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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只苍灰色羽毛的巨鸟她见着有些眼生。
这样的体型，在后来魔尊燕重鹤的麾下，虽然比不上丑童、赦猫这类的大将，实力应该也是和次一等的鲜于颜差不离。
魔族生命悠长，但她在后来燕重鹤的统治下没有见过这家伙……
夏涉回忆了一下大魔王后来那阴晴不定的性格，还有对于同胞魔族都不会手软的弑杀性子，同情了头顶上那只实力不俗的苍灰色巨鸟一秒。
——估计是在未来死在燕重鹤手里了吧。
活不到未来，也只不过是个无名之辈罢了。
“啊！是苍鹭殿下。”
夏涉正想着这是个无名之辈，就听到旁边小魔的感叹。
——殿下？
夏涉内心疑惑，面上却丝毫不带出一分来。
这几百年前的魔族还是君主制？
夏涉具体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百年前，但燕重鹤未来这么厉害，她是默认这家伙是个千年不死的老不死的。
“西魔君手下最得力的义子，还被赐了燕姓，这等大魔怎会来我们贫民窟这般地方？！”
“应当是西魔君又给了苍鹭殿下什么紧要的任务吧！”
“听说西魔君是四大魔君之中最有可能问鼎魔尊的大魔，等到西魔君坐上了魔尊之位，这现在西魔君的位置恐怕就要让给苍鹭殿下了吧！”
“这般大的魔型，我怕是再修炼一万年也达不到！”
她侧耳听了几耳朵关于这个苍灰色巨鸟身份的讨论。
西魔君手下的人啊！
夏涉了然。
她知道未来为什么没有这燕苍鹭的姓名了。
这燕苍鹭估计死的比她出生还快。
根据她在未来魔界这么多年打探到的关于魔尊燕重鹤的野史，当初魔尊燕重鹤作为曾经的西魔尊的义子，备受宠爱，风头无两。
而这西魔尊此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收义子，他手下的义子没有一千也有五百。
但是自从燕重鹤成了他的义子之后，他就好像找到了亲儿子一般，从海王变忠犬了。
燕重鹤就成为了他的关门之子？！
虽然称呼有点奇怪，但确实是这个意思没错。
燕重鹤的发迹也是在他成为西魔君之子之后开始，斩杀义兄那都是小意思，后来还直接屠了与他有知遇之恩的义父西魔君。
曾今西魔君麾下的魔将万不存一。
从这就知道燕重鹤的凶残了。
夏涉估摸着燕重鹤后来问鼎魔尊的实力没准也就是这个时候攒下的。
魔族有吞噬同类尸身增强自身实力的传统。
夏涉在使用“时光回溯”道具之时，和燕重鹤有过短暂神交，燕重鹤识海中的记忆犹如翻书般灌入了她的脑海，当然她的也一样。
燕重鹤修为高强，身为魔界第一魔，灭世之魔——夏涉估计自己脑海里那点记忆都已经被燕重鹤看的干干净净了。
但她因为修为不及燕重鹤，她只在识海中看到了燕重鹤最近的记忆，还有一些在他过往记忆中印象比较深刻的画面。
其中便有当年燕重鹤斩杀西魔君的画面，吞噬同类的记忆倒是没看到。
不过由此也证明她当年在魔界打听到的，魔尊屠了半个殁城上位的消息大抵是真的。
至于后面的骸骨城，疫城时间离得就近了，夏涉混在魔尊燕雀楼之时还能见到当年参与了骸骨城一战的魔将。
或许是亲眼见过燕重鹤的弑杀，这些魔将无一不对他心存恐惧，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几何。
燕重鹤和个性凶残，但确实不得不说在他统治之下的魔族实力分外强劲。
人间界与魔界的结界，虽然能够组织魔族大举入侵魔族，但也阻扰了人族修士的飞升。
后来还是伏铃剑仙用建木神剑无名打破了结界，露出了一丝口子，才能够让接应飞升的天梯落入人间界。
这也是伏铃剑仙为什么会备受人间界修士尊重的原因之一。
夏涉一开始会把伏铃剑仙选为救世之人培养，也是因为她已经拯救过人间界一次了。
但是当初的她没想到伏铃剑仙和魔尊燕重鹤有如此渊源——燕重鹤是伏铃剑仙师姐，蓬莱上代掌门之子。
而他在三岁的时候丢失，伏铃剑仙也是为了寻找他才踏遍了人间界的每一寸山河土地。
却没想到遍寻不见的师侄竟然流落到了魔界，身上还有魔族的血统。
前头几周目，伏铃剑仙多次在关键时刻心软，夏涉寻不遍原因，也在她和燕重鹤神识相交之后知道了理由。
虽说只是师侄，但燕重鹤小时出生不到几日就抱到了当初的伏铃剑仙身边，二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伏铃剑仙一手把那时还叫小孩的燕重鹤带大，就连小孩这个乳名也是伏铃剑仙亲自取的。
