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和房间号发给我。】
虞乔发了定位过去, 手指在键盘上犹豫片刻,又打了两个字:【晚安。】
那边很快回复她同样的两个字:【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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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虞乔是被电话叫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从被子中伸出手,摸到床头酒店的电话, 眼还没睁开:“喂?”
“虞女士您好, 有您的一份外送早餐送到了酒店前台,您现在方便吗?我给您送上去。”酒店前台的嗓音甜美而有礼貌, 一句接一句地说。
虞乔反应过来:“我没点外卖啊。”
“上面显示是1806, 还是您的姓,不是您的吗?”前台疑惑。
虞乔揉着眼坐起来,猜想可能是容夏点的,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那应该是, 麻烦你了。”
“不麻烦, 您稍等。”
没一会儿前台把东西送上来, 容夏也从旁边的房间过来:“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不是你叫的早餐吗?”虞乔拆着黑色的精致保温盒,是一家粤式早茶店, 东西做得小而精致。虾饺晶莹剔透, 翡翠烧麦皮薄馅大, 翠绿色的千层糕一口一个,各种各样小吃林林总总摆满半张茶几。
“好丰盛。”容夏惊讶,“但我真的没点早餐姐,我以为您会睡觉,不会想吃早饭。”
也对。虞乔拆筷子的动作一顿。
她的作息因为工作原因极度不规律,拍戏和综艺基本都要熬夜通宵,久而久之,即使不工作的时候,也习惯了晚睡晚起。到中午直接吃早午饭。
容夏一般不会给她点早饭的。
虞乔恍惚想到了昨晚周宴深要她的酒店和房间号。
她放下筷子,让容夏先吃,自己跑回卧室找到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给周宴深发信息:【是你给我点的早饭吗?】
片刻,信息闪动,那边回复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嗯。】
容夏边吃饭边看着对面的人,心里觉得很奇怪,上次在剧组的午餐还有这次的早餐,都不是她点的。还有就是,虞乔一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这次却破天荒在这吃了起来。
“怎么了?”她的目光太过明显,虞乔没法注意不到。
“没事。”容夏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乔姐你最近有点奇怪。”
“哪奇怪了?”
“说不上来。”容夏思考,片刻,凑过去小声问,“姐,是不是有人在追你啊?”
听到这话,虞乔猛地咳嗽,差点呛到。
容夏连忙给她递上一杯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随便问问。”
虞乔摆摆手,抽一张纸巾擦干嘴角:“这么明显吗?”
容夏惊讶,小心翼翼:“真的啊姐?”
“说对了一半吧,”虞乔想了想追,“不过不是追,应该算是,进行时。”
容夏差点震惊到把自己噎死。
虞乔拍拍她的肩膀,顺水给她拧开一瓶水:“你慢慢吃,我洗个澡然后我们出发去节目组。”
这次要参加的访谈是电影频道的一个小采访,现在录制,预计会在白色雪山宣传期的时候播出。虞乔到达录制现场,先和邵书白打了招呼,而后一边做妆发一边看台本。
Alin和她一起来的,在排练厅和导演沟通一些拍摄的问题。虞乔做完妆发之后和邵书白一起去排练厅提前彩排。
两张沙发成对角摆放,导演不断调整镜头直到找到黄金拍摄角度。主持人依照台本提了几个关于电影的问题、
因为是彩排,虞乔边构思边说,说得很慢,但很有条理和见解,主持人微微点头。
关于电影的问题都结束后,主持人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两位都主演过不少爱情剧本,这部电影里也掺杂了一些感情线,那两位觉得在感情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虞乔看向邵书白,这个问题应该由他先回答。
邵书白的视线直直向前看去,演播厅角落灯光昏暗的地方,Alin抱胸在看他们的彩排。
他看着她,缓缓说:“坦诚。”
虞乔的笑容微怔。
“嗯……”主持人面带微笑,“坦诚才是爱的唯一解。那乔乔认为呢?”
“我认为……”虞乔回神,弯眸,“是真心吧。”
半明半昧里,Alin的神色不明。
正式拍摄结束已经是五点半,镜头一关,虞乔笑容微垮,手向后捏捏挺直的脊背。
去到后台,卸妆换衣服,一一和工作人员道别,坐上保姆车。
“累吗?”保姆车里,Alin坐在后座,递给她一个大纸袋子装着的衣服。
“还好。”不过简短的采访而已,只是椅子坐得她有点不舒服。虞乔向纸袋里面看了眼,是一件黑色的礼服裙:“穿这个去见瑞斯负责人吗?”
