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建山和文兴国和文兴远说一声,老三你受累了,就各自去了厨房和堂屋收拾。
田芳也不敢靠近,说声三弟辛苦你了,就赶紧去了文兴民收拾的陈庆和李芬原来住的屋收拾。
只有齐娅,在短暂的难受过去,看一眼还在屋子里一边咒骂一边往大麻袋里扔那些破烂的文兴远,解开脖子上的纱巾学着文兴远的方式把鼻子堵了,嘴挡住,挽了袖子就进了文兴远的房间。
文兴远见她进来,愣一瞬,很快就粗声粗气的道:“你进来做什么,这是你能待的地儿?”
“赶紧出去!别被熏着!”
齐娅抿紧唇,不看他也不理他,拿过地上的袋子,就要去抓何老太太那些衣裳。
“你做什么呢?”
文兴远见状,赶紧要去拉她,但他手上脏,只能伸出胳膊拦她,他身上这会儿也脏臭着,怕熏着她,他不敢挨着她,只能软了声说道:
“算我求你了行不,媳妇儿,这真不是你能待的地儿,你能干的活。”
齐娅抬头看他一眼,眼也不知道是被房间里的臭熏的还是什么原因,微微红着,她依然没说话,轻轻一屏息,终是扔掉袋子去了外面。
文兴远见她出去了,重重的吐了口气,随后越发狂躁的收拾起屋子里的垃圾堆来。
文莉换完气回来正好撞见齐娅红着眼从房间里出来,她顿了顿,装作没看见齐娅的异样,喊了她:
“三嫂,那个房间太臭了,我们就别去了,我看院子还没人收拾,我们一块儿扫院子吧。”
“江元回去拿梯子了,要上房顶看看有哪些漏雨需要补的地方。”
李芬把钥匙交给文兴民的时候,稍微提了下,她家房子有两处稍微有点漏雨,原来陈庆怕高不敢上屋顶补,每次漏雨都是拿桶接着。
他们要在意的话,最好上房梁补一补。
刚才文莉被熏着去院子里透气,江元出来看文莉。
文莉呼了新鲜空气缓过来,但她再不敢进去帮忙了,也不忍心让江元进去被熏。
想了想,她就让江元回去拿他们家的梯子了,帮他们把屋顶检查一下。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这不是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嘛。
人多,再难收拾的屋子收拾起来都快,没多久,本来灰扑扑,垃圾落叶满地的院子,就被收拾得焕然一新。
屋顶江元也给补过了,还把亮瓦的地方给清理了下,这下每间屋子都亮堂堂的。
文兴远自从齐娅进过一回屋,人就发了狠,接连往外面扔了十来麻袋东西过后,何老太太的屋子就空了出来。
之后他就打了水刷洗屋子。
白灰墙,木地板的屋子,收拾起来还算快。
没了那些脏东西,经过反复刷洗,通风,味道已经浅淡了很多。
文莉又回家取了两盘檀香来熏着去味,估摸着等到晚上,床搬进来就能入睡。
院子收拾干净,张秀和苏桂兰那边也把午饭准备好了。
简单吃过午饭,文兴国和张秀家里还有鸡鸭要照看,带着在小姑家玩的不想回去的虎子提前回去了。
文建山和苏桂兰两老留了下来,打算住一晚再回家。
一个是米粒汤圆舍不得妈妈,另一个是两个儿子在县城有了一套房,有了安身之所,最高兴的就是他们,他们也有些舍不得走。
何老太太的缘故,文兴民和文兴远都没留下李芬他们的床,送走文兴国夫妻,他们就去借了个板车,把一些柜子,床拉到旧货市场卖了。
另外买了一批干净的,半新旧的家具回来。
晚上是在文兴民他们刚买下的院子吃的。
由田芳和齐娅烧的饭,算是暖房宴。
在县城有了一套房,文家几个男人都很高兴,晚上的饭桌上,就摆了酒。
文兴民和文兴远感激江元在这事上的帮忙,一直在敬他酒,连文建山都来了兴致,和江元喝了几杯。
酒是文莉下午和江元去供销大楼边上专门卖酒的地方买回来的米酒。
度数不算高,不至于把人醉太狠,文莉也就没拦他们,由着他们喝。
他们在喝酒的时候,文家的几个女人早已经吃好离开了饭桌。
苏桂兰白天坐了车,又帮着忙上忙下的,累了,带着双胞胎回了屋歇息。
文莉和田芳齐娅三妯娌就去了边上的小房间。
文莉把她泡花茶的茶具拿了过来,给她们一人冲了碗茶,就和她们一块儿围坐在小桌前闲聊。
难得正月里有月亮的一晚,三个女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别有一番意境。
简单聊了下巷子里的一些人家,还有这边供销大楼开早市的情况。
文莉又和田芳齐娅说起了明天带她们去食品厂落实工作的事。
田芳和齐娅对这事都没意见,满口应下来。
工作早落实下来,早安心,也早点有一份钱。