二人关系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师侄，伏铃剑仙待他如母，如姐……
后来他与伏铃剑仙失散，伏铃剑仙更是没有一刻放弃过寻找他。
这般感情，让伏铃剑仙如何对他下的了手。
纵使知道他是灭世魔尊，纵使燕重鹤站在了人间界所有人族的对面，伏铃剑仙也做不到对他痛下杀手。
几乎是在知道魔尊便是她家小孩的同时，伏铃剑仙坚持了数百年的道心便直接崩溃了。
如果敌人是他，她便拯救不了这个世界。
这便是夏涉当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为何会失败的理由。
这救世的责任，只能让她一人承担了。
裹紧了怀里的小黑鸟，待到上空阴影散去，夏涉收敛了一切情绪，贴着墙角阴影行走。
她身形娇小，身上魔气甚微，混在贫民窟实力低微的小魔中就像一滴河水混入了大海。
脸上又用系统道具做了遮掩，变成一个额生小角的平平无奇小魔。现如今是丢入魔群中都寻不到那个是她。
带着小黑鸟多次躲过了惊魂搜查，甚至有一次距离那西魔君的得力义子燕苍鹭不过半米的距离，但都靠着夏涉混迹燕雀楼多年的经验还有精湛的演技蒙混过关了。
也是这么一次照面，让夏涉知道，这燕苍鹭屈尊降贵在贫民窟里要找的估计也是她怀里这只看起来不过巴掌大的小黑鸟。
夜幕降临后，夏涉也带着小黑鸟脱身贫民窟撒丫子钻进了殁城百里开外的深山穷谷之中。
进了连魔族最穷苦的小魔都不愿意进来的密林，夏涉也是掐诀布阵设下一个结界之后，才敢把怀里的小黑鸟放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小黑鸟整只鸟都在冒烟。
在少女怀中待了大半日的小黑鸟，被外层衣衫捂得严严实实，夏涉揣着他就仿佛踹了个小暖炉一般。
未来她揣着魔尊变的小黑鸟的时候可没这么烫过，难道是小孩子的体温比较高？
夏涉心想着。
现在还没有燕重鹤这个名字的小孩，至多不过十二三四岁，可不是小孩子吗？
夏涉身体年龄不过十五六，但在系统加持下周目重启了这么许多次，就算每次都有小七、小九说的“清除缓存”的操作，让她只觉得自己只是做个了梦一般。
但见着少年燕重鹤那唇红齿白，完全不似未来阴沉邪肆的凌厉模样，夏涉不由得觉得自己痴长了许多岁，于是现如今乖乖躺在她掌心，不足她一个巴掌大的小黑鸟在她眼里就成了孩子。
“小孩。”夏涉亲昵喊他名字。
小黑鸟僵硬在她掌心装死。
自从变成魔型的模样被夏涉找到之后，他就在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少年燕重鹤果然不如未来那只小黑鸟脸皮厚，一见夏涉便能张口说人话要好处。
小黑鸟把自己装成一只纯粹的动物，夏涉也不介意，她从背手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了当初给未来小黑鸟准备的小零食，掰成小块喂到现在这只小黑鸟的嘴里。
伺候鸟，夏涉是伺候惯了的。
一边喂他吃饭喝水，嘴上还絮叨着自己的未来计划。
大抵不过是带他回人间界，要走怎样的路线，当初她来时遇见的贫民窟里的势力倒是好甩脱，出了贫民窟之后他们就奈何不得了。
就是西魔君的义子燕苍鹭有些难缠，她问小黑鸟是怎么惹上他们的。
夏涉一边熟练喂鸟，一边嘘嘘叨叨说着这些话。
在他有要挣扎的迹象，手指一顺鸟背，小鸟还没炸起的毛就被她又捋平顺了。
她手心里僵硬装死的小黑鸟还没有反应过来，肚子就已经被填饱了。
这一顿比那天在他甩脱她的零时落脚点里吃的那一顿还要满足。
小黑鸟想挣扎，又沉溺这温柔，结果就这么半推半就被夏涉完全拿捏在了手心。
此刻小黑鸟闭眼生无可恋，耳朵里塞着这女人絮絮叨叨的话也不理会，只当自己完全不是个人，只是只不会说话的鸟了。
而那不知羞的人族女子，竟然还用手去摸他的肚子……
“食量倒是和从前差不多……”夏涉摸了一把小黑鸟的肚子，低喃了一声。
——从前？何来从前？
小黑鸟愣了愣，不待他细细思考，就又听夏涉与他说道：“从雪山之境越境到人间界，御剑而行三千里便能到冰洲了，也不知伏铃剑，伏铃道友如今身在何处。”夏涉本习惯称呼伏铃剑仙，但话都脱出口了，又想到如今的伏铃仙剑应当还未有剑仙之名，又改称了道友。
小黑鸟在她掌心虽看起来心不在焉，但耳朵也一直竖着，没有错过她的任何一个字句，这一点小小的“错误”当然也是被他耳朵牢牢抓住了的。
