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大家还惊魂未定,“不就是传了两句八卦,沈溪珩这么为纪凌峰出头。”
“不过他对兄弟都这么好,对女朋友肯定更好啊。”
“诶,真羡慕清岚。”
“你羡慕什么呀,自己也去找一个呗。”
“像沈溪珩这样的上哪儿找啊,放哪个学校都是校草级的吧。”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再丑的男生,在你眼里都怕被人撬墙角,那不也一样。”
“……”
-
孟清岚跟在沈溪珩身后提了两瓶杨枝甘露,虽然天冷,但男生都跟个火炉似的,越冷越能喝冰。
就像现在的沈溪珩,脸色冰冰冷。
三个人往篮球场边走过去,纪凌峰对沈溪珩熟悉,看他这气场就知道不对,赶紧放了饮料去招呼队员来领,离沈溪珩远一点。
反正有孟清岚在,女孩子到底会哄人一些。
此时沈溪珩坐在篮球场边的观战区,后背靠在后排阶梯椅上,手肘往后搭,面无表情地看球赛。
孟清岚坐在一边看他:“你不去打吗?”
沈溪珩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碾了碾食指指腹,“来得有些急,没换衣服。”
孟清岚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蓝色牛仔裤和白色板鞋,少年清癯落拓,他的眼光向来很好,在搭配上就可见一斑。
“刚才他们说的话你别在意,主要是凌峰跟盛筱一个班,偶尔照顾一下就让大家传开了,不过他肯定不会喜欢盛筱的,凌峰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
从小到大她就是充当三个人的和事佬,此刻也像很多时候一样,但说话的语气却比从前温柔了,孟清岚想,大概是太久没见了,她真的很想他,不止是朋友之间的想。
这种感觉是在分别后愈加清晰的,也让她意识到,十七岁的女孩对另一个男孩的想念,其实是暧昧横生的男女情愫。
像沈溪珩这样的少年没有人能抗拒得了,每每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就会生出一种占有感和优越感。
她比任何人都要早遇见沈溪珩。
所谓未婚妻是谁,在她这里不重要。
他喜欢谁,才最重要。
少年此刻长身斜靠,随意的姿态已是显山露水的矜贵傲然,孟清岚想到十七岁生日那天,沈溪珩送给她的那束花,她特意去查了,白玫瑰,是你足以与我相配。
在所有人中也只有沈溪珩可以和她做配。
“溪珩。”
她转眸看他,“我们两家也是世交,小的时候,大人也不是没说过娃娃亲,不过这种事嘛,大概都是玩笑,你觉得对吧。”
既然我跟你的娃娃亲不做数,那你跟盛筱的,也不做数,对吧……
少年修长的眼睫低垂,双眼皮内褶的弧度如扇形,在末尾处自然勾起,不笑时自带锋芒,棱角分明又平添疏离气质。
孟清岚能靠近他,这让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他特殊的存在。
沈溪珩语气淡漠:“做不做数,自己说了算。”
孟清岚笑了,心里就跟遇着太阳,春光明媚:“就是啊,爸爸妈妈老是把我们当小孩,不过凌峰倒真是小孩,心思单纯,在学校挺照顾筱筱的。”
这时候,球场上传来喝彩声,是纪凌峰一个起跃投中了三分球。
孟清岚继续说:“其实盛筱被纪凌峰这么照顾,真喜欢上他也说不定,你也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凌峰是出于好心,但如果是盛筱自己不否认,难免大家会猜测,你也不能怪是谁传的谣……”
她说着,发现沈溪珩的脸色越来越沉,手里的饮料瓶让他捏得作响。
孟清岚打开了话茬就有些忍不住心急:“我们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说这些也是因为把你当朋友才提醒你的,我之前听舒姨说过她是外地来的,说明我们都不了解她,我是不想看着她这头在学校跟凌峰扯出些不好听的传闻,那头又拿乔你们的娃娃亲,说是未婚妻。”
“孟清岚。”
忽然,沈溪珩沉冷的嗓音打断她的话。
女孩精致的面容微微一滞,此刻篮球场上响起热烈的喝彩声,不乏女同学在旁边围观喊着纪凌峰的名字,高二的期末考结束,正是放松的时候,那点青春期的荷尔蒙抑制不住地散出。
然而和热烈的篮球场相比,沈溪珩的气场冷冽,黝黑的瞳仁连道眼风都没有扫向孟清岚,语气薄凉地说了句:“这是你第二次在我耳边提盛筱,但怎么,都不是什么好话。”
孟清岚精致的眉眼微怔,旋即抿了抿唇,执拗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这一年都没在学校……”
“可我从来没听她说过你的不是。”
孟清岚嘴巴张了张,有一瞬间脸颊充起了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像是羞愧,又像是因为被拿来和盛筱比较而生出的愤怒。
“沈溪珩……”
少年此刻朝她微侧了眼眸,眼里带了丝深不见底的薄笑,“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孟清岚,我希望不要有第三次。”
“阿珩,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还不信我说的话吗?”