买房子的事是文兴民和文兴远出面落实的,钱也是他们在弄,但作为身边人,哪怕什么都不问,也知道自家男人这会儿手头紧得厉害。
到了县城,用水都得花钱,能早点挣到钱,她们心里才踏实,安稳。
“小妹,不管是工作的事,还是房子的事,嫂子都谢谢你。”
田芳捏着茶碗,抬头郑重的和文莉说道。
田芳的模样太过郑重,文莉愣了一下,之后,她笑着道:“二嫂,你别说这些,太客气了,我们是一家人啊。”
“我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田芳闻言也笑了,须臾,她又再次认真道:
“真的,嫂子特别特别感激你。”
田芳说到这儿,眼圈有些红了,她轻吸一口气说道:
“我一直没告诉任何人,其实兴民进城里上班,我心里挺不安的。”
“兴民他人长得好,在村里一直就很受欢迎,说实话,对于嫁给了兴民,还给他生了对儿双胞胎的事,我到现在都还感觉在梦里一样。”
“我娘家的条件,你们也知道,自从我爸死后,家里真的是穷得连吃糠都艰难,当初能和他相看,还是我花光了身上攒的所有钱去拜托的媒婆。”
“但在去见他那天,我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找不到,最后厚着脸皮和我大堂姐借了一身只带了两个补丁的衣裳去见他.......”
“看到穿着一身简单白衬衫的他,我当时就想到了不相配这三个字。”
“后来.....”
田芳说道这里,抬眼看了一眼文莉,她没接着说下去,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他说要娶我的时候,我当时感觉心都开出了花儿。”
“兴奋得一整夜没睡。”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配不上他,他是高中毕业,我连初中都没读完,能拿个毕业证,都多亏了老师可怜我,他长得高大帅气,我个小,长相也普通,再平凡不过。”
“我真怕他有一天嫌弃我了,不要我了,要和我离婚......”
“二嫂,你别这么说。”
文莉没想到二嫂和二哥还有这么一段,她听得怪难受的。
“二哥不是那种人。”
“而且二嫂你也不差啊,长得虽然不算什么大美人,但也清秀耐看。”
“你也知道二哥那个人,他其实某些方面挺挑剔的,他要是没看中你某一方面,怎么会说娶你的话。”
田芳闻言顿一瞬,她苦笑一下,看一眼文莉,终究是什么也没说,默一瞬,她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心里仍然忍不住会怕。”
她和齐娅不同,齐娅是城里人,初中毕业,还上了一年高中,本人长得虽然比不得小妹天姿国色,但也不算差,是一众知青里最好看的一个,最重要的是文兴远喜爱她,把她当宝一样。
所以齐娅在不满意文兴远不能陪伴她的时候,可以有情绪,可以闹。
她不行,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文兴民对她没有情,只有责任。
“所以,我现在特别开心。”
最终,田芳轻吸口气,笑着说道:
“我总算,能离他近一些,不至于在他进步得很快的时候,我还留在很后面,再也追不上他。”
“二嫂,你和二哥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文莉擦了擦眼角,看着田芳肯定的说道。
田芳性子好,模样算不得多漂亮,却也清秀耐看,她一颗心都是二哥,只要不是石头心,二哥终究能看到二嫂,这点文莉不怀疑。
甚至,她感觉,冷淡如二哥,心里未必没有二嫂。
不然,他不会在听到隔壁房子空出来的时候,立即想到要买房。
“嗯,我也觉得会的。”
田芳也就一时情绪上来,说完了,她也释怀了。
比起别的暗恋不得的姑娘,她已经好太多。
她当初答应条件结婚,早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现在的情况比她设想过的好一千万倍。
有一对儿可爱懂事的儿女,丈夫虽然不算热情,但足够负责,也知她冷热。
她没什么不满意。
看出来田芳想通了,文莉松口气。
她又看向自田芳开口后就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的齐娅,迟疑一瞬,她捏了下茶碗,还是小心的看着齐娅,问了句:
“三嫂,你,真的打算和三哥离婚吗?为了什么呢?”
