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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段在学堂西侧，内务堂西北边，距离这两个地方都不算远，和老师们的住处隔着一条溪水和一片紫竹林，方圆百米没有其他的屋子。
屋子是两层的小楼，院子里种了些花，二楼只有一间比较大的屋子，另外一半是阳台。
一楼两室一厅，小楼西边靠着一间小屋，是闲置的厨房。
屋子本身算是法器，对金丹期及以下程度的攻击具能够完全防御，并且附有各种实用阵法。
一楼的两间房，大的那间当主卧，小的可以当书房。
二楼做个隔断，一间当静室一间放她收藏的一些小玩意儿，阳台很大，完全放得下躺椅秋千……
无需再看别的，桑灵犀当即决定租下它。
但在此之前——“我有点好奇，表姐不是去年就去潇湘馆了吗？它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租出去？”
就算租金贵点儿，这种好房子应该也不缺想要的人。
她已经有了猜测，打算问出来，再行道谢。
“你表姐特意托我给你留的。”刘师兄一口说出真相，“这几个月有不少人来我这儿打听，我都说租期还没到，让他们选别的，差点儿得罪人呢。”
“师兄说得像是我没付租金一样。”洛水烟无奈地看他一眼，又跟桑灵犀解释，“我原本也没想到雅青先生会让我过去和她一起住，所以这座屋子多付了几个月的租金。之后得知你六月要来书院，想着你是冰灵根，多半也是亲水的，就干脆没退。”
洛水烟是水灵根，屋子后边的云溪很适合她修炼，所以当初花费了一些工夫才住上。
她被雅青先生看中，进入潇湘馆的事情不算秘密，这段时间也有人来问她，她也没提表妹这回事，只道偶尔还会回去住。
今天没有主动提及，是不想强制表妹选她的屋子，只是提前跟刘师兄说过，讲些挑选要点，稍作推荐，若是没看上，她就退租。
也是因为做了这个打算，屋子里的一些陈设她还没有撤掉。
桑灵犀想通其中门道，用莫名的眼神地看着她。
洛水烟被看得茫然中又带些紧张，说：“其实院子里的花都是我种的，我走的时候没舍得动，没退租也是想着偶尔去照料它们，你不要太过……”
“我突然觉得，如果我爹是入赘的就好了，这样我们真就亲如姐妹了。”桑灵犀很是遗憾地说，“可惜我爹太会撒娇了，我娘拿他没办法。”
洛水烟扶额，还是没忍住露出笑意：“要是让九姑姑知道你今天说的话，怕是要训上你一个时辰。”
“我娘才不会舍得呢！”
两人笑闹几句，关系较以往更亲近了。
之后一人退租，一人办租住手续，流程走得飞快。
所有住处都是由书院定价，刘师兄作为代理，会收年租金十分之一的抽成，当然，多给他也是来者不拒的。
桑灵犀多给了三个月的租金，也就是一百五十上品灵石。
一个月才只要五十上品灵石这件事让她明白，自己当时给董妙妙开价五十上品灵石每天的时候，对方为什么会用“你怎么不去抢”的眼神看她。
书院里的东西没有她想象中贵啊，亏她还特意带了很多灵石。
在心里发出富婆的叹息之后，她决定请表姐去食肆里吃顿好的感谢对方。
结果还没离开房间，就有人先进来了。
——
孟莹华是中州人，出身很不错，家中自然也有在书院的亲戚，不仅有，还正好是她的亲姐姐孟莹秋。
所以她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规划好了自己进书院之后的发展路线。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以亮眼的考核表现在所有新生中脱颖而出，然后靠着对书院的熟知以及姐姐的人脉，在同届中树立威望，迅速成为风云人物。
结果她在考核的时候被人抢了浮灯，之后还掉进水里。
这也就算了，反正大家都差不多的狼狈。
然而当她想要展现出对书院的熟悉的时候，发现有人直接加入了师兄师姐的队伍，她还喊了对方一句“师姐”！
这也勉强可以算了，反正不止她一个人喊过对方师姐。
但是！
为什么这个她连姓氏都没有听过的人会比她先一步意识到住处的重要性，并且还有个明显是高级弟子（她对那些跟随老师学习的弟子的称呼）的人和她在一起，两个人长得还有些相似？？
在孟莹华心情复杂的时候，她的姐姐比她先一步打招呼。
孟莹秋：“洛师妹。”
虽然是喊师妹，但她的语气十分客气，对方的身份显然不简单。
而且单一个洛字，在孟莹华听来就算是如雷贯耳。
洛水烟点头：“孟师姐。”
孟莹秋早她几届，跟随的是雅青先生的好友越丹先生，两人勉强算是点头之交。
孟莹秋看向洛水烟身旁的桑灵犀，神色了然：“怪不得你的屋子一直留着。”
