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是两个小人,一个气鼓鼓的,一个赔着笑脸。
孟水意看得忍俊不禁,原来柏舟还有画漫画的天赋啊。
记录日期跨越幅度很大,有时隔几天,有时隔好几个星期,毕竟他们联系本身就没那么频繁。
但就这样,他也把大半本本子写满了。
最后一页是:
[20xx年12月7日,祁州阴]
我看到她了。
她居然问我是谁。
很好。孟水意,你很好。
没有小人图了,最后那个句号用了很重的力度,几乎力透纸背。
看来他当时真的很生气啊。
孟水意嘴角噙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
她抽出笔筒里的一支笔,在后面写了句话,又合上本子放回原处。
周姨端了碗面来,发现孟水意不在卧室,又见书房门开着,便唤道:“孟小姐,给您下了碗乌冬面,您出来吃吧。”
“啊好。”
她把抽屉合上,起身离开。
*
柏舟去帝都后,只有晚上到酒店有时间,跟孟水意打视频。
那个时候,她通常在加班,就把手机立在支架上,只顾低头干自己手头上的活。
他气得牙痒痒,当初对他依依不舍的是她,现在对他爱答不理的还是她。
若是意识到冷落他太久,她就会突然抬起头,对他软软地说:“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好想你啊。”
柏舟真想捏一捏那张满嘴谎话的小嘴,她这是想他的样子吗?
她就嘻嘻笑着,说:“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之前已习惯分别,身边没有他,想念归想念,也不会影响日常工作和生活。毕竟那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似乎柏舟不是这样。
他只要一得空,就要来联系她,白天打不了视频就微信。
孟水意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
除了上班,她还要忙着刷题,准备几日后的科一。
这段时间,都是周濂接她上下班,她也没住柏舟的别墅,但他人虽不在,却时时掌握着她的消息。
孟水意疑心他不仅安插了周濂,还买通了唐骏宇,否则为什么她在公司的事他都知道?
最近TZ新挖来一个设计师,他学历虽然不算高,但从业□□年,资历很深。
柏舟也知道,甚至还知道他是单身,特意打电话来,问孟水意他们相处得怎么样。
孟水意就朝他扬了扬手上的戒指,“人家单身,我不是啊,他又不傻。”
她手抵着下巴,看他,唇角上扬着,“你怎么这么爱吃别的男人的醋啊?你都吃过多少人的醋了?”
他说:“我吃了吗?我只是正常询问。”
她笑笑,穷寇莫追,她说:“我科一过了,下周末去驾校练车。”
他看了眼行程安排表,快的话,周六可以回祁州,便应了好。
周五时,孟水意来了大姨妈,不知是不是昨天受邓妍慈撺掇,吃了冰激凌的缘故,她疼得狠,便向唐骏宇请了病假,在家休息。
知道她不舒服,柏舟请阿姨来上门给她做饭,做好了,她却不想下床。
“阿姨,你放那儿吧,待会我起来吃。”
阿姨说:“柏先生让我盯着您吃完。”
孟水意没可奈何,还是坐起来。
阿姨做了胡萝卜木耳炒山药、酸汤鱼片、菠萝咕咾肉,都是比较清爽开胃的菜。
她普通话里带着点口音,解释说:“柏先生说,这是你喜欢的,不知道做得合不合你胃口。”
孟水意小腹绞痛,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了。
阿姨说:“小姐,我给你熬汤吧,你再用热水袋焐一焐,对治痛经有效果的。”
孟水意的脸都疼白了,看得叫人心疼,她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那麻烦阿姨你了。”
“嗐,哪有什么麻烦的,小姐你等会儿哈。”
阿姨烧了个热水袋,给她抱着,出门买食材,途中给雇主拨了个电话,“柏先生。”
那头,柏舟问:“午饭她吃了吗?”
“吃了点,但没吃多少。”
“她疼得很厉害吗?”他皱紧眉头。
阿姨说:“看着挺厉害的,我准备给她熬点汤,能缓缓。”
“麻烦阿姨你替我多照顾她,一切开销费用你找我助理报销。”
挂了电话,阿姨匆匆拦了辆出租车,去附近的大型超市。
一面还感叹着,这孟小姐长得我见犹怜的,难怪这大老板这么放到心窝子里疼。
近日已经升温,孟水意缩在被窝里,还闷出汗来。
她侧躺着,刷手机分散注意力,柏舟打来电话,问她:“宝贝,好点了吗?”