“三哥那个人,他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他心里把你看得很重的,上次他知道你是因为他太久没关心过你后,问了我好些讨好人的法子......”
“你们原来是住的太远了,彼此缺少沟通,现在搬来县城了,总能好起来.....”
文莉很不擅长处理别人的感情类事,也怕处理不好麻烦。
但她想到下午齐娅在院子里和她一起扫地,眼睛却不停关注文兴远屋子里的情况,听到他被灰尘呛得咳一声都会神色紧张的模样,她终究做不到坐视不管。
“你还要和兴远离婚?”一旁,田芳听完文莉的话,惊异的看向齐娅。
齐娅先前和文兴远说要离婚,文兴远以为瞒住了家里人,但实际那晚他声音大,大家都听到了。
后来文莉说在县城给她们找到临时工的工作,文家分家了,他们房间也平息下来。
大家都以为他们的事已经过去了。
这会儿文莉提起这事,田芳吃惊得不行,不明白他们是闹哪一出。
原本感情最好的一对啊。
“小妹,你是不是和家里人一样,都以为我是因为那段时间在家里干多了活,生了怨气,加上兴远又经常不回来,才闹情绪的?”
齐娅苦笑一声,不得文莉回,她就摇了摇头:“不是的。”
“我自从嫁进文家,妈大嫂二嫂,都对我好,体贴我,没让我受过一天委屈。”
“那段时间,她们都那么忙,那么累,妈的腰都痛得直不起来,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因为多干几天活就觉得委屈呢。”
“兴远到县城过后,工作压力大,还累,我也知道,他回不来,我其实很理解。”
文莉听到这里,有些不懂了,所以,一直来她们都找错了原因?
那不是因为太累了,也不是因为缺少关心。
那能是因为什么呢?
都不让人亲近了,显然铁了心了要离婚。
要说变心,下午那样也不像啊。
难不成......
文莉突然想到她曾经十四五的时候看过的某些青春疼痛学。
女猪脚因为生病不想让男主伤心,选择分手的桥段......
文莉神情有些紧张起来:“三嫂,你不会生了什么病,不想连累我三哥才这样吧?”
文莉话音一落,就见齐娅陡然僵住。
文莉见状,心里一个咯噔,她艰难的吞了下喉咙,又赶紧问道齐娅:“是什么病啊?什么时候检查出来的,哪个医院检查出来的?”
“医生怎么说啊?”
“能治吗?”
文莉接连问了一长串,想到这个时候,医疗各方面都不发达,文莉感觉手心冒起了凉汗。
边上田芳听到文莉问的那些,也心慌起来,虽然当妯娌不算多久,但多少也有点感情了,她也急忙说道:
“这种事你怎么能瞒着呢,大家是一家人啊,有病就治啊,大家一块儿想办法呀!”
田芳性子某些时候,还是有些急,她当即就朝堂屋喊了一声:“兴远,你......”
齐娅赶紧站起来捂住了田芳嘴,急急道:“二嫂,不是,不是小妹想的那样,你别喊。”
“真的,不是小妹想的那样。”
齐娅很快松开田芳,又重复一遍。
田芳倒没在意齐娅捂她嘴的事,她只是看向齐娅:“那是什么情况啊?”
“讲真的,咱们两平时也算走的进,你也知道我说话直,我觉得兴远对你是真不错了,你不知道有时候我看到他哄你的时候都羡慕。”
“兴民虽然还算体贴,但要他哄人,那就和要赖头和尚长头发一样困难。”
“现在两个人也在一起了,你到底为哪般非要和他离了呀?”
“是啊,三嫂,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情况啊?”
文莉见齐娅神情不像作假,她心里担心的大石落了地,也赶紧问道。
齐娅抿紧唇,许久,她才哑声道:“我不能生。”
“上个月,我回家的时候,去了趟医院,医生说,我的情况,能怀孕的可能很小。”
齐娅说着,抹了一把眼:
“兴远有多喜欢孩子,你们也知道。”
“每回一回家,就先把米粒汤圆拉到肩头,陪他们玩,我怎么舍得让他这辈子都没个孩子呢?”
文莉和田芳齐齐愣住,他们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具体是......”
过了一会儿,文莉回过神,张嘴想问具体是什么问题,就见文兴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满脸通红,眼里有血丝,在文莉看向他的时候,他哑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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