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趟会过来,也全是为了张栓子,这会儿看到张寡妇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担心张栓子怪她没办好拜托她的事,她仗着自己年纪大,没人敢惹她,上了前就要拉开苏桂兰。
张秀见状,和田芳齐娅相互看一眼,很快上去拦住了她:“杏花奶奶,您可别上去,我妈她现在正气头上,等会不小心磕碰到您,那可不好了。”
老太太被拦住,拉不了偏架,急了:
“哎哟,你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招娣她年纪轻轻,就带着儿子守寡,已经够苦的了,你们还上门来欺负她做什么呢。”
老太太嚎叫着,又看向一起跟来的马大花几个:
“你们几个,也别看着啊,栓子爸虽然没了,可他当年对你们几家,那都是掏心掏肺的啊,可不能看着他的婆娘被人这么欺负。”
马大花不敢动,她在看到屋子里那么多人的时候就怕了,担心苏桂兰像打张寡妇那样打她,她这会儿都慢慢缩到后面去了,听到老太太喊,她也没吱声。
跟过来的几个人见马大花这样,她们更犹豫了。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先前马大花只说,让她们帮忙劝几句话,别的都有杏花奶奶出面,她年纪大,没人敢惹,可现在杏花奶奶被文家的大儿媳,二儿媳一左一右的架着,根本没法上前,还叫她们上去。
她们不敢啊,苏桂兰那气势,看着就厉害,她还带了这么些人来,她们要动了,这保不齐就是挨打的啊。
“哟,杏花婶,您这是真不知道这张寡妇做了什么呢,还是想装傻?”
苏桂兰朝张寡妇反手又是一个耳光,让她老实点,又回身朝胡老太太嗤道:
“她张寡妇敢和她儿子做出污蔑造谣,祸害我闺女的事,让我闺女活不下去,我就敢和她拼命。”
“既然说我们欺负寡妇,我也不和你们在这里掰扯,去村委吧,把事情说个清楚,丧良心的贱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今天不当众扒掉你们一层皮,我不信苏。”
苏桂兰说着,拽着张寡妇头发就往外面拖。
张寡妇被扯得嗷嗷叫,直呼救命,但谁理她呢,胡老太太被人架着,边上的人连声都不敢吭。
她的弟媳马大花更是自身难保,没别的,被文家三儿媳齐娅给拦住了,拉着她的手,笑眯眯的说:
“听说我小妹的事是婶子传出去的,婶子是见到了还是听说了,去村委说清楚些,让我们文家人也听听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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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对峙
你等下请那个江元,下个周末到我们家来吃饭
村委离张家这边不算远,苏桂兰拖着张寡妇,张寡妇一路嚎,吸引了不少人,原本要上工的,看到苏桂兰她们这干架得阵仗,也不着急去了,跟在后面去了村委。
实际这时候村委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都是文建山请来这边的,有村里的老人,干部,还有不少张家的人。
其中有一个,是张栓子的大爷爷,也是胡杏花的丈夫张忠奎。
他做过几年村支书,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下来了,不过就算这样,他在张姓里面也是很能说得上话的。
而这时候,文兴国也把柱子他爹还有柱子请来了这边,同时一起被带进来的,还有鼻青脸肿的张栓子。
说起来也是巧了,文家的几个叔伯带着家里儿子在村里找张栓子找了几圈都没找到人,但文兴国在请到柱子爹回来的路上,看到竹林里冒出一股烟,以为是起火了,绕过去看一眼,就看到张栓子在生火烧鸟蛋吃。
好家伙,文兴国这下爆发了,冲上去逮住张栓子就往死里揍。
要不是柱子爹见情况不对,赶紧拉住他劝,虎子又在边上听到柱子爹说打死人要偿命一类的话,吓得直哭,文兴国当场能把张栓子给打死了。
“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把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的目的再说一遍,张栓子和他娘张招娣,婶娘马大花,造谣我闺女落水被他救了,还污蔑我闺女,清白没了,这个事,我们已经报了警,等会儿派出所的人就会来。”
文建山看人都到了,也不耽搁,开门见山说道。
“报,报警?”
