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饶了奴家吧,如今您都是将军夫人了,您便大人有人量,将原来的事都忘掉吧。”她声音有些凄然,低低的啜泣着。
冷原皱了皱眉,他往前走了两步,抬头看向苏年年:“你对她干了什么?”
苏年年端坐在高处,神情慵懒的低低嗤笑一声,果然装可怜委屈这招,是个白莲绿茶就能信手拈来。
灵芝自然不可能让苏年年先说话,她抬起满目的盈盈泪水,伸出柔软的小手扯住了冷原的手掌:“冷少爷,奴家听闻今日是夫人的敬茶礼,便想着奴家也算是将军府的人了,匆忙的便赶了过来。”
“谁知道夫人看见奴家,就要将奴家掌嘴一百,说是要为一年前在醉月楼的事情出气。奴家求求少爷,救救奴家吧......”
她哭的梨花带雨,令看得人都忍不住想要将她搂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灵芝不怕在场的姬妾拆穿她,就是因为她知晓那些姬妾们,也都是不喜苏年年的,她们都巴不得苏年年赶紧滚蛋才是。
就算哪怕她扯谎说苏年年方才打了她,都不会有人多嘴拆穿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这事不管最后怎么样,都惩罚不到她们身上去。
冷原最见不得女人哭泣,看到她的眼泪,冷原的心肝都有些发颤。
他拍了拍灵芝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慌张,而后冷声对着苏年年质问道:“灵芝说的可是实情?你为了一年前的往事,便要掌嘴罚她?”
冷原看着她的眸子里带了些厌恶,他最烦的就是女子争风吃醋,再加上如今苏年年魅惑他爹,令他在京城中丢尽了脸面,他恨不得把苏年年千刀万剐。
苏年年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瞥了冷原一眼:“冷少爷这是在质问我?”
冷原听到她高高在上的口气就反感,他的心中升起一团莫名的愤怒,他态度生硬的反问道:“是又如何?”
“苏年年,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嫁给了我爹,便可以骑在我头上撒野了?”冷原皱起眉头,声音中满是不屑:“我才是我爹唯一的嫡子,是我爹最重要的人!你不过就是我爹心血来潮娶回府中的一个玩物罢了,她们唤你一声主母也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
苏年年听到‘玩物’两字时,眸光中已然布满了冰霜。
冷原这般公开与她叫板,若她稍有处置不当,这几日她积攒下来的主母威严,便会烟消云散。
如果她落了下风,冷原的姬妾和将军府的下人都会看在眼睛里,往后便没人会信服她的话了。
毕竟按照冷原所言的,他才是将军府的主人,而她不过就是随时可以休弃的将军夫人罢了。
其实冷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是冷煜的嫡子,在大事上,冷煜肯定会向着冷原,而不会向着她一个外人。但这种内宅之事,她有百分之八十的自信,冷煜会向着她。
冷煜是常年征战在外的铁血将军,他绝对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青楼妓子被迷惑成这般模样,更不会因为这个妓子,去责怪她一个尚书之女。
苏年年垂下眸子,低低的轻笑了一声:“我本不欲大动干戈,更不屑为难这种身份低微的妓子。既然冷少爷如此说,那我倒要试一试,看是我在夫君的心中,是不是就只是个玩物而已。”
说罢,她抬起了带着三分清冷的眸子,对着身旁的青禾吩咐道:“按住她,掌嘴一百!”
她的态度很强硬,语气中也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
青禾恭敬的垂头领命,她对着身后的几个下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前去按住灵芝。
“冷少爷,救救奴家啊!”灵芝面上满是泪痕,哭的令人怜惜,心中却得意至极。
打吧打吧!苏年年越是如此,冷原便会越维护她,最后将此事闹得无法收场,苏年年嚣张的气焰也会被冷原打击熄灭干净。
灵芝暗暗的笑道,她要让将军府的所有人都看一看,这府中到底谁才是最得宠的女子!