沈溪珩看着眼前的少女怒瞪的眼睛,和她平日里保持的千金公主形象截然相反,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就撒起了娇:“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啊,阿珩哥哥……”
在她的手要去摇沈溪珩的手臂时,少年避了下,这个举动,连孟清岚最后一个台阶都抽走了。
沈溪珩看着她的脸,不知道怎么恍惚想到从前,暮秋时节,林舒亦电话催他回来过中秋,画室课业很重,加上离家远,他是懒得动弹,但林舒亦又拿出盛筱的成绩说话,给他列了一二三条应该回家过节的理由。也是那天午后,他在落地窄窗边看她想题,窗外都是金色的落叶,她神思认真地说:
“你为了她转去艺术班,我听了都很感动,娃娃亲什么的,都是叔叔阿姨的玩笑,以后别再提了……”
还有刚才,盛筱给他买了饮料回来就去把他推下车,说“孟清岚在奶茶店”……
再往前,他去学校车棚找她的小座骑守株待猫,就见她躲在草丛里喊:“你看,孟清岚”……
她口中的孟清岚,是可以让沈溪珩放弃盛筱的存在。
沈溪珩似乎有一瞬间,醍醐灌顶了。
一个竹马因为照顾她被连云传八卦。
还有一个青梅,上回跟她解释过,她好像半真半假地不信,表情跟只藏在桌底下的小猫咪似的,这种动物边界感很强,怕生,除非十足的安全感,不然不会轻易走出来。
“纪凌峰!”
忽然,沈溪珩从座椅上站起身,孟清岚抬头愣愣地看他。
篮球场上的队长做了个手势喊停,而后朝沈溪珩小跑过来,“有何吩咐少爷!”
沈溪珩下巴朝他抬了抬:“以后,盛筱头疼脑热心情好坏,所有事你一概别管。”
纪凌峰下巴张了张,“啊……”
视线看向一旁的孟清岚,所以这俩人刚才说了什么,孟清岚的表情好像有些难看的白,又或者是粉底擦太厚了?
“为什么……”
沈溪珩眉头一凝:“怎么,你想管?”
纪凌峰一听,吓得退避三舍:“臣不敢!”
沈溪珩浅笑了声,似乎很满意,“先走了。”
这回轮到纪凌峰看向孟清岚,压低声音道:“你们说啥了?”
孟清岚此刻毫无心情,瞪了他一眼:“没听见吗,以后让你别管盛筱。”
“可是盛筱不是阿珩的未婚妻……”
孟清岚听到这个词好像瞬间被点着了刚才压抑的怒气:“你傻子吗,这种事都信!”
一个青梅一个竹马弃他而去,纪凌峰一个人木在原地。
回到球场,男生们八卦道:“珩哥怎么走了?”
纪凌峰还在琢磨:“你说珩哥让我别管盛筱,啥意思啊?难道他真信了那些谣言?”
“珩哥跟盛筱认识?”
纪凌峰刚想说是,但突然想到之前盛筱跟他说过,不可以跟其他人说她是沈溪珩未婚妻的事,她可不想再让人撕书。
“诶,红颜祸水啊。”
“谁红颜啊?”
纪凌峰长叹一声:“沈溪珩就是个祸水,三个字带六点水!”
-
沈溪珩回了沈家,看到父亲母上和许阿姨,唯独那只小猫不见踪影。
“阿珩,来喝汤,找什么呀你掉东西在沙发底了?”
沈溪珩直起身,神色自然:“没什么,随便看看。”
许姨皱眉道:“你今天去哪儿了,这个点才回来,上午筱筱搬了行李回来,道了个别就赶着去车站坐车了。”
沈溪珩搅动汤勺的动作一顿,一脸不置信地看向许姨:“车站?”
