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年有些不适应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她吸了吸鼻子:“我已经尽力了。”
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她却有一种将她这辈子的脑细胞都用完了的感觉。
处处提防,却又防不胜防。明明她只是个又懒又宅的作者,也就是靠着些看宅斗文和宫斗文的经验,有些超越常人的小聪明。她为了完成任务活着回去,只能不断的思考,不断的防备。
小说里人家都有金手指,苏年年最大的金手指,也就是知晓些原书的剧情了。但等到剧情偏离了原文,她也就只能靠着自己的脑子活下去。
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九千岁抬起头,松开圈住了她的手臂,冰凉的手掌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轻轻的‘嗯’了一声。
“谢谢你。”苏年年发自内心的感激道。
不管他对别人多么残暴冷血,他终究是救过她数次。从第一次城外的流民,到后来的游船宴,还有这一次的狩猎。
九千岁没有应声,他望着天空上挂着的一轮明月,微微有些失神。
方才,就差那么一点,她便死了。
只要他的动作慢一瞬,那毒蛇便会咬在她的腿上。
他似乎从未想过她会离开他,他自负的认为,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让她死。又或者,他从未在乎过她的生死,毕竟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丝毫不在意。
便是在左小六跌跌撞撞的扑在他脚下,说出苏年年被毒蛇缠上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到了一丝心慌。
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时间便如同静止了一般,他向来平静如水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是要挣脱胸口。
若是再也看不到那个笑起来比阳光明媚的小丫头,若是再也触碰不到那个温暖又香甜的怀抱,若是她变成了一具冰凉没有生气的尸体......
不。
只要他不让她死,便是她到了阎王爷那里,他也要抢回来。
苏年年看着站在断崖边的九千岁,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即便他拥有滔天的权势,即便他站在高处俯视众生,可他依旧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都说高处不胜寒,那他也会感觉到寂寞或是寒冷吗?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断崖上,月光柔柔泄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了一层温柔的白芒。
“你,会离开本尊吗?”九千岁沉默了许久,声音有些微哑。
苏年年诧异的瞥了他一眼,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知晓她体内有个系统,更不可能知道等她完成这个任务,就该从这个世界离开了。
“我便在这里,又能去哪里?”苏年年垂下头,掩盖住了她眸子中的心虚:“再者说,我从未走近过九千岁,又何谈离开?”
九千岁缓缓勾起了唇,她依旧是这般伶牙俐齿,惹人怜爱。
“不许离开本尊,也休想逃跑,除非本尊腻了,不然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尊也能将你追回来。”他声音淡淡的,带着些胁迫。
苏年年听见他这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什么古早言情狗血台词......
“我该回去了。”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选择转移了话题。
九千岁没有应声,苏年年便当他听见了,转身率先离去。
苏年年回到营帐里时,左十一已经不在那里了,榻旁的毒蛇和满地的鲜血都已经被收拾了干净。
苏清清坐在营帐中,看到苏年年回来了,只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姐姐去哪里了?”
苏年年并不想多说什么,她瞥了一眼榻:“十一妹妹人呢?”
“有太医给她包扎了,不过她那条腿应是废了,听太医说,她的膝盖骨全都碎了。”苏清清吸了口气,仿佛还有些害怕:“爹方才来过,派人将她送回了丞相府。”
“姐姐你是怎么知晓她往营帐里放了毒蛇?”她忍不住问道。
苏年年一下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苏清清是认为她一定是提前知道了左十一的奸计,或者是她和左十一同流合污了,所以她才会知道营帐有毒蛇。
苏年年冷笑一声:“妹妹说话前能不能动动脑子?今日我差点被那毒蛇咬死!”
