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渺“亲”字还没出口,就被陈正伸手捂住了嘴。怕她挣扎,他另一只手覆在她后脑勺借力。
陈正手上被笔磨出的薄茧,不时刮蹭着纪渺脸颊的柔嫩肌肤。
她不仅没躲,反而故意张开嘴抿了两下,唇畔软软地贴在他掌心。
她大概是第一次见他动手,眨巴着眼睛,茫然无措又期待地看着他。
陈正的心跳得又急又重。
他害怕触碰她的身体,更怕放开她之后,听到她嘴里的那些话。
镇定自若,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人,此时却完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直到手心里的气息变得滚烫急促,他才像是反应过来,触电般放开她。
重新得以呼吸,纪渺急喘了好几下,待她平静下来后,陈正早已恢复如常。脸上也没了刚才捂她嘴时的激动。
他把演算纸和笔还给纪渺,“不早了,回去吧。”
“哦……”纪渺接过东西,从他床上下来。
她刚穿上一只鞋,突然又扑回床上,在陈正的震惊中,她举起手机对他说:“陈正,我们拍张照吧!”
没等陈正反应,她打开摄像头,举起手机对准两人。
陈正已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两人之间隔了段距离,镜头里的他只有半张脸。
“作为深夜解题的纪念,”纪渺将手机抬高一点,对着镜头笑着说,“还有我们的青春!”
陈正被她中二的发言说笑了,眼里刚浮上笑意,纪渺就脑袋一歪,把头枕在他肩膀上。
“咔擦”一声,纪渺的笑颜和陈正微愣的表情被定格在了照片中。
暗无天日的高三,他们陪伴彼此度过一个个掌灯夜读的夜晚。
青春期荷尔蒙催生出的悸动和怦然,被暂时封存在高压之下。
偶尔露出一丝半点,成为了枯燥紧张生活中的调剂品。
少年的暧昧滋生疯长,每一次身体的触碰,都是小心翼翼,心痒难耐的煎熬。
却也是最令人心动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一起玩
纪渺的一模成绩很好, 冲进了年级前三十。
但她并不满意,二模给自己施压后,成绩反倒不理想。
自从去玩过一次蹦极, 她心态已经好了很多。
只是高考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转折点,十几岁上的年纪, 到底沉不住气。表面上看着正常,心里的焦虑却与日俱增。
她知道过去的成绩已成事实,不能再盯着不放,就是静不下心来复习。
群里好几天没动静了,高考是属于每一个人的战争, 他们是战友亦是敌人。
又是一个复习的不眠夜。
纪渺从卫生间出来时看见楼下客厅的灯亮着, 没一会儿陈正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手里拿了瓶水,和纪渺楼上楼下打了个照面。
自从纪渺每次周考稳定在前五十,陈正已经不再帮她复习基础。
在进入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后,有意无意地,两人都在刻意避免碰面。
上下学尽量错开时间到家,吃完饭各自回房复习。遇到难题, 她不会像之前直接冲到他房间。她会发消息给他, 他做完把解题过程再发过来。
两人已经连着一星期没怎么说过话,连眼神都刻意避开对方。
他们的成绩稳定, 最后几天能受到的影响很有限, 但因为事关对方未来的人生,他们不敢赌,只能在这段时间里心照不宣地故意疏远。
陈正关了客厅的灯往楼上走。
凌晨天蒙蒙亮,昏暗的光线从一楼窗外透进来, 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变成模糊不清的影子。
五月的京城, 早晚温差大, 纪渺衣着单薄地站在房门外的栏杆处。
楼梯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昏暗的视线中飘来令人熟悉的薄荷味。
她买了瓶薄荷味的沐浴乳,可却发现和他身上的味道毫无相似之处。
她在暗沉的隐秘中不停地深呼吸,将她最喜欢的他身上的味道用力吸进肺腑中。
让它们能停留得久一点,支撑她捱过枯燥疲乏,没有尽头的复习。
还差两步台阶时陈正停下脚步,往纪渺的方向看了眼,“不回房间吗?”
“嗯,”纪渺拖着疲倦的尾音,随口道,“我充会儿电。”
陈正没问她怎么充电。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脸上表情。
纪渺趁机看了楼梯上的身影好几眼才收回视线,转身回房。
“纪渺。”陈正突然叫了她一声。
纪渺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有事?”
