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岩州:“好的,季总。”
看来秦小姐引以为傲的新工作要没了。
去签人家公司的舞团,势必要替交违约费,资本家季总过去可从没做过这种亏本买卖。虽然那点违约费与季氏比起来,九牛一毫都算不上。
国内时间二十一点。
今晚难得晴朗,夜空星海朦胧,薄云盖月。
暖气扑上冷空气浸润的玻璃窗,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不清窗外夜色。
沈别枝刚练完舞,已经洗漱完躺到床上,正与陈星宇聊天。
陈星宇:[视频有没有用?]
别枝惊鹊:[非常有用。]
傍晚的时候,季夜鸣还叫了季氏的人来季家,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这种小事,派一个技术管理者上门,根本就是杀鸡用牛刀。不过事实证明,对方的确很棒,帮她把视频处理得很完美,比原视频更加契合她新设计的舞蹈。
陈星宇很开心:[能帮到别枝就太好了。]
沈别枝几乎能想象到对方发这句话时,大金毛一样的暖笑。
这次陈星宇确实帮了她大忙,需要感谢。
别枝惊鹊:[如果我汇演拿奖,就请你吃饭吧。]
当然,只是委婉客气的说法,至于拿不拿奖,她都应该感谢人家。
拿着老男人的钱,请年轻少年吃饭,想想就有很意思。
对方没再秒回,聊天框顶端一直在“陈星宇”与“正在输入”之间转换,好一会儿,消息才过来。
陈星宇:[好,期待别枝拿奖。]
他想,如果到时候又被拒绝,不知道还能不能吃成这顿饭。
沈别枝翘起唇角,这句话大概不需要输入这么久。
对方现在的心思,是她过去所经历的,炽热又踟蹰。
令她想用榔槌残忍将他敲醒。
手机界面突然变换,是季夜鸣打来视频电话,乍响的铃声打断了沈别枝的神思。
将睡裙衣领拎正,点下绿色接通键,她开开心心与季夜鸣打招呼:“季叔叔晚上好。”
视频中,女孩坐靠在床头,脸颊带着刚洗漱完的红润,眼睛弯如月牙,狡黠心思粗心地藏在那汪清泉里。
季夜鸣目光掠过沈别枝身后奶油白的床头,顿在她红润的脸颊,开口是温和的教育:“别枝又在床上玩儿手机。”
打电话就训她!沈别枝露出小女生不耐烦的表情,嘟嘟囔囔地嗔他:“我不在床上玩儿手机,还接不到季叔叔电话呢。”
季夜鸣闻声笑了:“好,不说你。”
男人含带纵容的低沉嗓音通过电子设备的转播,透出一种略性感的磁性,缓缓流入沈别枝的耳蜗,令她耳朵附近的神经不约而同地酥麻发痒。
沈别枝抓了抓耳朵,轻哼一声。
季夜鸣视线稍向下,注视着手机里的女孩,语调柔和,似无意般问:“别枝昨天彩排出了状况,怎么不告诉季叔叔?”
过去,她遇到困难的第一时间,总会想到找他。
如今却接受了别人的帮助。
视频那边,季夜鸣衬衫熨帖、领带端正,鼻梁上架着干净流光的细框眼镜。他身后摆放着法式风格的浅色书架,应该是正坐在酒店里的办公桌前。
灯光明亮,衬得他面如冠玉。
沈别枝浓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事情当时就已经完美解决,没必要再麻烦季叔叔了,毕竟季叔叔这么忙,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打扰你呢。”
不是没想到请求他帮忙,不过以两人目前的情况,请他帮忙是需要她付出高昂代价的。
虽然所有帮忙都需要付出代价,但相较之下,她还是愿意付出别的东西。
“嗯?”季夜鸣语调微微上扬,仿若对她口中的解决感到好奇:“别枝如何解决的?”
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沈别枝惹事生非的叛逆心思蠢蠢欲动。
她兴致勃勃地与他讲昨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小嘴叽叽喳喳不停歇,眼睛闪闪发光,脸庞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正当我跟婉彤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刚好与我考上同大学的高中同学告诉我,说他暑假拍过一个视频,但可能不太适合我。”
沈别枝故意在这里停顿一下,她非常懂得如何断句,才能引人好奇故事的后续发展。
季夜鸣耐心地听她讲:“嗯,然后呢?”
