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能嫁了你这么个不是男人的东西!”
李燕红一爪子又一爪子往江老头脸上招呼,脚也不停,一脚一脚狠狠朝江老头踹过去。
江老头蜷缩得更厉害了,却半点手不敢还,他佝偻着脑袋的脸上神色木然,对他来说,都习惯了,这些年李燕红脾气越来越大,吵架他不理不认错的时候,她就会上手招呼他。
“她妈的,你是死人啊,给点反应行不行?”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江老头浑身已经没一块完好的地方,额上被砸破的地方,冒出来的血干了又被挠破继续流,他眼前都模糊了,却还是紧缩着身子一声不吭,一点反应没有。
李燕红见他这样心里越发躁戾,光脚踹都不够了,她抄起一边的独凳就要朝江老头的头狠狠砸过去。
“啊!”
就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捏住她腕骨,用力往后一掰,只听到咔嚓一声,李燕红的手腕垂下去,手上的凳子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我的手,我的手…….”
李燕红痛苦的捂住手,转眼一看,就见江元一身戾意的站在她面前。
“我不在,你就是这样欺负老头子的?你还真是当我死了啊?”
江元狠狠一声,瞥一眼此时形容狼狈,头上,脸上都是血痕,额头上被破碗砸到的地方还在冒血的江老头,他眼一冷,脚一抬,抄起脚边的凳子就踢向了李燕红方向,凳子砸向李燕红大腿。
霎时,李燕红站立不稳,被砸摔在地上,抱着手又抱着大腿痛苦不已。
“了,了不得了,了不得了…继子打后妈了!救命啊,杀人啦,他江元要杀人啦…….”
李燕红刚开始嫁进来,还没有自己孩子的时候,除了有些贪吃,贪小便宜,别的都还行,对江元,她虽然不爱搭理,但也没过多苛责。
一直到江元十岁那年,李燕红生下双胞胎江河,江梅,整个人就变了,她开始看江元不顺眼,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江元那会儿已经十岁,他自小就高,十岁的时候已经有李燕红高了,李燕红打不了他,折磨不了他,只能从别的方面闹。
江元在家多喝口粥,她都会闹半天,死活说江元吃的是她命根子的口粮。
到了灾荒那几年,她更是变本加厉,江元当年没被饿死,还多亏了董庆当年好心带着江元进山里。
江万海知道因为自己窝囊亏待了儿子,才会在江元十四岁那年,用当年意外救了村支书儿子事,求了村支书那边,给江元弄了个征兵名额。
江元去当兵后,多年不回来,等回来的时候,江元已经在部队升职,成了军官。
李燕红嫉妒又眼红,但她这时候已经不能把江元怎样,相反还要巴结他。
这些年来,她就算暗戳戳想做什么,那也是小打小闹,不敢太过,江元也尚且能容忍,算得相安无事。
除了那回她逼江老头去找江元要钱不成,她自己大着胆子跑县城去找江元要工资,江元回来当着她面把江河打了个半死,李燕红还没看过江元像现在这样戾气横生,像要把人扒皮抽骨的模样。
“你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李燕红一脸惊恐,看着朝她走过来两步的江元,她抱着腿直往后缩,一面大声朝外喊着救命,生怕江元像打江河那样打她。
“继子要打杀后娘啦!”
李燕红怕得要死,她嗓子都吼劈叉了,江元没再理她,他冷着脸看一眼时间,就看向江老头:
“她平时也这样对你?”
“就这样,你们还过得下去?”
儿子回来了,给他拦下了李燕红的毒打,江老头眼睛里泪涌出来,他没再手抱着头,只低着头,手紧紧捏着只有一半的手指尾指。
听到江元问的,他眼颤了颤,却没吭声。
江老头这幅反应,江元也不意外,他也不再多问,只脚下一动,一块儿土瓷
片飞向了李燕红方向,吓得李燕红又是一声尖叫。
“吵囔什么?你打老头子的时候,没想过他儿子会替他出气?”
“你叫江梅去喊你娘家人了是吧?”
江元嗤一声,他说:“那正好了,今天就叫你娘家人把你领回去,我们老江家可容不下你这个会暴力打杀男人的娘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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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离婚,分家
他现在,特别想她
“什, 什么意思?”
