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檀星认命的点头。
殷罗直接站了起来,她想说什么,但好像一时间被这个消息砸懵了,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你竟然还能忍到现在?”
季檀星温声道:“啊?”
殷罗一脸震惊道:“我还纳闷呢,他放着好好的京北不待为什么偏要来这个三线小城市,原来是这样——季檀星,你当初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蛊,人家大少爷追你都从首都追到这儿来了,又是做饭又是做邻居的,还大年三十不回家专门陪你过年,都这样了你们居然还没有谈吗!”
季檀星懵了。
殷罗语气愤慨:“他要是不喜欢你,就让我做一辈子寡王!”
说罢她又坐下来气冲冲的灌了一杯冰水,“你那个什么,那个台里的考核,该参加就参加。这是什么?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青江庙小,哪里请的住这样一尊大神,崔北都说了,谢则迟早都要回京北,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地盘!”
殷罗好像的确被她打了个猝不及防,直到回家的时候都还在念叨季檀星的事,说什么你这么多年没忘记你的白月光,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别人的白月光呢?
她戳了一把季檀星的脑袋:“大胆点猜测,这么多年,这位大少爷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往那个最不可能的方向发展。
和殷罗聊过之后,季檀星有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得着觉,浅眠一两个小时又总是频繁的梦起宁坞镇的事情,睡眠质量不好导致她整个人都有点病恹恹的模样。
某天早晨出门上班的时候,正巧遇到好多天没撞见的谢则。
对方也一副出门打扮,看见她时还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毛。
“我说,你这个工作真是够辛苦的。”他道。
季檀星看了他一眼,视线在那双上扬的眼眸停顿了一瞬,她咳了声,“还好吧。”
谢则抱着手臂:“劳逸结合懂不懂?只有笨蛋才会一直拼命努力。”
季檀星又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对。”
谢则微微弯腰:“你今天怎么有一点奇怪。”
季檀星吓了一跳:“哪里奇怪?”难道是她脸没有洗干净吗!
谢则混声混气道:“以前你都是坦坦荡荡看我的眼睛说话,今天却躲躲闪闪,季檀星,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季檀星猛的又咳嗽了两声。
谢则玩味道:“你看上我也没关系,大胆承认,毕竟我的确有这个资本。”
季檀星对谢则的厚脸皮又有了新的认知,她脸皮薄,恨不得立刻消失在402的门口。
“我先去上班了再见!”
谢则在她身后道:“有个事,崔北这周末组了一个局,你要是不加班的话,一起?”
季檀星在三楼的楼梯口回头。
谢则眼眸垂下道:“还有从京北来的几个朋友,一块认识认识?”
他看着沉默的季檀星道:“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想去那也——”
“知道了。”季檀星忽然道。
谢则眼眸一动。
季檀星朝他点了点头道:“到时候你提前喊我就好。”
说完她从楼梯走了下去,谢则在原地站了十几秒,忽然低低嗤笑了一声。
行。
这段时间的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
-
中途几天两人又是完美错过,直到周末下午五点多,谢则又来按她那个社死的门铃。
为了避免门铃一直响,季檀星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
“我马上好!”
谢则站在玄关的位置,“听崔北说,他还叫了你那个好闺蜜。”
季檀星啊了一声。
谢则:“我倒是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季檀星也不知道,不过有殷罗在那更好,免得她这个社恐在人群中浑身不自在。
“阿殷是个会玩的,应该和崔北的性子很合得来。”季檀星穿起外套,“上次在那个餐厅的时候,两人就聊了好久的车子。”
谢则慢条斯理的哦了一声。
崔北定的地方在东城区一家知名桌游店内,谢则带着季檀星到的时候,店头已经亮起来了。
季檀星还看到了殷罗的机车,看起来她比他们到的还要早。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桌游店内光线阴暗,她还没看清楚座位在哪,就听见有个男声喊道:“则哥!这儿!”
