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没找到,却抓到了一个白姬想不到的人。
看着被抓到的这个人,白姬眸光一转,缓缓笑了。
第74章
巫山之中,顾茴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远处翻腾的云海,听着身后木老缓缓的讲述。
木老也同样看着眼前云海,万年来,神都陨落了,但这云海还是万年前的云海,他一点点把自己知道的旧事讲出,"与战神大人不同,大人是一路杀上来的神祇,而南方帝君,是生而尊贵。他的父神为神族共同利益陨落,他的母神也是生而贵重的九天玄女。神族之中,他亦是那个最尊贵的存在,那时九天之上无不希望与之联姻,但他———"
“偏偏心悦我的母亲。”顾茴看着云海,再次想到了镜堂老人幻相中的母亲。母亲神体虚弱,在旁人眼中最是温柔,但父神说母亲就是虚弱到不能玩耍,她日日看云海都是快活的。可是,幻相中,她总觉得母亲欣悦笑容后藏着淡淡伤愁。
木老慢慢点头,当年啊,谁能想到帝君对神女大人的心思这样深。谁也没想到高傲不可一世的帝君,他不是选道侣,他是认定了自己的道侣非神女大人不可。只有镜堂玩笑一样说过,帝君这是把神女当道侣照顾呢,可镜堂自来放荡不羁,最是没个正经,谁也没把这话真放在心上。直到神女大人要与战神结契,他作为总是跟着神女的管家,也才知道帝君心思早已深不可转。
“战神大人败过帝君两次。”所以他们巫山人从未想过,战神大人会陨落在帝君手中。他们都见证过,战神求娶神女,于巫山之下,巫山众灵见证,败了南方帝君。
"两次?"顾茴转身看向木老,她只知道巫山前的那一次。
“第二次,除了战神大人、帝君和神女大人,当时只有我在场。那是神女孕育少主之时,我也不知到底是因何而起,战神直接杀到了九天南宫殿堂。要不是神女大人带着我赶到————”木老想到当时情景,可没有那么简单。
顾茴盯着木老,她一直都觉得父神对帝君,欲杀却不能下手。九天之上都知道父神与帝君两族,早已水火不容,可父神明知她当时如此无用,为什么依然会留下南方帝君这么个要命的麻烦,到最后反而陨落在帝君手中。父神为她的生死劫百般筹谋,在种种预案中,居然把南方帝君的威胁放在了最不可能的那一大项……
自从顾萆开始寻找帝君的弱点,重新梳理过往种种的时候,明明随着了解得越多,她掌握得越清楚。可清晰的关系背后,她总觉得有些古怪,事实明明是清楚的,可随着了解越多,她却越有扑朔迷离之感。
被顾茴问到父神那次为何没有直接杀了帝君,木老凝眉思索,才道:"少主自打出生,就是靠着战神大人一力维持,攒聚剑魂,才得以活下来。”
顾茴突然明白了:"母亲也是如此,母亲靠谁?"
"靠帝君之母,摄住神女大人神魂,神女大人才得以活下来。据说,后来玄女神也是为了救神女大人陨落的,她真的很疼神女大人。”木老慢慢道出久远的旧事。
“救命之恩啊。”顾茴低声。
“何止救命之恩,神女大人受玄女神恩惠实多。神女大人带我赶到的时候,战神大人的剑尖已经入了帝君命门,最后还是收了剑。”木老想着那日情形,如今想来还是谜团重重重,到底一切因何而起,如果是两族死斗,为何是在内殿,还设置了重重结界,好像生恐为人所知。
木老继续道:"神女大人随战地神大人离开前,对帝君说恩情已清,此生都不复相见。直到神女陨落,都未再见过帝君。”
"恩情已清,他可以杀我父,毁我巫山,我也必要杀他。"为父仇,为巫山,还有陆湛。陆湛窃他缔仙草,坏他为女儿设的封印,早已与他结仇。南方帝君容不下她巫山,也容不下陆湛。
她作为战神血脉,巫山之主,整个九天之上都知道,她与帝君,注定是一死一活的局。只是不知,是谁死,谁活。
顾苜再次看向云海,她已把父神的三道剑意合为一道。不管她还是陆湛,与从上古走来的南方帝君相比,均是实力悬殊。她要杀帝君,靠的就是这一道绝杀的剑意。只有一次机会,出手必要入帝君命门。就一次机会,只需要帝君片刻的恍惚。
只要片刻,就可以。
顾茴凝视云海,可是,一个从上古杀伐中活下来的唯一古神,神识强大到可达大荒可测天地。片刻的恍惚,真的会有吗?尤其是,面对她这个生死敌人的时候。
她又怎么知道,她能够捕捉到的所谓片刻恍惚,不是让她入网的局……她的机会,也许就是对方为她布下的死局…
可她的胜算却只在这片刻机会,只要错过,或者料错,她就再无杀帝君的可能性了。
云海翻腾。
顾茴久久无言,她把这片刻的恍惚,赌在母神身上。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赶来高台,顾茴和木老回头,见是一向稳重的牧野和刑天,两人此时都变了面色。
“纸魅被拿住了!”