但未等他思索“剑”什么，就听到捧着他的那人继续说道：“到冰洲之后，我们先去找铸剑山庄的方……引道友。”在夏涉的时代，已经没有当年惊才艳艳的铸剑山庄引剑心，只有垂垂老矣的方海波。
引剑心，已经成为遗留在修士记忆中的一颗星。
夏涉手里的泷霜便是伏铃剑仙找后来的铸剑山庄庄主方海波打造的，但是剑胚却是当年引剑心留下来的。
引剑心羽化多年，但是他生前打造出来的灵剑甚至是剑胚，一直都是修士们争抢的法宝。
“现在铸剑山庄做主的应当还是引道友。”夏涉记得引剑心是她出生那年前后才羽化的，数百年前——现在，引剑心应该还活着当铸剑山庄的庄主吧。
引剑心，小黑鸟是不认识的，但是他用他鸟类广阔的视角偷偷观察着夏涉的眼神，那双猫似的黑色眼眸中流露出来的孺慕之情是不会作伪的。
——他是什么人。
“引道友也是个风光霁月的正道君子，在冰洲也是颇有名声的人物。”夏涉道，“到时候你就暂住在铸剑山庄。”
似乎是怕手中小黑鸟忧惧自己的身份，夏涉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小黑鸟的身体。
“你放心，到哪里之后，不管你愿意用鸟的身份，还是人的身份，他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照顾他，那你呢？
黑鸟也不装了，琥珀色的瞳孔直接与少女黑色的眸子对上。
夏涉温柔一笑，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我去找伏铃道友，你安心，铸剑山庄都是好人，他们会替伏铃道友和……我好好照顾你的。”夏涉本只想替伏铃剑仙的名字，但是若把自己撇开了，她又怕小黑鸟多想。
在弱水幻境经历过的小孩幼年，加上和燕重鹤神交获取的他的记忆，让夏涉明白眼前这只小黑鸟虽看着乖巧，却其实是个敏感多思的。
替……
替？
小黑鸟的背顶开了夏涉的手，单腿从她手心上站了起来。
翅膀一拍，他从夏涉的手心飞到了旁边的树枝上，背对着夏涉不愿意看她了。
夏涉浅声失笑，感觉好像看到了未来和她闹别扭的小孩。
果然是他啊。
尽管隔着这么多的时光，还是像的。
“怎么了？”她垫脚抬高了手去摸单脚站在枝头上的小黑鸟。
这个站的位置也和未来的小黑鸟像，如果他是真的十分生气不想要理她的话，为什么不站的更高一点，反而站在这种她一垫脚依旧能触碰到的位置。
夏涉拿捏了傲娇鸟的心思。
夏涉的手指才触碰上小黑鸟的尾羽，就见这只小小的黑鸟把自己的尾巴往旁边撇了撇，不让夏涉碰到自己。
一而再，再而三，夏涉锲而不舍后，他才仿佛放弃了一般，让自己的一点点羽毛搭在夏涉的手上。
“等我找到伏铃道友……我们，就会回来接你。”夏涉话语中的停顿是因为她的不确定。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在这个时代待多长的时间，如果她还没找到伏铃剑仙，她就必须要回到属于她的那个时代的话……
夏涉咬唇。
她要加快速度了。
带着小孩回去，不能让他成为燕重鹤……
要把他交回到伏铃剑仙手上。
再次意识到时间的紧迫，夏涉伸手抓住了单脚停在枝头上的小黑鸟，再次把他揣进自己的怀里。
她此刻停下来也只不过是为了给小黑鸟喂点吃食，给他的伤患处换个药而已。
解开结界，趁着晨光未亮，她踏上泷霜，含了一把辟灵丹在口中，不计较灵力的损耗，用最快的速度踏剑往雪山之境飞去。
此时的人间界结界还没有被伏铃剑仙破开，人间界还被笼罩的和铁桶一般，不仅是魔族进不去人间界，人间界想要破开结界出来也困难。
但夏涉倒是不怕，她手上有魔剑。
魔剑和伏铃剑仙手上的仙剑无名是同出一源的双子剑，连纹路都一模一样。
以她的修为和道心虽然做不到和伏铃剑仙一样直接打破禁锢人间界千万年的结界，但用作为建木的魔剑削开一个把她和小孩送进去的口子应该也不困难。
大不了……舍了这身修为罢了。
这本来就是她的使命。
只要小孩不成为燕重鹤，人间界不会毁灭，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叶阳师姐……也能回来。
泷霜速度不慢，除了给小黑鸟喂吃的和换药之外，夏涉就没有停下过脚步。
不过几天的功夫，她已经能够看到在魔界与人间界结界交融的边界，那常年飘着风雪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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