“嗯。今晚有一场酒会,我们去那里和他见面。”
虞乔点点头,前座的阿诚适时按下车内的挡板,方便她换衣服。
裙子是修身的款,柔韧的丝绒质地包裹着玲珑身段,裙长只至膝盖,掐腰两侧挖出菱形的洞,雪白肌肤在黑夜里白得晃眼。
Alin抬手,帮她把长发拢到身后,而后感慨:“跟你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没被你掰弯的?”
虞乔回眸瞥了她一眼:“看这么多年还没看够。”
“没看够。”Alin说,“周医生真是好福气。”
虞乔顿了一下,没接这句话,随意往嘴上涂了点口红,车抵达酒会举办的酒店,她披上一件大衣下车。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来往散发的酒香将空气都烘热了几分,虞乔和Alin在偏角落的一处沙发前坐下,等着瑞斯负责人。
等待的过程中,虞乔随意向门口扫了一眼,看到邬令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进来。邬令也看到她,眼睛一亮,和那男人耳语几句,提着裙子朝她走过去。
“虞老师。”邬令礼貌地来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虞老师来北城有通告吗?”
邬令的戏份不多,杀青得比她早,两人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虞乔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
“今天的酒会虞老师怎么也来了?”邬令好奇道。
Alin在一旁,放下酒杯,适时出声打断:“邬小姐,您先请坐。”
邬令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已经属于打听隐私范畴。
她有些尴尬:“我就不坐了,我陪我舅舅来的,他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虞乔仍然笑着:“好。”
遇见邬令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虞乔和Alin都没放在心上,没过一会儿,瑞斯中华区的负责人抵达。
瑞斯品牌的调性定得高,对代言人的筛选也严格,负责人看似温和近人,实则说话滴水不漏,虞乔听着Alin和他来回打太极,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笑,时不时啜一口香槟。
直到最后起身道别时,负责人的脸上才露出些真诚的笑,端起酒杯和虞乔轻轻一碰:“期待和虞老师的合作。”
虞乔轻轻回碰,仰头饮尽:“我也是。”
负责人起身离开,Alin才微微皱眉,看着虞乔已经空掉的酒杯:“你怎么喝完了,抿一点是个意思不就行了。”
虞乔笑容微淡,抬手示意端酒的侍应停下,侍应弯腰,又向她面前放了一杯酒。
“你要干什么,你不怕喝醉吗?”
Alin话没说完,眼见着虞乔再次饮尽。
香槟度数不高,但她是杯酒醉的体质,Alin想夺都没机会。
虞乔放下杯子,呼出一口气:“我觉得,我需要一点酒精壮胆。”
“你——”Alin一时无法理解。
“你昨天问我的问题我想了一下,如果再回到过去,我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虞乔微微失神,“我不知道,但是现在不是过去,我和七年前也不一样。”
她的眼神是一种浸着酒液的清明,看向Alin:“今天在现场,你听到邵书白说的那句话了吗?”