谢则扭头,远远的抬了抬下颚当作打招呼。
季檀星明显感觉到角落那群人骚动起来,等谢则走过去,坐着的人站起来了大半。
“草啊,谢则你牛,你说走就走了,考虑过我们这些人的感受吗?”一个留着寸头,看起来孔武强壮的男人喊道。
谢则笑了一声,侧身回头,“他是余衡,高中同学,现在在做投资。”
季檀星点了点头,抬起手打招呼道:“你好。”
余衡的眼神落在季檀星身上,看着她有点内向的小白兔模样,又高深莫测的朝谢则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则哥,牛的。”
谢则踹了他一脚,又给季檀星随意介绍了几个人,这群人不是谢则的高中同学,就是他的大学师兄弟,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显著特征,就是他们很早就在一起玩了,上层少爷圈子的意味十分浓厚。
季檀星悄悄看了一眼谢则,实在是很难将那个在宁坞镇穿旧衣服的谢十三和现在的他联系起来。
但这就是现实,她那天忽然就想看看,谢十三真正的生活环境都是什么模样。
季檀星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她眼睛扫了一圈,这才看到不远处殷罗正在和崔北划拳,两人身边空了好几瓶酒,看起来已经开始玩了。
谢则慢慢悠悠的坐在季檀星身边,几个京北来的朋友表情都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有个叫白崇的道:“哥,你这来青江的事儿办完一半了吧?我得回去和方教授好好说说,你是不知道,你走了后,方教授整天看谁都不爽,手底下的人每天都战战兢兢的。”
季檀星知道他,这个说话的人是谢则的大学同学,也是学医的。
谢则懒散的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是随意问了问那个方教授的身体状况。
季檀星坐在他旁边,视线中忽然被递过来一杯橙子水。
抬头看去,就见谢则正撑着下颚和别人聊天,但水杯却被他稳稳当当的推了过来。
季檀星眼睫微动,双手将橙子水端起来抿了一小口。
酸酸甜甜,好像加了气泡,喝在喉咙里清清爽爽的。
季檀星隐约听了几句,这群人大多都在聊股票和基金,谢则虽然是个学医的,但居然也能聊的极为深厚,甚至其中有人还在问谢则有的东西该不该买。
一群人好久不见,各自说了会近况,余衡站起身去喊崔北,“这人还说要来玩什么桌游,别咱们还没开始,他就先躺了。”
“崔北,崔大少爷!”
崔北从另一个小桌子抬起头,哎呦了一声:“则哥什么时候来的?”
余衡笑骂:“来了十几分钟了,你酒喝完了没有?”
崔北揉了揉鼻梁,朝对面道:“我服了,你到底是不是姑娘,怎么连划拳都会??”
殷罗哼笑了一声,干脆起身朝季檀星这边走来。
崔北见她起来也站起了身,殷罗一眼就看到了季檀星和季檀星身边的谢则,她不动声色走过去道:“星宝,玩什么呢?”
季檀星没想到殷罗还真能和崔北玩到一块去,她温声道,“没玩什么,刚才都在聊天。”
殷罗坐在她另一侧,“那多没劲,桌子上不是有卡,怎么都不抽抽?”说着她随手拿起一片,“说说你做过的最叛逆的事?笑死,这什么中二问题?”
她还没把游戏卡放回去,白崇就道:“这题不就是给则哥设置的,他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反骨。”
余衡也道:“这话倒是一点都没错,咱们这群人里面,就属他最能折腾,别的不说,就拿大学报志愿这件事情讲,他爹让他要么去国防大学,要么就去留学学商科,结果这哥们是一个都没选啊,最后硬是填了一个医学院!”
他啧啧道,“他们家这个条件还需要辛苦学医?但那时候谁都犟不过他,谢叔叔是什么法子都用了,他愣是头都不回一下。”
季檀星悄悄转头看向谢则,就见他无波无澜道:“都什么年代的事了还拿出来说。”
殷罗笑了一声:“谢大少爷倒是不走寻常路。”
谢则无所谓的抬了抬肩膀。
她又随手摸过下一张,可能是新牌连号,问题居然就和上一个ꀭꌗꁅ差不多。
“做最叛逆的事是为了什么?”她缓缓念道,“因为某个人,还是某件事?”
季檀星暗暗喝下一大口橙子水,试图压住什么,但又感觉谢则身上厚重的的檀木调一阵阵往毛孔里钻,让人避无可避。
白崇:“这我倒是不知道了,得问问当事人。”
一群人的目光都看向谢则,这大少爷倒是一副淡定悠闲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单说职业选择这件事,那的确是为了某个人。”
崔北虽然喝的醉醺醺,但谢则的话依然让他卧槽了一声。
一群人炸开了锅一样,因为谢则当年死活都要学医是他们这群人中间一个未解谜题,现在好不容易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撬开谢则的嘴巴,一群损友怎么可能放过。
白崇拍了一把桌子道:“难怪方教授让你先解决完个人问题再说职业问题,好啊则哥,原来你藏的这么深啊!”