木老一愣,顾茴的手一紧。纸魅是知道她要利用母神对帝君的影响做局的,男女之间复杂的关系,纸魅一向看得分明。利用旧情让帝君入幻,生死就在这场局中。一向对此颇有信心的纸魅,这次却是踌躇不定的,纸魅当时就说,道君的旧情可利用,是因为神女是当事者,纸魅是旁观人,看得分明,很清楚其中有爱有愧,取命珠时自然可以激发其愧,利用其爱。可是帝君对神女大人,固然有爱,但爱有几何?这份陈年旧爱中,掺杂的又是什么情绪,是爱而不得生的恨,还是生者对死者深切的怀想,抑或只是一个生而高贵的强者的不甘…
情之一事,有时分毫之差就会失之千里。更别说这场局,是生死定局,必要握准帝君对神女大最深的心思,方才可触动他的心肠,博那片刻恍惚。不然神女一旦动手,帝君迅速反应,就是神女必死的局。
纸魅一直说不够,他们掌握的信息还是不够。顾茴才再次从木老这里,把那些久远旧事细细梳理。哪里知道纸魅已把心思打到九天之上,纸魅真的是胆子太大了!
“她去了——?”顾茴看向这两人,已经猜到她会去哪里,这也正是她要设法探一探的地方。
“禁地。”
顾茴握紧的手松开了,纸魅果然去了南方帝君的禁地。整个九天都知道,除了每千年帝君闭关四十九日的云塔,帝君还有一处禁地。
“白姬拿住纸魅,咱们就跟她换人。”顾茴神识迅速再次梳理所有信息,帝君闭关就是她最好的机会,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短兵相接,就来个猝不及防吧。
“纸魅传出了信。”刑天声音凝重,纸魅是利用了黑丹传信,可见被发现后她就放弃了逃,只想把信息传出来。
刑天呈上黑色封印的信件,是巫山所有身怀黑丹的生灵在认定必死的时候,凝聚黑丹力量,留下的信。
纸魅说帝君禁地设的是为神女大人招魂的幡,除了"神兮归来"的招魂幡,还有一个幡上写着“长离殃,愁苦散”,她并不曾见过这是何种幡。
木老皱了眉头,疑惑道:"解怨幡?"南方帝君会为神女大人招魂很自然,可为何会为神女大人设解怨幡?
“解怨,离殃?”顾茴同样疑惑,却暂时无暇细思,先摸出一个令牌递给牧野,“去魔域,带白瑶来。”白瑶的命,她留了这么久,可算能用上了,也算没白留。
如今白姬正该是团团转束手无策的时候,她作为与白瑶恩怨最深的人,白姬找不到人,必然会想到她身上。只是碍于如今的巫山势大,她乃神族,九天仙人都不敢随便招惹巫山,更不要说白姬一个半妖了,没有南方帝君在,她自然是再想打上门都不敢的。
如今拿到纸魅,她大约就敢了。她敢就行,她敢找到巫山,纸魅就能活下来。
牧野和刑天都点头,如今交换是保住纸魅最好的法子。
顾茴却没点头,她要纸魅活,可不代表她不让白瑶死。交换?肯定要先交换的。
“如果道君————魔君不愿?”如今青云道君已不是道君,而是魔域的魔君,修真界早已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正在收拢魔域。牧野拿着神女给的镇魔令,这就是巫山以镇魔令助魔君收拢魔域了。只是,这位魔君与白瑶的感情,他能放手?他要是不肯交人————
“两邦相交先礼后兵,他要是不肯——,咱们动九天之前,就先剿魔域、杀魔君。”顾茴的话带着冷,这些人都该认识到,除非她死,不然以后巫山是要做他们的主的。别说魔域,就是九天,也该明白这一点。
牧野明白了,持着令牌秘密往魔域去了。
木老看着牧野消失的方向,感叹了句,“这个牧野——”就是心眼多。牧野哪里能不知道先礼后兵的道理,好声好气换不来,自然只剩下打了。他问这一句,不过是要再次确定神女心意。毕竟神女与沈遇,是有前缘的人。
这边木老带人启动神女重新激活的巫山防御大阵,另一边牧野往来倒也很快,高台之上,顾茴抬头:“带来了?”
牧野点头,拿出一个瓶子,"魔君看着镇魔令好一会儿,还是收了镇魔令,给了咱们人。"牧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的威胁还没有出口,魔君就已考虑好了。
就方他。“沈湘了叙
沈湘沁园中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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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茴弄着那小TEl+油瓶,喘笑了
如此划算的头实,沈遇识时务,战做。沈遇了解砜回有有那小吃储碗水,唾天了一户.