沈别枝唇角调皮的弧度扩大,兴奋的声音清脆:“然后我让他先给我看看啊,他剪辑视频的技术真不错!视频很震撼、很惊艳,让我有了很有意思的灵感,对舞蹈进行了新的改编,到时候一定会令所有人惊艳。”
小姑娘讲得激动,脸颊云霞越发艳丽。
噼里啪啦一堆惊叹里,用了多个“很”字,深切表达她对那位同学视频剪辑水平的赞美。
沈别枝尽情放肆。
反正天高皇帝远,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季夜鸣沉静的盯着她,抬起手,温玉质感的长指捏住颈下温莎结,慢条斯理地扯下领带,放置桌面。
说到最后,沈别枝还不忘提到他:“哦对了,还得感谢季叔叔喊的人,帮我将视频剪得更完美——”
季夜鸣忽然打断她:“是给别枝喝蜜桃味气泡水的同学?”
沈别枝忽视掉男人微沉的语气,疯狂在老虎屁l股上拔毛。
她坦然承认:“是啊,怎么了?”
季夜鸣却没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微笑缓声:“只听别枝说,我感受到不到你新舞蹈的魅力。”
沈别枝得脸上意忘形的笑意顿了顿,疑惑且警惕地看他一眼。
注意到男人身前的领带,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顿时令她想起一些不那么纯洁的回忆。
他什么意思?
透过屏幕与镜片,季夜鸣目光幽邃深远,山涧清泉般的声嗓音温柔潺潺:“我周末回家,别枝不如跳给季叔叔看看。”
沈别枝:“......”
哦,贩剑贩过头了。
她一秒变脸,眼神幽怨地瞪他:“季叔叔还好意思让我跳舞,还不是因为你,我的彩排才不会那么不顺利。”
季夜鸣似对她无可奈何,叹息似地问:“怎么又因为我?”
沈别枝轻哼:“都是因为你在外招蜂引蝶,然后你的蝴蝶蜜蜂都来攻击我。”
原本松散轻靠在椅背的季夜鸣,换了个坐姿,佯装正色:“谁欺负别枝了?”
装模作样!
沈别枝斜着撩他一眼,绕着娇俏轻软的调:“倒也没欺负,不过她告诉我说季叔叔不可能爱我,还说不然为什么在季家见不到季叔叔母亲。”
从秦珊珊似是而非的话里,可以听出母亲应该是季夜鸣的禁区。
沈别枝想,反正不是她踩雷,她偏要提,谁踩的炸谁。
至于U盘的事情,既然学校没有明确查出结果,她就不必提了。
话音落下。
季夜鸣用来逗她的假装表情渐褪,沈别枝头一回瞧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温和良善被划破条口子,隐露出深藏面具底下的幽寒、冷凝。
即使稍纵即逝,并不明显,但仍旧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沈别枝浅褐澄亮的眼睛轻眨,停顿几秒,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季叔叔说她奇不奇怪?我叫您叔叔,怎么会想要让您爱我呢?”
小姑娘五官生动,语调莫名,好似真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这样说。
沉默片刻,季夜鸣面庞上再无异样痕迹,仍是那个斯文儒雅的清贵公子。
他目光落入小姑娘鲜活的眼瞳里,安抚:“别枝不要听他人胡说,等我回家。”
沈别枝润泽的眸光微闪。
不知他口中的“胡说”,是指“母亲”,还是指“不可能爱”。
她当然认为是前者,毕竟这才是他的禁区。
周五下午,沈别枝坐在教室里,上本周最后一节课。
空调声徐徐不断,教室空气干燥、温热,将她脸颊烘得通红。
授课女教师留着个性短发,站在讲台上,精神干练的声音通过小蜜蜂,裹着些刺耳的杂音。
沈别枝面前的课本上已经记下许多笔记,字迹有些飘,不如平日工整。
她看似认真无比地望着黑板,细瞧,比浅褐略深的瞳孔微微发散。
明天就周末,不知道老男人又要做什么。
让她跳舞,跳完舞后呢?
按照目前的情况,他暂时应该不会戳穿他们之间那层粉饰,无非就是他那些游戏,亲亲摸摸。
有什么好怕的。
沈别枝正值青春躁动的年纪,她承认自己是个俗人,没有普通女孩子那些洁身自好的优良品质,并不抵触与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接吻、拥抱。
前提是,如果他不给自己脖子上系些奇怪东西的话。
可她就是莫名地紧张,周末逼近,好似已经能感受到,男人那显山不露水的压迫感。
黑板旁边的圆钟,时针偏向三,分针指向八与九之间,还有五分钟下课。
坐在沈别枝旁边的秦燕悄悄靠过来,一边假装看黑板,一边用手肘碰她,压低声音八卦:“别枝,听说你要参加汇演了?”
沈别枝被她碰得一颤,整个人从走神里脱出,缓缓呼出口气。
她手拖着腮,心不在焉解释:“朋友受伤,我帮她去。”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这节课的老师从不拖堂,干脆利落地放下书:“好了,先下课休息。”
教室内,一片窸窣嘈杂。
秦燕顿时放开嗓子,鼓励她:“别枝放心上!到时候我们全班都帮你打call!”