李燕红手被江元掰断了,腿也被砸到骨头, 她这会儿痛得要命, 脸色都青了,江元的话,她听到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 她才错愕的问道,似乎才理解过来江元说了什么。
“你这是要撵我走?”
“个可恶的狗.逼.狼崽子, 你凭什么撵老娘,这个家是老娘的, 你有什么资格?”
李燕红这么些年,嫌弃江老头,靠打骂江老头在江家作威作福,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江老头休,她不可置信,又愤怒, 她当场嚎起来:
“来人啊,有没有啊,来瞧瞧这个要打杀后娘的畜生哟!”
“万海家的, 你这是做什么呢?在外面路上就听到你嚎嚎了。”
大门开着,董庆和会计直接进来了, 他身后, 还跟着几个附近邻居, 和刚下工回来, 听到这边动静来凑热闹的村里人。
“大队长, 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江元这个不知老少的,不但朝我动手,还要撵走我!”
“我二十岁就嫁进江家,还给老江家生了一对儿龙凤胎,功劳苦劳我哪样没有,他一个继子,有什么资格撵我走!”
李燕红见来人了,知道江元不敢当着那么多人面对她动手,她胆子大起来,哭嚎的更大声了。
李燕红平时就喜欢夸张,她的话在场的人没几个信,以为她是在不满闹,董庆也没管她,只疑惑的看向江元:
“元子,不是要分家吗?怎么燕红说你要撵她了?”
江元没回董庆,他只看向董庆问道:
“叔,我爸经常被李燕红打的事,大队知道吗?”
李燕红打江老头的时候很顺手,直接往江老头怕的地方招呼,一点不像第一次动手,从刚才江元问江老头时,江老头的反应,也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止一回。
要是旁人被打,大队可能发现不了什么。
但江老头不同,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生病的时候都没缺过工,李燕红下手狠也一点没顾忌,直往江老头脸上头上招呼,江老头的情况不可能没人发现。
“这…”董庆闻言,犹豫着没马上回答。
大队上还真都知道这事,这事有个十来年了,那会儿江老头还没现在这么窝囊,他上门说过一回,但李燕红骂他多管闲事,两口子打架也要管。
李燕红泼,骂人从来不顾忌,那回董庆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董庆对她李燕红做了什么。
董庆怕了她,加上现在只有妇女受迫害会有专人上门调节的,也没有男的受迫害压迫的说法,董庆就没再管。
“这两口子在一块儿,难免有个磕碰嘛。”
董庆不说话,他身边的会计看出他为难,出来帮说道。
“那就是有这么回事了。”
江元也不再多问,他平静的点点头,眼里越发冷。
须臾,他抬手指着李燕红:“她说的对,我今天就是要撵了她,让她和我爸离婚!”
“不但要撵她,我晚些还要去报警,她对我爸使用暴力,常年累月的,对他身体造成了严重伤害!”
“报警?”
江元这话出来,惊了众人。
李燕红最先闹起来:“狗狼崽子还要报警抓老娘?”
“报啊,你去报啊,老娘倒是要看看,老口子打架,碍着派出所什么事了?”
“你报警,老娘还要报警呢,你动手折了老娘的手,殴打后妈,咱去派出所问问,看看谁的罪重!”
“你倒是提醒我了,刚才你还故意伤害打杀我爸。”
江元不怒反笑,他眼神寒沉的扫向李燕红:“你不会不知道刚才那张凳子要冲我爸砸下去,他就没命了吧?”
故意打杀和两口子打架性子就完全变了。
李燕红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什么打杀你爸,我就是和你爸有争执,我可没要打杀了他。”
江元嗤一声,他抬手指了指屋内那一片狼藉:“这满屋子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你要打杀我爸的罪证!”
“我胡没胡说,让派出所的上门来鉴定一下就能知道。”
董庆顺着江元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地上一些土碗碎片上都多多少少染着血,再看江老头,先前他头佝偻着,没仔细看,也没注意,江老头现在身上能瞧见的地方就没一块儿好的,蜡黄干瘦的脸上血痕一条一条,有些地方连皮肉都看不到了,额头上被砸了两个洞,这会儿血都还在往外冒。
董庆倒吸一口气,他平时看到的都是江老头收拾掩盖过的模样,还真没想到李燕红下手会这么狠。
“李燕红,你真是过了,你和万海过不下去就离,没得这么要人命的!”
