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筱:“……”
她算是看清楚了,对沈溪珩,这对父母实施的是打压式教育。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中午,但天色阴云密布,眼看就要暴雨,其他城市的降温靠的是下雪,连云靠的是下雨和寒潮。
盛筱想了想,沈溪珩已经两个月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或者就让他顺其自然吧。
吃过饭后,她坐在偏厅的角落里复习,身后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下得她心烦意乱,想给沈溪珩打个电话,又怕影响他的进度,斟酌之后,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旗开得胜。】
很快,那边回了一条:【难怪向思远说她女朋友明天要穿旗袍给他取好意头。】
盛筱:“……”
【这个旗不是旗袍的旗,是旗帜的旗。】
沈溪珩:【我也是这么说他的。】
盛筱:“……”
他的话里话外有点奇怪。
没一会儿,电话打了过来,是沈溪珩的,盛筱低声说了句:“我没旗袍。”
他笑了声,“嗯,那等你十八岁,我送你。”
盛筱奇怪,“干嘛要等十八岁,你的钱都充话费了?”
沈溪珩笑了声,“那赚第一笔钱就给你买成人礼物,开心吗?”
盛筱撅了撅嘴:“你们艺术生都挺能画饼的,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要考试,我看天气预报说最近都下雨,你记得带伞,再备一双鞋子,万一弄湿了还能换……”
“我在考场附近的酒店住。”
盛筱嘴唇张了张,他笑了声:“连云酒店,离你,十公里。”
盛筱顿时愣住了。
一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沈岩和林舒亦这么淡定,原来考场就在市中心!
“那……那就好……”
沈溪珩没说话,盛筱也没说话,此刻话筒里都是安静的雨声,同一片天空下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盛筱想挂电话,沈溪珩忽然说了句:“我明天还是早起。”
盛筱眼睫微颤,而后听他说了句:“再见。”
-
盛筱周日下午要回九中晚自习,周一的早自习是早上七点二十,但高三基本没有卡点概念,能起多早就起多早的。
盛筱五点就醒了,在水龙下掬了冰水冷脸,最后抹了一点面霜。
秋沅还给她寄过唇膏,转出来是白色的,但涂上去之后就会根据嘴唇的颜色变幻,她说这叫变色唇膏,比普通唇膏看起来有气色。
但盛筱不喜欢用,可是临出门,她还是抹上了。
冬日五点多的光景,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泛着潮湿,校门口的警卫把她拦住,盛筱拿出了请假条,就出去两个小时。
因为赶时间,盛筱咬牙打了出租车,本来以为也要等,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就看见一辆绿身的士。
比起别人十年如一日的为生计奔走,她只有三年的清晨五点钟倒显得不值一提,也没什么辛苦的。
到了连云酒店,刚下车就感觉头顶开始落毛毛细雨了,连云的天气被人诟病的原因之一就是总在上下班时间发作。
她撑起了伞往酒店大堂走,天沉沉的黑,唯有一处旋转大门亮着金色,就在她仰头张望时,忽然,伞檐下有道身影走了进来,隔绝了黑夜,替她撑起了伞。
她顺着抬高的伞柄往上看,对上一双蓄笑映光的少年眼眸,盛筱愣了愣,忽然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身上的衣领,有些泛湿了。
沈溪珩视线扫了她一眼,眉梢微挑一笑,“下雨了,还来?”
盛筱低头,从包里拿出了一枚红色的竹竿,擦了擦上面的雨水,然后把旗子打开,摆在他面前:“喏,旗开得胜。”
沈溪珩笑了,点了点头,“是正统的。”
然后她又指了指旗杆,“竹子,节节高升。”
沈溪珩这回嘴角的笑更深了,给她捋了捋额头黏了雨水的头发,然后从外套兜里拿出了一颗糖,道:“今天天气真好。”
盛筱抬眸,奶糖送进了嘴里,他温热的指腹印了下她的濡软的粉唇,有一瞬间,盛筱愣了下,下一秒,见他看向指腹,盛筱:!!!
“我、我走了……”
“你擦口红了?”
盛筱慌忙道:“润唇膏!”
