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不是比先前的更让人不敢相信,但就是真的,我先前说,如果有能靠自己考试上的大学,我要去试试。”
“那是因为,我知道两年后...准确的说,不到两年,高考就要恢复了。”
“先前我说,让你不要投机倒把,等几年,也是因为,我知道几年后,就会放开这一块。”
江元浑身一震,他眼里露出不可置信,但奇异的,他又很快相信了文莉的话。
他现在调查的东西,越调查,越触目惊心。
这两年全国各地的跑,他更是见了太多,现在的某些政策发展,肯定是会做出改变的。
这也是他先前听到文莉那么说,觉得她敏锐的原因。
但没想到,对她来说,这些是历史。
几十年前的历史。
虽然她没详细描述,但他能听得出来,她生活的地方,一定比现在发展得好。
她也应该是生活在一个特别优渥的家庭,让她不需要愁金钱,工作。
才养出一个娇然又纯稚的她。
艺考考进的大学,艺,艺术,技艺,一听就是很费钱需要不小家底才能精心培养出来的。
只是,二十三。
“你,结婚了吗?”
文莉不知道江元已经相信她,她还在绞尽脑汁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虽然是在一本书里,还是一本架空的书,但书里的时间线大部分还是跟着现实世界历史走的。
原来世界发生过的什么大事,这个世界也是会发生的,只是时间线可能相对没那么准而已。
但可惜,文莉历史一般般,除了记住了书里的高考,和自由做生意的时间,她别的都没记住。
正愁着,兀然听到江元问道这么一句,她不由愣住。
江元见她愣住,他心猛地一沉,他用力握了下手:“那人对你好吗?”
江元问完,又突然后悔。
他真是想不开才在她面前提及旧情人,他用力抿一下唇,最后道:
“我会对你更好,尽我所能,现在可能条件差一些,但就像你说的,后面还会发展,我会尽快让你回到上辈子优渥的生活......”
“你现在需要什么,我也会尽力满足你。”
“你,能不能......”
江元喉结上下滑动好两下,好半晌才终于吐出了他想说的话:
“能不能忘掉他!”
他只要她在身边,哪怕就此做一个卑劣的捋夺者。
“噗,你在说什么啊?”
本来很压抑,很糟糕的心情,被江元这一句话直接给打得稀碎,文莉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要有对象了,你还要跨个时空和他斗争个几十年啊?”
“真可惜,在我们那会儿,二十三的我,还是一朵傲人难追的花儿,正是青春正好的时候,还没一脚踏进婚姻的坟墓。”
“婚姻怎么是坟墓了。”江元皱一下眉,不赞同的道。
片刻,他一怔,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惊喜的看向文莉,手紧了紧:
“所以,是没有?”
他这时候的表情可比先前一脸死气的样子丰富多了,俊逸中透着几分可爱,文莉看着都不忍心逗他,她撇开眼,忍着唇角的笑:
“没有。”
“我不是那么好追的人,我看上的男人,第一要好看,第二要疼我,第三要懂我,第四要忠贞我......”
文莉话没说话,就被江元一把捞起抱进了怀里,他用力抱着她,抱得紧紧的,像是要把她按进身体里,刻进骨髓里。
“你把那些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到后面全部都写出来,给我贴墙上,我背下来。”
江元头埋向文莉颈窝,许久,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文莉被他抱得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舍得挣脱他,听到他的话,她抿着唇笑了一下,须臾,她抬起手回搂住他,想了想又轻声问他道:
“你信我说的?不觉得匪夷所思,我在骗你?”
先前不是还怀疑她是间谍吗?