她曾经找过对方，想将那间屋子盘下给妹妹，结果被拒绝了。
原来也是有妹妹入学。
“这是我表妹，桑灵犀。”
洛水烟简单做了下介绍，见孟师姐的妹妹似乎神色有异，便没有将客套的话说下去，也没有邀请对方一道。
桑灵犀在心中盛赞了表姐的善解人意。
她对孟莹华那点儿小心思不反感，但也没有结交对方的想法。
弃我去者不可留。
单纯地想要钻营而缺乏观察和耐心，就没意思了。
礼貌地和人告别，桑灵犀和洛水烟一起离开。
孟莹华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一阵绝望。
今日实在是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她感觉自己完全被比下去了，没有一点风光可说的。
难道说她之后也会像今天一样，事事差对方一头吗？
孟莹秋看小妹这幅样子，忍不住皱眉，说：“母亲怎么教你的我不管，我只告诉你，你的出身和我的存在虽然能够给你提供一点帮助，但在书院里，这些都微不足道。”
这里是无涯书院，宗门或是宗族里的那一套根本行不通。
先生们只看中天赋和能力。
整的花样越多，他们反倒越看不上。
孟莹华被她当着外人的面训了，怏怏低头：“知道了。”
她姐于是叹口气：“不说你了，先定好住处，我再带你去逛逛。”
在她们俩在桌边挑拣的时候，又有人走了进来。
龙尧等了她们一会儿，见她们没有要选定的意思，便和管事的弟子说：“有什么偏僻一点的住处吗？”
刘师兄看他一眼，觉得也算仪表堂堂，便笑呵呵地说：“师弟想要环境清幽些的？”
龙尧正色道：“偏僻的。”
虽然还有些积蓄，但他的每一个灵石都必须花在刀刃上。
而且偏僻些没什么不好，有助于遮掩他的秘密。
刘师兄从他的话里感受到贫穷的味道，倒也没有拿出另外一副面孔，依旧笑着问：“还有别的要求吗？”
他摇头。
刘师兄从手边的册子里，抽出最底下的一本，信手一翻，翻到了某页。
这是一张简略的局部地图。
说是简略都算抬举，跟桌子上的豪华投影比起来，它就像是三岁小孩的涂鸦。
在刘师兄的讲解下，龙尧勉强看懂了一些东西。
位置在书院的东北方向，离禁止进入的后山很近，在一些不明的符号中间，画着一个小小的正方形。
据说是一栋竹楼。
一月只要一百中品灵石，属于起步价。
同等价位的其他屋子，基本上都是又小又跟其他人的挤在一起的。
“它的上一任主人在房间里炼丹，对竹楼造成了一定程度毁坏，但因为竹楼本来就是他推了原来的旧房子建的，书院没有要求他赔偿，如果你要住的话，需要自行修补。”
龙尧选择接受：“就这个。”
他是木灵根，补个竹楼而已，小问题。
办完手续之后，他赶在其他人还没有来这里之前，匆匆离开。
也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孟莹华抬头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
比不过桑灵犀，她还拿捏不了一个穷得只能住最差的屋子，并且还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的散修？
桑灵犀并不知道有计划外的女人盯上了男主，她在和表姐吃过饭后，被带着四处认路。
路上碰到了一些游荡的师兄师姐，本来见着她都眼睛一亮，想要凑过来说些什么，在看到她身边的洛水烟后，犹豫片刻就转头走了。
她：“我听袭师说，如果在路上碰到闲逛的师兄师姐，最好绕开，这是为什么？”
洛水烟唇边有了浅淡的笑意：“很多先生对结课的成果要求比较严格，所以他们会做很多尝试，也四处找人帮忙。”
作为当今世上最高等的学府，无涯书院能人辈出。
很多看起来靠谱的方向都已经有前辈尝试过，做出过成果了，而重复的大概率不能通过先生那关。
所以为毕业发愁的师兄师姐在尝试搞一些很新的东西，为了证明有用，他们会找人尝试，然后写份心得体会给他们作为参考。
在他们眼中，同窗不是同窗，而是小白鼠。
入学即保研的某人收回目光，终于感受到某种紧张的学习氛围。
幸好她有系统这个天下最全的资料库，不会缺少资料和课题。
等桑灵犀去到自己的小屋，初步整理好东西的时候，月亮都开始下沉了。
她准备去找龙尧。
龙尧站在自己的破竹楼门口，表情麻木地听着师尊给他讲自己的今天的遭遇。
“山长非常欣赏我的才华，当场就决定聘请我当书院的先生，还给我安排了一个三进的大院子……”
作者有话说：
龙尧：我平均一天要后悔拜某人为师十几次。
第35章
龙尧在耐心地听完六歆的炫耀,确认对方还算顺利之后，冷漠地说：“既然您现在安全了，有了更好的去出,为何还要过来跟我挤这破竹楼？”