董庆这话,直接给李燕红的行为下了一个定性,人群里也讨论起来:
“这李燕红,平日就欺负江老头欺负得厉害,没想到她在家里这么打江老头啊,江老头那把身子骨,经得住她几回这么打哦。”
“可不是,我们离得近,我平时倒是有听到她骂江老头,也摔摔打打的,但没想到打这么严重,这是直接往死了打啊,啧,真毒……难怪元子要她和他爸离婚,是为了要保他爸的命啊。”
人群里的议论声不小,李燕红见状有些慌:“我没有,我就是和老头子有争执,没有要打杀他!”
“江元,你少诬赖我!”
江元懒得再理她和她争论这个,他去屋里拿了先前受伤剩下的纱布碘酒,进来给江老头做了简单包扎。
江老头头回被儿子这样专注仔细对待,他老翳的眼里泪花裹不住,一条条泪痕顺着脸上斑驳的纹路流出来。
江元看他哭,他手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手上动作更快了些。
等包扎完,江元起身看向董庆:
“叔,麻烦你给开张证明吧,证明我爸忍受不了李燕红长久以来持续,蓄意的殴打,两人正式分开。”
江老头和李燕红那个年代,还不兴领结婚证,村里也不讲究这个,只办了酒,要分开倒是没那么麻烦。
大队打个说明就行,不打其实也没事,但江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拜托到董庆。
“我不!”
“凭什么!”
“这个家是我的,我凭什么要走!”李燕红尖叫着,大声哭闹道。
“这……”
董庆有些犹豫,他这么多年大队长当下来,还没给人打过这种离婚证明的。
“元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李燕红确实有错,要不叫他签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不动手了?”
“江河还在外面读书,这事都没知会过他,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还有,你这样让你爸和李燕红直接离了,不说你爸老了谁照顾,就你也快定亲了,传出去不好听啊。”
董庆话说出来,江老头勾缩着的身体一震,他急忙抬头,张了张嘴:“元子……”
江元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一个眼神横过去:
“你要还要我这个儿子,就听我的,别说话!”
江老头要出口的话倏地止住,他嘴角蠕动,最终又把头埋了下去,什么也不敢说了。
“叔,我想好了,文叔他们是明白人,知道我这事,应该也会理解的,我也会和他们解释清楚。”
“至于江河,等他回来,我会和他说,他要是觉得老爹该被他妈打死,那他也不配当老江家的孩子,我会叫他跟他妈去的!”
“麻烦您,帮忙把证明给开了吧。”
江元态度这么坚决,不惜冒着大不韪,做好把兄弟赶出去的准备,明显铁了心了,董庆劝不了,加上他先前听老伴说起过江元在文家时,透出来的能耐,他也不好贸然拒绝他。
想了想,他叹口气拿出公文包,去了屋子里唯一仅存的一张桌子上打证明。
李燕红拼命要拦,但她手断了,腿又伤着,根本拦不住,至于哭嚎,现在谁还管她。
没多久的功夫,董庆就把证明打好了。
这趟是为分家来,他东西带得齐,证明都打了,他也不吝啬,把大队公章拿出来也给盖了上去,江元拿到证明,让江老头在上面按了手印,又去了李燕红那里,也不管她踢打反抗,拽着她的手把手印按了上去。
如此,李燕红和江老头名义上就没关系了。
一式三份的证明,给了一份到李燕红手上,捏着手上薄薄的一张纸,李燕红又嚎哭起来。
“江元,你这遭天杀的,你没老少,长本事了连后妈都容不下……”
李燕红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上午,她还在娘家,和娘家兄弟大谈特谈怎么算计逼迫江元认下和娘家侄女的亲事,傍晚,她就被人撵了。
可恨她娘家还没来人,她孤立无援,都欺负她!
李燕红在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但她平时为人实在太差,欺软怕硬,还溜奸耍滑,喜欢说人是非,村里没几个喜欢她。
听到她哭,他们虽然心里也觉得江元有些过了,竟然逼亲爹后妈离婚,但也没什么人出来帮她说话,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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