怎么接受力这么快。
“信,只要你告诉我了,我就信。”
江元毫不犹豫答道。
就算她骗他,他也认了。
他别无所有,也就这条命。
先前在洗澡间,他有意磨蹭,半晌没洗,就是在等,如果她真的是谁派来的,她离开就离开了。
洗澡间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他等了许久,她也没动作,他才匆匆冲了澡,过来这边。
像是想起什么,他又抱着她大步去了梳妆台前,把她放在梳妆台上,又去旁边的立柜拿了药箱。
自从新婚文莉伤着了,江元就备了许多药膏。
烫伤,伤口,消肿的都有。
江元从中找出一只消肿的,拉过她的手腕给她涂抹上去。
文莉皮肤嫩,稍微碰下都会留下印子。
他平时啄她,都很控制自己,有时候隐忍得青筋都暴起来。
看着她手腕上几根青紫的指姆印,江元懊恼又自责。
“疼吗?你该甩开我,或者给我一巴掌。”
她当时一动不动的,他那会儿又沉浸在各种繁复的情绪里,完全没意识到。
“还行,不怎么疼了。”
文莉回一声。
刚开始是有些疼,这会儿已经没感觉了,就是看着有些严重。
“你怎么出去一趟就怀疑上我身份了,遇到什么了?”
江元给文莉揉按的手指一顿,须臾,他回道:
“傅成拿出一封信,说是你写给他的,我让人去学校取了试卷对字迹。”
“试卷上的字迹,和你现在画画写的故事的字迹有很大不同。”
“你书架上的书,也有两种字迹,先前我以为那书别人用过,或者你从哪里淘来的,没多想,看到试卷我才发现不同。”
“原来是这样。”
文莉愣一下。
她和原身的字迹确实有很大区别。
原身的字迹偏工整,一字一顿,一撇一捺都像是在正版书写,她的字更圆融些,也没那么讲究,收笔拉笔都有,有时候漏锋,有时候藏锋,怎么流畅怎么写。
她写自己名字的时候还喜欢在后面坠颗爱心。
先前她注意到这个,一直很少在文家人面前写字,给大嫂的菜谱,她都大多用画的,偶尔写,也尽量用原身的书写方式。
但仿写太累人了。
她在自己重刷课本,融入知识的时候就用的自己的字迹。
她的屋子一般只有苏桂兰进,偶尔大嫂她们会进来,她们来也不会翻她课本。
她也不用担心什么。
嫁给江元后,她把她看过写过的书都打包了过来。
把封面原身写的名字描改成了自己的书写习惯,里面没动过。
江元大概以为她要上工农兵大学,翻看过她的课本。
确实是她大意了。
不过,她也不可能藏一辈子。
江元本来就犀利敏锐,早晚会发现。
实际当初她不反对嫁人,内心里也是隐隐担心家里会察觉到什么。
那次落水,柱子出面帮她作证,实际她都忐忑了很久,还在心里编了一些自己会水的理由。
后来家里人没察觉到,也没问,她才松口气。
“傅成的信是怎么回事?”
文莉回过神,想到江元说的,她眉轻拧起来。
“我进到这身体里,脑子里有一些记忆碎片,我可以确定她没有给傅成写过任何的信,也没有收过傅成任何信和东西。”
“不知道是谁冒名写的,信是他半个月前收到的。”
江元说到这事,眉头也皱紧了。
这封信明显是针对文莉甚至他们的婚姻来的。
可文莉平时出门少,原来那个她更是,一门心思只有书,大哥文兴国也说,她就算一阵阵的,也是不爱出门,不惹事的性格,和人结怨的可能性不大。
谁会想到这么阴损的法子。
难道是他这边......
可他平时很注意男女方面的相处,回来过后,除了董家,他也是鲜少和人结怨的。
是董家?
江元眼里眸色沉了沉:
“这事我会想办法查,我已经把笔迹抄下来了,总能找出那个人。”
“你抄下来了?”
文莉抬头看向江元:“我看看?”
“在洗澡间,我去拿。”
江元说一句,转身去了洗澡间。
文莉不提,他都快忘了换过的裤子口袋里还有一封信的事,幸好他没顺手扔水桶里。
江元出去了,文莉也没从梳妆台下来,她看一眼被他上过药的手腕,上面清凉凉的。
淤青也似乎淡了些。
想起先前,文莉不禁轻吐口气,她还以为要和江元就此决裂了。
“也没什么好看的,这封信的字迹也可能是谁用左手写的。”
江元把信拿回来,递给了文莉。
文莉拿过信仔细看下去,上面的内容还算动情细腻,应该是出自女人的手。只是字迹不算工整,甚至有些生疏,有几个字还写错了。
文莉看着,轻拧的眉心褶又深了些,她怎么感觉这字迹看着有点熟悉。
“这傅成是不是傻子?这样的字迹和小学生的没什么两样,不说我了,就她的字迹,那工整的和板书差不多了,傅成居然还信了?”