她委屈地说:“疼,下次再也不在经期吃凉了。”
“让周濂带你去医院吧。”
孟水意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又想起他看不见,说:“又不是第一次痛经,不用那么麻烦。”
“你饭都吃不下了。”
“就是没胃口,也不饿。”
柏舟无奈,“那你好好休息,待会把汤喝了。”
“好,你忙工作吧,别担心我。”
第七十一章
◎催婚催孕◎
孟水意撑起身子下床, 去卫生间换了棉条,又挪回床上。
听见阿姨回来了,似乎在厨房捣鼓什么, 她也懒得问,垫高了枕头, 靠着歇息。
她莫名想到, 自己这个样子像极了坐月子,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苦中作乐地把自己逗笑了。
汤熬了很久, 阿姨端着碗进卧室, 说:“小姐,小心烫。”
孟水意执汤匙搅了搅,汤的气味、颜色都很奇怪,问:“这里面放了什么?”
“这是乌鸡汤,里面放了红枣、姜、桂圆,都是补气益血的东西, 我女儿痛经我就给她熬这个。”阿姨又说, “这个鸡肉也要吃的。”
孟水意把空碗递回去。
阿姨把东西收拾完,看了眼时间, 正好孟水意走出来,便对她说:“小姐, 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孟水意送她到门口,客气道:“嗯好,今天辛苦了。”
阿姨把垃圾也带走了。
最疼的劲过去了, 孟水意力气也恢复了点, 打算把今天的睡衣换下来洗掉。
在浴室洗澡时, 她恍惚听到门锁解锁,关掉水,一听确实有脚步声,以为是阿姨去而复返,也未在意。
直到浴室门被叩响。
她正在擦沐浴乳,扬声问:“阿姨,怎么了?”
“是我。”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浴帘也拉开,孟水意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手臂僵在空中,她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并未身处梦境中。
“你不是要出差两周吗?”
她左小臂上的纹身沾了泡沫和水珠,若隐若现,如航行在大雾四起的海面上的孤帆。
热气顺着缝隙放出去,她感觉到皮肤一阵冷,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抬了手推他,“我要洗澡,你先出去。”
一个湿手印留在他的外套上。
隔着帘子,柏舟说:“我跟对方合作人说我妻子不舒服,需要提前一天回祁州,就搭了下午的飞机。”
孟水意的声音也带了湿热之气:“痛经而已,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她耳朵被泡沫糊住,漏掉了“妻子”二字。
“你的事,与我而言,没有小事。”他又问,“不痛了吗?”
她说:“好多了。”
“你能不能别守在外面?”她憋不住了,冲他说,她实在浑身别扭。
帘子半透,浴室灯亮,两边的人影都看得到,他衣冠整齐倒还好,她身体的弧度加了朦胧的光影,更……
他反而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不走了,“你哪里我没见过?我还帮你洗过。”
孟水意气得跺脚,“你快出去。”
“行行行,你别着凉了。”
她套上睡裙,又披上一件外套,走到外面,让柏舟吹头发。
“你提前回来,会不会影响工作啊?”
柏舟说:“已经收尾了,我留了李秘书在那边,有什么事他会代我处理。”
孟水意玩笑道:“古代君王沉湎美色往往会乱了朝纲,你万一哪天破产了,可怎么办唷。”
“柏氏养了那么多人,要是轻易被我整垮,也是白养的。”他又道,一板一眼的,似在读法律条款,“鉴于孟小姐目前的薪资水平无法负担两个人的生活,我会尽我所能,维持现有水平,为孟小姐去除后顾之忧。”
她好气又好笑,掐他一把。
吹干,柏舟拍了下孟水意的屁股,她瞪他,他面上端得一本正经,“行了,快去睡觉。”
等他收拾完行李,洗了澡,他从背后搂住她,大掌捂在她的小腹上,“是这里疼吗?”