“苏年年你敢动她试试?!”冷原将灵芝护在身后,气的一张脸都有些发红了。
冷原并不只是因为灵芝一个青楼女子对苏年年发火,灵芝在他心中也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泻火工具。
他憋了许久对苏年年的怒火,一直没有由头可以任他发泄出来,灵芝给他提供了一个发火的理由,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这几日窝窝囊囊的被京城百姓戳着脊梁骨的骂,被他的同袍好友嘲笑讥讽夫人变成娘,甚至还有人不断揣测苏年年被他爹那般宠爱,说不准她有了孩子,那将军府的衣钵便会换人继承了。
更甚之的是,他感觉他爹因为苏年年变了,那才是最令他恐惧和胆颤的事情。
他说苏年年是玩物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底气,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爹心里,他和苏年年谁重要。
若不是因为苏年年,他也不会借酒消愁,跑去醉月楼找灵芝诉苦。
对他来说,苏年年现在要打灵芝,就如同在打他的脸一样。
因为冷原的维护,下人们一时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围在灵芝的身旁,像个雕塑一般杵着。
“怎么?我说话不好使?”苏年年对着愣在那里不敢动的下人,语气淡淡的问道。
下人们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苏年年的话,几人将灵芝拉扯着按倒在地上。
他们都是尚书府跟过来的家生子,是苏尚书怕自家闺女在将军府里被欺负,专门挑选了送过来的。
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只听苏年年的话,只认苏年年为主子。
青禾手里拿着掌嘴用的板子走上前去,她望着不断挣扎的灵芝,眸子里有些不屑。
冷将军对她家夫人有多好,就连夫人自己都不清楚。这些个鬼魅魍魉的,竟想着如何欺负夫人,却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后果。
青禾下手利索,她伸出手指掐住灵芝的下颚,动作利索的抽出去了一板子。那板子是金丝楠木做的,打下去在脸上就是重重的一道血痕。
灵芝直到脸上被抽了一板子,腮帮子上钻心的疼痛,才使她清醒了过来。
她来不及喊出一声‘救命’,青禾便又抽下去了一板子。
冷原没想到他都这般阻止苏年年了,苏年年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还当着他的面毒打灵芝,这简直就是把他将军嫡子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
怒从心中来,他上前一把推开了青禾,将被抽的嘴角鲜血淋漓的灵芝搂在了怀中。
冷原将灵芝顺手推给了苏梦梦,大步迈向苏年年,扬起手臂就想要甩她一巴掌。
苏年年冷笑一声,真当她好欺负?
刘嬷嬷那日将她打的猝不及防,冷原这个渣男本体还想对她动手,开什么玩笑?!
她刚想给冷原表演一个锁喉踢裆过肩摔的三件套,一颗石子穿破空气,飞快的打在了冷原扬起来的手臂上。
那石子将他打的手臂一偏,冷原的身子便失去了重心,朝着地上以狗吃屎的姿势栽了过去。
苏年年没有关心摔得呲牙的冷原,她怔怔的抬起头,望见一个红袍的男人,满眸冰霜的从大堂外走了进来。
比起灵芝穿上红衣的艳俗,他却像是把红裳穿活了一般,倾城绝世。
他身上的红袍衣襟半敞,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一双眸子清冷无欲,眸光中带了三分的薄凉,俊美的面庞上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和散漫。
他踏着光走来,淡淡的白芒洒在他如玉的脸庞上,将他衬的如谪仙一般缥缈朦胧。
苏年年的瞳孔猛地一缩,她轻轻的颤了颤唇瓣,低声的喃喃道:“余慕......”
她的声音很小,但九千岁还是听清楚了,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望着她的眸光中添了几分旁人看不懂的深邃和黯然。
既然当初选择抛弃离开他,如今又何苦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苏年年刹那间的失神,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在说出那个名字的瞬间,便意识到来的人是冷煜,而不是余慕。
她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佯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爹!”冷原挣扎了两下,捂着手臂满面痛苦的抬起头。
九千岁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苏年年的身旁:“可有伤到?”
苏年年摇了摇头,眸子中带了些不解。
冷煜这样在众人面前,冷落自己的儿子,将冷原完全当做空气一样无视掉,这真的是亲爹能做出来的事?
从上次在寺庙中,冷煜一脚把冷原踹飞后,苏年年就感觉冷煜有些奇怪。这里的人都把儿子当宝贝,尤其是独子更是能宠上天,但冷原就如同是被捡来的野孩子一般,丝毫不被冷煜放在眼里。
这点真的很古怪,她记得自己写这本小说时,冷原这个男主时常会回忆起冷煜来,每次想起父亲,冷原都是思念不舍的。
这说明冷煜和冷原的关系本身是不错的,那为何冷煜会对冷原下手不留情面,难道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大堂中因为他的到来,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就连灵芝也呆滞的望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身上的杀伐的戾气太重,只是站在那里,用眸子扫了一眼众人,那目光中如千斤坠一般无形的压力,就让他们觉得呼吸都快要骤停了。
“怎么回事?”九千岁懒懒的抬起了眸子,淡淡问道。
这话是对着下面的众人问的,青禾刚想说话,灵芝便已经缓过神来,捂着被抽的两侧通红的小脸,含糊不清的抢先开了口:“早就听闻将军的鼎鼎大名,百姓臣民都说将军清廉公正,求将军为奴家做主!”