她,她既然开口要白瑶,她就一定会要到,唯一的区别就是如何拿到。如今的巫山,九天都在观望,更别说其他了。这镇魔令能帮沈遇更名正言顺彻底收拢整个魔域,也是他们巫山容得下魔域的承诺。
他当然会换。
前世她能成糟糠,今生白瑶就能。鸡肋糟糠之人,就是这样的结局。
顾茴对牧野点了点头。
牧野开了收魂瓶。
被困在瓶中的白瑶跌落在地,一抬头对上了高台上正平静看过来的顾简。此时早已被吓破胆的白瑶,只剩下虚张声势地无用大喊:“我乃九天公主,我父是南方帝君,你们谁敢动我!”“我父君威震九天……”
顾茴静静着着白瑶嘴巴一张一合,白瑶放话她根本没听见去。她看着白瑶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很自然想到白姬与她母神的相似……她本以为利用帝君对母神的思念,该是很好的选择,纸魅传回的信息却让她没那么确定了。离殃,解怨……南方帝君这是知道母神遭受灾殃,是认定母神心中愁苦不散,都到了他要为母亲起解怨幡的程度了。到底是什么事呢?一定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发生过,可惜,如今恐怕除了帝君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不管从木老那里,还是从父神那里,母神除了身体虚弱,从未听说遭受过什么样的愁苦灾殃,为何会有这解怨幡呢。南方帝君认为母神怨谁?什么样的怨,竟让南方帝君认为母神即使陨落都不会原谅,都依然郁结在心……好像一副图,她几乎已经拼出了全貌,偏偏就缺了那么一块。
顾茴再次想到木老提到的父神打上帝君言殿那次,这么大的阵仗,居然除了木老,再没有人知道。这说明,无论是父神,还是帝君,都设了最高结界。他们这一战的原因,不能为人所知……
顾萆料定该是为了母神,可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又跟母神的怨,有没有关系……
扑朔迷离,顾茴该再等一等的。
可她偏偏没有时间再等,这次南方帝君出塔,最先要对付的就是陆湛,帝君狂傲,尊贵惯了的人,绝容不下任何挑衅他的人存在。然后就是她和巫山,一个也别想跑。
顾茴看着眼前人,眸色凝重,缓缓道:“带人,上九天。”
生死在前,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错过这个机会,她根本等不到下一个千年。
九天之上,白姬看着下面被缚的纸魅,缓缓品了口茶,十分端庄高贵地拭了拭嘴角,“没想到,你主子还挺把你当回事。”早就听说巫山人个个护犊子,巫山之主更是护着巫山邦帮大大小小的妖灵。护犊子好,不怕那个顾茴护犊子,就怕那是个冷心冷肺的。
纸魅嘴角有干涸的血,面色惨白,始终一语不发。
直到白姬拿出一物,始终镇定不语的纸魅才轻轻哆嗦了一下。
白姬手上,是一颗乌黑光亮的丹,正是纸魅的黑丹。
“听说你们这个最补神魂,我的遥瑶可受苦了,可得好好补。”白姬还真不怕惹恼顾茴。白瑶是南方帝君的女儿,她是帝君的爱姬,这九天之上是帝君的地盘。她就不信那个顾筐,能翻出什么花来,一个敢踏入帝君禁地的下人,她能给出一个活的,就是她白姬守信了。
待到帝君出塔,她非要让帝君把巫山下面那些妖灵一个个都掏了黑丹,把她孩子的身子给好好起来。
想到这里,白姬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下的纸魅,她最是厌烦巫山人,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白姬挥了挥手,让人把纸魅抱了下去,只等着顾茴带人上来,等到把她的瑶瑶接回九天,一切再从长计议。取侮过她女儿的,谁都别想好。帝君这个人,白姬很是清楚该怎么说话,能达到她的目的。
她就不信了,帝君看到自己亲生女儿受委屈,能放过这些人!
很快,就有人来报,巫山人来了。
白姬来到殿前,看到人群最前面的顾慎,眉眼精巧生动,酷似极了那人,白姬眼角一抽,行动愈发款款,行止之间愈发轻缓高贵,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尊贵:"公主呢?"她的女儿,是九天上的公主。
顾茴都没有开口,是身后牧野代为发问:"我们的人呢?"
那一瞬间,白姬面色白了白,这是明晃晃不把她放在眼里。白姬发白的面色慢慢变红,看着眼前被巫山人拱卫簇拥的女孩,来到这里,一言不发,贵气就已把他们这边完全压了下去,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这就是那人的女儿,作为纯正的神族血脉,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傲与不屑同她一个半妖说话的傲慢。
碍于女儿还在对方手里,白姬慢慢把这些升腾起的情绪一点点压下去,面色慢慢恢复从容。只是面色越从容,心里越恨。曾经那人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样,就是不屑。她只在一场九天宴会上碰到过一次,就恨毒了那人,那样明晃晃的不把她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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