她“嗯”了声。
他手心温热,不轻不重地揉按着,那一块也热起来。
她靠在他怀里,听他问:“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孟水意听罢,绞尽脑汁想了会儿,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依然只道是寻常。
“你高三那年的今天,我搬到你家对面。”
她抬了下眉,惊讶道:“你还记得?”
旋即又喟然生叹:“时间过得好快,居然都七年了,当时我的生活里,还只有写题、背书两件事。”
柏舟说:“当初是路漫跟我说,她家对面空了一套房,可以便宜租下来,住在一块,也好互相帮衬,幸好,她劝服了我。”
“要是你没搬过来,我或许考上帝都一所学校,或者祁大,毕业就工作了,然后找个条件相当的男生吧。”
“不一定,我终归是要见路漫的,我们终归会相遇,而你,终归会爱上我。”
有些事情,也许,重来一百遍都是一个结果,譬如他们相爱。
孟水意又说:“柏舟,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别瞒着我,我们要好好沟通交流。”
他们都是心里很会藏事的人,相识几年,他们已经学会猜对方的心思,但人心隔肚皮,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他们没吵过架的原因有一点在于,之前隔了那么远,联系那么脆弱,彼此都小心翼翼地维系,可还是冷战了,她气他隐瞒她,故意晾着他几个月。
她转头,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希望我们能做到互相坦陈。”
柏舟扣紧她的手,十指交握,他知道,她追求生活平稳顺遂,不爱刺激,说:“你想经营好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懂,我在你面前已经毫无保留了。”
“是吗?”
他不解,“你以为我瞒了你什么?”
名下资产、各种密码、人际关系、家庭背景、过往经历,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孟水意不想让他知道她发现他手账本的事,“没什么。”
柏舟捏捏她的下巴,“你还说要坦陈,这么快就藏小秘密了。”
她笑着拱到他的怀中,“啵啵”地亲他,“没藏,你自己会知道的。”
“长出息了,还会使美人计了。”
“没办法,你就吃这一套啊。”
她探出舌尖,细细地描绘着他的唇线。
孟水意穿的是那条吊带睡裙,胸前背后,一大片的空。
柏舟搂着她的背,感受蝴蝶骨的轮廓,单薄轻盈得,像能即刻展翅而飞。
小别胜新婚么,这个吻越吻越热,奈何她现在不方便,他只能把灯按灭,进行盖上棉被纯睡觉的活动。
*
到了回南天,暖湿气流猛烈反攻,气温回暖,恼人的一点是,就算整日天晴,地板都是湿漉漉的。
这天周六,是路漫的生日,晚上,孟水意和柏舟去给她过生。
“妈,你之前不是说腰痛吗?我和柏舟给你买了台按摩椅,明天师傅给你们送上门。”
路漫说:“就一个小生,给我买那玩意儿干啥,多占地方啊。”
“不会,你和齐叔叔都能用嘛。”
齐临峰做了一桌子菜,齐思薇先到,叫他们:“姐,姐夫。”
柏舟对她笑了下,算是赞赏她的眼力见。
孟水意听到,倒没什么反应,路漫招呼他们吃饭:“水意,柏舟,别站着,过来坐。”
齐临峰先举起酒杯,说:“让我们祝我漂亮美丽的老婆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路漫都被这架势整得不好意思了,“大家都快乐哈。”
吃完饭,拆开生日蛋糕,这是齐思薇给订的,也够几个人一起吃了。
齐临峰不算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他们过生日也很寻常,就是两个人一起去外面吃顿饭。路漫都多少年没像这样,像小孩子一样,切蛋糕、吹蜡烛了。
她说:“都说养儿防老,我觉得,还得是养女儿好。”
齐临峰附和:“是啊,你看水意这么懂事,这么多年,一直没让你多操过心。”
“怎么没操心?她读中学,就怕她被学校坏男生骗;她出国了吧,又怕她受欺负,怕她被老外拐走,好嘛,出家贼了。”
说着,她睨睨柏舟。
孟水意转移话题:“妈,你许个愿吧。”
“我都这岁数了,也没什么好许的,我就希望你们俩好好的,然后思薇呢,找到一个好工作,再找一个如意的男朋友。”
齐思薇笑着说:“阿姨,最后一个你就不用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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