陈正抬脚走完最后两步台阶,继续往前走到她身前。
在纪渺犹豫是直接冲回房间还是假意去卫生间时,陈正动作很快地将身上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在丢下句“早点休息”后他率先转身回了房间。
纪渺站在原地。
陈正的房门关了后,二楼平台再一次陷入一片暗沉。
男生的运动外套上,有一股干净清爽的薄荷香。
纪渺无声地笑了笑,带着她的充电宝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
2016年夏
高考那两天,京城的天气出奇的好。
纪伯耀请了两天假,亲自送两个孩子去考场。
“两证和文具在文件袋,早上出门我检查过,”陈正说着把纪渺那份东西交给她,“矿泉水的包装撕掉了,瓶口开过,你喝水时当心点。”
纪渺心不在焉地接过。
“按照你的复习程度,考什么都不会超纲,”他说完似乎是不放心,又补了句,“就算遇到一时不会做的题,也别钻牛角尖,先放着,等……”
纪伯耀和司机的笑声同时从前座传来。
陈正停顿了一下,在他们的视线不断往后座瞟时,就算脸色越来越红也依然坚持着说完了对纪渺的嘱咐。
纪渺不像往常一样笑话他唠叨,不仅一言不发认真地听完,最后郑重地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检验这半年成果的日子终于来了。
纪渺既紧张又兴奋,上一秒对自己充满信心,下一秒又觉得很多知识点没复习全面,整个人恍恍惚惚不在状态。
但在听陈正说话时,哪怕是被翻来覆去在学校和家里听烂的长篇大论,配上他清冷沉稳的声音,也能缓解她不少的紧张,更是让她心里安定不少。
司机终于找到停车位停好车,准备下车时,纪渺拍了下陈正肩膀,很努力地挤出半个笑来。
“陈正,加油。”
陈正抬手轻柔地摸了两下她的头顶,很难得地面露微笑,说了声“好”。
即便只要他愿意,半年前就能被全国排名第一的政法大学提前录取,根本不需要参加高考,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了放弃保送。
只因他想要亲自陪她走这一遭。
高考结束后,纪渺狠狠睡了两天。
不管成绩如何,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她在需要付出的时候努力过,结果如何都不会后悔。
刚考完大家都很安静,大概都和纪渺一样睡了个底朝天。
两三天后才渐渐热闹起来,各种群里都在约着出去玩。
高考复习这半年多来,除去京郊玩过次蹦极,纪渺每天两点一线,天天复习到深夜,和“玩”字完全不沾边。
被压抑了太久的玩心,高考结束后彻底被释放,纪渺几乎天天约了人出去玩。
陈正就没她这么爽了,高考刚结束,纪伯耀就带他去见了些人,又安排他在某个部门暑期实习。
他不是在实习,就是在图书馆,比起高三时更忙。
高考过去快半个月,两人在家里碰面的次数竟然屈指可数。
前几天纪渺天天出去玩,但玩来玩去,无非是吃饭逛街唱歌,很快就兴致缺缺。后来就懒得出门了,在家老实呆了几天。
只是早上她起床时陈正已经离开,晚上他通常都要呆到图书馆闭馆才回家,有时和纪伯耀出去应酬,更是直到凌晨都看不见人。
原本也不觉得,在家连着几天都没见上一面,纪渺心里才开始在意起来。
纪渺给自己定了个闹钟。
第二天早上七点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推开门,果然看见从卧室里出来的陈正。
他已经洗漱完,换好衣服拎着包,看样子连早饭都不打算在家里吃。
看见纪渺,陈正显然吃了一惊。
纪渺问:“去图书馆?”
陈正去兼职的单位会穿得更正式一点。
陈正“嗯”了声后往楼下走。
她往前跨了半步,急道:“能不去吗?”
陈正停住脚步,回头看她,“有事?”
