宥,但又不得不说,林宥此举,让她再次把王夫人的野心压了下去。
此事最大的输家看似是王夫人,其实不然,还有一位,才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正是那客居梨香苑的薛姨妈。
“妈妈,怎么不去看看姨母?”宝钗看着伤神的母亲,不解。
“宝丫头,你有所不知…”
第35章 打劫要喊口号
◎再看看自己如今的处境,宝钗觉得满心酸涩。◎
薛姨妈说了半响, 宝钗方听明白了。
原来薛姨妈惦记着黛玉的嬷嬷,忍不住同王夫人说了,而王夫人自然应了, 又说了宫里贤德妃如何如何受宠,来日宝钗进宫如何如何便宜。
薛姨妈与汝荣焉, 王夫人忽的话锋一转,说到了省亲, 如今修园子,要富丽堂皇才能配贵妃身份, 可现在银两有些不那么凑手。
薛姨妈懂了, 回头就送了五万两银票过去。
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才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妈妈糊涂!”
旁人不知, 宝钗却是知道的,她们一家初入京城, 客居荣国公府求个庇护, 母亲就给了姨妈五万两银票。
一是哥哥闯祸的事,二是住在荣国公府,旁人就得敬她家几分。
“且不说姨妈做不得主, 就是做的主您觉得她会愿意我进宫去么?更别提让我去凤藻宫了。”
薛姨妈转而一想,对啊, 元春的年纪不小了,自家女儿却是花一样的年纪。
又是这样的才情容貌。
“可, 那是你姨母啊, 你同贤德妃是嫡亲的表姐妹,你去了宫里, 也可以助她不是?”
“妈妈忘了么?若论亲近, 还有三个春姑娘呢, 哪里轮得到我。”
“可,老太太,也没有要多送个女孩子入宫的意思啊?”
“您也说老太太的意思了,可见这府里,也不是姨母一个人说的算的,日后莫要如此糊涂了。”
如今薛家生意日渐亏败,哥哥又不成器,她们不过是守着旧产度日,哪里能这样整日打水漂去?
薛姨妈又是悔又是气,却也无可奈何。
宝钗又何尝不气?
她聪慧至极,听闻王夫人这事,已然猜了个七七八八,定然是黛玉回去不开心,那个林侯爷这是给她出气呢!
到底是身份尊贵,又得圣上疼爱,妹妹受了一点子委屈,且还未吃亏呢,竟立刻就还了回来,一刻都不等的。
打蛇打七寸,林侯爷直接动了宫里的贤德妃,可谓正正打在了荣国公府的七寸上,府里上上下下都不好过。
日后黛玉再来,府里那更是得小心伺候了。
再看看自己如今的处境,宝钗觉得满心酸涩。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薛姨妈同宝钗各怀心思睡去了,第二日,就收了消息。
薛蟠打死人的事,已经上报京城了,宝钗小选的资格被取消了。
薛姨妈又是大哭起来,宝钗身心俱疲,还要劝她。
“妈妈,不去也好,我仍在你身边,不若大姐姐似的,骨肉分离,有什么趣儿?”
薛姨妈却叹:“你这样好的才貌,偏偏被你哥哥耽误了!”
宝钗想,耽误她的又怎是哥哥一个?
“妈妈也说,我才情极好,那来日,我定能给自己挣个好前程。”
来日方长,命运未定,谁好谁坏还未可知呢!
薛姨妈看她眼睛清亮,斗志不减,才止了哭。
“说起来,哥哥如今跟那个林侯爷,也是亲戚了,平日里,哥哥也该去拜访一下才是。”
薛姨妈也是眼神一亮,“你说的对,你哥哥整日玩耍吃酒,何不同那林侯爷亲近亲近?那才是正经人物!”
“待晚上我同他说说。”
宝钗又叮嘱,林侯爷不是哥哥的那些狐朋狗友,可不能犯浑,要极客气才是。
薛姨妈应了,宝钗方回房休息。
再说靖安侯府。
黛玉毫不知哥哥做了什么,荣国公府的伤感也抛之脑后了,只读书画画管家理事,好不自在。
林宥那边正在西暖阁同贾琏说话。
贾琏这次带的可就不是点心了,正经的古董盘子一整套,还有一副古画。
“林表弟,户部那里,不知你能不能给周旋一二?”
他开门见山,他琢磨着,林宥能同他说,就有可能帮他一把,自己再拐弯抹角倒是不好了。
“表哥有何需要顾虑的?你本有户部的职,每日去点卯办差就是。”
贾琏为难:“可我毕竟只是捐得的庶五品的同知,从未当过差。”
“表哥且去吧,自有人给你派差事。”
贾琏这才放心。
林宥话锋一转,道:“只是府里不是忙着修建省亲园子?表哥可有空当差?户部不同往日,又到这个时间了,忙得很。”
提起园子,贾琏一肚子火气呢。原以为能大赚一笔,可开始动工了才知道,公中账上寥寥无几。
钱呢?钱呢?
说是有五万两存在了江南甄家,去取了银子刚好采买小戏子,并彩灯窗幔等物。
可旁的东西,砖瓦树木,金银器皿,这才是大头,账上这点钱,怕是扔进去只够听个响的。
因问了大老爷和二老爷,大老爷冷哼:“我哪里知道?”说罢又支银子买扇子去了。
二老爷却道:“先置办着吧,年底不是有进项都就送来了?”就打发他先走了。
贾琏回去越琢磨越不对,看那图纸,一二百万才能修得,荣国公府哪里有那么多的现钱?年底进项才十几万罢了,够做什么的?
便是连带着当了库里的东西,凑了银子出来,建好了,日后自己袭爵,岂不是就得了个空落落的园子?
兴许还要背上一大笔的外债。
往日里他是不会往这处想的,只想着搂着点银子体己,享乐罢了,可林宥那日提醒了他,他是要袭爵的,若是没了这个,他日后还有什么可依仗?
明白了这个,他现在看事情已然不同了。
但此时,他是什么也不能说的。
喝了口茶,避重就轻的道:
“这修园子,又不用我去挑砖搬瓦,自有老爷们定夺,一些差事也分派了族里的几个哥儿。”
林宥了然,也没多问,又说了几个户部的官员,让他熟悉熟悉,日后也好交往。
贾琏自然感激,又同他说了些京里世家子弟的秘闻作回报。
两人倒也算是相谈甚欢,只是林宥留饭,贾琏连连推辞,赶紧离去了。
林宥也没让他空手,给他带了一篮子的贡橘回去了。
李青河看着神清气爽的林宥,也跟着感叹:“这个琏二爷,没准还真能成器。”
“够呛,他如今不过是知道自己的利益被动了,而且是伤筋动骨的,所以才急了,不过我也不用他骨子里浪子回头,只要能督促着他不得不好好安生的过日子就行。”
“来日不给我惹祸,就是我对他最大的要求了。”
李青河想这话好像有点耳熟?好像圣上时常这么说侯爷?
啊呸,侯爷怎么可能像琏二爷那种人!
林宥看他自己在那里变脸,乐不可支。
“赏你几个贡橘,今晚不用来正院了。”
“侯爷有客?”李青河试探着问。
“嗯。”
“是!”
李青河犹犹豫豫,又请示道:
“侯爷啊,那若是陈公子又突然长高了,或是又长矮了,属下要不要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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