沈溪珩笑了声,又看她:“那么紧张做什么。”
盛筱:“没紧张……”
就是有点心虚。
沈溪珩指腹摩挲了下,看她:“好像是要长大了。”
-
连云冬季的雨持续下了一周,但地球还在公转加自转,人类就不能停下来。
沈溪珩联考刚结束,紧接着就是高三的全市模拟考了。
盛筱班里的手机都被缴了,好不容易熬到农历春节,放一周的假,盛怀民不让她回晋乡了,而秋沅也不提把盛筱接到申城的事,而是直接来连云短住,陪她过年,还提前把外婆接了过来,连云比晋乡暖和,对老人家来说更舒服。
而送外婆来连云的正是盛怀民,盛筱不记得一家人多久没坐在一起吃团圆饭了,这还是托了高考的福。
正聊着天,盛怀民忽然想起件事,朝盛筱问道:“我听说阿珩刚联考结束,成绩出来了吗?”
盛筱摇头:“春节之后公布。”
盛怀民笑道:“他的能力没问题的。”
这时,坐在对面的秋沅皱了下眉头,吃过团圆饭,外婆在沙发上看春晚,盛筱则在屋里复习。
倒数的钟声敲响,秋沅跟盛怀民在走道里单独说话。
“筱筱还未成年呢,高考的节骨眼,你这不是按着她的头早恋吗!”
盛怀民一头雾水:“什么早恋,我跟你说,他们可不是情侣,订亲的时候你也在的啊。”
秋沅想翻白眼:“娃娃亲算什么亲!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我恨不得盯着她,你倒好,送男孩家里!”
盛怀民笑了声:“你这么较真,是真当他们未婚夫妻啊。”
秋沅皱眉:“那不是你们说的吗!”
盛怀民:“那我问你,当初我们也是高中订婚的,那时候在乡下,天天待一个屋,我对你做什么了?”
秋沅:“……”
盛怀民:“我知道你迟早是我妻子,我急什么啊,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我有未婚妻了,我得努力,我得照顾她。”
秋沅被他一说,一时间视线有些回避:“你别打岔,沈溪珩跟你一样?现在的小孩……”
盛怀民抬手打住她的话:“秋沅,筱筱不肯跟你去申城,你现在有自己的家庭了,她不想打扰你,我也一样……”
秋沅张了张唇,眼睛莫名地红了下:“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是她妈妈,她怎么宁愿跟一个外人……”
盛怀民垂眸:“等高考结束,盛筱从连云毕业了,我们就不再提娃娃亲的事了,沈岩要还我这个恩,让筱筱在沈家不至于像个外人才找个由头罢了。”
秋沅抿了抿唇,“反正现在,我只想筱筱一心一意准备高考。”
盛怀民:“好了好了,你别影响她就行。”
……
一门之隔,盛筱的手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往下拧,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外婆扭头朝盛筱道:“乖孙,叫你爸妈进来吃汤圆了没有啊?”
盛筱回头朝外婆走了过去,抱着她睡在她身侧,眼睛里跳跃着春晚喜庆的画面。
而脑子却嗡嗡地响着盛怀民和秋沅的对话,所以,她的未婚妻身份就像灰姑娘的魔法,高考结束后就消失吗?
-
春节逋过,盛筱返校没多久就是美术联考出分的日子。
她的手机被班主任收走了,盛筱想看沈溪珩有没有给她电话,但看见有同学在办公桌旁问问题,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务正业,人家都联考结束在准备名校保送,她一个泥菩萨还关心人家的成绩。
“盛筱,找老师什么事啊?”
这时,班主任注意到盛筱站在一边,抽空问她。
“哦,就是来问问之前自主招生的事。”
她胡乱扯了个理由。
“结果应该在三月份出,不过凭你全国作文赛的成绩,降三十分不是问题。”
盛筱弯了下腰,“谢谢老师。”
之前全国赛的成绩出来后,老黄就给她找了自主招生的学校让她看着报,虽然能降分,但好分要用在刀刃上,不然降分了还上不了这学校也是白搭。
她没跟任何人说,自己报了首都大学。
包括沈溪珩。
虽然他跟自己说过,一起去首都上学。
-
上午,盛筱时不时看了眼课室的挂钟,总觉得不应该没有消息,可是大家都很安静,似乎是出于某种默契没有问,毕竟他们都离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哪里顾得上关心别人的成绩了。
“筱筱!”