谢则笑了一声,垂眸随意喝了一口冰水。
季檀星忽然有些坐立难安,她呼吸有点发紧,手心都攥出了潮湿的汗。
殷罗却没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眼睛一转,接着道:“今天人不少,都是关系近的,那这群人里,有没有谢医生的某个人?”
余衡笑着起哄:“肯定不是我,这大少爷逮着我揍都来不及。”
崔北酒意上头也跟着凑热闹:“难道是我?不是吧,谢则不损我都是烧高香了,他前些天还想解刨我呢!”
一群人猜来猜去,季檀星越发紧张,但越紧张,身边发生的所有细节就都被无限度放大。
她察觉到谢则放下杯子,冰块叮当相撞,又余光看到谢则慢慢后靠在卡座椅背上,呼吸的起伏都清晰可见。
“滚你们的,”谢则笑骂道,“想让少爷我伺候看病,下辈子吧。”
殷罗追问:“那这群人里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周围人沸腾又暧昧的眼神滑过他身旁的姑娘,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谢则主动将一个人高调带进圈子,都是人精,季檀星刚出现的时候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行啊,这少爷来青江玩爱情游戏呢。
谢则似乎是嗤笑了一声,语调懒洋洋回答道:“有啊。”
季檀星忽然不敢再听下去,但谢则的话依旧砸在耳边,清晰无比。
“感谢某个人,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学医的天赋呢。”
第55章
◎季檀星,你真是个有本事的◎
一场聚会到了后半夜,全场就剩下殷罗和季檀星还清醒着。
崔北拉着谢则和好久不见的几个朋友在玩大话筛,谢则平日里藏着严实,好不容易给这群人抓住了机会,什么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出来了。
但谢则玩大话筛的技术也高超无比,季檀星发现他只有想回答的时候才会故意输一下,不想回答的时候全都是顺赢。
季檀星余光看着身旁青筋浮起的手指,还有谢则时不时冷酷微笑的气息声,脑子彻底放空了。
她听到崔北问了谢则“大宝贝”的事情。
大宝贝原来是谢则养的一只猫,好像脾气很大,之前都还在青江这边的,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被谢叔叔带回了京北。
谢则说他还挺想念大宝贝,但现在没什么时间顾及它,崔北还能不懂他的话?笑骂谢则无情无义。
一群京北公子哥的话题都有意无意的绕着谢则带来的季檀星,偶尔只问问她在干什么工作,是不是本地人。
多余的深处问题却一概不问,一群人精给足了季檀星面子和自在。
但季檀星却没有感觉到被轻视或者忽视,或者说,只要她坐在谢则身边,就永远不可能是那个被忽视被随意对待的人。
季檀星忽然想到了谢则和她说过的自然法则。
孱弱的幼崽和无敌的背后“恶.势力”,她当时没转的过来弯,现在想想,崔北当时意外和她相亲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他在害怕隐隐作为圈子之首的谢则怪罪吗?
谢则为什么会怪罪?因为谢则在乎她把她圈在了自己的领地吗?
季檀星深深吸了一口气,随意端起身旁一个新上来的饮品就灌了一口,像是柠檬雪碧的味道。
无意识又喝了几口,这才感觉脸有些发烫,季檀星晕晕乎乎的低头,就听到身边的殷罗哎呀了一声。
“谁给你端了这杯?”殷罗叫道,“快快快,拿下去,这宝贝喝不了酒的。”
季檀星迷茫的抬起眼睛,就见手上的杯子忽然被一只手捏走,谢则端起杯子在灯光下看了看,“的确是酒。”
他放下杯子,正要抬手叫解酒药,季檀星就忽然站了起来,一圈人都有些惊讶。
她慢吞吞道:“我出去,透透气,你们玩。”
说着她饶过谢则,殷罗咳嗽了一声,崔北贱嗖嗖道:“大少爷,不跟出去看看?”
谢则:“嗤。”
他没多说什么,拿上衣服就跟在了季檀星身后面。
这俩人一走,其余几个才彻底八卦了起来。
白崇一脸感慨:“我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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