张家的人一听都吓了一跳,他们是知道张栓子救文莉的事的,听自己家的说过这事,昨晚讨论的时候,他们还说,张栓子捡了个大便宜。但没想到文家人竟然为此报警了。
张栓子也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文家人会报警,他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平时护他最多的大爷爷。
这和他跟大爷爷讨论的不一样啊,文家一点不在意把事情闹大,竟然还报警了。
张忠奎倒还算镇定,他看一眼被揍得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张栓子,眼里划过一抹阴冷,攥了下手上烟斗,看向文建山:
“这,建山啊,你这是没必要啊,栓子救了莉丫,这是事实,事情都出了,虽然栓子家不对,把这事说出来了,没捂着和你们私下商议亲事,也不至于弄到这一步啊。”
“我呸,谁说我家莉丫被这个该吃木仓子的救了。”
苏桂兰扔开张寡妇,呸一声:
“我们文家,做事敢做敢当,我闺女三天前确实去了小河边,但她不是一个人去的,同行的还有我的大孙子虎子,那天她也确实不小心落水了,但那是为了救人,这救的人,我们今天也请来了......”
苏桂兰指着柱子,把事情又说了一遍,之后,又拜托柱子和柱子爹把那天落水的事仔细说一番。
柱子和柱子爹在来的时候,已经听文兴国说起文莉回去路上因为被人撞见,就被污蔑名声的事,听到苏桂兰的拜托,他赶紧带着柱子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柱子爹是后面去的,前面说的主要是柱子,实际柱子自己记不太清文莉当时怎么下水救他的了,但他却牢牢记得,在他陷入昏迷的时候,有一双手紧紧搂着他。
他知道那是虎子姑姑,现在她因为救他被人害了,他要帮她,所以哪怕在场的人很多,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他很紧张,但他依然忍着害怕,尽量语句清晰的把他落水和被救的事说了出来。
后面他清醒之后的事,就由他爹详细描述了。
柱子和柱子他爹说的都很细,任人都能听得出来,这是编不出来的话。
在场的人开始议论起来,有说张栓子不是人的,有的想起张栓子平时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觉得厌恶,骂这样的人就该进监狱的。
张姓的人在一旁听到,脸色就很难看了,他们张姓在村里一直很强势的,现在出了张栓子的事,会没脸狠一阵了。
“怎么可能,你们撒谎,你们家莉丫就是被我家栓子救了,别不想承认.......”
知道文家报警过后,张寡妇也很慌,但她又没那么慌,因为就她知道的,张栓子确实救了人,没有败坏文家人什么,报警她也不怕。
可现在文家说,没有这回事,救那丫头的另有人,尤其是,他们请来的人证还说得有模有样的,她就慌了,这和她知道的不一样,顾不得浑身的痛,她激烈的反驳道,又看向张栓子:
“栓子,你快说,你那天怎么救的莉丫,还有,那天她穿的什么衣服,对了,你不是还脱了衣裳给她穿吗。”
注意到老娘急切的视线,张栓子眼神闪躲了下,但到这时候,他已经回不了头,只能像和他大爷爷说的那样,咬死了不承认。
“对,确实是我救的她,那天我还把我自己身上穿的衣裳给她穿了,那天她自己穿的什么衣裳,我不知道,因为我把她捞起来的时候,她身上......啊!”
张栓子话没说完,就被气怒的文兴国冲上来狠踹了一脚。
“人证都在这了,还敢瞎掰扯我小妹,你是当我文家的人都死了?”
“栓子,栓子。”
张寡妇见张栓子被一脚揣在地上爬不起来,急的不行,她扑过去,抱住张栓子。
“什么人证,随便找一个人出来,就是人证了,那我们也有,我弟媳马大花就是,她也可以作证,我家栓子确实救了那莉丫。 ”
张寡妇这些年能游离众多男人间没出一点事,本身是有手段的,她现在已经不管事情真相是不是儿子说的那样,一个劲就想把水搅浑,还又看向旁边站着的几个张家人。
“大伯,张二哥,张五哥,你们可不能看着我们孤儿寡母的这么被人欺负啊,好好的救个人,还救出仇来了。”
“要是栓子他爸还在,哪会看着我们孤儿寡母这么被人欺负啊,当年栓子爸在的时候,和他最好的就是你们了啊。”
张忠奎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张栓子是他这一脉唯一还算完整的孙子,他掐着烟斗,又看向文建山说道:
“建山啊,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可栓子这人我知道,他平日是游手好闲的,但他绝对没有那个胆子瞎掰扯这种事。”
“什么意思,这是说我文家撒谎了?”
苏桂兰气得险些跳起来,她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如今人证都在的情况下,这群人还要颠倒是非。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觉得,是不是哪里有误会,你们爱惜莉丫的心我理解,不想把莉丫嫁给栓子这个只有个老娘的受苦,我也理解,但是,这事是可以好好说的啊,何必弄得这么难看呢。”
“忠奎叔,我敬您是声叔,可也不能容忍您这么颠倒黑白。”
文建山面色铁青,“莉丫穿回来的那件衣裳,还在我们家放着,给她衣裳那人,我们也知道是谁,你们胡乱攀扯,我们也没法子,既然这样,那就等派出所的来吧。”
“一件衣裳,到底是不是莉丫那天穿的那件,谁又知道呢?”