文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在哪里见到过这字迹了,再看着信纸上的字,文莉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道。
“等等,他不会说,他下乡就是因为这封信吧?”
想到大哥文兴国说的,傅成说,他和原身约定了下乡娶她的事,文莉眼眸微睁,又问道。
“.......”
默一瞬,江元出声道:“他先前在街道做临时工,这事我后面找人去了解下。”
“还真是啊!”
“这个脑袋被咔牢的,真的是有病的哦。自以为是的痴情,他连原身的字都认不出来,好意思!”
原身。
这个称呼倒是贴合。
听到文莉娇娇的怒骂,江元忍不住想笑,先前心里的各种闷堵现在一扫而空。
他想抬手摸一下她的头或者脸,但很快意识到他刚才给她涂了药还没洗手,他又放下手,捻一下手指指腹。
“行了,别被这种蠢货气着,信的事我也会去查。”
“还是有些气。”
文莉说一声,心里的怒气倒是平息一些。
“你在家里还留了多少书,先前你说给大嫂抄了菜单,你用的是什么笔迹?”
信的事可以慢慢查,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文莉身份的问题。
不提她从几十年后来这里,知道未来历史轨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就光死后复生到别人身体里这事,一旦暴露出去,都足够引起有心人的狂热,甚至整个世界的狂热。
他会保不住她......
想到这个可能,江元心微窒一下。
从来没有一刻,江元像此时这样渴望更强大。
他必须把暴露她身份的任何可能全部清抹干净,还得尽快。
想到这儿,他又和文莉说道:
“你有她的记忆,她上学那会儿什么样,有没有一个独处的经历,你会游水这事,也要琢磨个由头出来,文家的人都还以为你不会游水。”
“还有,以后你会的任何东西,在显露到人前前,都告诉我一声,我先给你寻个由头,确保妥当了才显露知道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种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知道吗?”
江元神情凝重,文莉微愣,很快明白过来江元在担心什么,她心里有些发酸,扑过去抱住了他。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很小心。”
她不是不怕的。
这些日子,她虽然一直有帮家里人计划以后,但每说出一句话,她都慎重考虑过的。
她先前教大嫂厨艺,都会藏着掖着一些,想的菜单都是常见的,还会绞尽脑汁编一些理由。
给三哥文兴远说红砖的事,她在原身记忆里翻了很多次,发现原身喜欢待图书馆,平时也看很多报纸,又试探着问了文兴民砖厂的事,了解到别的地方已经有红砖了,只是烧制办法和现代有些不同,她才敢装作无心的提醒他。
也幸好她一提,文兴民就听进去了,不然她肯定不敢提醒第二遍。
就像翻看课本,她也只敢偷摸着,现在都还不敢提醒三哥三嫂他们,打算等后面在县城待的久了,认识一些人了,再迂回着提醒。
她知道的,她虽然穿书了,但不一定有猪脚光环,一切得小心又谨慎,免得被切片了。
只是在面对江元的时候,大概是他太过宠她,把她当做命一样的在乎,让她太过安逸了。
她下意识对他卸防,不想撒谎。
很多东西都含糊不清。
她早晚有一天会露出破绽,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到来。
画稿的事,她确实也没想那么多。
更忽视了,除了家里,这世上还有别的地方,存在原身的笔记。
“在家里没有书了,我当时把有字迹的书都带走了,原来她也没什么朋友,没有信件方面的往来,也没有借书出去什么的,现在应该就只有学校的那些试卷笔记了。”
文莉想了想说道。
“好,试卷我去处理。”
江元手臂搭着她的肩,虚环住她,低首吻一下她的头,说道。
“你饿不饿啊?给你留了饭的,去热一下?”
两个人静静抱了一会儿,文莉想起江元既然在傅成拿出信后,他就怀疑她的身份来历,那肯定是没心情吃饭的,又松开他,问道。
“有一些了,你晚饭有好好吃吗?我去热饭,再陪我吃一点?”
江元知道文莉,心里有事,他不在身边,她估计是不会安心吃饭,和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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