“……”纪渺语塞。
其实她也没想通为什么要特地定个闹钟,就为了早上见他,可见到他之后又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做什么。
没有任何理由。
更没有立场。
纪渺垂下头,神色黯然,低声说了句“没事”后不等陈正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把自己扔进床里。
大热天用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起来,蒙了很久,直到身上开始冒汗,毯子里的呼吸变得浑浊,才不得不掀开。
她睡不着,也没法把自己热晕过去,在床上怔楞地坐了会儿,她不再折磨自己,干脆起床。
陈正已经离开。
隔壁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窗帘拉开一半,盛夏早上的日头已经很正,房间里被照得明亮一片。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干净,平整,有序,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纪渺走到窗边,看着两张并排摆在一起的书桌。
她的那张上什么也没放,高考一结束,她就让苏芸帮着把自己的复习资料打包封箱了。
陈正的书桌上,简易书架上依然摆满了书,只是不再和高三有关。
纪渺随意抽了两本,都和法律专业书籍。
她放下书,走到那排夸张的书架前,果然看见好几层书架上都摆满了同一专业领域的书,连司法考试的复习资料都有。
在自己睡得昏天暗地,在所有人因为高考结束,报复性地疯闹玩乐时,他不仅没有放松过一天,更是无缝链接地开始了下一个人生的阶段。
而他很可能,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正在纪渺对着一墙壁的书发呆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像是怕打扰房间里的什么,她退出房间才接电话。
*
装着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在纪渺眼前晃了两下,见她依然没反应,冰凉的玻璃轻贴了下她脸。
她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
陆宇飞瞧她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叹了口气,“不是你说来A HALF的吗,怎么看着心情不好啊?”
“谁心情好来酒吧啊!”身边的人说了句。
“有道理,”陆宇飞认同地点头,然后对纪渺说,“要不跳舞去?”
纪渺上次来A HALF也同样心情不好,在舞池里疯了会儿倒是好多了。
纪渺睨了眼挂在内场四周的巨幅屏幕,心有余悸,“别害我。”
回忆起上次那件事,陆宇飞依然愤恨不平,“不知道哪个傻逼,拍了你跳舞的视频发出去,那么巧竟然会到你们家老纪手里。”
陆宇飞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他舅舅狠狠骂了一顿。
这件事已经过去挺长时间,要不是触景生情再提起,纪渺都快忘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和某个人改变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
在一次次的针锋相对中彼此试探,靠近。
“说起这事儿,我也是最近才听说,”陆宇飞突然想到什么,“原来我们来A HALF的第二天,A HALF就被匿名举报了,举报内容是接待和卖酒给未成年,举报的证据就是你那个视频。”
纪渺抬眸看向陆宇飞。
“放心,只截取了视频里一个画面,你的脸也打码了,”怕她担心,陆宇飞赶紧解释,“我舅舅为这事儿,没少托人。其实一家酒吧没了就没了,对他来说连拔根羽毛都算不上,但A HALF对他有特殊……”
陆宇飞发现自己岔开了话题,顿了顿,又转了回来,“我舅舅最后找到拍视频的人‘教育’了一顿,然后顺藤摸瓜,把所有流露在外的你的视频,一个不留全都删了。”
身边有人听完陆宇飞的话,突然说了句:“我怎么觉得像是纪渺自己举报的,你舅舅一出手,视频就全删光了,最大受益者不就是纪渺吗?”
“胡说八道……”陆宇飞刚要反驳,心里却一顿,下意识看了眼纪渺。
陆宇飞当然知道不可能是纪渺举报的,但那人说的没错,最大受益者确实是她。
而除了她,不希望那些视频流露出去的除了她爸爸就剩下……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看纪渺脸上的神色,很显然她也已经猜到是谁了。
陆宇飞不禁皱眉,那人就不怕他舅舅小心眼发作撕了他?
纪渺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始终沉默不语。
如果能逼陆沉出手,纪渺毫不怀疑,自己的那些视频会被删得有多干净。
可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时候他们是天然对立的,就像那天晚上她指责他时说的那样,他巴不得她出去丢脸,让她爸爸对她彻底失望。
她堕落不堪,最大受益人是他。
他没理由护她。
“管他是谁!”陆宇飞懒洋洋地坐在卡座,手里酒杯轻碰了下纪渺手里的苏打水,“敬为人民服务的雷锋叔叔!”
“敬叔叔——”
一群人跟着起哄,卡座里再次热闹起来。
“白天酒吧人少,光喝酒没意思,飞哥咱们换个地儿吧?”
“江城区新开了个ktv,听说声卡特牛逼,人人都能唱成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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