“对呀,她说你知道的。”
“放屁,我什么时候知道。”
他嗓音忽然拔了火气,把许姨也吓了跳,“她说她爸爸会去镇上的火车站接她……我没记错呀。”
沈溪珩瞳仁一愣,而后他那记性好的脑子转了下,忽然想到下午她给他递橘子汽水的时候说过“你怎么知道我爸爸来接我回晋乡”……
操。
沈溪珩修长的手指穿过碎发,“玩我。”
-
盛筱订的票是绿皮火车坐票,从连云回去得坐快十个小时,到了都是大半夜,不过她身上带了书,每天的计划做得满满当当的,也就没心思去想这火车开得快还是慢,环境吵还是闹了。
晋乡要比连云冷,盛筱一到站就打了个寒颤,刚要掏出手机给盛怀民打电话,结果拨通键还没按下去,就看到他揣着衣袖靠在出站口的栏杆边,一见她就开始喊筱筱,结果四周出站的人都往这儿看了过来,一时间回头率极高。
然而两父女互相打了招呼后也就没话说了,盛怀民开了他那小货车过来,一上车就隔绝了外面的寒意。
“跟你沈叔叔和舒姨说到了没有?”
盛筱:“太晚了,我发个短信吧。”
盛怀民:“成,我也给他们通过电话了。”
盛筱给沈家的长辈发了微信后,指尖滑到了沈溪珩的头像,黑色的,跟他这个人一样,距离遥远,朋友圈则是三天可见,最近:无消息。
盛筱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矫情,沈溪珩爱找谁就找谁玩,她既然觉得“未婚妻”的头衔是个玩笑,那就应该落落大方地,否则生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种感觉难受。
【沈溪珩,我到家了。】
此刻将近凌晨一点,盛筱觉得他应该睡着了,不过礼貌的话她已经走过场了,无可指摘。
“嘟——”
突然,微信来信提醒,沈溪珩:【走远了才知道放条消息出来,别人放长线钓大鱼,你放长线钓我是吧。】
盛筱:【???】
盛筱:【钓你是什么意思啊?】
沈溪珩:【睡了。】
盛筱:【噢,晚安。】
沈溪珩:【……】
第27章 涌动
◎像爱护女朋友一样爱护她。◎
晋乡一到过年就下雪, 盛筱原本还挺抗冻的,奈何在连云待了半年,身体一下就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衣服都添多了两件, 没事就窝在火盆边取暖。
山里的信号不是很好,沈家给她的手机也变成了个没什么用的单机设备, 每天就是照明和调闹钟。
盛怀民看了她的成绩和卷子,他是正儿八经名校毕业生, 大三那年实习, 他响应了扶贫攻坚政策回了自己老家晋乡当乡村教师, 原本以为只是干个半年就回去的, 可人一旦做了计划,就是来打破, 他始终没有办法割舍,就像他没有办法割舍和秋沅的感情,大学毕业就跟高中时定亲的女孩结婚。
这个女孩,就是盛筱的妈妈,秋沅。
盛怀民的人生,被打破了两次, 毕业后放弃留在大城市的计划回了乡村。
第二次, 是和秋沅水到渠成的婚姻。
盛筱始终记得秋沅说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来, 既然当初知道是这样, 那你还读什么书, 我还读什么书, 我那么努力就是为了摆脱这里的一切, 盛怀民, 我受够了。”
秋沅的人生价值是飞得更高,她向往山外的一切。
而盛怀民的人生价值,是让这片土地不再被抛弃。
他曾经跟盛筱说过,我们都没有错,只是理想不同。
“进步不错,尤其是英语这科,明年就得上高三了,我看连云九中的进度,高三前能把所有的课都上完。”
盛筱点头,指尖烤着炭火,入夜后屋子里有些暗,倒显得这团火尤其明亮,“高二到高三的暑假就要开始总复习了。”
盛怀民:“跟着大家的节奏走,这个学期适应了九中的学习进度,之后就得发力,别让其他事情分了你的心。”
盛筱闷闷地“嗯”了声,盛怀民对学习的态度很严格,否则盛筱也不会养成这种一离开家就骨头痒,但学习还是自觉刻苦的习惯。
“妈妈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盛筱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就见盛怀民把她的卷子叠好,“今年晋乡大雪,她不方便。”
盛筱嘴唇抿得发白,却还是强撑着情绪平静道:“我在连云的时候她来陪我过了元旦。”
盛怀民显然有些怔愣,转眸看她:“她去连云了?”
盛筱点头,忽然似想到什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黑色鎏金礼盒,“她让我拿给你的。”
盛怀民浓眉一拧,嘴上说着:“她能给我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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