张忠奎早年没少做过黑的说成白的事,他面不改色的回道。
“我呸,你这倚老卖老的老东西,颠倒黑白果然你最在行哈。”
苏桂兰气得破口大骂,她也顾不得别的了,反正她是决不允许小闺女被污了清白的,她直接揭了张忠奎老底。
“你今天干的这事,和五九年的时候,和公社的人说我们粮食产了万斤有什么差别。
老东西,当年因为你,咱们村粮食被收走,村里人险些被饿死,你不吸取教训,今天还把这颠倒黑白的功夫用到我闺女身上,你也不怕天收了你,再下十八层地狱。”
“死老东西,当年你犯下这错事,还是我们当家的心软,才没把你这破事捅出来,如今你竟然还不知悔改,要来害我莉丫了!”
“什么,五九年我们村的粮食被搜走是和张忠奎有关?”
“难怪,难怪他第二年主动拿辞掉村支书了,德不配位啊…….”
五九年的遭饥荒的事,在场的人现在想起来依然印象深刻。
当年本来就旱情严重,好在那时候文建山有前瞻性,他提前让人种了耐旱的红薯一类作物下去,还带着人在山里开荒,种了许多作物。
原本他们村是最有余粮,不会挨饿的,但公社那边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他们村没有按实际产粮上交,公社派了民兵下来搜剿,一时间,家家户户的粮食都被搜了个干净。
后来要不是文建山带着大伙进深山寻吃的,救济粮又及时下来,村里的人估计会饿死一半。
没想到,这罪魁祸首竟然是当年的村支书。
一时间,村里的人都愤怒了,连几个张姓都眼带指责的看向了张忠奎。
“我没做这事,你少胡扯!”
张忠奎难得有些慌了,他面上还算镇定,但捏着的烟枪轻颤着,败露了他的心虚,他算聪明,很快岔开话题:
“我知道你着急你小闺女,看不上我们栓子,看不上便看不上吧,这样,你家小闺女,我做主,让栓子不娶了行了吧。”
“但这是村里的事,咱们村里处理了就是,你这样闹到派出所,多难看,要公社知道了,也得批评你。”
“更何况,栓子再怎么,也姓张,我们是不可能看着他被冤枉的,他也不能被落一个这样莫须有的罪名,要知道,张家人最爱名声,我们还有很多年轻男女要婚配呢。”
张姓在村里本来就团结,张忠奎一句张姓年轻男女要婚配,立刻引起了众多张姓人的共鸣,一时间,他们也顾不得追究多年前的事,一致对外:
“对啊,大队长,我们闺女还要嫁人的……”
“我儿子也到成家的年纪了啊,要因为张栓子的事,毁了我们张姓的名声,那还结个鸟啊……”
“就是啊,他们的说法都不一样,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的,栓子这人平时虽然不靠谱吧,但他胆子是很小的,哪敢做这样的事,大队长家的可不是好惹的。
如果栓子说的是真的,大队长家的为了维护女儿撒谎了,那他一报警,派出所的人把栓子带走了,那到时候就算栓子是清白的,我们也说不清了啊。
反正说出去,都是我们张姓出了个进了派出所的。”
这次在场的人,大半都是张姓的人,声音响亮,看起来阵仗挺大。
张忠奎很满意现在的局面,他又接着道:
“你看,建山,你总得顾虑村里所有的张姓对吧。”
“黑的说成白的,黑的说成白的,苍天没眼了,苍天没眼了,怎么作恶的人不被天收了!”
张忠奎得意还高高在上的模样刺痛了苏桂兰,她气得眼前发黑,人摇摇欲坠,张秀和齐娅见状忙扶住了她。
这事情出乎文家所有人的意料,文兴国怒得双眼爆红,文建山整个人都冷了一个度,他看一眼自己快气晕过去的老伴,又看向众人:
“我文建山这么些年,敢作敢当,造谣我闺女的事,是马大花昨晚传出来,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在这事上,我有证人,还不止一个,我没有时间,也没那么大能量去临时抓一个别村的,我们家还不认识的人,来为我闺女做伪证。”
“另外,我文建山不是吓大的,警我已经报了,等会儿派出所就要来人,是非对错,有经验的人审了就会一目了然。”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忠奎脸上的笑僵住,他沉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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