被她噎了一下,苏清清咬了咬唇,悻悻然的撇过了头,她说的的确有些道理,没有人会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因为方才毒蛇的事一闹,两人谁也没有了胃口,草草的洗漱了一番,便先后上了榻入眠。
苏年年这一夜睡得不是很好,许是那毒蛇给她带来的恐惧太大,她便是在梦中,都梦见自己被一条蟒蛇缠住,还险些被它吃了。
翌日,苏年年睡到了半上午才起榻,而她醒来时,苏清清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狩猎的第二日,不像第一日的流水酒宴,今日是男人们之间围猎的重头戏,而女子们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所以苏年年才敢睡到这么晚才起榻,反正出去也就是一群女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谁狩的猎物比较多,想想便无趣。
此时临近午时,狩猎的男人们差不多也该回营帐用午膳了,千金闺秀们便也都一股脑的涌到狩猎凯旋而归的男人们那里,看着他们炫耀自己的猎物。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有些不想下榻。
左小六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见苏年年懒洋洋的躺在榻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苏姐姐,皇上昨晚上醒了过来,听说并没有处罚七爷呢。我估摸着应该是德妃娘娘给皇上吹了枕边风,今早上七爷便被放了出来,和九爷他们一起去狩猎了。”
苏年年不以为意的翻了个身,懒懒的从嗓子中挤出来一个‘嗯’字。
其实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九千岁想必也是清楚的,不然他昨日也不会只是单单让太监将七皇子关起来这么简单。
皇上并非是老糊涂,便就算七皇子真的是有心想杀了九皇子,为了维护皇室的面子,他也会尽其所能的将此事大事化小。这种事便只有私底下关起门处置才是,皇上又怎么会让众人看了笑话。
更何况,七皇子的母妃德妃娘娘也不是吃素的,能坐稳后宫四大嫔妃之一的位置,怎么可能是个草包废物。
出了这种事,德妃定然会想尽办法,动用各种手段来替他开脱,所以七皇子仅仅被关了一夜就被放出来,也是在情理之中能想到的。
相比起这个,苏年年对左小六昨日还为左十一担心哭泣,今日便恢复如初,跟个没事人一样比较感兴趣。
“你不担心十一妹妹了?”她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左小六听到左十一,脸上兴奋的神情一僵,而后撇了撇嘴:“害人终害己,我能为她做的都已经做了。”
左小六没有说出来的是,左十一这辈子算是毁了,她跟左十一若是走的太近,只怕左丞相和林夫人会怀疑她也参与过陷害苏清清的事情。
“别提这个了,扫兴。”左小六又恢复了方才兴冲冲的样子,她笑嘻嘻道:“苏姐姐,我去外边等着你,听闻七爷猎了只母大虫,左曦曦早就跑过去看了,咱们也要快些去才是!”
她刚一说罢,不等苏年年拒绝,便已经跑出了营帐。
苏年年摇了摇头,慢吞吞的开始换衣裳。
虽然她对于七皇子不大感兴趣,但她还是想见识一下古代的母大虫跟现代的有什么区别。
等她换好衣裳,左小六便迫不及待的往狩猎场跑去,苏年年跟不上她欢快的脚步,便在她后面不急不缓的跟着。
在路过一个白色的营帐时,苏年年听到了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话。
她这个人不怎么爱八卦,便也没当回事,等她又走了两步,她从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中,隐隐约约听到了‘九千岁’这三个字。
苏年年蹙了蹙眉,站住了脚步,轻手轻脚的走进了那白色营帐。
“这次能成功吗?若是成功不了,只怕九千岁活下来,会将咱们都杀干净!”
“不成功便成仁,我早就受够了在他手下活的战战兢兢的,与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在他手里,倒不如拼一把。就德妃给的那些好处,够咱们吃穿玩乐一辈子了。”
“放心吧,他不会发觉咱们在马上做了手脚的。为了今日,我已经筹备了一个多月了!我在马饲料里添加的是迷迭香,平日里马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有马闻到了迷迭香的药引子,才会突然发疯。”
“九千岁的内力那般高,光是一匹马,恐怕也对他没什么威胁吧?”
“所以今早上我在他的茶水中下了德妃送来的化功散,那化功散无色无味,九千岁都没有发觉,便全都喝了下去。另外为了保险,德妃还派了杀手在断崖边围攻他,这个时间,九千岁应该正往回走呢,断崖是他回来的必经之路,他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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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板栗小可爱投喂的1瓶营养液~咪啾~
第42章 真假千金
那两人尖细的声音还在耳畔隐隐响起, 苏年年却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她神色怔怔的望着断崖的方向,胸口涌出一阵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
九千岁喝了化功散?
他一向强大到逆天,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被设计陷害。如果按照方才那两个太监所说的, 德妃应该是因为七皇子所以忍不住对九千岁动手了。
苏年年皱起眉头, 不对!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那太监说他提前一个月便开始在马饲料中动了手脚,说明德妃并不是临时起意想要杀了九千岁,而是早有预谋策划已久。
九千岁树敌众多, 有人想杀他很正常, 但德妃一个宫妃和他能有什么仇恨?
苏年年越想越混乱, 她咬了咬唇, 有些不知所措。
她要去救九千岁吗?如果她不去,九千岁会不会真的死在断崖边?
左小六见她没有跟上来,往回走了走, 喊道:“苏姐姐,你怎么没跟上啊?”