盛筱正低头做卷子,忽然课室外有人喊了她一声,是纪凌峰。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站起身,就见他朝自己招了招手,似乎是故意地提高了音量:“行政楼,有人找你。”
行政楼……
盛筱眸光蓦地一亮,小跑着出了课室门口,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
就在她下了楼梯拐出教学楼的刹那,身前忽然撞上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她吃痛地轻呼了声,还未抬眸,沈溪珩身上那道青草香沁来了。
她双手抵在他怀里,整个人被他完全拢住,沈溪珩的下巴嵌入她的脖颈,盛筱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热热的……
“你,松开,这里是学校。”
少年抱得更紧了,低声道:“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刚才爬墙进来的时候差点摔到手了。”
盛筱吓了跳,仰头看他,“没事吧!”
沈溪珩轻叹了声:“差点,就是没摔到。”
盛筱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沈溪珩觉得小猫在他怀里蹭,更不想松开了。
“我看看你的手……”
她抓过他的两只手,润白修长,骨节分明,这么好看的手要是伤了可还得了。
沈溪珩低头看她:“这么紧张我的手,怎么不见你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啊?”
盛筱眉梢微挑,松开他的手,“你考得好,自然有的是人关心你。”
沈溪珩笑了:“那我要是考得不好呢?”
盛筱眯眼想了想,他又问了句:“会嫌弃我吗?”
盛筱歪了下头:“说得好像你成绩好我就不嫌弃你了。”
她才不被他套路,但沈溪珩这句试探却着实让她有些紧张,他不会真没考好吧?
少年靠在红墙边侧身看她:“好歹说一两句安慰我的话吧,例如,我养你啊之类的。”
盛筱瞳孔睁睁:“你……”
今天一直没有消息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沈溪珩此刻垂着眼睫,看起来也没有春风得意的感觉,难道真的没考好?
“其、其实,诶,你别难过沈溪珩,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不是还有几个月才高考吗,你回来好好准备考试,也一样能考上好大学的,没关系啊,美院不招你去是他们的损失,其实文化生的就业前景也很广,我听我爸爸说有个学生考上了本科,但他报了专科学院去学机械,回来开了一家新能源修车厂呢,现在国家倡导新能源,他赚得盆满钵满,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沈溪珩看着她小嘴在那里叭叭地说,笑了:“那我也去开个汽修厂?”
盛筱张了张唇,“啊,那你喜欢吗,你喜欢也行啊,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呸,我的意思是,学机械也要画图纸的……”
说着说着,她自己忽然眼眶就红了。
沈溪珩愣了下,脸上的笑也没了,“筱筱……”
盛筱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也跟着哽咽了,“我的意思是……你去开汽修厂太浪费了,你画画那么好看,你的手那么好看,你不能去修汽车啊,会弄脏的……”
沈溪珩眉头忽然凝起,牵着她的手腕把她揽进怀里,掌心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怎么那么傻,我说什么都信啊。”
盛筱脸埋在她的肩头,闻言红着眼睛转向他:“什么?”
沈溪珩唇边亲过她的头发,“我没有罐头了,你还在安慰我,你这只小猫是来索我命的吗?”
盛筱被他搂得喘不过气了,耳边嗡嗡地,落来他的一句:“手脏了你不喜欢,那就不开汽修厂了,我们开一家游戏公司怎么样,状元夫人?”
盛筱脑子宕机了一瞬间,愣愣地拧起眉头,“状元?怎、怎么没人跟我说啊……”
沈溪珩捏了下她的鼻子,“我能让你比别人晚知道我的成绩吗?”
下一秒,盛筱锤了下他的胸膛,结果硬得她手腕生疼,更气了:“沈溪珩,你混蛋!”
沈溪珩让她锤得心麻了,下一秒小猫就跑了,他迈着长腿追上去,刚转身,教学楼走廊有道身影挡住了盛筱,沈溪珩眉头一凝,刚要绕开,肩膀就让这人抓住了:“诶你小子,刚想找你来学校就自己送上门了,走,跟我来一趟。”
沈溪珩垂眸:“谢老师,我还有事。”
这时,走廊的上课铃打响,沈溪珩心里有些着急,但又不能把盛筱从课室里拽出来。
“干嘛,什么事比你前途还重要?”
沈溪珩正色道:“婚姻大事。”
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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