九千岁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茶:“说来听听。”
苏年年:“......”那是她的茶杯啊!
灵芝二话不说先给他扣了一顶高帽子,就是怕他包庇苏年年。等到她添油加醋的将经过说一遍,他便是为了对得起方才她扣得那顶高帽子,也不得不为她做主。
“奴家被冷少爷从醉月楼中赎身带回了府,听闻今日是夫人的敬茶礼,奴家便赶着过来敬茶了。谁知夫人因为冷少爷宠爱奴家,二话不说便要处罚奴家,奴家真是好冤啊!”灵芝越说越委屈,豆大的泪珠,像是珍珠一般往下掉落着。
她隐瞒下一年前与苏年年的过往纠纷,明着暗着的讥讽苏年年对冷原旧情难忘,所以才会要处置惩罚她。
灵芝在青楼里摸爬滚打这些年,她心知肚明男人的死穴。
是个男人也无妨忍受自己的发妻想着别的男人。尤其是身份越高贵的男人,便越忌讳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旧情难却。
九千岁虽然是在听灵芝说话,眸子却是望着苏年年的,一直到灵芝诉完苦,他才漫不经心的将眸子转到了灵芝的身上。
“你想如何?”他颇有兴致的勾起唇角,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把玩着手掌中的茶杯。
灵芝听到他的问话,便知道此事有戏,她连忙往前爬了两步,抬起楚楚可怜的双眸:“奴家知晓自己身份卑贱,夫人这般兴师动众的处置奴家,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奴家只求将军能为奴家做主,奴家只想求一个公道......”
九千岁低低的轻笑一声,他伸出手臂,拉过苏年年的小手,手中拿着她细如葱白的手指,放在薄唇上印下一吻。
“你说得对。”他用略带薄茧的指腹,在她白皙细嫩的手背上摩挲两下:“处置你这种贱民,的确会弄脏了她的手。”
灵芝听到这话后,神色一怔,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没有听错吧?
冷将军不是应该质问苏年年两句,而后苏年年清高傲骨不屑争辩,冷将军让苏年年给她道歉,苏年年怒然离去才是吗?
她当然知道冷将军不会因为她去惩罚苏年年,所以她只说让他做主,冷将军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会让苏年年意思一下道一句歉。
而苏年年这种性子怎么会愿意跟她道歉,冷将军下不来台,届时两人便会因为此事被离间,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夫人方才是怎么处置她的?”他似笑非笑的望着苏年年,声音中有些调笑之意。
苏年年想收回自己的手,无奈他抓的太紧,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听到他的问话,她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掌嘴一百。”
“那就再加一百,掌嘴两百。”九千岁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对着下人挥了挥手指:“拖出去打,别吓到夫人了。”
灵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将军您在说什么?明明是夫人对冷少爷留有旧情,公报私仇的对奴家下手,将军应该处置的人是她啊!”
冷原听到灵芝的话,本想说出口的求情,生生的卡在嗓子眼出不去了。
灵芝这是在自己作死,他也救不了她。
不管苏年年是否对他有旧情,灵芝当着他爹的面光明正大的将此事说出口,简直就是在挑衅他爹作为男人的威严。
没有人理会被拖出的灵芝,只是听到大堂外传来的阵阵惨嚎声,一旁的姬妾下意识的瑟缩了身子。
只有苏梦梦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微微的垂下了头,眸中闪过一丝嫌恶。
她还以为这灵芝在醉月楼待着这么多年,最起码也能过来恶心一番苏年年,好歹能打压一下苏年年的主母威严。谁知道灵芝这么不中用,白费她今日特意安排了心腹去院子外转悠许久,才将灵芝这条鱼钓上钩。
苏年年失神的望着他,没想到他在灵芝这样的挑拨下,都选择相信她。
早在灵芝开口让他做主时,她就猜到了灵芝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诬陷她如今还和冷原之间有旧情,引起冷煜的怒火。
她甚至都想好了该怎么应对冷煜的质问,就是没想到冷煜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维护她。
“将军怎么来了?”想了许久,苏年年才主动开口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九千岁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额间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声音淡淡道:“皇上为我设了洗尘宴,明日陪我赴宴。”
苏年年怔了怔,原来他找她是为了说赴宴的事情。
“听闻将军此次打了胜仗,敌国战败了,将军果真百战不殆,不愧战神之称。”她毫无诚意的恭维道。
“明日敌国大臣会来递战降书,皇上说敌国的公主有意与我和亲。”他撑着下巴望着她,笑的有些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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