——坦诚才是爱的唯一解。
虞乔睫毛纤长,想到什么,微微颤了下:“你昨天说我和你不同的是我相信爱情,Alin,不是的。我相信的只是他。”
“我只是在无度地挥霍他对我的爱,却忘记把真心也剖给他看。”
没有坦诚的真心,谁都感受不到。
-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沥小雨,雨丝轻薄,在北城的秋风中晃晃荡荡,斜斜打湿裙摆。
容夏把外套披到虞乔身上,给她打着伞:“走吧姐,阿诚在等我们。”
虞乔低头,手机在眼前亮开,上面是十分钟之前周宴深发来的信息:【到了,在外面等你。】
车流如线,她环视一圈,台阶之下停着一排排车,其中一辆车门微动,黑色的伞从里面撑开。
容夏原本顺着虞乔的目光去看马路上疾行而过的车,没看出什么名头,挠挠头再收回视线。
谁知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台阶之下忽然出现一个男人,撑着一柄黑伞,身高腿长,在雨夜之中更显风姿出众。
伞面微微上移,男人的五官露出,英俊,工整,有种沉静的疏离。
他看的方向是她们这里。
意识到这件事,容夏一愣,看向虞乔,却发现她也在看着他。
“夏夏。”虞乔说,“你先回去吧。”
容夏张了张嘴:“那伞给你姐……”
她的话还没说完,见着虞乔已经抬脚,往阶梯下走,步伐有些急切。微凉的雨丝落在她的乌发,鼻梁,裙摆。
楼梯下的男人皱一皱眉,毫不犹豫大步来迎她。容夏呆呆地看着虞乔在离他只有一级台阶的时候高跟鞋不稳,身形微晃,披着的外套滑落,露出雪白肩头。
那男人一步上前,俯身之时,伞遮到虞乔头顶,胳膊接住她腰后掉落的外套,顺势搂住她的腰,稳稳扶着她站稳。
黑色西装拂过黑色丝绒裙,裙下的肌肤白得胜雪,像在发光。
那场景美得像一幅画。
比容夏跟在剧组看过的所有偶像剧桥段都美,都更不真实,却是真实的。
外套顺着周宴深的臂弯折落,她也被搂在他的臂弯里。
虞乔仰头,弯弯唇,笑容明媚,眸中像浸了湿润润的雨:“你来了。”
周宴深眉眼漆黑,松开手,看着她:“把外套穿上。”
她摇摇头:“我不穿。”
“虞乔。”他一手握着伞柄,神色冷下来YZY,刚想说话,被她打断。
虞乔直接伸手,伸进他西装里面,男人的体温温暖,她抱住他,神情可怜巴巴的:“你抱我回去,我就不用穿了。”
古人云,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周宴深闭了闭眼。
面对她,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
一而再再而三,直到所有的底线都溃于千里。
周宴深弯腰,绕过膝窝单手把人抱起来,虞乔圈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怀里。
他转身下台阶,嗓音淡淡:“你喝酒了?”
怀里传来一声软软的“嗯”。
车门打开,男人俯身,给她扣上安全带,把胳膊上的衣服盖到她身上。
车厢里暖意融融,淡淡的木质香气,虞乔看着前方薄薄雨帘,安安静静。
周宴深没有往酒店开,而是拐进了一处高档小区,车停在地下库。
他走过来拉开车门抱她下车,见她有些呆呆的,于是解释:“早些年买的一处房子,没有人住,平时有阿姨会固定来打扫。”
“你昨晚就是住在这里吗?”
“嗯。”
虞乔不由得想,如果她昨晚来北城的时候就告诉他,是不是他昨晚就会带她来这。
好在现在也不晚。
虞乔垂下睫毛,一路被他抱着上电梯,临进门时她扭头看了一眼密码,1123。
酸意再次涌上鼻尖。
进门之后,鞋柜里有一双崭新的女拖鞋,虞乔换上,站在玄关处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脱掉被雨水打湿的外套。
周宴深把衣服挂到衣架上,回头看她还站在那里,忍不住皱皱眉,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卫生间。
淋浴间里有一张大浴缸,周宴深走去打开水,弯腰试着水的温度,等到差不多了才开始蓄水,用毛巾擦干手。
“待会泡一下,你刚才淋了雨。”
“嗯。”
周宴深看着她,原本想说他先出去了,但无端的,他顿了一下,走到盥洗台取一张新毛巾,揿开水龙头,用温水打湿。
而后,把人抱起盥洗台上。
虞乔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此刻略有些黏得披在肩头脸颊,眼睫湿漉漉的,黑裙雪肤,美得惊心动魄。
“我忘记给你买卸妆用品了,毛巾可以吗?”周宴深问。
虞乔摇摇头:“我今天妆很淡,只涂了口红。”
他于是用毛巾轻轻地擦她唇上的口红。
虞乔看着他认真的眉眼,眼眶止不住慢慢发红,像是酒液终于浸透神经,她抬手拿下他的手,缓慢地喊他:“周宴深。”
周宴深的手被她拉着,停在半空。
浴缸里的水位在逐渐上升,淋浴间水汽在上方蒸腾,虞乔看着他,眸中慢慢蓄起同样的雾气。
“都不是真的。”
“七年前,所有的话都不是真的。”
她肩头的吊带很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周宴深猛地反握住她的手:“虞乔——”
“周宴深,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觉得异地恋有什么不好,我理解你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你每一次给我送的礼物,我都很喜欢。每一趟坐飞机来找我,我也都很期待。因为那时候,我想的是和你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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