那两个太监听见左小六的声音, 瞬时闭上了嘴, 神色匆匆的从营帐后疾步走了出去。
苏年年顾不得再多想了, 急忙转身小跑了两步, 远离了那白色的营帐。
不知是哪个公子哥回来时,顺手将骏马随手拴在了树上,苏年年将缰绳解开, 一手扶着马鞍,手臂用力便跨步上了马背。
九千岁若是没有喝下那化功散,她一点都不会担忧他会出事, 他不知道练得是什么邪功, 内力强大到变态。即便是马出了问题,或者是有杀手围攻他, 他都可以轻松的解决掉他们。
可是他唯一能仰仗的武功内力都不在了,面对那些杀手的围攻,她根本想都不敢多想。
苏年年知道若是杀手已经围攻了九千岁,自己去了也帮助不了他什么,但她若是能赶在九千岁到断崖之前拦住了他,说不准能救下他一命。
苏年年在左小六惊讶的注视下,骑着马狂奔而去。后面一个男人手中提着两只野兔子刚从营帐出来,便看到自己的骏马不见了,他骂骂咧咧的往前追了两步,没跑几步便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苏年年快速的动着脑子,如果按照他们的意思,断崖是九千岁的必经之路,那她便要先去断崖边候着探一探情况,若是九千岁还没有到断崖,那她就循着断崖往树林里走一走,没准能遇见九千岁。
营帐离断崖并不远,昨晚上用了一刻钟走到,此刻苏年年骑着马,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用到,便到了断崖。
断崖边树林丛丛,草木众多,也难怪德妃派来杀手在此等候。这里便于藏身不易被发现,而且杀手们若是能围剿到九千岁,也相对简单的可以处理九千岁的尸体。
此地离悬崖这么近,大不了就伪造出九千岁坠崖的假象,想必皇上就算想追究,也不可能派人去悬崖下去找他的尸体。就算皇上真的命人去找了,尸体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去,还能不能有个全尸都不一定,也就没人会知道九千岁是被人杀了之后扔下去的了。
苏年年骑马到断崖后,只打量了茂盛的大树一眼,便判断出有人藏在上面。一阵风沙沙吹过,她隐约看到了绿色的树叶中,有一片黑色的衣角。
那颗树上最少应该藏了两个人,而一旁的大树上想必也藏了不少杀手。
苏年年只轻瞥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这些杀手没有蹲到九千岁之前是不会现身的,此刻更不可能对她下手。因为杀手们不敢打草惊蛇,只要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大大方方的骑马过去,他们便不会把她当回事。
幸好九千岁还没有过来,苏年年稍稍松了口气。
她这口气还没吐出去,便听到了不远处隐隐约约响起的马蹄声,那声音急促又慌乱,中间还夹杂了两声骏马哀嚎的啼叫声,那显然是骏马失控了才会出现的声音。
是那匹被喂了药的马失控了?
苏年年抬起头,便看到葱葱郁郁的树林中,冲出了一个火红的影子,那是九千岁的坐骑火龙马。
火龙马是九千岁最宠爱的坐骑,它和汗血宝马很像,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不同的是它通体鬃毛全红,四肢壮实有力,力量更大。
此刻那些它往日的优点,都变成了一张催命符,它的脚步杂乱无章,疯狂的向前冲着。
九千岁一身缎绸红袍,那抹红裳仿佛随时会和火龙马融在一起,他刻意压低了身子,将身体靠近马背,手中紧紧攥着缰绳,狠狠地向后拉扯着。
那速度太快,他的姿势又太过危险,若是稍有不慎从马上摔下来,只怕是一条腿就摔废了。
他看到苏年年的一瞬间,微微一怔,而后对着她清声一喝:“快走!”
苏年年愣住了,她看着那匹发疯失控的火龙马,它是在往断崖边奔跑,根本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她抬头望了一眼九千岁,他依旧那样让人看不清神色,他的眸子也依然冰冷,只不过他微微煞白的面色,暴露了他此刻糟糕的状况。
那个太监没有撒谎,九千岁的确是喝下了化功散,所以他现在根本没有一点内力,他是在强装淡定。
若不是因为他内力全失,按照九千岁的性子,不等火龙马发疯跑出去这么远,便早就会击毙了这匹马。
他说让她走,若是她真的走了,不说那匹马会不会带着他坠落悬崖,便是那些树上的杀手,也不会让九千岁活着回去。
就如同那个太监所说,不成功便成仁,若是九千岁活着回去,他们这些孤注一掷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
这些杀手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刺杀九千岁的,包括德妃在内,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一旦和九千岁作了对,便会有什么样的凄惨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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