沈别枝弯唇,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温笑:“谢谢。”
这些来自外界的善意,皆是毫无生存能力的她,离开季家的勇气。
下课回家,沈别枝将书包扔给张姨,就跑进舞蹈室,练舞。
这几天,天天如此,每天一回家,她就开始沉浸于舞蹈练习。
沈别枝并不情愿像舞姬与皇帝那样、单独跳舞给季夜鸣看,但她更不能接受在他面前出丑。
人都是缺什么,便重视什么,她在季夜鸣眼里赤l裸裸,毫无尊严,可最骄傲的时候,也是在他面前。
晚餐后,休息一下,又继续。
练习结束,沈别枝呼着气,鬓角汗津津,浑身都热。
她拿过手机打开,陈星宇的发消息又弹出来。这几天两人聊得频繁,日渐熟起来。
陈星宇:[别枝表演准备得如何了?]
沈别枝从舞蹈室出来,低着头,不紧不慢地打字:[还算顺利。]
陈星宇:[猫猫期待jpg.]
他发过来一个乳白猫猫站起来、两只手扒在桌边,圆滚滚的猫瞳眼巴巴的表情包。
沈别枝有被可爱到,将表情收藏,唇边不自觉露出笑。
“别枝。”温和从容的男低音从大门处传来。
沈别枝抬起头,正正好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目光,温柔和煦。
扫过她唇边未来得及消散、情不自禁的笑,季夜鸣眸底深谙。
沈别枝惊在原地:“季叔叔怎么今晚就回来了?”
不是说周末?
今天才周五呢。
虽然就相差一个晚上,看起来并无差别。
大厅灯光如昼。
男人身姿似玉,脱掉大衣与西装外套,被西装裤管包裹的褪修长沉稳,好似几瞬,就行至她身前。
季夜鸣垂眸,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含笑:“太久没见别枝,不放心,所以提前回来。”
沈别枝嘟囔:“就早一天而已,有什么不放心的。”
季夜鸣微笑:“别枝见到季叔叔不开心?”
沈别顿时扬起笑,声音又甜又娇:“怎么会呢?欢迎季叔叔回家。”
看着她漂亮的眼珠,季夜鸣声音低磁:“就这样欢迎?”
要求真多!沈别枝偷偷在心里吐槽,脸庞上笑容不变,一脸“我懂了”的表情,乳燕归巢般扑进他怀里。
哼,老男人就喜欢玩心眼,明明是他想抱,却总让她主动。
季夜鸣拍了拍她纤薄的背,触手温热潮润,他温柔询问:“刚练完舞?”
男人另只手松散地揽着沈别枝腰肢,她无法从他怀里退出来。
沈别枝“嗯嗯”两声,抬起头,下巴垫在他胸前肌肉,一双生机勃勃的眼眸望他。
企图用装乖卖萌,将跳舞的事糊弄过去。
季夜鸣抬起手,手掌抚上她脸颊一侧,他的手掌温厚、宽大,几乎能盖住沈别枝整张脸。
拇指坚硬,指腹带有经常握笔的茧,与女孩子柔软细腻的肌肤比起来,反差极大,轻轻蹭过,便能带起一片粗砺的电流。
隔着洁净不染的镜片,季夜鸣与少女对视的眼眸如两碗温水,多看几秒,那眼底又好似藏着引人深陷的漩涡。
他缓缓说:“所以,别枝能不能赏脸跳给季叔叔看看?”
该来的还是来了。
沈别枝眨了眨蝶羽般的睫毛,翘起嘴角垮下,满不高兴的样子:“不要,凭什么季叔叔让我跳我就跳。”
明知道她最终无法拒绝,但每次都忍不住负隅顽抗、与他争辩。
“也是。”季夜鸣颔首,赞同:“别枝跳舞这么美,确实不能白看。”
沈别枝疑惑看他,稍加思考,毫不矜持地问:“所以,季叔叔要拿什么来换吗?”
季夜鸣松开手,目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陈尧。
收到示意,陈尧转身出门。
片刻后,陈尧去而复返,他怀中抱着一个看似挺沉的箱子。
箱子表层是印有花纹的皮质,各个棱镶了金边,精致、严谨,看起来就很昂贵。
成功引起了沈别枝的好奇,她心中隐有猜测。
陈尧将箱子的密码锁打开,刚掀开一点,沈别枝瞧见内层漆黑里一点浓烈的深粉色,心跳豁然加快。
是那套海螺珠项链。
箱子完全打开,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沈别枝澄澈透亮的眼里,满是惊艳与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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