六歆绕着他走了两圈，稀奇地说：“你在心里骂了我这么久,居然会因为我还没教上的学生吃醋。”
真看不出来，他这个徒弟还有傲娇的时候。
龙尧的神色更冷：“你不是说你听不见我的想法么？”
下一刻,他被推着后脑勺，一头撞在门板上。
六歆含笑地说：“你真骂了啊。骂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龙尧：“……”
趁着两人之间产生间隙的时候诈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样真的很伤师徒情的！
“好了，学生和弟子孰轻孰重我心里清楚,既然说过要让你能够有朝一日将那群长虫踩在脚下,我就不会半途抛下你不管的。”
“为师只是心里高兴，逗逗你罢了。”六歆久违地化出实体,坐在竹楼老旧的栏杆上，仰着头看天上的明月，“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了。”
他是很喜欢热闹的人,但很多时候，他明明站在人群里，却和热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却不敢叫人看到自己的模样,猜到自己是狐族。
像是阴影迷雾里的弱小魍魉,小心地遮掩自己。
选择收龙尧当徒弟,或许也有在这世上留点痕迹的想法。
龙尧：“……师尊你的仇人到底是谁？”
龙尧对六歆的过去并不了解,但从对方对四阁三宗的散漫态度，和今天朱理先生的话来看,他师尊在过去一定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是什么样的人,才将师尊逼到这种地步呢？
“你今日见过朱理,之后应该也听人说过他，你觉得他如何？”六歆反问他。
龙尧自然去打听了这位管理书院的先生，很快组织好语言：“巍峨，庄严，威望深重。在他面前，似乎什么样的计策和谋算都不会起作用。”
吴和曾经给他带来过绝望，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却没有让他觉得自己渺小，而他在看见朱理先生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在望一尊和山岳一样高的神像。
一位热心的师兄告诉他，朱理先生即使在合体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就算是各派的掌门，见着他也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先生。
合体期已经是绝大部分人认知中的天花板了，比大部分合体期都厉害，那就是天花板中的天花板。
至于传说的大乘期，就和真正的仙人一样遥远。
“我那位仇人，无论是修为还是名望，都不比朱理差。虽然山长愿意不问缘由地庇佑我这一段时间，但倘若我告诉他我是在被谁追杀，山长则会把人叫过来与我对质，最后多半会选择相信对方的说法。”
六歆的话让龙尧感受到一阵无力和茫然，他心中冰凉，看着师尊的没有表情的侧脸，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在气氛逐渐凝固的时候，六歆冷不丁说：“现在有没有很后悔自己过去骂我的想法？来吧，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对天发誓，说以后会好好孝敬我，将青龙一族搅得天翻地覆。”
龙尧：“……”
没有后悔，以后还会接着骂，呵呵。
一番乱七八糟的谈话下来，龙尧因为今天以一敌多，将那些天之骄子狠狠打落水中而生出的骄傲浮躁消失无踪，又紧绷起弦，准备向着更高的目标前进。
希望等他离开书院的时候，不再是那个只能借着师尊的力量，仓皇逃窜的弱小之人。
也希望他有替母亲找到答案，替师尊找回本体的那一天。
他打开住处的门，被灰扑了一脸。
“……”
充实的学习生活，先从打扫开始。
对已经没有家可回的他来说，这里是需要珍惜的固定居所。
等桑灵犀提着夜宵到时，龙尧正在尝试自己糊窗子。他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看见她，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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